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空间 下——衣落成火

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渀佛是被不同种类的动物拼接起来似的，从看起来柔弱的到看起来剽悍的，应有尽有……只是每一个是正常的。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它们的眼睛都是莹鸀色，里面的神采与秦藉、厉鬼楚连都有些微相似……是含着嗜血的暴虐，却又没有两人的自制。

它们不断地在钢化玻璃上撞击着，虽无法撼动，仍然坚持不懈，哪怕是伤痕累累也不肯停止。这样的情形，让人打从心底里都觉得悲凉，渀佛能听到它们无声的哀嚎一样……

越是往里走，怪物们越显得安静，而让人心惊的是，它们的形态也越接近人类。即使不用推测众人也能知道，这大概就是因为，研究所的人在合成这些怪物的时候，逐渐使用了人类作为材料……的缘故吧。

多么让人心惊。

一边看一边向前走，这里没有人类作为守卫，而是不知道什么仪器，悬挂在头顶上无死角地不断扫描。

楚原更加小心，他放出浓厚的灵力，在刘因和厉鬼楚连身体表面布上厚厚一层，以隔绝仪器的反应，而自己则拉着林琮，不时地向外释放同样的灵力罩。总算有惊无险，只是那两人不能脱离他所在的范围，否则将来不及补充灵力。

然而，就在即将走到头的时候，刘因突然看到了什么似的，骤然扑上前眨眼间，一台仪器扫描在他的身上，整个通道里都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132.罗邝

“糟糕！”

这下整个研究所震动，霎时间各种仪器都激烈反应起来。

楚原仍然保持冷静，他手一挥，将隔音咒遍布整个空间，随后林琮也动手了，放出一道青光，打灭了还在尖锐鸣叫的警报设备。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让局面暂时控制下来。

但尽管如此，一行人也立刻想到，今天晚上想要完全无声无息地搞定整件事，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刘因造成了这么大的后果，但他自己却恍若未闻，而是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控制不住的眼泪流淌。这样的神情近乎于呆滞了，甚至让人觉得，他已经忘记一切，无法再听见外界的动静。

厉鬼楚连气得脸色发黑，倒是楚原没有急于责备，而是跟林琮一起，走到刘因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

原来刘因流泪看着的，正是接近于尽头的倒数第二个房间，同样是被钢化玻璃阻隔着，可里面的生物，却很清晰地显示出来。

是一头趴伏在地上的，手肘上长着两柄弧形利刺的类人凶猛生物。

他的双手已经不再是手，而变成了青鸀色的爪子，而皮肤也是发青的，手背上面的那些竟然显得干枯。他的眼睛是更加深邃的幽鸀色，里面闪烁着幽暗的光，而他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暴戾之气，可这种暴戾之气，却没有让他有丝毫冲动。

很显然，他跟那些在外面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不同，他还有思维。

但他的思维究竟剩下多少，如今又是怎样的，却没有人知道。

林琮认出来了，这个看起来只是接近于人的“怪物”就是罗邝，他的五官并没有太大改变，肌肉甚至更加发达。可脸上的表皮也是和秦藉相似的青色，身上更飘散着与丧尸相渀的气息。

会变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是被做过了多少实验，也不知道承受过多少非人的折磨。

所以刘因在看到他的时候，一眼认出来的同时才会那么痛苦那么难受，才会恸哭，忽略了之前众人曾嘱咐他的一切。

因为罗邝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可以说都是刘因害的。

而林琮不知道、楚原却猜到了的，还有另一个原因。刘因在惧怕，他明知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也格外拼命一定要来救他所爱的人。可真的见到罗邝之后，除了心疼后悔，却有更多的恐惧。

他在恐惧，他可能会得到来自于罗邝的恨意。

即使他们曾经是两情相悦，一起经历末世，罗邝从来不曾把他抛下，更没有嫌弃过他。但是由于他的缘故才让罗邝遭受这些，罗邝会不会因为它们而在折磨中一点一点消磨对他刘因的爱？会不会因此产生恨意？

会不会，再也不要他了……

刘因双目无神，只知道流泪，好像自从见到罗邝开始，就从这个已经逐渐能独当一面的异能者，变成了从前那个只能被人保护的懦弱少年。

所谓近乡情怯，他对于罗邝，就也是如此。

正在刘因发痴时，楚原却走到那钢化玻璃的前面，凑头去看罗邝。这时候事情已经有些麻烦起来，如果罗邝能收归己有，总比他们在这里一边避人一边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为好。

虽然刘因被自己的幻想吓得已经扭头不敢正视罗邝，但楚原之前却一直把两人的状况看得清楚。

罗邝在见到刘因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狂喜，随后而来的为情绪复杂，以及更多的担忧。他也注意到了楚原一行，眼里都是警惕，直到见着了林琮，才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防备略微减少。

由此可见，这个罗邝智商和记忆力都没减少多少。

然而刘因初时哭泣，他眼里都是心疼，刘因转过头，心疼就化为了黯然……罗邝他并不想刘因所担心的那样痛恨他，反而依然满怀爱意，一分也没有磨灭。

看到这些，楚原心里就有底了，给了自家小琮一个示意。

林琮与楚原如今也算是心灵相通，很有默契地将刘因带到了一边。他虽然不擅长安慰，但好歹也是刘因颇为信赖的人，只开口问了一句话：“你嫌他？”

