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龚教授现在可是生活在蜜罐里了,虽然严重气急败坏于自己美貌不再,但是既然小保姆都已经那么义正言辞地表白过了,不物尽其用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擦药要小保姆擦,吃饭要小保姆喂,看个书都要小保姆拿普通话字正腔圆地念,还不时打击人家小保姆发音不标准,气得苏一柯恨不得把书给扔他头上。看过人毁容的,没看过人毁容跟高位截瘫似的,刷新下限啊。
当然,蜜罐什么的,泡久了也容易招苍蝇。不到一周时间,章杰就跑过来看两三回了,那兴奋劲儿啊,跟动物园参观猴子似的,就差把他店里的全部人员带来搞个观光一日游了。看到龚教授那一脸红疹,章大美人笑得是前俯后仰,那养得青葱时代半寸长指甲都快给戳上去了,指着鼻子说他“活该”,还说什么“老天开眼了”啊,“终于收了这妖孽”啊,气得龚教授要死,却死撑着面子说章杰这种变态是如何如何的肤浅,看不到他龚某人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内在美。好不容易等章杰笑够走后,却是一时手滑,镜子杯子砸坏无数……连欺负小保姆都不那么起劲了,饭也少吃了两碗,弄得苏一柯是松了一口气又吊了一颗心……
好在过敏虽然来得凶险,看着可怕,完全好了的话,倒是一点都不留痕迹,龚教授一张脸连个红印子都没有,光洁紧致地犹如象牙浮雕。龚教授抱着镜子左看右看,确定一张脸完好如初才总算安了心。虽然自己内在也很美,但是锦上添花的外在美也很重要嘛。
龚靖是看到他爸恢复外在美了第二高兴的人了,叽叽喳喳地就吵着要他给自己兑现找新妈妈的承诺。
龚教授斜了一眼旁边突然变得不自在的某人,扬了扬眉毛问龚靖新妈妈具体有哪些要求。
“漂亮!”小公鸡仰着一小撮毛精神十足地问答。
“还有呢?”
“嗯……”小公鸡为难了,他还真不知道新妈妈还应该具备哪些属性了。
“允许你提三个要求。”量你也提不出“女的”这样有建设性的要求。龚教授再斜了一眼——呃,容易斜视啊……——沉默中的小保姆,“比如做家务啊,会做饭什么的,都可以。只要你说,都完全没问题的。”
小公鸡歪了歪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小保姆,“要会这些干什么?不是有苏哥哥吗?”
苏一柯觉得自己要被这对活宝父子给气死了,感情他天生就是给他们一家三口做牛做马的命啊!白眼狼啊,养不家啊!下次做作业你看我还帮不帮你忙!
龚教授显然也没料到自己儿子会如此的物尽其用,各施其职,稍微磕巴了一下,“那你快提要求,以后过期不候。我找的你都不能再挑三拣四,不然就不给你找了!”
小公鸡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两圈,先问了个问题:“那你和新妈妈会不会再给我要个弟弟妹妹呢?”
“不会!”龚教授斩钉截铁地回答,同时还不忘飞快地扫了一眼小保姆扁平的小腹,土壤太贫瘠,播种有难度。
苏一柯捕捉到龚教授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下。
“那我和新妈妈之间,你更喜欢谁?”小公鸡又问,大眼睛里闪着天真的狡黠。
龚教授揽了儿子在怀里,郑重其事地给出了承诺:“你永远是我最宝贝的儿子!”然后逗他说道,“有三个要求了吧,没其他的了吗?不许改了哦。”
“哪有哪有?”小公鸡嚷嚷,“刚才的都不算!”
