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年——旖草

屋子里只有姜海重重的喘息声，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闷热的，在身体表面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汗，却因为静谧的气氛隐隐颤抖着变得紧张起来。

夏然扭过头望了望对方，姜海平息了一下呼吸，抱住了夏然。

说实在的，夏然有些意外，因为姜海又从头来了一遍，虽然明显比之前偷工减料，但是却让人有种被珍惜着的感觉。

夏然捧着姜海的脸，主动吻了对方，对方顺势加深了那个吻，然后慢慢放倒夏然。

夏然闭着眼皱了一下眉，却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冰凉感，姜海的衣服垫在自己身下，还残留着汗水的湿热，夏然的后背一下子发烫起来。

姜海专注地在夏然身上挑逗着，其实那个时侯，夏然很想问，明明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体型也差不多，为什么是他被压在了下面呢？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没必要去深究这种问题，再说，让他来的话，他其实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夏然的身体被姜海挑逗得异常敏感，酥酥麻麻的感觉也爬遍了全身。

夏然搂着姜海的肩，享受着对方带来的刺激与快感。

然后，突然，“痛……”

夏然皱着眉望向姜海，姜海抱歉地凑过来吻了吻夏然：“对不起，忍一下就好了。”

姜海一边安抚着夏然，一边用下身顶着夏然，慢慢推进。

夏然看着姜海近在咫尺的脸，他微皱着眉，额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有的滑落在夏然的脸上，咸咸的，像是泪水一样。

夏然咬着下唇，忍着痛，就连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有些白蒙蒙的。

夏然其实想说不要了，因为实在太痛了，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痛。

可是看着姜海的脸，那些痛又突然忍了下来。

他是很痛，但是姜海其实也很辛苦，夏然只能尽量让自己痛得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尽量配合姜海。

姜海俯下身亲吻着夏然，一边温柔地安抚，一边帮夏然拭去脸上的汗水。

夏然抬起手臂，覆上姜海的脸，汗水很快润湿了手心，然后他搂着姜海的肩，将姜海拉近自己紧紧抱住。

夏然知道这样的姿势或许会令本就不顺利的过程变得更加艰难，但是真的好痛，他想要紧紧搂着对方，姜海的体温能让他觉得安心。

夏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姜海突然伏在夏然身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下来。

“怎么了？”夏然疑惑地看着紧靠着身旁的姜海。

两人的脸颊紧贴着，姜海浸湿了的发凌乱地贴着夏然的脸。

姜海摸了摸夏然的脸颊，然后给了夏然一个激烈而漫长的吻，松开时，姜海舔了舔夏然的嘴唇。

“进不去啊。”

姜海说完，有些泄气又不甘心地望着夏然。

夏然盯着姜海看了一会儿，深深地吸了口气，就着两人的姿势推着姜海坐起来。

“你干什么？”姜海连忙抬住了夏然的腰，止住了夏然的动作。

夏然看了看姜海，姜海的前端其实已经进去了一点，夏然本来打算就那样一鼓作气地坐下去，但是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却弄得两个人更难受了。

“会断的。”姜海可怜巴巴地看了眼夏然，然后把夏然抱了下来，搂着坐在腿上。

“对不起……”夏然轻声地说了一句。

“你也太乱来了。”姜海叹了口气，拍拍夏然垂下去的脑袋，一手搂着夏然的背，一手慢慢覆上夏然的下身，轻轻在入口揉抚着，“还疼吗？”

那话说得没有一丝埋怨的意思，心疼的语气反倒让夏然内疚起来。

夏然摇摇头，偷偷瞄了一眼姜海：“现在怎么办？”

“额……”姜海望了望自己的下身，又看了看夏然，然后慢慢贴近夏然的耳边，拉过夏然的手，慢慢覆在自己的分身上，“帮我……”

姜海的舌轻轻舔着夏然的耳垂，痒痒的，夏然微微躲了躲，对方的唇却又贴了上来。

手心的物体散发着炽热的高温，自己的手随着姜海的手掌上下套弄着。

“快一点……”

姜海带着情欲的声音紧紧贴着自己的耳轮，像是有魔力一般驱使着夏然加快了动作。

覆在手背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然后自己的分身突然被包裹在温暖的掌心中。

“不要停……”

姜海的声音时不时会从耳边传来，轻轻的，微微沙哑，就像是幻听一样朦胧，却又传递着暧昧的信号。

身体的温度不断升高，夏然觉得室内的空气都蒸腾了，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水蒸气之中，彼此紧靠着，肌肤相贴，互相亲吻着，然后释放在彼此手中。

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夏然静静地靠在姜海的肩上，听着彼此的呼吸，那一刻，夏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19）

那次之后，两个人似乎都对这样的亲昵游戏上了瘾。

走廊中偶尔会传来脚步声，那种像是会被人发现一般的紧张刺激感，令屋内偷腥似的两人即有些害怕又更加兴奋。

只是有一次，临近期末的时候，好不容易课少了一些，白天在那间屋子里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那屋子里没有空调，没有风扇，空气中的闷热令人觉得很不畅快，于是姜海脱了上衣，大开着窗子，站在窗边看着正在写作业的夏然。