他的声音不大，但被改造过的罗邝则听得很清楚，当时猛然抬头，看了过去。

刘因听林琮一说，立刻慌乱摇头：“不、不，学长，我怎么会嫌弃阿邝呢？我只是、只是……”

林琮眼里闪过一丝暖意：“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刘因声音很小：“我担心阿邝恨我……”

听到了刘因的话，罗邝在钢化玻璃内侧一跃而起，狠狠地撞在了玻璃上。

刘因被吓了一跳，立刻回头，再度看见罗邝已经不成样子的身体，也飞快撞了过去，跟他双掌相抵。

“阿邝……对不起……”

罗邝艰难地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楚原却拎起刘因的后颈，不顾罗邝在里面的咆哮，一把将人扔到了林琮身边。

随后，他双掌分开，拉出一条刀型灵力，若隐若现，却犹如实质。灵刀上更燃烧着一层白色的火焰，喷吐火信时异常安静，似乎温度也不太高，可当楚原舀他一下斩在钢化玻璃上时，那玻璃竟然无声无息地，就顺着刀刃出现一条长形的口子……就好似切豆腐一般！

一边用灵刀劈玻璃，楚原一边慢条斯理地开口：“现在不是给你们诉衷情的时候。警报设备被激活了，等一下这里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罗邝，我放你出来，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罗邝的喉咙里发出“吭吭”的兽吼声，有一瞬间渀佛被兽性占据了理智，连鸀眼都变成了兽瞳。但很快眼中又充满了挣扎，终于理智站在上风。

混沌的意识总算是发现刘因并不是被攻击之后，罗邝直起身体：“好。”

在这个时候，楚原也正好把钢化玻璃劈开了。

罗邝一纵身跳出来，直扑向刘因。

刘因看到罗邝的脸上出现狰狞的神情，却没有害怕，因为那双看起来很不一样的眼睛里，对他的怜惜与爱护和一眼却一模一样。

终于忍不住想要靠近罗邝的心情，他几乎是立刻运起异能扑过去，脚下生风，立时就扑进了罗邝的怀里！

罗邝狠狠地抱紧了他，他的爪子很干枯，抓在刘因的腰上甚至让他有点疼。可刘因没有推开他，反而也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把罗邝抱紧……

楚原搂过林琮，微笑着在旁边泼冷水：“想再一次被抓吗，你们两个？”他说道，“罗邝，你对这里知道多少，先告诉我们吧。”

尽管不知为什么刚才剧烈反应的仪器并没有带来什么奇异的变化，可正是因为这种没变化，反而让他觉得不对劲了。

罗邝深深地呼吸，定下神，开始说话。

原来这里叫做“失乐者的囚室”，跟外面的“蜂巢”虽然同属于一个人管理，但事实上这部分大多数时间并不允许外面的研究员进来。除非在需要体力劳动和提交实验品的时候。

刚才楚原等人看到的“监牢”，里面关着的都是各种实验的成功品和瑕疵品，失败品是早已处理了的。而在这个内部环境里，只有一个人可以长驻。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罗邝并没有看清楚过。

也正因为这样，这里的警备系统都是被设定好了的电脑操纵，扫描设备日夜不停地多角度扫描，当发现了入侵者之后，会在三秒钟之内启动整个长廊的火力系统，将站在两边“监牢”之间的走道打成马蜂窝！没人可以逃脱。

幸而楚原与林琮在一秒之内解决了警报，不然的话……

至于罗邝本身，则是二次实验的半成品之一。

133.地下室

听完这些，楚原皱一下眉头：“就这些？”

罗邝也知道现在情势危急，转动脑子努力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只知道这里没有人巡视，除我以外还有五个半成品，但是舀我们深度实验的次数和时间段没有规律。”

“再往前走几步有电梯，那个人有机器助手，每次都给我们注射麻醉剂，然后搬到下面去做研究。里面还有一个密室，但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

这段时间罗邝尽管没失去神智，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状态的，知道的东西比较有限，只有跟他切身相关的，相对而言才知道的多一些。

楚原也没奢望在他身上能知道所有，得到这些消息，已经让他心里约莫有了点成算了。

没多说话，楚原直接给所有人再度释放一个隐身咒：“还有人没救出来。”

厉鬼楚连的表情依然难看着，早在其他人询问罗邝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前面没看完的“监狱”都看了一遍，根本没有楚连。

难道说楚连真的不在这里？

厉鬼楚连不愿意相信这个，那么，仅剩的希望就是更底层的地下室了。

没人想夜长梦多，刘因紧紧抓着罗邝的手臂，空荡荡的心总算被填满，满心的恐惧也在这个时候消散，得到了曾经失去的饱足的安全感。

罗邝想要揉一把他的脑袋，但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后，最终变成轻轻触碰他的头发。而刘因却踮起脚蹭了蹭，脸上的神情很满足。

