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笑着被推进手术室,我站在手术室外,泪流满面。
所以在非予哥豪言壮语地说着将来要娶海辰哥进门的时候,我觉得那是他本来天经地义该做的事情。就像那个被小姑娘们奉为经典的《还珠格格》里最喜欢套用的话一样,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海辰哥比我大两岁,二十几年前我们一先一后降生在这个城市,经过这二十几年后,海辰哥竟然就要回到降生前的那个地方。是奈何桥,还是孟婆汤?岁月这样折磨人,将人推进无可奈何的宿命,以前天哥经常说,宿命就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们经常相遇,但是只是君子之交,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所以碧阳,别担心,这个坎儿很快就会过去的,你的这个朋友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会长久地缠着你的。只是海辰哥,为什么这个朋友突然拉上你做这种事情呢?当这个想法窜进我的脑海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说出了你们秘密花园的地址。海辰哥,不要怪我,我是为了你好。就算真的是你对非予哥下了手,我也相信,你是为了梁非予才这样的。而在你的秘密花园,这些脑残一样的警察才会注意到你根本就是无辜的,放心,我不会轻易就让这个故事漏掉这个角色。
十
“这么说,你们很快就能定我的罪了?”
“你说呢?你跟我们打马虎眼打了这么多天,就凭这点我就可以告你不配合警方合作罪加一等。而且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是情杀,就是老天爷也救不了你了。”
宁海辰靠在病床上,护士刚刚拔掉了点滴瓶离开,整个六人间的病房只有宁海辰一个病患,冷清得和小牢房没什么区别。宁海辰用手指轻轻按了按鼓起来的血管,似笑非笑地问:“那,警官,什么时候能定我的罪?”
“很快了,早知道都不用出这份儿药钱。”
“真恶毒,都巴不得我不得好死。”
“我是在救你。”
“然后你就拿走我的牙刷?”
“宁海辰,你不用蒙我,那牙刷给你磨成了锥子,你是要刷牙还是要自杀?”
宁海辰低着头揉眼睛抓头发,像个多动症的孩子一样装着没听见。
“剩下的跟我回警局说吧,至于情杀的理由我还没问清楚,怎么定你的罪。”
“你瞎编一个就可以了。”
“当警察又不是写小说,光是我一个人就能把你把你的供词编个天花乱坠然后就能送你进监狱。要是这么说,我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人就能把他枪毙了。”
“方长官,你真好玩儿。我最爱看你跟我吹胡子瞪眼地抬杠了。你要是个流氓,一定特多人追你。”宁海辰穿上那件好几天都没有洗过的衣服,再一次向方决明扬起手臂:“要不要拷我?”
方决明看着宁海辰挑衅的表情,一把打开他的手说,“趁我是一个人来接你的时候好好享福吧,以后有你拷的。”
宁海辰翘起嘴角得逞一般地笑了。笑容却惹得方决明心里一跳——那句“要不要拷我”,听起来倒像是“要不要上我。”
十一
方决明很快就拿到了搜查令。在钥匙扭开门锁发出咔哒一声的时候,身后跟着的瑶瑶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进陌生人的家呢。
房子其实很普通,只是这座小城里最近兴建的几栋小区里一般的户型,两个人住并不拥挤,但是整个屋子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这是身后那个一直憧憬着爱情生活的瑶瑶一进门就惊呼了的。如果不是身上有搜查令,进屋的时候都有一种想脱掉鞋子生怕踩脏地板的冲动。
客厅的桌子上摆着口袋,里面是一些饼干和牛奶。看牛奶的日期是一个月前,看来在出事之前两个人还回来过这里。往里走是对着的两间卧室,右边一间朝阳,一张大双人床加上一个衣柜,被子整齐地扑在床上,被阳光晒得很温暖。方决明走到大床旁边的的窗口向下望了望,刚刚下过雪的城市从这个方向看下去很是安静。身后的朱文博拉开衣柜后没好气地说了句:“一打开就一股子骚狐狸味。”
“真不会说话。我闻闻。”瑶瑶拉出一件西装身子凑近闻了闻:“傻瓜,这是Burberry的黑茶呀,俗气。”瑶瑶干脆把头伸进柜子里,在一大推衣服里闷闷地说:“老大,这宁海辰和梁非予真的是有品位的人呀,至少有一个很知道用什么香水可以深得人心,我至少闻到了5种不同的香水,混在一起简直好闻死了。”
“一看就是同性恋。”朱文博在瑶瑶身后嚼舌头。
“明明是你太俗气。”
“你是警察,怎么还懂这些乱七八糟的?”
