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然后它们会一点点的侵蚀宿主的情感和意识,最后会使宿主完全的变成行尸走肉……”
“太恶心了……你确定真有这种东西?不是说一定要以血为媒介的吗?紫獠白霄他们应该都没碰到啊……”
我一边说,一边努力的回忆,努力的回忆……那天,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门被猛的撞开……看清楚尸体的时候已经肠穿肚烂……画面在我的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放,我总觉得遗漏了一个重要的镜头,这个镜头并不起眼……但是似乎很关键……是什么呢?门被撞开,尸体躺在地中央……尸体被雨水淋得很透……溅了我满脸恶心的湿粘……我脸上的血水蜿蜒的流淌下来……蜿蜒的流淌着……就好像……当时大雨顺着房门蜿蜒的流淌进来一般……尸体身上的血液和雨水蜿蜒的流淌了一地,像生长的树枝一样流淌到了每个人的脚下……
猛然间!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明白为什么要在雨天了!
因为血水顺着雨水蜿蜒的流淌,屋子里到处都湿漉漉的,每个人的鞋底都浸染了那混着血液的雨水……
“逢管家!是雨啊……!”我说。
“雨……?啊!我明白了!”
逢迁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雨的古怪在于此!
“但是,我还有点事不明,为什么第一个也是最直接触碰到血液的莫大人却没事呢?”
“我不太清楚,应该和我吃过万毒果和千寒山的雪莲有关吧?只要是毒都无法侵犯到你的……”
我喃喃自语似的说道。
不过我和逢迁都明白,蛊并非寻常毒物……
“有什么方法可解吗?”
我现在关心的是这个。
“……”
逢迁的沉默令我感到十分的不安。
“蛮族之所以把它们封印起来……就是因为这种毒物十分的难以控制,当它们蚕食鲸吞完这个宿主之后,就会破其身寻找新的宿主,并且会快速的繁殖,在它们冲破宿主身体的一刹那,控制者就要把它们召回,但是由于它们繁殖的速度太快,控制者很可能无法快速的捕捉到所有并且给予命令,这样,没有接受到命令而被召回的蛊就会成为‘野蛊’。野蛊繁殖之后就会不受任何人控制四处寻找宿主,最后可能会吞噬掉整个人类族群……曾经蛮族就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浩劫,他们差点因此而灭族,最后是由上百个蛮族的巫师血祭了自己作为指令,才召回了那些野蛊。而那次召回……算是最后的一次,因为可以收控这些蛊虫的巫师,已经在那次全都死光了……”
“你的意思是,这次它们放出了这些邪物完全就是不顾后果了吗?”
“对他们来说不麻烦,只要在蛊虫还未破身而出的时候将宿主杀死就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什么?!只有这个办法?”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
这次,我和逢迁全都虚脱的瘫坐在那了。
他们太歹毒了,这步棋走得阴险至极!
以逢迁获得的资料居然这么详尽来看,其实这个消息很可能是蛮族特意透露出来的,不然怎么可能季风在短时间内把人家几百年的老消息都查得这么清楚……
他们就是想让我们知道问题的严重与可怕。
这样一来,放任不管的话,那几个家伙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到头来就是一死,如果顾全大局的话……他们连手都不用动……让我们自己来做抉择……是杀了他们保住其他人,还是不杀他们,等他们自己死然后连累其他人……
这一次……
居然怎么走都是死路。
第一百九十八章:命运之索
事态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我与逢迁也好,季风也好,都无法抱有一丝侥幸了。
因为现在,就连一个寻常人,恐怕也会察觉到那几个人的变化。
我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是他们日益明显怪异的举动已经让药神族的人有所察觉。
幸好有冷凝霜在众长老面前压阵,事情才得以艰难的隐藏。
但是这样下去该怎么办?我居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真切的感受到了大难临头……出云会怎样?他们会怎样?我甚至不敢想象。
难道真的要认命?救不了他们眼睁睁的看他们在我面前肠穿肚烂,最后以我崩溃,窝囊的自杀为结束?
难道这就是我莫子畏的命运?!
逗我玩了一大圈之后最后还是耍了我?
开玩笑吗?!
夜晚,风呼号的像丧曲。
月光星光全都没有。
我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
我不甘心!
我没有时间脆弱和自怨自艾。也不能逃避。我只有一条路。
就是面对。
我不会让重要的人再在我眼前消失了。
父母的消失……我因幼小而无能为力。
我连自责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我可以,我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他们的身影仿如梦境一般虚幻,但是胸口的刺痛却比一切都来的真实!