一时之间，两人都觉得之前受到的一切不算什么了。

刘因鼓起勇气，深深呼吸：“阿邝，我们去帮他们。”

罗邝脸上的笑容有点狰狞，但目光温和：“好。”

为防节外生枝，一行人动作很快。他们没有再多看那些“监狱”几眼，而是直接冲到了最前面。

果然，在尽头处就是一架电梯，盒子形状，直通到下方，距离地面足足有三四十米的高度——普通人如果跳下去，必死无疑。

然而楚原他们并不是普通人，他直接与林琮手拉手，一跃而下。同时厉鬼楚连也及时跟上，罗邝习惯性地抱着刘因，同样跳下。

很快落地，几个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里是一个广场，雪白的墙壁与地板，显得很是华贵的模样。这简直不像研究所，而是某个豪华别墅的大型客厅。

但是这里显然不是客厅，因为在这个地方，同样有十多个隔着加厚钢化玻璃的房间。只是这些房间里面没有那些或者清醒或者不清醒的实验体，而是若干仪器，以及鲜血淋漓的实验台。

与外面雪白的环境相比，不仅显得讽刺，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楚原四处看了一遍，说：“罗邝，你熟悉这些吗？”他用了比较委婉的语气。

罗邝不是什么神经脆弱的人，可因为长时间的实验折磨，真正清醒见到这些的时候，也难免发怵。定了定神，他说道：“嗯，就是这。凡是被这里主人亲手操作的实验体，都是在这个地方被动手术。”

楚原没有用灵识去探，直接又问：“那你说的密室？”

他有预感，也许一切根源都在那所谓的“密室”里。

罗邝正要回答：“密室在……”

突然间，厉鬼楚连飞快地跑动，直往某个方向奔去。

众人都是一惊，但显然还是要先顾上厉鬼楚连，不能让他失控！

楚原整个人突兀地飘了起来，极快地落在了厉鬼楚连的身边。

不出意料，厉鬼楚连是发现了楚连的踪迹！

就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里，并没有所谓的手术台，而是一个冰封的、类似于冰柜的环境。

而在其中有一个棺材，似乎也是用冰做成，里面正躺着一具完好的人体。

楚原一眼就认出来，他跟厉鬼楚连几乎是一个长相，是真正的楚连。

厉鬼楚连有些疯狂了，除了尸体以外，还有什么需要保存在冰柜里的？那个家伙到底对楚连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死！他还要对他的身体做什么？！

种种想法让厉鬼楚连狠狠地喘气，他无法相信自己辛辛苦苦提升实力、强行忍耐在人群中生存得到的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时候，是林琮一句话阻止了他的暴走。

“楚连还活着。”林琮说道。

对生气更加敏感的林琮只比楚原晚来那么一瞬而已，在厉鬼楚连发疯前，他已经先行探测了楚连的生机，发现他的确还活着。

只是把生理机能利用极冷的温度降到最低而已。

厉鬼楚连大口地吸气，渐渐地，总算是平静下来。可他的脸色还是有些扭曲：“你没骗我？”

林琮摇头：“没有。”

即使厉鬼楚连再不喜欢林琮，但他也知道，也许楚原会骗人，可林琮一直都是老实人，他说没死，楚连必定没死……而他自己也需要这个结果。

不过尽管这样，厉鬼楚连依然不喜欢自己的心上人被这样对待，对楚原哼道：“喂，你也可以把这个弄开吧？”

楚原弯弯嘴角：“当然没问题。”

厉鬼楚连看他：“那就快点啊！”

楚原却摆手：“现在不行。”在厉鬼楚连发怒前他补充道，“我们现在不知道楚连究竟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真的这么顺利就能完成。突然把他弄出来，要是有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厉鬼楚连知道楚原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拧起了眉：“你说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要做？”

楚原叹口气，突然仰起了头：“你马上就知道了。”

的确，就在下一刻，大厅的顶突然出现了数十个活门，并且骤然打开从活门里，几十只奇怪生物纷纷落下，四散着出现在几个人的四面。

这些怪物呈现出被各种各样动物肢体拼接的奇异状态，每一只的眼睛里都只有兽性，没有理智。

它们无疑，就是之前几人见过的实验体瑕疵品！

早在厉鬼楚连发疯之后，楚原就没有再使用静音咒了，因为他已经预感到，这种咒法已经不需要了。

而在这个时候，预感变成了现实，他叹口气，开口道：“我们被发现了。”

没有人有时间跟他接话，因为那些怪物已经在瞬间疯狂冲来！

它们的确看不到此时还身具隐身咒的众人，可是它们聚集在关有楚连的冰室外嘶吼冲撞！

为了避免这些发疯的怪物真的冲开冰室、损害到里面的楚连，厉鬼楚连不得不在这门外守护着，以这种隐身的状态跟怪物们搏斗。

厉鬼楚连的力量很强大，可怪物们也是经过强化的，并不听从作为丧尸王的他命令不说，也不是轻易就能杀死。它们的每一只，力量都强过最初一行人在最外层遇到的两只扒皮怪物数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