“警察难道就必须不识人间烟火呀,懂的品味生活才能了解犯人的心理不是。老大,你有没有在那边找到什么?”说罢绕过床尾巴着方决明的肩膀,正好看见了床头柜里一排排的内裤和各种避孕套。瑶瑶顿时掉了下巴:“这……”
方决明清了清嗓子关了床头柜,阴着脸说:“去另一个房间。”
左面那间屋子有些阴冷,一个靠着墙的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一张桌子上除了台式电脑,杂七杂八的还是书,至于地上大大的哈巴狗靠垫,上面仍旧零落地摆着几本书和笔记本电脑。
“真不愧是个卖书的,拿自己当大作家了。”
“人家看书还不让么?全世界就你是个文盲。”瑶瑶站在书架前一本一本地看过去:“没看出宁海辰有这么感性的一面,整天世界里除了书就剩下梁非予,他不觉得无聊么?”
“现在梁非予也没了。”
“你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张嘴。”瑶瑶随手抽出一本书翻了翻,上面有被宁海辰画下的痕迹,听见身后的电脑发出开机的声音,方决明坐在那只大狗身上,带着手套用手费力地摩擦触摸板。
“老大,你打开那个电脑啦?”
“嗯。”
“瑶瑶,过来厨房看看。”文博站在冰箱前,一动不动地看着。
瑶瑶看着文博严肃的样子,嗔怪地走过去:“我说你又吹毛求疵干嘛呀,这不就是冰箱么?”说完顺着文博的手看过去:“什么呀,不就是一盆辣白菜么,有什么好吃惊的……”
话没说完,瑶瑶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这是怎么回事?”
“宁海辰和梁非予都是短发吧?”还有你看这个水杯。
装着辣白菜的盒子上,一根黑色的长长的头发夹在盖子的旁边,桌子上的水杯里,饮料还没有喝干净,被子的边缘上,印着整整齐齐的几个口红印。
“老大,我们在屋子里发现了……”朱文博和瑶瑶一起冲进屋子,看见电脑屏幕上,晃眼地闪着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邮件的附件。里面的照片是梁非予和一个女人。两个人都笑着,只是梁非予的表情看起来有那么一点不舒服。最意外的是,那张照片是一张婚纱照。
十一
方决明很快就拿到了搜查令。在钥匙扭开门锁发出咔哒一声的时候,身后跟着的瑶瑶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进陌生人的家呢。
房子其实很普通,只是这座小城里最近兴建的几栋小区里一般的户型,两个人住并不拥挤,但是整个屋子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这是身后那个一直憧憬着爱情生活的瑶瑶一进门就惊呼了的。如果不是身上有搜查令,进屋的时候都有一种想脱掉鞋子生怕踩脏地板的冲动。
客厅的桌子上摆着口袋,里面是一些饼干和牛奶。看牛奶的日期是一个月前,看来在出事之前两个人还回来过这里。往里走是对着的两间卧室,右边一间朝阳,一张大双人床加上一个衣柜,被子整齐地扑在床上,被阳光晒得很温暖。方决明走到大床旁边的的窗口向下望了望,刚刚下过雪的城市从这个方向看下去很是安静。身后的朱文博拉开衣柜后没好气地说了句:“一打开就一股子骚狐狸味。”
“真不会说话。我闻闻。”瑶瑶拉出一件西装身子凑近闻了闻:“傻瓜,这是Burberry的黑茶呀,俗气。”瑶瑶干脆把头伸进柜子里,在一大推衣服里闷闷地说:“老大,这宁海辰和梁非予真的是有品位的人呀,至少有一个很知道用什么香水可以深得人心,我至少闻到了5种不同的香水,混在一起简直好闻死了。”
“一看就是同性恋。”朱文博在瑶瑶身后嚼舌头。
“明明是你太俗气。”
“你是警察,怎么还懂这些乱七八糟的?”
“警察难道就必须不识人间烟火呀,懂的品味生活才能了解犯人的心理不是。老大,你有没有在那边找到什么?”说罢绕过床尾巴着方决明的肩膀,正好看见了床头柜里一排排的内裤和各种避孕套。瑶瑶顿时掉了下巴:“这……”
方决明清了清嗓子关了床头柜,阴着脸说:“去另一个房间。”
左面那间屋子有些阴冷,一个靠着墙的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一张桌子上除了台式电脑,杂七杂八的还是书,至于地上大大的哈巴狗靠垫,上面仍旧零落地摆着几本书和笔记本电脑。
“真不愧是个卖书的,拿自己当大作家了。”
“人家看书还不让么?全世界就你是个文盲。”瑶瑶站在书架前一本一本地看过去:“没看出宁海辰有这么感性的一面,整天世界里除了书就剩下梁非予,他不觉得无聊么?”
“现在梁非予也没了。”
“你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张嘴。”瑶瑶随手抽出一本书翻了翻,上面有被宁海辰画下的痕迹,听见身后的电脑发出开机的声音,方决明坐在那只大狗身上,带着手套用手费力地摩擦触摸板。
“老大,你打开那个电脑啦?”
“嗯。”
“瑶瑶,过来厨房看看。”文博站在冰箱前,一动不动地看着。
瑶瑶看着文博严肃的样子,嗔怪地走过去:“我说你又吹毛求疵干嘛呀,这不就是冰箱么?”说完顺着文博的手看过去:“什么呀,不就是一盆辣白菜么,有什么好吃惊的……”
话没说完,瑶瑶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这是怎么回事?”
