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那个造型尴尬的东西流下虚汗。
开始的时候由于我猛然发现食物而过于兴奋,所以夸下那句“你可以吃饭”的海口。可是等我瞬间冷静下来以后开始进入正常人思维。
巨大的根茎……注意,是根茎,不是别的什么茎~有三十多厘米长,两坨连在起。原谅用“坨”个字眼……因为此物单个直径也超过二十厘米,用“两根儿”或者“两条儿”来形容……觉得并不是很恰当。
我在脑海中搜索很多我曾经见过的实体可食用茎块,如:地瓜(学名红薯),马铃薯(俗称土豆),芋头,山药……基本上没有与之相似的。
硬要像一个的话……像芋头?皮看起来有像……可是芋头没有它么丑啊……
这东西坑坑包包不还长个像萝卜样的须子,带点泥巴就更难看。
莫非……是何首乌?!
基本不太可能。
我瞬间自己打碎意淫画面。
我不觉得自己有张果老那么幸运……自己和自己的驴都吃了万年何首乌成仙儿~
明明就是长个山芋皮……
这玩意儿……
“到底……能不能吃……”
耀啻已经快瘫痪。
看他那个熊样,我被迫停止猜想。就算东西有毒还是怎么着,我相信如果给耀啻选择是想被毒死还是被饿死他会义无返顾的选择前者。
“姑且……烤下吧……”
我最终下出这个决定。
很快,一股非常奇怪的香味传出来。
根据经验,一般味道香甜可口者,属无毒科目。苦涩难闻者,为有毒。(是你自己划分的吧……)
以目前的香味来判断,这东西一定没有毒!
“熟了吗!?你就吃!”
我一眼没看见耀啻这家伙已经吃上。
算了,我也快饿死了,看那家伙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也就跟着将就吃吧。
恩!不知道是我饿了还是怎么,我发现这东西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味道~稍微有点涩涩的,但是涩后却十分的甘甜,里面的淀粉含量也很充足吃起来香滑可口~!好茎!
“哎……?为什么你那半是粉色的我这半是绿色的啊?”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异样。
我当时是纵着分开的,也就是说本来一个连在一起的两坨被我分成两个独立存在的一坨。
和耀啻,一人一坨。
但是,我吃了一会忽然就着火光发现,耀啻正在吃的那坨呈现出了淡淡的粉色。而我这坨却出现隐隐的青色。
我觉得……不至于会那么变态吧……就是本来同一个东西……一半有毒一半没毒……虽然我不怕……因为我百毒不侵。但是……总觉得怎么这么咯应呢!
“不一样吗?”
耀啻吃的满嘴都是脸上还沾着一块皮听到我说颜色不一样后飞快的抬起头。
“叫我吃一下你的那个。”
他一边说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准确的抓夺走了我手中的那块。然后塞进了嘴里。
咀嚼。
吞咽。
再咬一口。
咀嚼。
吞咽。
重复。
吃光。
然后抹一把嘴。
“不好吃。”
他说。
“这是你全都吃完之后才该的话吗!!”
我沉默后爆发。
“把我那份还来!”
我扑过去抢夺他的那份。
他抵死护住。
我钻了他脚上有伤的空子,一个擒拿手给他按倒,夺走食物。
吃。
咦~?他的果然比我的好吃!他半入口是香甜的感觉,只是咽下后有些微的涩味和我吃的那个的味道正好相反。虽各有千秋,但是直观上确实是他半比较好吃。
可是我没能把它全吃完。
因为我发现我的身体被灼烧出两个深深的窟窿。
是耀啻仇恨的眼神灼烧出的。
“还你还你还你!饿死鬼投胎!”
最后我迫于眼神的压力,将剩的那小半块还给了他。
耀啻在确信那块破“地瓜”不会再被夺走的情况下才露出个罢休的表情。
“喂,看吃的,怎么吃的满脸都是?优雅呢?”
我盯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家伙,这真的是那个讨厌的不一可世的艳老板吗?真的是那个总是华贵到冰冷的,优雅到疏离的,傲慢到令人生厌的耀啻吗?
