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尘 下——尘天一

倒是商商反而感觉轻松了很多，那件事后，他不但一点都不怕Martin的报复，而且感觉那件事好像不是他做的一样。那件事后的一个月，李峰出院了，其他倒还好，只是李峰的视力几乎降到了没有，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前方十米处的东西。出院以后，商商为了照顾李峰，从天天家搬了出来，在离学校不远不近的地方租了一间单间。李峰本来因为怕耽误商商的学习是绝对不同意的，但是在商商的逼迫下还是接受了，毕竟他们俩的命都是捡回来的，那么就好好地珍惜吧。

当盛老师们到家的时候，商商已经买完菜到家了。那是间大概三十五的屋子，一间大卧室，既是他们的是起居室也是他们的书房，外面还有两个隔开的小空间，分别就是厨房和卫生间了。考虑到李峰的视力，商商特意挑了间一楼的，不过阳关和环境都还很好，也比较安静，还是很适合李峰养病的。

“我不是让你衣服不要洗嘛，等我放学回来再洗！”商商见李峰把衣服又晾在了外面说道。

“我不是没事干吗？老听P3也烦。那个我和你说个事？”

“别提又想回家的事。”商商削着土豆，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李峰。

“你别看着我。”

“你怎知道我在看你，你视力恢复了，你能看见是几个土豆吗？”商商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土豆。

“我能感觉到你看着我。”李峰笑着说。

“呵呵！就你厉害。”商商笑了笑，重新拿起土豆。

“那个今天罗小星给我来电话了，他说他在一个建筑工地当保安。”

“他不是去做生意的么？”

“没去做生意。那个建筑工地离这里不远，我就和他说明天带我去玩。”

“他方便吗？”商商问道。

“他说他上班的时候会过来的。”

“你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他了？”

“告诉了，他说他知道这里。所以你明天中午就不要回来了，我在那里吃午饭就行了。”

“好吧，你决定就是了，”商商放下削好的土豆，“你进去吧，烟对眼睛不好。”

“没有我你行吗？”李峰笑道。

“我有这么笨吗？你在里面提醒着就是了。”商商把李峰推进了卧室。商商是不会烧菜的，一切都是按照李峰的口头命令做的，虽然临摹照样地做了近两个月的菜，但是一离开李峰，并不知道从哪下手了。

李峰乖乖地进去了。吃饭的桌子上放着一架电子琴，这是盛老师送给他的，怕他在家里无聊，就让他没事学学琴。

“峰，你帮我开一下门，我手头忙不过来，大概是天天来了。”商商喊道。

“来了，炒个菜连抽个手开一下门都不能。”李峰出来给天天开门，顺便埋怨了一句。

“这不正是体现你价值的时候吗？”商商笑道。

“大厨又在烧菜了！”天天进门看到商商在烧菜笑道。

“呵呵，大少爷里面请啊。”商商好不容易抽空说了句话。

“我不进去了，待会要和爸出去吃饭，那个我过来有个消息要传给你。”

“什么事？有劳大少爷还得跑一趟。”商商认真地看着土豆的颜色说道。

“小心你的眼睛掉下去，”天天对着商商说，“那个，你爸妈明天下午到上海。”

第四十六章：十七年守候 终成相逢

商商和李峰、罗小星分开后独自地向学校走去，几只麻雀穿梭在街道两旁的树上，跳动着迎接这大好的清晨，又仿佛是上空看着拥挤的上班族们指指点点说些什么，这几只鸟儿也不知道是何时在这里出现的，方正忙碌的人们也不会注意到这些。

但是今天从他们一进入商商的视野后好像就没再离开过，商商一直看着它们，却不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昨晚天天带来的消息不是没有给商商带来一丝的喜悦，但是更多的却是烦恼。是的，就在三个月前，商商还是依然渴望着自己爸妈的早点归来，依然日日夜夜地思念着自己远方的爸妈，哪怕为此而去折掉10年的寿命也是那么地心甘情愿。

可是现在呢？如果他们早三个月回来，或许一切都会改变的，然而现在已经不能了，现在自己的事已经暴露出来了，天天的爸妈和姨妈都知道自己的事了，自己的事对于爸妈来说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叫这突然回来的爸妈怎么去接受这突然的儿子，更何况现在还有个李峰，退一万步讲，假使自己的爸妈真的接受了自己，那么李峰怎么办，自己万万是不能再和李峰分开的了……一切复杂地让商商没有了头绪，一切的一切商商不知道该从何去解决。

商商后悔起了当初没有下定决心来，三个月前，商商不是没有想过带着李峰去一个偏僻的地方，找一个干净的小镇，然后安居下来，靠自己画画和打着一点零工来让李峰好好地养眼睛，更主要地是逃离这里的是非之地，两个人安静平淡地过日子。可是李峰拒绝了，李峰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商商连学业都放弃掉，再说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爸爸虽然离开了这个家，但是妈妈还在医院里养着病呢，妈妈是因为自己变成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离开她。