“好好好,快提快提,过期不候。”
小公鸡提了一口气,然后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说道:“漂亮漂亮漂亮!新妈妈一定要漂亮!”说完了还出了一口长气歇一小会儿,摸了摸龚教授完好如初的脸蛋,“如果他真的非常非常漂亮的话,我可以允许你第二喜欢他。”
“没关系,爸爸永远第一第二都最喜欢你。”龚教授看着自己怀里的儿子,亲了亲喊话喊红了的一张小脸,给小家伙吃了颗定心丸。
小家伙显然很吃这一套,享受般地闭起了眼睛。
苏一柯突然一下觉得自己好像第三者插足了,这父子两太能腻歪了!他的眼睛也被闪瞎了、
“但是非常非常漂亮的话,可能会有点难找啊。”龚教授皱了皱眉头,看儿子睁开了眼睛接着说道,“像爸爸这么漂亮的人应该没有了吧。”
小龚靖闻言仔细考虑了几秒钟后点点头。
苏一柯正考虑是不是要出去找个地方吐一吐,抬眼就看到龚教授一副相当为难的样子拿手指了指自己说道:“那你看你苏哥哥这样子还能凑合吧。”
凑合?凑合……凑合!
苏一柯要抓狂了,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受到这种待遇……~~(_)~~
龚靖学着他老爸时常的模样,皱了皱眉,一副小老头的架势把小保姆从头到尾给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话再看到小保姆的一张脸上杀气腾腾之后识时务地咽了咽唾沫,小声地回答道:“勉强吧。”
苏一柯此刻算是真正知道了血缘的根深蒂固了,一个“凑合”,一个“勉强”,小公鸡,你确定你写的来“勉强”两个字?!
第五十四章
可以的话,龚教授还想再多休两天病假的,在家和小保姆培养培养感情也好啊,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脸上红疹刚好,就接到了电话,秦霖出事了。秦霖帮龚教授代了几门课,其中有下工地观摩的,学生去得太多,有个男生手贱碰倒了脚手架,秦霖抢先拉开了他,自己却被砸得进了医院。
电话是段丽打到家里来,苏一柯先接到的。女生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情有点被吓坏了,电话里说话都带了哭腔。苏一柯一听是秦霖出了事,心里是咯噔一下,初恋出事,说不担心那是假的,等把电话转给龚教授时,脸色苍白得让龚教授都吓了一跳。
龚教授一边听电话一边直打量旁边恨不得也附耳在话筒上的小保姆,他之前就看出小保姆和秦霖关系不一般,只是一直没逮着机会好好问清楚,这会儿看小保姆一副明显“我很担心”的模样,心里更是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问罪的时候,龚教授也没有说什么,甚至看见小保姆也跟着自己出了门要去医院也一点没问缘由。
两人匆匆赶到医院,手术室外已经围了一大群的学生,大多是本科生,发生了意外,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互相指责吵闹的都有,手术室外就跟菜场似的,惹祸的男生也不大,估计十八九岁,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浅色的衣服上有不少深褐色的血迹。辅导员一旁苦口婆心地劝他们回去却没一个肯挪脚的。龚教授只带他们两门课,好多人都不认识,不过平常在学生里面风评很高,这会儿唬着一张脸倒是很能震住场面,吼了一句“所有无关的人都给我滚,这是手术室又不是太平间!”,连一贯刻意保持的良好风度都不要了,把一群人连带着辅导员都给撵走了。苏一柯眨巴眨巴眼睛,他倒是头一次看见龚教授这么发火。
最后清场后,剩下的就是那个闯了祸的男生和段丽了。她这两天闲着没事,倒是整天地跟着秦霖晃悠,小姑娘的心思算是比较昭然若揭了,只是秦霖一直没什么表示。秦霖出事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家里人,辅导员拿了手机查了最近通讯还以为她是秦霖女朋友,就把她给叫过来了。这会儿看见小保姆,也没什么心思问他这么来了,只勉强笑了笑算是和他打了招呼。
龚教授脸若冰霜地再仔细询问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闯祸的男生眼角通红地复述了一边,声音有点抖,好在条理还算清晰。原来秦霖救他的时候,脚手架的钢筋插进了他小腿里,整个场面颇为血腥吓人,然后送进医院的时候钢筋都还插在里面没有取出来。龚教授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估计也是被吓坏了,自己倒是一句重话都没有再说,让小保姆拉他一旁坐椅子上休息一下。