此时的他,衣服被刮的破烂不堪,血迹斑斑,身上湿漉漉的还未被火烤干,裤子上污泥点点,一只脚还被我用两块很丑的木板固定着,脸上有食物的皮,但是他也无暇顾及了,只是在那就着火光专心致志的吃着,毫无形象。
橘红色的明亮火光,在无垠的空下显得渺小,却不可思议的温暖。非常的温暖。
我盘着腿坐在地上,看着耀啻的脸,然后伸出手,很自然的帮他除去脸上的食物残渣。
我的举动自然轻柔,完全不粗暴。
但是他还是受惊一样的停下了嘴边的动作。
然后看着我。
我一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我觉得我在散发着善意的磁场。就像是人,想要对一个陌生的充满防备心理的动物表达自己的真诚时那样的散放着磁场。
我们就这么对视着。
他忽然轻轻的笑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我还真是……从来没有样过……真是凄惨啊……以前吃东西都是仆人服侍的~我都不知道……我原来也可以吃的……么难看……”
他像是自解嘲样的着。
“感觉如何?”
我没有哈哈大笑,也没有讽刺他,依旧安静的散发善意的磁场,轻声的问。
耀啻楞一下。
应该说,他这一下楞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
但是他仰起了头,看着天空,轻轻的回了我一句。
“很自由。”
“那就够了。”
我肯定了他的这个感觉。
真正的享受是什么?是金银珠宝吗?是锦衣御食吗?
我觉得他直到这一刻才是真正的感到了生活的享受,生命的享受。
没有负担,没有算计,真正自由的享受着。
落魄的享受着。
“喂……”
我继续轻轻的喊他。
他忽然全身都紧绷了起来,甚至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怎么……?”
他声音紧涩的问。
“给我留一口行吗?”
我盯着他手中的食物……我好象有没吃饱。
“做……梦……!”
耀啻忽然脸色铁青的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然后暴烈的吃完!速度迅猛!
之后就一直没在搭理我……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我就……问一句……至于生么大的气吗!
果然我刚才在火光中看见他的那个单纯与质朴的可爱样子是个幻觉!难为我居然有瞬间的心跳加速!这家伙果然到头来就是个怪胎!阴晴不定的!
……
耀啻几乎是赌气的把食物塞光了。
吃的有点恼羞成怒。
他恼自己竟然轻易的掉进莫子畏这家伙设下的陷阱。自己竟然如此的脆弱无防!竟有一瞬间打开了自己的心扉。
他羞自己竟然在那一秒间会心跳加速神经紧绷。
他怒莫子畏竟然消遣自己!让自己的心跳和紧绷显得是那么的愚蠢和可笑。
……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有某种震动在我与耀啻二人的体内产生。如破土萌芽般,只是当时我们都未能察觉。也是引发后来那个无比……事件的开端。但是那是后话。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不怪这山,也不怪这水,更不怪那些泥土中酝酿的奇迹之物,而是有些事情,有些机缘,有些甩也甩不掉说也说不清的情感,你有权抗拒,但始终无法逃脱。
……
我忽略走我那几秒震动般的心跳,开始决定路线。
我不会观星辨位,但至少我在天黑前大致掌握了我方向。
沿着河走就能走到集合的方向,但是前景并不乐观。
耀啻的脚一时半刻的肯定好不了,而看这地势没有升高的趋势反而在下降。这就说明,我们在往下游走。这就说明,山会越来越高。这就说明,即使到集合地点我们恐怕会在更深的地方……
这就说明……
我没准得背着他爬上去……
回头看了一眼那家伙。
可能是太累了吧……
居然已经曲着膝安静的睡着了。
果然是到点就吃到点就睡的猪!
唉……
我怎么这么苦的命啊~
……
抉择之路内。
“应该很明显了吧……”
当红越燃在百步之内探出第二十五个沼泽的时候他这样说道。
“死路!”
盈天斩钉截铁的说。
“我们完蛋了……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西子颓丧的道。
“从没有人……能从死路活着出去……哦……不,其实是有过一个活着的例子的……”
他接着道。
“谁啊?”
紫獠对于此路是否是死路的问题并不感兴趣,但是对谁能从死路出去的八卦比较感兴趣。
“这个森林的深处生活着一群异族者。他们残暴又狡猾。他们和住在这外围的普通异族者不同,他们有个名字,叫做——暴木人。因为他们觉得木是万物之灵,所以这么称呼自己,显示自己的暴虐强大,与自然之力结合。那个从这里活着出去的人……就是他们的首领……是外围的异族者们告诉我的。”
西子知之甚广。
“看来这个族的历史要改写了。”
白霄冷淡的说。
“何以如此说?”
西一子疑惑的问。
“因为我们一定会出去的。你说是吗?残?”