最后商商还是妥协了李峰。如果当初走了，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该有多好啊，那么又怎么有今天的事呢？让爸妈去接受这样的自己或许比接受自己的离家出走更好些吧，心理上的伤害也许不会那么大吧。那三个月来，商商的妈妈只打过一次电话来，但是那一次商商没有接听，其实商商知道自己对爸妈是有恨的，是有强烈的恨的，未见过面的爸爸、反反复复说话不算数的妈妈，为了自己的追求可以不顾一切地放弃亲情的做法，偶尔的电话，不亲热的寒暄……这一切的不存在的亲情怎么让商商去接受这一切，只是商商从不敢对他们怀恨罢了。

昨晚天天走后，商商和李峰基本没有说话。商商烦，烦的没有思绪，而李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峰又怎不知商商对自己爸妈的爱恨交叉。当年还在初一的时候，李峰就知道商商是多么地思念着自己的爸妈，可是呢？都快四年了，商商没有和爸妈见过一次面，这是什么样的煎熬和感受啊？他理解商商这一千五百多的日日夜夜是怎么度过的，关于这一点上，李峰是那么疼惜商商，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李峰不敢擅自主张，他怕自己误会商商，那么自己的作为再一次地伤害商商。现在的商商已经不能够再去承受来自外界的烦恼了，或许最好的办法是等商商先理清自己的思绪吧，他相信商商是个能把事情处理很好的人。

整整的一天，商商都在恐惧中度过的，因为李峰不在家，中午放学的时候商商就没有回去，而是和天天在学校的食堂里解决看午餐。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了，但是情绪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过去而有丝毫的轻松，时间算下来，这个时候爸妈应该已经到天天的爸妈家了，他们现在在干吗呢？他们现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事呢？商商慢慢地往校门口走着……

“商！”天天跑过来叫道，“我们那个变态的老师又拖堂。”

“你这么看我干吗呀？今天我什么坏事都没做。”天天面对看着自己的商商有点莫名其妙。商商还没回过神来。

“那个，你说他们回来了没有啊？”商商小声地说道。

“什么？他们回来？Who？”天天问。

“我……”商商感到今天说出这几个字却有点难。

“哦！！！我知道了，我都把正事给忘了，”天天一边掏手机一边说，“你手机没电了吗？这是你妈给我发的短信。”天天说完把手机递给商商。

商商接过手机。其实商商不是手机没电，而是故意关机的，他怕爸妈会给他打电话，一旦接到电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万一的话……

“你看完没啊？”天天看着木讷的商商问，“走吧，去校门口等着吧。”天天接过手机。

“天天，我不想去。”商商停顿了片刻说道。

“怎么了？没事的，你爸妈还不知道你的事呢，不要当心的。你不是很想见你爸妈吗，怎么反倒这个时候磨磨蹭蹭啦了啊？”天天拉商商。

“那晚上他们要去我住的地方怎么办？”商商站在原地问。商商心里是那么地想见一下自己的爸妈，可是他不能不考虑一些实在存在的问题，虽然爸妈知道自己和同学在外面租房子住，可是一旦他们去的话，看的李峰是那个样子的话该怎样想，到那时候事情就会全部知道的。

“这个……这个……”天天也有点为难，“我想你爸妈应该会理解的吧。”

“叔叔阿姨和他们说我的事了没？”商商再次确认道。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他们只说你和同学在外面租房子住，其他的都没说。

“确定吗？”商商问。

“是的。我爸要说的，但是被我妈给拦住了，因为我妈答应过你不说你的这个事的啊。”

“算了，我想我还是不去的好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你也真是的，平时什么都能考虑到的，怎么今天，你不去的话难道你爸妈不去你那找你吗？”

商商面对天天的这一席话目瞪口呆，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

“先走了，我爸昨天也说了，你爸妈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天天拉着商商向前走去。

商商六神无主地跟着天天，突然想到了什么，甩开天天搂在肩膀的手说：“我得给李峰打个电话，告诉他晚上晚点回。”

“给他发短信不就是了。”天天刚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又忘了李峰的眼睛了。

商商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稍微安静的地方拨了李峰的电话。却突然又产生了一丝对李峰的歉意，是啊，自己的爸妈，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不能够带去见一下，不但不能带去见面，还要掩藏李峰的存在，掩藏……藏的越深越好。

因为罗小星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所以李峰还在工地里陪着罗小星。本来罗小星想下班后请李峰和商商吃饭的，李峰告诉了罗小星商商今晚可能没空，所以罗小星只好推迟了计划。商商的电话李峰大概也想到了，只是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其实工地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是陪着罗小星解解闷罢了，今天来是想打听一下有没有自己能够干的活的，但是被罗小星给浇灭了这个想法。李峰觉得一天到晚在家里是无聊特了，实在应该去外面找点事干了，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能够有让他做的事基本比登天还难，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自己的妈妈还在医院里，每个月都等着他打钱去，现在自己是一点钱都没了，他感到生活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了……

