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说着说着,已不再红袍张扬的帝王会抱怨说:魅上,你还记不记得?那时我俩总爱比划,弄坏了好多他心爱的花草。呵,那可是价值连城呢。结果,他也还偏心于你,把所有的帐都算在朕头上了。真是……好大一笔账呢。
然后他说:因为那时狐狸你富可敌国,从你那里收账会比较快。
不过没关系,朕将这一辈子都赔给他了……凤目中的狡黠被极快的悲伤淹没,汹涌无比。帝王红了眼说:可是你说……魅上你说,他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呀?
那时的魅上还如年少时一样不懂安慰人,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不曾恨你。
对你,他已经倦得仅剩下爱。
——但是这些,真的都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后的事。
酣畅淋漓的干了一架的二人各怀了心思,却听得一声冷若寒玉的‘打完了?’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对了,这是人家的地盘。
环顾四周已是碧凋红落、十分狼狈,哪还看得出原先生机勃勃的样子?
狐狸立刻狡辩:“额,这个……小聆,你也看到的啦~是魅上先动的手~”
早说过了:某些人,皮厚才是他的本行。
魅上绯一声冷哼,抱剑而立也不反驳。只是在心中,凤陵王爷刚刚建立起的光辉形象‘哗啦啦’碎了一地。
“凤小王爷这是在蔑视曲某的智商?”分明你是闲的无聊了,故意挑衅的吧?
凤某人冷汗直流:“哈,小聆真爱说笑。本王怎敢呢?”
“哼,”抱怨素锦的少年公子面无表情,却是极有震撼力:“那么,若天黑前小王爷不能将在下的小园收拾干净,在下便只好将小王爷送交官府了。”
啊……凤陵王爷一脸‘不会吧’的表情。
若要追究,分明案犯是两个呀。
曲聆水却不理会,只加速打击某人的心灵:“顺便提醒下小王爷,今日天策府所受所有损失,曲某已如数记在王爷名下。凤王不会想赖吧?”
凤某人干笑:“小聆说的哪里话,本王怎么敢赖小聆的帐?”「心下暗补一句:赔不起,本王就把这一辈子赔给你好了~反正绝对不吃亏~」
少年公子自然不知凤小王爷此时心中盘算,只瞥了眼余下二人道:“界错,送客。”
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界错同学:是。(对将军和小八)两位请。
魅上:……哼。
小八殿下:碍,我明明是要说正事的呀。怎么最后变成这样?我正事还没说呀呀!!!!!!!
凤陵王爷:谁来帮忙呀?
公子:凤王不是还有万千红粉么?他们应该会很乐意。
狐狸:禁声……
小太子:太傅,这句我不太懂事什么意思。
公子:哪个?
小太子:这个——‘自作孽不可活’。
公子挑眉冷笑:这个问凤王,殿下会明白的更彻底。
凤某人:……——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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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后,某水遭围攻投诉——
小八:十三,这是怎么回事?这章里我居然完全沦为路人甲![而且,居然连讲正事的机会都没有]
某水(干笑):小八稍安勿躁!,不是还有界错同学么?仔细想想,小八你比界界好多了呀。
界错(委屈):就是!完全是配角歧视呀,(目露哀怨)都没我戏份的说。只用一句话就将我的出场带过也就不说了,更可恶的是居然只有四个字的台词!
某水(赔笑):界界~~(额,想到了八戒)我保证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发扬‘无孔不入’之精神,全国人民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看到你……(越来越小声)突然打了个冷战[被某凤眼狠厉一扫]
某辛苦清理的凤陵王爷(挑眼冷笑):十三,你要做好觉悟了。等本王……呵呵呵……
某水(哭):公子,救我~
小聆(斟了杯酒)口气凉凉道:好说,先赔曲某这满园花草来。
某水:呜~我再也不敢啦!!!
小太子(奋笔疾书):嗯,看来这才是‘自作孽不可活’的正解!
第四十五章
本就热闹非凡的天策府,因为凤小王爷的加入而更加热闹。
原因便是最大的祸害由宇文小太子,变成了看似无害的凤陵王爷。
说实话,宇文小太子是真的很怕这传说中的凤陵王爷。他敢对曲聆水撒娇,敢不听魅上绯的话。
却唯独惹不起这只‘凤眼狐狸’。
不仅言辞轻薄,还根本不把他堂堂太子放在眼里。更可恶的是,自从这凤眼狐狸来后就整日占着舅舅太傅,害的他见太傅的机会都少了。[水:你就承认了吧,其实是背书的机会变多了。]
总而言之,在宇文典小太子眼里,他凤流殇就是一个流氓王爷。
小殿下就不明白了,像舅舅太傅这样如谪仙出尘的人连看上一眼都觉是亵渎。他凤流殇是怎么说出那些话来的?
而且,那些、那些不是情人之间才会讲的情话么?
人小鬼大的小太子陷入回想,忽然呐呐的红了脸。(水:殿下你知道情人是什么么?)
他凤流殇怎么就能对他的太傅大人言辞轻薄呢?!
