这个辉是谁,是男还是女,夏木没主动问,张宠也没主动提。但夏木清楚的知道,这个辉是他的威胁。
那一次张宠刚收好辉的来信,带着笑意准备把其他信件撕掉,夏木拦住张宠“再挑一封看看吧”“没什么好看的”“就看一封”夏木随便扯出
一封信展开在张宠面前,那封信上写着“张宠,我们努力学习,努力赚钱然后出国,在外国就不怕歧视同性恋了”张宠看完信轻轻的一声叹息,轻轻地柔着信纸低着头说“夏木,以后正常点”
这样的小细节越来越多,夏木发现张宠在面对自己偶尔的冲动时身上多了一样东西——叹息。
他不敢听,这叹息跟张宠双眼偶尔流露出来的忧郁神情一样,让夏木舍生忘死。
夏木辞掉丹凤街那份家教的工作,一门心思放到张宠参加的那场十大歌手比赛上。
家教的最后一晚,同样是70路车上,同样是零星的几个乘客,张宠夏木同样是并排而坐。两个人的身体靠的那么近,夏木总是很难压抑住欲望很难压抑住冲动。这一次,他只是轻轻的把自己的手搭在张宠的腿上,心跳加速、手指微微颤抖,他做好最坏的准备,等待着张宠推开自己的手,等待着张宠轻声的告诉自己“夏木,正常点!”但这些应该发生的事情一件都未发生,张宠只是夺过夏木的MP3挂在耳朵上不停的练习着自己十大歌手比赛的参赛曲目,另一只手还在腿上不停的打着节拍。
夏木的心踏实很多,从张宠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遍布全身,苏苏麻麻之中,透过车窗的影子,夏木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楠。
夏木慌张的收回视线,慌张的收回放在张宠腿上那只不安分的手。
楠也参加了校园十大歌手比赛,并且通过海选成功的进入总决赛。
每天下午3点—6点是十大歌手集体训练的时间,那几天,夏木跟张宠形影不离,如果在那个时间段里夏木有课,他也会找出各种各样翘课的理由和借口,仿佛只要一秒钟看不到张宠,只要一分钟不能和张宠在一起,简直就是天塌地陷。
训练时候,夏木总会拿出一条蓝色的毛巾、一瓶矿泉水、还有一袋或者半袋咽喉片,张宠练歌下来就不停的嘱咐他擦汗、喝水、吃药。
夏木张宠连个人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也就在这个小范围里流传开来,这些话语无疑深深伤害到了那个同样情窦初开同样经不起风吹雨打的楠。
传言当中有很多杜撰或者意淫的成分,楠会主动屏蔽。直到有一天她眼睁睁的看见张宠手中握着的是自己送给夏木的那把单板吉他的时候,埋藏在心底的苦痛终于喷发出来。
集体训练结束,楠叫住夏木,所有人走后楠把自己和夏木反锁在教室里。
两个人分别站在讲台的两侧,楠盯着夏木,夏木不敢看楠。偌大的教室,简简单单的两个人,紧张气氛陡增。
“夏木,我喜欢你。”楠倔强的脸上流着两行泪。
“我,我有喜欢的人了”这句频繁出现在狗血电视剧中的台词,夏木说的那么的吞吞吐吐。
“是张宠吗?”楠说的很轻松。
“……”夏木脸红到脖子,没有人能辨别出这种红是出于羞愧还是出于对楠的惭愧。
“夏木,完事没儿?”张宠不停的敲着门。
“对不起……”夏木慌乱的跑下讲台,手忙脚乱的打开反锁的房门。一阵清风佛面,划过淡淡悲伤。
夏木不敢回头,他清楚他给楠带来的伤痛,今生今世无法弥补。
有一句话这样说,当年还没遇到自己喜欢的同性之前,你总是误以为你喜欢的是异性。而在懵懂的青葱岁月中,我们谁不是或多或少、或浅或深的对某一个同性情迷不已。虽然后来我们堂而皇之的称其为友谊,而个中滋味,只有局中人最了解吧!