苏一柯没来之前心里还把这个冒冒失失的男生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会儿看他这样也能算了,虽然也没大度到好言好语地劝他,但是看他闷着不说话,还是出去给他买了瓶水递给他。
出去的时候龚教授喊住了他,问他去哪儿,还让他给自己带包烟,指名道姓要七星的。苏一柯没看他抽烟,也从没听过这个牌子————他对烟的认识还停留在“红塔山”==,特意多问了一遍确认,龚教授一脸的不以为然。不过医院外面的小卖部可没有什么七星六星的,苏一柯随便给买了包朝天门就把他给打发了。好在龚教授接烟的时候倒是没再多废话,不然此刻本来就心情糟糕的小保姆可不能保证会不会在外人面前就直接和他杠上。
手术的时间很长,等在外面的人尤其觉得难熬。段丽一张脸泫然若泣的,闯祸的男生神经质地抠着瓶身上面的标签,龚教授抽出了一支烟,闻闻味道,估计是嫌弃也没见点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个打火机一下一下地点燃熄灭,火焰明明灭灭的,神色也有点阴郁。不大不小的声音听着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苏一柯皱着眉头是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冲过去二话不说就给掐了火直接缴了。打火机是银底暗纹的,样式简单小巧,细看的话会发现流畅的水仙花线条,此刻苏一柯当然一点没注意,揣自己口袋里就行了,只冲龚教授皱眉抱怨了一句:“开开关关的,你烦不烦啊?”语调有点高,段丽和男生都小小地脱离了一下自己的世界,抬头看了看他两。
龚教授深吸了一口气,罕见地冷着一张脸没有接小保姆的话茬挑衅。苏一柯倒在段丽他们惊讶的眼光中发觉自己似乎稍微过分了点,本来有点火气的也变成讪讪了,而且看着龚教授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终于觉得有点心虚了……
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啊,明明现在的秦霖连前男友都算不上啊!苏一柯默默地在心里跟自己打气,只是有点儿不敢正眼瞧龚教授了。越是这样就越觉得龚教授看自己的眼神就跟针扎一样,刺得他浑身不自在。
好在终于熬到手术室打开的时间了,苏一柯从没觉得白衣天使这么可爱过,反正只要龚教授不用那种渗人的眼神看他他就很满足了。几个人飞快地围了上去,推出来的秦霖打了麻醉还处于昏睡状态,左腿上包得严实,眉头紧皱,面色苍白。不过好在医生说钢筋插的位置还好没伤到骨头和经脉,只是伤了肌肉,多养养也就没事了。
大概是见惯生死吧,主刀医生还兴致勃勃地拿了那根作恶的钢筋给苏一柯他们看,大约七八公分长,一个指头粗的锈迹斑斑的钢筋就这么鲜血淋漓地直接摆在了面前,段丽胆子小,一下就捂着嘴巴吐开了。苏一柯也是吓的面无人色。唯二好一点的就只有龚教授和早已知道惨状的那个闯祸的男生。
等到秦霖被送进了病房,情况已经稳定了,而且一时半会也不会醒,龚教授先打发了男生离开,只是给他留了电话说等秦霖醒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他。再要喊段丽走,段丽说什么都不干,说要在这里守着秦霖醒过来。龚教授听她这么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非把人家小姑娘看得脸都红了才点头说也可以。然后就拉着小保姆三步两步出了病房,苏一柯不情愿几乎是被强拖着出去的,段丽也不明所以,连声问怎么了,龚教授甩下一句给秦霖买换洗衣物就把小保姆给强制拖出去了。
第五十五章
一拖出医院大门,龚教授直奔了家咖啡馆,也不管其他人是如何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这对明显授受不亲的男男在一堆男女中定了个包间坐下,然后就看似淡定地端了杯清水点咖啡:“一杯拿铁,加份浓缩不要方糖。”侍应生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龚教授善解人意地说了句,“再加一份芝士蛋糕。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于是侍应生囧囧有神地走掉了。
这回龚教授倒是一点都没有在医院里拖人那样的急迫了,游刃有余地看着小保姆紧张地一口口喝完了柠檬水,连一直紧皱的眉头头舒展开来了。
什么是达摩克利斯利剑,这就是啊!