哼哼,总而言之他就是看凤流殇不爽,尤其是那独家的凤氏招牌笑容,看了就想扁。
综上所述,我们的宇文小殿下吃醋了。
而吃醋的又何止他一人呢?
凤陵王爷对这小鬼也是恨的牙痒痒。明明对小鬼时,他的小聆是一脸温柔呀。可转过脸来,对着自己就是张冷脸。
想与他的小聆说些体己话吧,偏就这小鬼老是粘在一旁。简直可称无孔不入,见缝插针。还有那天天冷着脸的美人将军,只要被他盯上一眼,每日消暑的冰镇酸梅汤也就免了。
“我说小聆啊,咱们可以不去么?”
白衣缱绻的少年公子看了眼巴巴的凤某人,语调里波澜不兴:“喔,可以呀。小王爷可以随处走动,免得在曲某这里憋闷坏了。到时,曲某可怎么向小王爷的万千红粉交待。”
额,还惦记着这茬。
“小聆……”不幸被少年公子极其平静地一语戳中,凤陵王爷有些慌:“昨日那个香包,是隔壁赵家小姐趁乱硬塞给本王的。小聆莫要生气,本王实在是不知情呀。”
他一脸理解的表情:“喔,原来昨日是赵小姐赠了小王爷定情信物呀。曲某还以为是……李家小姐呢。”
瞧瞧,这不是吃醋又是什么?
凤陵狐狸义正词严的指出:小聆,你吃醋。
下一秒曲聆水完全驳回:没有。
分明是这狐狸招蜂引蝶,害的往日清净的天策府每日都得接受一堆情书、信物、少女的粉红心。他天策府招谁惹谁了?每日光打扫其遗留战场,就足以让管家一天多了十句抱怨。可叹某只狐狸不知收敛,照样我行我素。
“小聆……”凤陵王爷自知理亏,只得连连赔笑:“小聆莫气呀。大不了,本王将这一辈子都交予小聆~任小聆处置如何?……不过,小聆绝对、绝对不可以像上次那样粘花惹草呀!”
他话锋一转,最后一句几乎是哀怨。
他还记着宇文绮容的事。
曲聆水瞪他一眼:曲某可不是小王爷。
言外之意便是,你凤王倒是一点自觉也没有,明明粘花惹草的是你凤王吧。
“小聆~”
“凤王大可不必出席,曲某又不逼你。”
见实在没有回旋的余地,狐狸心下不知间已将老崇明全家问侯了十八遍。
好你个老皇帝老不正经,是不是皇室的都有喜欢乱点鸳鸯谱的癖好?先是宇文绮容,现在又来了个唐恬。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他的小聆这么完美,怎么能让他不得不担心呀。不过若他凤陵王亲自坐镇,一定会使尽一切办法杜绝不良事物的萌芽。
主意打定,凤陵王爷弯了双凤眼,语气煞是诚恳:“那怎么行呀?自然是小聆到哪儿,本王跟哪儿了。”
这前后态度的转变,实在是……
很可疑。
曲聆水挑眼斜睨了他一眼,温润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风华。平素里,鲜少表情而略显淡默的脸因而生动起来。
为这一瞬的生动,凤流殇的心脏足足漏跳了一拍。而后他极快平整:“不过照小聆依你说,为什么太后不好好在她的凤栖山避暑。偏挑这时候回来了?”
“自然是,太后担心宝贝孙儿了。”
第四十六章
“太后名义上在凤栖山避暑养心,但这朝中她还是有一定势力的。”曲聆水轻描淡写,语调平和:“皇上突然立十三殿下为储,太后怎能轻易同意。”
趁现在大局未成,她一定会有所行动。而另一边……
“不过。”凤流殇突然凑过来,眯了双凤眼似笑非笑地探究着着波澜不兴的少年公子。“小聆你说,太后是不是回来得及时了点?”
崇明立储不过半月,而凤栖山至建都至少一月路程。太后深居凤栖山别宫净心养斋,难道是未卜先知了不成?
曲聆水唯淡笑不语,洁白的指尖摩挲着杯壁。
凤流殇注意到了。
每当这个白衣素锦的少年人设计思索算计布局时,便会有这样的举动。
他突然说:“凤流殇,你怕吗?”
闻言,凤流殇敛了笑容望这云淡风轻眉目温润的男子。
凤流殇。
这是,他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不是凤王不是小王爷,而是凤流殇。
不给他躲闪的机会——
凤流殇俯身轻轻环住了少年公子瘦削的肩,温柔翼翼。
少年王侯将脸埋在对方肩里,像是依恋的摩挲浅嗅。闷声说:“怕呀,当然怕了。本王还没娶到小聆呢,就这样死了不甘心呀。”
白衣缱绻,锦绣琳琅。仿若是,落尽一世清隽无瑕。
少年公子垂眼始终不发一语,水色的唇瓣下坳成冷硬的角度。
凤流殇对他这样的表情又爱又恨,却也发现自己害怕看到那人痛且隐忍的表情。他松开他,后退了一步,弯着一双深邃狭长的凤眼:
“等结束,剩下的就交给小八吧。小聆跟本王走好么?”