幻雪梦幻般的轻笑下,然后问一直在低头不语的黑墨残。
然而黑墨残正专心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面的声音他像是完全的听不到般,没有回答幻雪问话。
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白霄看了一眼幻雪。
他皱了皱清淡傲气的眉宇,对于雪的深沉,他是明明知道却又无可奈何。
自己的细腻与智慧是知道,然后说给大家,之后引领大家去做。而幻雪的细腻与智慧是知道,但是他不说,他也不去做。他只是旁观而已。
白霄现在不能知道幻雪知道什么,但是他知道,一定是有些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或者忽略了的事情他却没有丢掉。
这感觉……
真是说不出来的郁闷!
第一百三十七章:逢生(下)
天黑了。
这自然交替的正常现象却无疑在此时成为一群人的灾难。
“慢点!五步前有沼泽!”
红越燃一向质感分明的吼声听起来有些嘶哑。
这正常。
因为任谁喊了两时辰合着四个钟儿也会嘶哑的。
沼泽是个大难题,五步一个小的,十步一个大的,但这只是“主食”并不是“主打”。
这里的主打其实是……
“少爷!啊~”
绿儿的惨叫让紫獠全身都跟着一紧。
火把的光亮中,看见几只巨大的水蛭啪哒几响就掉落在绿儿裸露出的手臂上。
紫獠没能赶得急,离绿儿最近的盈天也没赶得急,倒是团团低吼一声收回尖爪用猫科动物特有的巨大肉垫对着绿儿一阵
猛拍,于是,那几只倒霉的还没来得急吸血的水蛭就应声落地了。
团团立刻凶像毕露的用利爪给它们撕了个粉碎。
众人松了口气。
“哧……”
盈天望着紫獠,用鼻孔哧出了这么一声,斜斜的目光配合着皱起的眉头,下颚轻点数下,一言未发,但是想要的话已经
全在表情里了。
“少给老子摆那个臭脸!又没给你添上什么麻烦!就算我跟着担了心……我……我……乐意!”
就算紫獠再迟钝,像这样的敏感时刻,他怎么可能还看不懂盈天脸上的话。
盈天那表情还不就是在:“看吧。让你带着累赘!本来事就多,现在还要分神照顾他,你自作孽。”
面对盈天满脸赤裸的指责,紫獠只能以“硬”还击。
不然他还能怎么样呢?事都已经至此。
“霄,那边小心。”
幻雪在白霄的旁边低声着。
对于白霄来,就算神力全失,身上强烈的龙的气场也环绕四周,毒虫猛兽绝不会自找苦吃的往上贴。所以他只要注意一
下三不五时出现在脚边的水坑泥潭就好。
尤其他现在正在分心,对于自己目前竟然不能掌控全局他觉得十分的压抑。
幻雪究竟知道什么呢?自己究竟遗漏什么呢?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白霄很清楚,现在掌局的人是幻雪。但是幻雪只是具备掌局的条件但是却没有行使个职责。
令他难以释怀。因为之于白霄,全员的安心和稳定才是他目前最在乎的。如果是自己找到那遗漏的一点,至少不会出现
盈天和紫獠现在样剑拔弩张的状态。
他会适当的提点他们给予安抚。
可是幻雪不会,即使他有“安心丸”他也不会去多管闲事的四处发放。因为对于幻雪来,心理上的安抚他是完全不在意
的。所以,药,也就只是用在发肤。
而白霄又有个致命伤。那就是太高傲的自尊心。
他可以问幻雪,究竟知道什么。
但是他就是张不开口,也低不下那个姿态。
幻雪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他不能知道?
于是他就一直挣扎在自尊心与担心大家的矛盾旋涡中。
“有东西!”
白霄的思想斗争还未结束,就看前方的盈天和红越燃向后急退了数步!
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前路,但是却听得到前方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大批量的东西从树上落下来。
一阵寂静后一种毛骨悚然的咕呱声此起彼伏。
“不……不好……”
西一子浑身颤抖的退到了白霄和幻雪的身后。
“如何?”
白霄冷着声问。
“是……是……毒……毒树蛙!这是这片森林里最毒的毒物之!若是被其毒液沾染,肌肤顷刻就会腐成脓水!”
西一子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惊恐。
可是白霄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古怪的蛙鸣配合着火把的劈啪声,在此时这个黑暗的森林里听起来十分的诡异。
最前方的红越燃身体微低,像野兽一样的蓄势待发。
盈全身的肌肉也都紧绷了起来。
紫獠将绿儿护在身后一手抚住了正在发出咕噜声的团团。
白霄不动声色的在环顾着四周,寻找着突围的办法。
他忽然发现幻雪仍然很清闲,并且在一直向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