夏然穿了件V字领的T恤，头微垂着，因为坐着的缘故，胸前的领口微微有些向下坠。

从姜海的角度刚好可以隐约看见胸前的两点，因为天气热，夏然出了点汗，汗水顺着脖颈滑过锁骨，又滑进衣服里，在泛着水光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水痕。

姜海咽了咽口水，体内那团燥热的火有些按耐不住了。

姜海慢慢向前走了几步，还没走到桌边，屋子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姜海愣住了，进来的人也愣住了。

屋内突如其来的氛围让夏然觉得有些奇怪，夏然抬起头，看了看呆掉的姜海，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一个微微发福、面容古板的中年男子。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快出去，这里是老师的休息室。”愣了一会，中年男子首先反应过来，指挥着夏然他们赶紧收拾东西，然后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皱着眉冲着姜海说，“把衣服穿上，在学校里面注意点影响。”

“好，好。”姜海点着头，赶紧套上衣服，然后接过夏然收拾好的书包，灰头土脸地跟着夏然走了出去。

中年男子一路跟着他们走到门口，然后带上门。

出了门，长长地呼了口气，夏然就开始止不住地笑姜海。

“笑什么啊。”姜海有些难为情地拍了下夏然的后背。

“很痛诶。”夏然抱怨了一声，依旧好笑地看着姜海。

一边走，两人一边分析着。

时间刚好是下午两节大课之间，估计那里真是给有两节课、又不愿赶回办公室的老师准备的临时休息室吧。

想到这里，夏然他们不得不感叹平时的运气真好，至少，在真正见不得人的时刻没有被这样突然地闯入，又或者，平时课多还是有好处的，因为他们没课的时候，老师也没课，所以那里才没有出现过其他人。

夏然庆幸那天他们看上去就像是想找个清静的自习室、好好学习的乖学生，除了姜海裸上身的形象有点败坏风气以外，还没有什么会令人怀疑或者想歪的地方。

只是关于那一点，姜海倒是纠结了很久，以至于以后每次在路上看见那个老师，姜海都本能地低下头先看看自己的衣装。

在大一快结束的时候，除了期末考试，夏然他们还一件麻烦事要做──收拾行李。

夏然他们学院在大二的时候要搬到本部的校区去，所以堆了一年的东西又得重新整理一遍。

男生的宿舍总得来说都很乱，就算有个别比较讲究的，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下，也很难轻易理清自己的东西。

真正整理起来，夏然才发现自己几乎是把家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粗略地打了几个包，夏然一个人的行李就比宿舍其他三个人的还要多。

其实夏然自己觉得还好，只是每次被他们一说，弄得自己像个另类似的。

最后夏然终于决定清减行李，看看有什么不要的就准备丢了。

理出了一小包，夏然有些不舍地看着包里的东西，只是刚走到堆放废弃物的地方，夏然就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们的东西都那么少了。

该留的、不该留的，夏然是统统都留着了，而他们是统统都扔了。

忍痛放下了小包，夏然觉得自己或许就是别人说的那种念旧的人，总是舍不得丢东西。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夏然在柜子深处发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苹果。

夏然盯着包装纸看了看，才想起来，那是去年圣诞节时收到的礼物。

因为包装太漂亮，而且夏然又不太喜欢吃苹果，所以就没拆开，一直放在柜子里，堆得东西多了，竟然就忘记了。

送苹果的人是方锟，已经有很久没有联络过了，夏然也不打算再联络。

夏然想，自己或许是个绝情的人，因为分手之后就只能是陌生人。

交往过的人，夏然都不会再联络。

没有人这样要求过夏然，只是他自己想这样，因为那种暧昧的关系可能会伤害到别人，至少，夏然自己就不希望自己的交往对象还和前任有所牵连。

夏然本该直接丢了那个苹果，只是那天却莫名地想要拆开看看，可是刚刚结下系着的蝴蝶结，夏然就后悔了。

因为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夏然赶紧捏住包装纸，迅速走到垃圾桶旁边扔掉。

原来，再精美的包装，里面的东西也还是会坏掉的。

感慨完，夏然不由得地摇摇头，要是被姜海知道了，肯定又要说自己是小文艺青年了。

可是一想到姜海，夏然又不由得来气。

夏然知道以自己的准则来要求别人其实是不太公平的，可是夏然仍然希望姜海能那么做。

只是这些话，夏然说不出口，也没法说出口。

与交往过的人断绝一切来往，那只是夏然的习惯。

对于姜海而言，他希望交朋友，也不会随意和人断绝关系，更何况，那个人，是他以前很爱过的女生。

其实夏然和姜海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姜海忙着和夏然亲热，对方那边的联络也只是偶尔的同学朋友般的问候。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忙着复习、忙着收拾行李的夏然常常会发现，和姜海的交流中，无形间多了一个关于那个女生的话题。