第十六章
清晨五点半,夏木被手机短信铃声吵醒。是楠发来的短信,短信中说她在足球场等着他。迷迷糊糊大梦还未醒的夏木不知道楠搞什么名堂,心不甘情不愿的起床穿衣。
清晨的校园里弥漫着潮湿好闻的味道,楠站在足球场门口一身淡粉色运动装微笑着像夏木打招呼,不似昨天那般悲伤。
“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早就叫醒我?”
“我昨天在图书馆翻阅很多心理学的书籍”楠贴近夏木的耳朵说“医学证明同性恋是一种心理疾病,书上说这种病是可以治愈,国内目前已经有先进的治愈疗法还有好多成功的病例。”
“书上说运动可以转移人的注意力,只要坚持下去这个病就会好。”楠自信十足的看着夏木。
原来这么早叫醒夏木,是为了帮助夏木“治病”。臭小子从来不会拒绝别人,何况楠这也是为自己好,于是硬着头皮跟楠绕着操场跑了三圈。
休息中楠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纸条,是一个性取向测试,夏木根据自己当时的真实想法在纸条上作出选择。楠核对答案,答案上面显示夏木不是同性恋者。
楠像胜利一般带着喜悦说“你看,我没说错吧,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同性恋,你只是把友情跟爱情弄混淆了而已。”楠喜悦的收起纸条和书本,拍着夏木的肩“我们一起努力,我对你有信心!”
“楠,我很清楚我自己”夏木局促的搓着双手,足球场后面的山峦在氤氲水汽的笼罩下忽隐忽现。
“同性恋是病也好,不是病也好,我都不想治”夏木继续小声嘟囔着。
楠强忍着眼泪挂上清爽的笑容,仿佛根本没听到夏木的话一样“明天早上,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见不散!”说完这句话楠转身跑远,束起的马尾辫在空中一甩一甩,抽打着夏木的双眼,抽打着夏木的心。
夏木没再继续接受楠所谓的“运动治疗”,每一次都委婉的拒绝她的电话,夏木清楚他与楠之间的关系轻柔如纸,稍稍一碰就会出现或长或短的伤痕。青春,始终都是要布满伤痕的,谁敢说自己不是这样摸爬滚打走过来的?那挂在嘴角上浅浅的笑窝里,深藏着花样年华中不为人知的秘密和伤痛。
有那么几天楠没再给夏木打电话,夏木以为楠放弃了。
周六傍晚,夏木听到楼底下有人大声喊自己的名字。小河北几个人闻声去看,发现是楠便一起起哄。
夏木跑下楼楠不由分说的扯着他的手就往校外走。楠说她跟南京鼓楼医院的一位医生约好了。
“去医院做什么?”
“治病”
夏木很明白楠的意思,甩开楠的手“我没病”
楠用商量和近乎哀求的口吻说“夏木,这次是最后一次好不好”
夏木沉默好一会低声嘟囔着“好吧,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中山北路的鼓楼医院四楼某个办公室里。老大夫带着一副眼镜,扫了一眼夏木向楠问到“这就是那个病人?”“嗯”
听到“病人”这两个字,夏木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医生试图从夏木口中获取他成为同性恋的原因、迄今为止有过多少个同性伴侣、发生过多少次性关系。而夏木嘴巴关的很紧,医生千方百计最后不得不变成一声无奈的叹息。
“韩医生,您不是说有详细的治疗方法吗?”
医生摘下眼镜,拿出一方白色手帕在眼角处轻轻擦了几下。
“国内同性恋治疗主要是两个手段一种叫做厌恶性刺激,另一种期待——逃避学习法。”
“这两种疗法具体如何实行?”楠很想知道具体治疗方法,夏木也觉得这两个疗法听上去很有意思。
“厌恶性疗法简单点说就是病人在犯病的时候利用电击打断病人的同性幻想。”说着医生用鼠标点开几张图片。图片中被电击的男生们的表情痛苦不堪,有一段视频中男生当场击昏。
“这个太残忍了吧”楠不忍看“期待——逃避学习法会不会温柔一些?”