“宁海辰和梁非予都是短发吧?”还有你看这个水杯。
装着辣白菜的盒子上,一根黑色的长长的头发夹在盖子的旁边,桌子上的水杯里,饮料还没有喝干净,被子的边缘上,印着整整齐齐的几个口红印。
“老大,我们在屋子里发现了……”朱文博和瑶瑶一起冲进屋子,看见电脑屏幕上,晃眼地闪着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邮件的附件。里面的照片是梁非予和一个女人。两个人都笑着,只是梁非予的表情看起来有那么一点不舒服。最意外的是,那张照片是一张婚纱照。
十二
“宁海辰,你认不认识肖莹?”
方决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出所料地看见低着头的宁海辰猛地睁大了眼睛。就算看不见整个脸的表情也可以看个清楚明白,宁海辰翘翘的睫毛一下子翻了起来。
“她是梁非予的未婚妻,是吧?这件事情你知道么?”
宁海辰仍旧一言不发。他低着头看着玩自己的几个手指,像是初中生犯了错误和老师抵赖一样,反应不卑不亢。
“你和肖莹见过面没有?”
“有。”
“那,你们聊了些什么?”
“她说她是梁非予的大学同学,两个人交往了很久了,劝我离开梁非予。”
“然后呢?”
“我自然不会答应。”
“再后来呢?”
“她拿出结婚证来胁迫我。我去找梁非予对质,梁非予抵赖,我一气之下,就把梁非予杀了。”宁海辰突然认真起来:“我最不能忍受欺骗。他背着我有个女人,还敢来和我讲初恋骗我这么多年,我实在不能容忍。”
整个屋子再一次陷入了寂静。坐在身后的瑶瑶突然停下做笔录的笔看着宁海辰,像是被欺骗一样地看着宁海辰在上午刚刚耀眼起来的阳光下眼圈变红,颤抖着掉下眼泪。他带着鼻音清了清嗓子说:“你信一个人能把初恋坚持多久?梁非予跟我说,他能守着他的初恋过一辈子。但是你看,当一个女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是没办法抗拒那种阴柔的诱惑的。你应该看见了,肖莹是模特,而且长的很漂亮。所以男人输给女人很正常,他也是,我也是。”
整个说话的过程让听着的三个人都觉得不痛快。方决明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眉心皱成的川字,死死地盯着那双眼睛。等宁海辰抹掉眼泪平静下来,方决明定定地追问:“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件事情,说出肖莹以后我们只要找查证她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兜这么多圈子?”
“没必要。”
“她是你的情敌不是么?按理说把她说出来事情也可以很快结束了不是么?她只要来给我们作证,你就可以死的更快一点,我们也不用为了你多费这么多天的口舌。”
“让你辛苦了,对不起。”宁海辰抬起头,苦笑地看着朱文博。那个笑容让朱文博也不得不承认,在厌恶了他这么多天以后,在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块地方开始同情他。宁海辰黑黑亮亮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本来穷凶极恶的歹徒一下子变成了歇斯底里想要守护一份爱情的男人。他承认,在这个瞬间,他觉得宁海辰不是可恨,而是可怜。
当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方决明在走回办公室取资料的时候,看见了望向牢房方向站着一动不动的瑶瑶。样子像是在看着宁海辰被手铐束缚着回到牢房的背影。那个样子方决明也记得很清楚,宁海辰有些驼背,身子薄薄的,刚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些血色,至少还走回去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颓唐。现在的宁海辰比进来的时候更瘦了,裤子管松了一半,瘦成了外八字,肩上像担着千斤的货,竟然是耷拉着脑袋。
“瑶瑶,还不走?”
“嗯,今天我值班。”
“哦,那我先走了,晚上小心点。”
“老大。”方决明抬脚刚想走的时候,身后传来瑶瑶的声音。方决明回过头,她仍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站着,眼睛里却有些忧伤。
“老大,宁海辰现在是不是可以定罪了?”
“嗯,今天回去递资料,明天就可以提交法院了。”
“那宁海辰……就是要死了么?”
“当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我总觉得,他真的不像是这样的人,你看他从头到尾都很少说话,我们问什么他就承认,这样逆来顺受的人怎么会杀人呢?”
“你才毕业,觉得宁海辰慈眉善目,所以就不会杀人。很多人在杀人的时候,真的不会想到对方会死,而且不会想到他拿起刀的一刻要负多大的责任。他只是脑子突然间空白,就拿起了刀,觉得心头之恨必须要报,刻不容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想起面前躺着的是谁的时候,他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
“但是老大,你自己不也是和我们说过,宁海辰坐在现场的时候浑身都是血,既没有失去理智,也没有掉一滴眼泪,还主动伸出手给你戴手铐么?如果是他杀了人,怎么会这样冷静呢?是不是梁非予自杀,然后宁海辰才会这样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