他们现在眼神中已经失去了光彩,甚至连冷漠的情绪都不能表达出来。
这就是行尸走肉吗?
我不会原谅把他们变成这样的家伙……
愤怒与疼痛的感觉几乎要把我的整个胸膛都烧穿了。
我拼命的深呼吸,一次又一次。
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的……
我现在只能这么相信。
……
那天,白霄是为了什么来找我……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想着,忽然窗外传来鸽子翅膀的扑棱声。
暗号来了!
我翻身而起,就着夜色,飞快的向议事屋走去。
……
这个房间,发生完那天的事情之后,就被封上并供奉起来,因为药神族有个规矩,如果死在房中的话就一定要死在寝室之内,但凡死在非寝室的房间,就称之为“困魂暴毙”。因为他们认为,这样情形死去的话,魂魄是无法归天的,会一直寄宿于此屋内,所以房内的东西不许有任何移动变化要维持死者死时的状态,并且需要供奉3年的时间,才能帮助未能升天的魂魄超度升天。
所以这里在那天之后,一直都没能让我靠近。
平时这里是有三五个“超度者”在诵经的,但是可能是由于今晚风大夜黑,那些人不知道溜到哪里喝酒去了……一直守在这里监视的季风就放出鸽子给我传来暗号。
我此时才能顺利的进来。
借着微弱的油灯,我看见了这屋子的凌乱不堪。
不过没有多余的空闲让我仔细体会这里满地干涸血渍和四处弥漫的恐怖气息。
我知道时间有限,所以飞快的在书案的附近翻找,也许那个东西会在这里。
完整的兽甲。
我们现在应该拥有了完整的兽甲。
但是这个东西一直在白霄的手中。可是那天之后,白霄根本不与我说一句话,其他人更是完全不提此事。并且,我知道问也没用。
我也去白霄的房间翻找过,但是什么都没有。那东西可不是什么小物件,随便都能藏到哪里……可是为什么会找不到呢?
我当时想,也许会在这个屋子中。兽甲的事情是个绝密,无法透露太多给药神族的人,所以也不可能言明这里有重要的东西……只能等待这样的时机我自己亲自来找。
可是现在我翻了半天却也没有找到。
不可能是被别人拿走,虽然始终进不来这个屋子,但是我一直叫季风在看着,我进不去,也没有旁人进去。那究竟那个东西白霄会放在哪里呢?
我焦急又颓然的坐在那天霄坐的地方,旁边是一张茶桌,我将手中的油灯放了上去。
油灯的金属底座与桌子轻轻的碰撞,发出了一个微弱的声响。
一声响动却让我猛然一惊。
因为白霄有一个奢侈的恶习。就是对茶桌的要求。
霄在喝茶的时候很喜欢做端起茶杯再放回桌上的这个动作。他不嫌麻烦并且乐此不疲。因此,他对茶桌的要求就很严格。
茶桌一定要用最好的实心木制作而成,说来是因为我总觉得他似乎很喜欢听茶杯与桌子的碰撞时的声音。二来是他很讨厌容易损坏的茶桌,尤其是在紫獠那次大肆的破坏茶桌之后,白霄对此事就愈加的严格。
所以这个议事屋也好,白霄常去的其他地方也罢,茶桌一直都是非常厚实坚固的。
可刚刚的那个声响是怎么回事?
我用手指关节又敲了敲,果然发出了“空空”的声音。
这个茶桌……是空心的?!
什么时候换的?!
我飞快的用手在四周与桌面的下方摸索,猛地摸到了一个突出来的小木块,我试着了按,没什么反映,我又试着拉了一下……竟然动了!