“温柔是问温柔,不过需要人配合!”
“怎么说?”
“就是用异性的身体去引诱病人,从此让病人对异性产生性需求”
夏木听老医生长篇大论坐在办公室的一角无聊的搓着双手。
从鼓楼医院出来8点多钟,不算太晚,坐公交车回学校还能赶上寝室关门。楠找着各种各样不想回寝室的借口,一会说腿疼,一会说肚子难受,拉着夏木便去附近的宾馆。夏木要两个人各住一间房,楠执意同住一间房,前台服务员很机灵装出抱歉的样子“客房仅剩一间”
在只有一张床的客房里,两个人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楠脱下外套去开空调,夏木紧张的汗滴顺着脑门流下来。虽是秋天屋子里却闷热如蒸笼。
楠跟着电视中的音乐哼着小曲,径自走去卫生间。客厅内电视声音不大,能听见洗手间里稀里哗啦的流水声。20分钟左右楠赤裸的走出来站在夏木面前。
此情此景夏木吓得脸色惨白,立刻转过头去结结巴巴说“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
夏木躲闪楠便靠近,楠越是靠近夏木越是躲闪。
“夏木!我要你看着我,我都不害羞,你羞什么?”楠拽着夏木的手,让那只吓的冰冷的手在自己的胸前没有章法胡乱的摸。夏木始终弯曲着手指,楠滑润的皮肤在他眼中似乎变成锋利的刀剑,每一次触碰都被划下深深的一个刀口。
夏木用力的抽回胳膊,楠一点都不屈服,指引着那只手由上而下一点点的逼近下身,在水草丰美的边缘,夏木停止前进,任凭楠如何用力那只僵硬的手像被固定住一样一动都不动。
“你赶快把衣服穿上”夏木从床上捡起楠的衣服塞进女孩的怀中。
楠倔强的扔掉夏木塞进来的衣服“你敢说你在摸我身体的时候没有感觉吗?”
“没有”夏木口气强硬
“你撒谎”
“没有就没有!”夏木一直不敢抬头
“我就不信你在摸我X的时候没有感觉”
“不要脸!”三个字夏木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楠倔强的表情顿时扭曲。
又是一阵沉默,举架不算太低的客厅里上方似乎压着地沉沉的乌云
“楠。对不起,我知道我伤害到你了,我只能说……对不起”
夏木刚才的那三个字,击垮一直以来以骄傲示人的楠,她低低的声音带着哭腔“夏木,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你。”
“……”
“我多么希望你能像正常人一样,哪怕你告诉我说你喜欢别的女生,你不喜欢我,我都要比现在好受很多,你知道吗……”楠还是失控的哭了。夏木蹲下身子把她抱在怀里“做朋友吧,做最好最好的那个朋友。”楠靠着夏木的肩头红着眼睛说“要做就做恋人”
上次送给臭小子一台自行车,他只骑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便送给小河北,问他原因,他嘟囔着“我用不着,小河北每天都有好多家教要跑”
夏木珍惜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虽然他厚厚的日记本中反复的说自己没有什么朋友。
马涛在校外做生意赔个底儿掉,跟对象俩人左一顿稀粥包子又一顿包子稀粥,半个月下来人都瘦了一圈。夏木默不作声的从银行里取出点钱,趁着马涛不在寝室的时候,把钱偷偷的放到他枕头底下。马涛发现莫名其妙出现的几百元钱对着天花板叩头“老天爷长眼了!老天爷长眼了!”