临风而立的少年王侯依旧狷狂,眉宇带了王者无法掩去的霸气,却像真的载满情真意切。
曲聆水抬眼去看他,眼底落满寂寥。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会脱口而出说‘好’。然而许久许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静寞的清冷:
“不。”
甚至可以说,那一刻他是惊慌着,躲过少年王候热切的目光。
然而,凤流殇却将他望了个真切。于是笑容淡极:“小聆,还是莫要太勉强自己才好。普天之下本王最怕的人便是你,最怕的事便是看到你痛。”
凤流殇就是凤流殇,他的爱慕从不加掩饰。
但是,这所谓的随心所欲里。
究竟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呢?还是说,这也是狐狸演技里的一部分?
那狷狂的红袍年少说:我最怕看到你痛。
眉眼间,少了张狂妄佞的神色。
他几乎……就要相信了。
曲聆水眼里精光乍现,可极快又趋于平静。他敷衍:“痛吗?曲某早已没有这种感觉了。”
狐狸却不依不饶:“若是不曾痛过,又怎知自己已不会痛。小聆可是有过极痛的时候么?”
清贵公子不答反问:“小王爷想知道这颗朱砂痣是怎么来的么?可不是天生的。”
“本王不要迫你。若你说,本王便听。”
却见那白衣少年苦极反笑,逼得眼底朱砂凄艳宛若滴血。然后,便再没了下文。
凤流殇心下一凛。
温热酒汽蒸腾而上,却不知是否暖了那清冷的少年公子的眸眼。
“凤王爷若是无事,还是早日回凤陵郡吧。”他说,“这京里,怕是又要乱上一段时日了。”
少年王侯挑眼而笑:“本王不会走。”
见那清隽少年抬眼望他,清润眼波流转若水。
“本王不会走,”他又重复。
不似情——人间,他说——
“本王定当陪你到这一世繁华落尽。”
第四十七章
太后凤銮回朝,百官皆迎。
那一日密密麻麻跪了一地文武官员,当真是人山人海。
从銮驾里走出的女人虽已满头银丝,却仍不难看出韶华之年的风韵清华。细看之下,除了母仪天下的气势,多年的吃斋养心让这女人生出一股悲天悯人的菩萨之态。一身太后朝服穿着,端的是母仪端庄。
一时之间,山呼太后千岁。
待到孝德太后下了凤仪,崇明立即迎上去:“母亲怎么不事先知会朕一声便回来了?母亲周车劳顿必定辛苦了。”
说到底,崇明还是重他这个母亲的。当年他能登上帝位,这个精明城府、善弄权术的母亲可谓功不可没。
老太后也是真心疼这儿子:“皇帝日理万机,哀家又怎好因这点小事叨唠。让哀家瞧瞧,皇帝可是瘦了?”
“母亲挂念,朕一切都好。”
母子二人边说边走,便到了慈宁殿。秉退了大部分臣子,母子二人坐着倒也颇有几分母慈子孝的意味。
“皇儿啊,快让哀家看看哀家的乖孙。哀家可是念得紧呢。”
孝德太后倒是笑得好不温和慈爱,崇明却在心下犯起难来。他知孝德一向疼爱第八子宇文饰非,可这次他却立排众议一意孤行立了十三子宇文典为储。莫说饰非心底不服,太后这关怕也是难过得很。
可是,他立不得。
“来,饰非上前来。让你皇祖母好生瞧瞧。”
“是。”宇文饰非恭敬上前,一口一个皇祖母唤得老太后乐得合不拢嘴。
众人心里看得明白,太后是极偏爱这个孙儿的。可这是否意味着,立储之事仍有余地?
“饰非真的长大了不少,记得前年你来凤栖山避暑时还没现在高呢。这模样,真是如你皇爷爷当年一般无二。”
“皇祖母说笑了,孙儿怎能与先皇祖父相提并论?”
“谁说不能?”老太后突然面色一沈,“哀家的乖孙气魄才学样样皆佳,一如你先皇祖父在世!”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
太后的意图何其明显?如先皇在世——
那么便是说,宇文饰非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但皇帝已立十三皇子为储。如此,减不断理还乱。
一时间,慈宁殿噤若寒蝉。
唯有——
狐狸挑着凤眼似笑非笑。
白衣公子垂目,指尖摩挲过清樽。
于一片凝涩之中,步步惊心!
第四十八章
太后忽然发难,帝王明显面有难色。
雪衣公子眉目不惊。
凤流殇倒是一副整暇以待好戏的表情。
突然孝德慈爱一笑,眼波往席间一转道:“那可是曲家的小儿子聆水?”
“是臣下。”白衣素锦的少年公子,一袭缱绻。对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女人,他可谓半是敬重半是警惕。
“哀家还记得,走那年你才七岁呢。现在也长的是一表人才呀,听说是前两年回来的么?”
曲聆水倒是无谓,反而是一旁的凤陵王爷乐不可支。这老太太果然有意思!还是说崇明这家子都有这癖好,喜欢跟人扮亲近?
“聆水旁边坐着的,可是殇儿?过来让哀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