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一个隔层,虽然很薄,但是确实存在着一个空间。
里面平铺着一张很薄的羊皮。
这个发现让我紧张的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就在我刚把那张羊皮捏在手中,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古怪又急促的鸟叫声。
这个丑动静是季风发出的暗号……
有人回来了。
于是我攥紧手中的东西,飞快的闪出门外。
……
回到房间后我紧张的把那张羊皮展开细细的看。
最上方的一行端正有力的俊秀小字赫然映入我眼中:此卷已涂有剧毒。但我相信不会落在除你之外人的手中。恐将遭不测,只能寄望于此。原件已被我焚毁,内容全部附录在上。子畏,我等命有此劫躲之不能,如若……如若你的留心过我,你会发现它的。霄。
我没看下面的内容,只是久久的沉默。
我眼前只剩下白霄深不见底的城府之中最后的一点脆弱的私心。
我从来都知道白霄是多么的深谋远虑,多么的步步谨慎。
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远到这个我几乎无法企及的地步。
我也从来都知道白霄是多么的杞人忧天,多么的顾全大局。
但是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也是有这么脆弱到让人心碎的私心。
白霄就是白霄,他永远也学不会像残或者獠那样把自己全部都交给我来照顾……他一直在寻求着一种交给我,但是又不能违背他自己生存之道的方法。
于是他找到了这种方式,做他自己一切能做之事,但是在最危难的时候对我抱以孤注一掷的信任。
他用我对他的爱做赌注。
这是他唯一的唯一的私心。
这让我的心疼痛的半点不能呼吸。
我一直以为在他的心中,出云,国家,永远都是要高于我的……
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我错了。
白霄的这一步,只是在告诉我……如果没有我的爱,那么一切都消失也无妨……
如果我不曾关注他……眼里不曾有着他……
那我永远也不会发现“茶桌的秘密”
但是他又是那么信任我,他信任我对他的爱,所以他把重担托付给我……
这是他在我毫无依托的时候给我留下的命运的绳索。
霄,我看见了,我也牢牢的抓住了。
带着大家,坚持下去!等待着我!
第一百九十九章:暗号
屋里点着很微弱的小火。
门口有季风和逢迁把守。
夜色正是最浓之时。
可我还是不能放心……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手里又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要怎么办……
我一直深呼吸调整心态,但是始终没有再展开那卷羊皮……只是盯着手上那在黑暗中隐隐闪着磷光的毒粉发呆。
因为我很恐惧一件事。
因为这件事我已经在最初打开这卷羊皮的时候稍微察觉到了。
如果我再次打开,那么就代表我将面对一个可能会让我崩溃的事实。
于是,我只是一直喘着粗气,并且望着手上的毒粉,发呆。
在我快要陷入恍惚的时候,霄的字又开始在我脑海里跳跃。
这再次让我燃起了绝对要救出大家并且肯定能救出大家的决心与自信!
就像是走入高考考场一般的迫不得已……就像是这间考场将会发下来一张我完全不会做的考卷一般让人绝望……就像是也许会从这张卷子上看出几个我熟悉的题一般的心存侥幸……
我就带着这样绝望,迫不得已,又心存侥幸的情绪,再次打开哦了那卷薄薄的,无比重要的,羊皮……
我细细的品读白霄的字句,细细的品读白霄的书法。
就像是我在填写姓名处,仔细的刻画自己的姓名一般……因为我大抵已经知道,这,很可能,将是我唯一看得懂的东西了……
当我目光往下移动的时候,我希望我是个瞎子。
我的侥幸破灭了!
我的一切都破灭了!
这,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的……是一张天书。
准确的说,就是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于是,我缓缓的合上了羊皮。
继续望着手上荧荧的毒粉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可能是由于我的心情暗淡到连手上毒粉的微光都要消失了,我觉得手都没有刚才那么亮了。
这居然不是译本!
白霄这个蠢货……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出云使用的语言和文字都和我们的那个世界相似。注意,是相似,就证明还存有不同。但是不同的地方也不算多,基本上也都可以接受和理解。所以说话书信一般都不存在障碍。
但是这上面……显然全都是完全的鬼画符……!
我越想越来气!越想就越来气!气得我又死命的把那东西展开。
再次确认了一遍!果然是鬼画符!
妈的!还真是“复刻”!难道就不能顺便给我翻译一下?!我上哪能认识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就说这个吧!这是个什么……一坨大便上插了一根棍儿吗?!还有这个!这个是一根棍儿顶上插了一坨大便……这……这个就更恶心了~这个是大便被横放的签子穿成了一串……
这是给大便王国的大便人看的。
以上是我最终得出的结论。
咦?这个虽然潦草……不过好像我认识呢……
这……好像是个……“译”字。
不过为什么是简体的呢?
出云的文字的繁体的……为什么里面出现了一个简体字……?
啊!仔细找找!又出现一个,好像是个“坏”字……不过也是简体……如果说“译”和“译”还有点形似的话,这个“坏”和“坏”就差得有点大了……是巧合吗?不!不对,仔细看看,“译”字在大便插棍儿的下面,“坏”字在棍儿顶大便的下面……那么如果“串烧大便”的下面也有一个简体字的话,就绝对不是一种巧合,而肯定是某种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