牛涛跟三个同学办了一个家教中介,由于宣传力度不到位,手中的业务少的可怜。夏木得知后在复印社印制500张小广告,利用业余时间把小广告贴满仙林大学城的各个角落。当天晚上牛涛的电话险些被打爆,兴奋的牛涛朝着北方一直不停的感谢着“财神爷爷”
夏木在2009年8月14日的日记中曾这样写到“这是一段旅途,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赶路,碰到了就打声招呼,顺路的话便一路同行,遇到十字路口然后各自分散”有些道理我们迟早都会明白的,只不过当我们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很久很久了。
十一长假开学后我和夏木见面的次数少的可怜,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从他的日记中摘来的,他的日记比小说更精彩。
这段时间我背着夏木联系几个哥们倒卖英语四六级考试器材、四六级考试答案。本以为暗地行动挣大钱之后给臭小子一个惊喜,哪曾想那会学校抓器材这件事情抓得很严,近万元的货打了水漂,他妈的连个响动都没听见。
偶尔打个电话约夏木一同吃饭,偏偏身边总会带着一个不尴不尬的张宠。我虽是自来熟,可是碰到张宠无论如何都熟不起来,几顿饭下来气氛很不和谐,我心里憋闷、夏木心里压抑、张宠也不是很爽。后来索性只给他买东西,电话小河北让他带我送上去。而每一次我给臭小子买的东西,夏木总是乐颠颠捧着一堆跑去隔壁 411,爱情的迷香,醉的夏木如痴如梦,看得外人头昏脑胀。
第十七章
“谁把我挂在厕所里的裤头拿走了”411的广平在寝室楼道里大声的喊。
“已经第8条了”小河北躺在床上翘着腿数着。
最近一段时间,寝室楼里面发生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挂在洗漱间里的裤头接二连三的丢失,到目前为止裤头的丢失数目已经上升到第八条。
“会不会是扫厕所的大妈春心荡漾忍不住偷去了?”
“咱们寝室楼该不会真有同性恋吧?”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内容越聊越令人毛骨悚然。
“马涛,你们几个中午有谁看见挂在厕所里那个红色裤头了?”广平挨门挨户的来问,他身后还跟着休闲打扮的张宠,见张宠进来,夏木慌张的用被子盖住自己半裸的身体。
“真他妈怪了,裤头有什么好偷啊,偷去卖钱?”广平跟寝室几个人闲聊。
“偷裤头的人有两种可能”小河北坐起来背靠在墙上点燃广平扔给他的香烟“第一个可能那就是扫厕所大妈,你看那老女人一脸不被满足的表情,哪能受得了这么多血气方刚的男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第二种可能就是同性恋偷的,这群人心理变态专门偷什么裤头、卫生巾、胸罩之类的东西。”小河北抽着烟分析的有模有样。
“他妈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哪个变态偷了我的裤头,不把丫腿打折都不是个爷们”广平说完狠狠的用脚碾着烟头。
夏木吓红了脸,临走前张宠看了一眼脸红的夏木,臭小子的脸殷红的更加像一团火。
“裤头是不是你拿的?”熄灯不久夏木接到张宠的短信。
“你怎么这么问?”夏木有些生气也有些失望,他没想到张宠居然会把怀疑的对象指向自己。
“因为你是同性恋!”
“没那个爱好!”
夏木关闭手机,心绪难平。
早晨小河北、夏木去洗手间看见大家围成一团,便也跟着凑过去看,洗漱间衣挂上并排挂着八条内裤,随后大家纷纷来认领。夏木转身去盥洗槽时碰见张宠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是人赃并获后最冷酷的质问让夏木心里很不好受。
十大歌手比赛后,夏木想再去找一份家教,一来可以赚点钱,二来可以打发时间。
碰巧对面寝室的蒋详昊手里有份家教要转手,学生住在南师附近步行8分钟既是,蒋详昊告诉夏木,这份家教刚接手2天,就是始终没看见要教的那个小孩,蒋详昊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才打算转让。“你要是有什么顾虑可以不去,我再帮你找别的”“没,这个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