夏然见过那个女生的照片，黑色长发，短裙，化着淡妆，和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太多，只是五官轮廓，还有神情比原先想的成熟了许多。

那个女生参加了志愿者，最近在组织培训，这些都是夏然听姜海说的。

志愿者的活动、培训什么的，她似乎跟姜海说了很多。

夏然其实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去听姜海描述这些事情，以前的他，是以一个完全旁观的姿态去倾听姜海的回忆，那现在呢？

姜海有时会聊起他们高中时的事，夏然其实有些嫉妒，因为那是一段他无法涉足、无法介入的时光，可是偏偏那段时光中，她的身影无处不在。

夏然觉得他和姜海之间其实有着某种不平衡，因为他知道的姜海，远比姜海知道的他要多得多。

那些小的细节，夏然总是尽量做到最好，但同时，也因为别人注意不到而感到痛苦。

其实在和方锟交往的时候，夏然还没有想那么多，介意那么多。

但是现在，夏然却觉得，有时候，自己真的就像是个“妒妇”。

夏然其实不喜欢这样小气的自己，只是有些事，有些时候，那种气量并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如果自己是女生，可以撒娇、可以任性地要求、可以哭着喊着威胁对方。

可是夏然是男生，在两人亲热的时候，姜海会有他对情人的温柔，但是其他时候，两个人其实更像是关系要好的哥们。

夏然其实想要更多的关怀，姜海却想不到给男生也需要那么多的细心。

所以，两个人在冷战。

姜海是完全摸不清头脑，他不知道夏然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好像生气了一样，问他什么也不说。

而夏然是知道原因的，可是他没有办法对姜海说，他能这样要求自己，却无法强硬地对姜海说出“我不许你跟她来往”这样任性的话。

夏然是明事理的，但是夏然觉得，有时候自己就是太懂道理了，反而让自己活得很累。

在这场没有硝烟、没有火药味、甚至连一点口角都没有发生的冷战中，夏然觉得，其实郁闷的人就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这或许叫“自作自受”、“自讨苦吃”，可是不做点什么，夏然真的觉得心里很难受。

他其实觉得自己这样闹别扭挺对不住姜海的，因为姜海完全是一头雾水，可是从心底来说，夏然其实还是希望姜海能主动察觉到什么的。

关于夏然和姜海的事，肖磊是唯一的知情者，他本来打算去做和事老的，却被夏然拦了下来。

“等考完试再说吧。”

夏然是这么说的，因为他实在觉得现在需要让姜海降降温。

夏然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因为男生本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虽然自己也是个男生，可是姜海的热情还是令他有些受不了。

其实姜海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夏然也不排斥和姜海之间的亲昵，只是，姜海太不会挑时机了。

因为这种说不出的嫉妒，夏然心里本来就堵得慌，可姜海还老是在夏然没心情的时候乱发情，夏然为此很郁闷，姜海也憋得很难受。

恶性循环的结果就是，姜海越来越猴急，夏然越来越抗拒，两个人就这么一进一退、一来一挡地熬到了学期末。

七月仲夏，天气热得人浑身发软，整天有气无力的。

但那是对于某些人来说的，与夏然怕热的体质不同，姜海很享受夏天的阳光，每天都跑出去打球，晒得一身黑。

只有在傍晚的时候，夏然会去篮球场看一看，每每到那个时候，姜海就会格外地亢奋，表现得格外卖力，当然，还经常因为耍帅而被其他人说笑。

夏然偶尔也会打打球，只是比起那些魁梧高大的同学而言，夏然的身高体型都不占优势。

不过在组队的时候，夏然还是很抢手，因为球场上没有比夏然投篮更准的人了。

那段时间，姜海经常有事没事就拉着夏然去打球，虽然绝大多数的时间夏然都不会去，但姜海还是乐此不疲，因为打球的时候，是夏然难得不闹别扭的时候。

其实夏然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太小心眼了，而且自己纠结郁闷了半天，对方却全然不知，的确让人有些窝火。

很多时候，夏然其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气姜海的大大咧咧、还是在气自己的太过在意。

再一次，夏然不得不佩服遗传的力量，家里有个爱操心的父亲和想很多的母亲，自己简直就是天生操劳动脑的命。

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夏然常常会分析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跟姜海闹冷战，可是想来想去，夏然还是觉得自己心里有个小疙瘩。

因为亲热的时候，姜海简直像个完美情人，体贴温柔，热情激烈，但是平时，他却完全恢复了粗枝大叶的本性，还时不时提起前任女友让夏然郁闷又不能说。

那种感觉，有时候就像是……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身体似的。

一个大男生，却在纠结这种问题，每次想完之后，夏然都觉得更加郁闷了。

这场不明不白的冷战一直持续到考完试，夏然觉得或许还是该和姜海谈谈，否则对方可能还完全摸不清来龙去脉，他自己就快被自己气死了。

考完试，开完年级会，夏然他们跟着校车到了本部的校区。

夏然订的是两天后的票，姜海虽然不是本地的，但是因为离家很近，就打算在学校里陪着夏然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