好吧,苏一柯得承认自己此刻内心多少是有点忐忑的,目前看上去已经不是他要不要说不说的问题,而是怎么说和说多少的问题了……说不纠结那是假的。
忸怩捏捏地说:“还躺床上的那个是我的绯闻男友~~”
欠揍吧,这是。
还是大大方方地说:“哈哈,其实我是过去战士穿越过来拯救地球的!(^o^)”
汗水……
坦白从宽呢还是抗拒从严啊?究竟该怎么说才会被拍得轻一点啊!苏一柯内心神兽奔腾不已。
……还好你很有自知之明——不管怎么都会被拍……
等到侍应生再次进门端上了咖啡和甜点,龚教授好心地给小保姆换上咖啡,点心搁在自己这边,然后拿了小勺子低头戳了一下小蛋糕,不紧不慢地说道;“说吧,你和秦霖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刻苏一柯确定自己很清楚地听到了利剑追下来噗噗刺进血肉里面的声音。苏一柯清了清嗓子,心想死就死吧,当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给自己来个痛快,终于下定决心还是先瞒着龚教授只说秦霖像自己初恋就好了,握紧了手里的咖啡杯就张开说道:“那个,其实我和秦……”
小保姆还没说完,就被龚教授给打断了,“喉咙不舒服的话,先喝点咖啡润润喉咙吧。”小保姆一时被打断了话茬,有点懵,龚教授继续说道,“这家咖啡的意式咖啡挺不错的,不信你尝尝。”
意式咖啡什么的,苏一柯其实完全不知道,他就知道个鸟窝,难喝还死贵,不过这会儿造谣撞骗的勇气已经再而衰,三而竭了,缩了缩头,拿起了杯子猛地一口灌了下去……
呃,只能说如此高贵冷艳的咖啡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享受品尝的。小保姆这一口灌下去,苦得连鼻子眉毛都皱成一团。龚教授这会儿脸上终于带了点笑容了。看你还敢不敢不老实!“味道还好吧。”
苏一柯只能含恨瞪了他一眼,这男人也太记仇了吧,再说自己都打算全招了还用得着这样吗?小肚鸡肠!
龚教授明显看着小保姆苦了一张脸心情大有好转,舀了一勺子蛋糕抵到小保姆嘴边:“再尝尝这个。”
算不算打一棍子再给个枣啊?龚教授,你打算玩养成吗?
当然此刻苏一柯可想不到养成这么高级的词汇,他也就稍微有点懵到了,没被好好对待过的孩子就是容易上当受骗受宠若惊哦。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含住了小勺子,芝士蛋糕甜腻丰满的口感几乎离开赶走苦涩占据了整个口腔,苏一柯头一次觉得蛋糕原来也能这样好吃。
呃,大概是因为对比太明显了……吧
小保姆呆呆地咽下了口蛋糕,就看龚教授就这勺子自己也吃了口,还评价说“果然不错”,瞬间小保姆一张脸就烧得绯红了。
“好了,现在说吧。”龚教授看到小保姆的一张红脸总算满意了。
嗯,结果也很满意。小保姆终于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全说了。至于内容满不满意,这个……
“你不是也被我传染过敏了高烧了?”龚教授露出一种看白痴的担心神态伸了个手要摸摸小保姆的额头。
苏一柯都不带躲闪的,老老实实让他摸了,反正不要以为他是神经病就好。= =
龚教授再仔细打量了一番苏一柯,他真不能想象这人真是从九九年穿越过来的,虽然他刚看到苏一柯时也觉得这人挺土的,但是真是不能相信竟是上世纪出土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