“你怎么还不走啊？你爸妈已经在校门口等了。”天天举着电话向商商喊道。刚才商商的妈妈给天天打电话说已经在校门口了。

商商站在原地不动，这个时候的商商倒是脑子空白了许多，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好像也在瞬间逃的无影无踪了。这或许是太突然了吧，是啊，别离四年的妈妈，从未见过面的爸爸，马上就要见到了……

“以前没见你这么磨蹭过！”天天过来拉商商。

商商跟着天天往校门口走着，感到心跳在渐渐地加快。这是激动的跳跃，是喜悦的跳跃，是久别重逢的跳跃，兴奋地激情在商商的身体里加速地扩散开来，似乎不能有丝毫的阻挡一样。天天也处在高兴的喜悦中。

“你说你爸妈会给我带来什么礼物啊？”天天问商商。

商商没有回答天天，因为他已经看到自己的妈妈了，妈妈还是原来的样子，好像丝毫没有改变一样。旁边的那位男士应该就是自己爸爸吧，只是和照片里好像有点不像，和自己心目中的爸爸的形象也有点出入，面前的爸爸稍微有点胖，反倒是更显得慈爱儒雅，是啊，还是那么地有亲情感，好似他才离开我一个暑假一般……

“商商！”商商的妈妈看到他们后叫道。这一声打破了商商的思绪。

“妈妈！”商商跑了过去抱住了妈妈。

“这么大了，怎么都不懂得害羞的，”妈妈抱住了商商把头转向了爸爸，“这就是你一直思念的爸爸了，还不去抱一下。”

商商松开了手，转向了爸爸，却在伸出双手的时候感到有点不习惯，现在面对近在咫尺的爸爸连一句话都想不出来了，那些以前想着见到爸爸后要说的话现在一句都没有了。

“爸爸！”商商简单地抱了一下爸爸。这一抱商商终于发现自己的爸爸是那么地陌生，根本就不知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恩！上车吧。”爸爸显的尴尬。

那是天天爸爸的车子，商商和天天坐在后排上。不知道为什么，上车以后的气氛显得比刚才还要冷淡和尴尬，四个人这样坐着没有一句话，好像都在如无其事地忙着自己事情，这样的感觉让天天很是不爽，摇头晃脑地想解决一下，可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能够让其他三个人都可以开心地聊进来来的。所以只好自己无奈地喝起可乐来。

还是妈妈第一个说话了：“和你住在一起的人呢？今晚叫他过来一起吃饭吧。”

喷地一声，天天听到这句话后把刚到嘴的可乐给喷了出来……

第四十七章：饭桌上叙事 话中故事多

今天商商的爸妈归来，天天的爸妈在酒店定了一桌酒为他们接风。但是天天的爸妈忙到现在还没有过来，客人们已经在酒店等了好一会了。这也不能怪这两位主人太不守时了，他们倒是守着时间准备从学校往酒店去了，可是就在他们下班的时候，学校通知开会，那就只好乖乖地走进大礼堂。

这家酒店离天天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在闹市区的中心，一个五光十色的地带。从酒店到天天家不堵车也要半个小时呢，所以那时候商商、商商的爸妈、天天还没得到天天爸妈会晚点的消息就出发了，而那个酒店离天天爸妈的学校却只有十分钟的车程。现在四个人看着干净的桌子的感觉实在是有点煎熬。尤其是天天，天天在家的时候就饿了，可是他特意没有吃些零食来充饥，因为那家酒店有他最爱吃的蟹壳黄。看着周围别人吃的油嘴胡面，津津有味，加上飘来的各种各种喷香菜肴的味道，天天连生不如死的感觉都有了。

商商的爸爸拿着一本书看着，好像这样的环境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而其他人包括商商和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相干的，他不但看着书，而且拿着笔在书上不时地做着笔记，一幅全神贯注的样子。

这期间商商抬头看了两次自己的爸爸，但是爸爸都在看书，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要不是爸爸在看书，商商还不敢抬头看呢，商商看的这两眼也是极其地短暂，因为他怕被爸爸发现，然后把眼神从书本里转移过来，最后导致四眼对视的结果。

商商的妈妈注意到了商商的眼神，然后又看了自已自己的老公，心里产生了一阵恨自己老公的情绪。还在英国的时候，商商的妈妈就已经对自己的老公说话回去好好地和商商地交流，好好地建立父子感情，可是这个做爸爸的……然而，作为老婆的她又怎么不理解自己的老公呢？他是个十足的事业追求者，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人，当然当年就是个百分百的学习狂人，说难听点点，就是个极品书呆子，可是自己不就是喜欢他的那份傻劲吗？当年还不是自己主动去追求的，还且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别人看都不看一眼的人给追到手的。那么又能去苛求谁呢？再说，他对商商这样是有他自己的原因，这样的人一根筋到底的，谁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