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短短几秒,也许已经过了很久,苏槿放开了他,说:“回去睡吧。”
林澈僵硬的站了起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也许是他僵硬走路的背影实在太过搞笑,苏槿居然在后面轻笑了起来。林澈一阵微恼,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一夜无梦。
第九章:父子CP出场
殇影的选拔一周后开始了,规则很简单,在所有报名的风之子里挑十二个人作为风之殇。
众人来到地下一层的直径十米的海柳木大圆台前。据说嗣当年正是看重了海柳木刀过无痕的坚硬质地和木质的吸水性才把它作为战台使用,这块海柳木未曾上漆,暗棕色的是干涸的血迹,青黄色的是原木的颜色,两色交错的斑驳。
艾莎一记冷哼,斜睨着林澈,“怎么样?我跟你打第一场吧。”
林澈笑着应允,没想到自己看人这么准,当年一眼看到就讨厌的女孩就算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他还是讨厌。而艾莎也没有辜负林澈,对林澈与日俱增的敌意可以用莫名其妙来形容。
而林澈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难道艾莎也是因为那种烟草的味道才……?
林澈知道艾莎对嗣有不一般的感情,那是在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林澈躲在嗣书房的帘子后面,静静的透过缝隙看着眼前的一切。
艾莎脸上挂着的笑容没有平时的讥诮,凝视嗣的眸子里有爱恋的光芒在流转,而嗣却对那种饱含爱意的目光视而不见,皱着眉,一脸的不耐,“怎么了?”
艾莎没有回答,向前一步,踮起脚,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轻轻地,带着憧憬的气息。攀在他肩的手被握住,她的身体也不由的一动,进而贴的更紧。
她的嘴里喃喃出声:“云哥哥……”
那三个字很轻,却敲进了林澈的心里。他们早认识?云哥哥?即使嗣的样貌看上去比年纪小,但叫哥哥也太……
“我给你三秒钟,出去!”
“我只是来拿我的礼物嘛。”艾莎的语气里犹带着小女人的味道,甚至在带上门的前一秒,她的目光还粘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她走后,林澈走了出来,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多问,嗣也没有多说。
艾莎站在台上,活动着手脚关节,恶狠狠的盯着林澈,眼睛里颇有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意思,“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教训你了。”
林澈还在等着风二喊开始,艾莎已经疾步向他袭来,以极快的语速喝道:“林澈,你不要太得意了!”
艾莎的两指戳向林澈腹部的“分水穴”,出手之快,简直难以想像。林澈绝未想到她竟修过点穴,至少,在这几年大大小小的甄选或是比试中,她从未展露过这一手。
林澈的腹际一阵发麻,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去,刚一弯下身,后颈之上,又被重重的击了一下。就这在两击之下,林澈的腰部和双臂皆失了力。
接下来,林澈的后心又“砰”地中了一掌。这一掌的力道之大,更是让他怀疑艾莎是不是练了铁砂掌,林澈直接就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林澈眼前发黑,身子向前栽跌过去,脑中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躲得越远越好,只有等自己的力量有所恢复才有胜算。
林澈借着艾莎极重的掌力向前滚去,心中暗骂自己之前的迟钝,居然让艾莎抢得先机,如果艾莎再紧跟过来痛下杀手,自己还不惨了。
果不其然,艾莎紧跟了过来,足尖死死踩在林澈的心口,语气中满是得意:“其实你可以挑一样兵器和我打,你有几斤几两重,我还不知道吗?”
林澈喘了一口气,无话可说。
“你可服了?你再被我打下去,可就小命不保了。虽然死在这台子上的人也不少了,但我现在可不敢让你死在我手上。”
林澈定了定神,说:“艾莎,你不要踩这么用力,我心口疼……”
说话间,林澈伸手向心口探去,看上去像是因为心口太疼的下意识动作,中途却扣起手指飞速戳向她膝盖正下方一厘米的穴位。
林澈趁她小腿发麻之际,格住她的腿,腰部发力,一个挺身将她顶飞出去,起身说道:“我尚未出招,你就断定我会输了?”
“你也学过点穴?”艾莎从地上爬了起来,言语里颇有恼怒之意。
“你能学我就不能学吗?”林澈哪里学过,他不过是知道胫骨有一处穴位击中了便会腿脚发麻罢了。
他有意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实则拖延时间,让自己的身体多些时间调适,“真正的点穴之道早在明清代就已失传,人体的气血会依据人体生物钟运行到身体的各个部分,要依据气血运行的轨迹重点穴位,使气血运行不畅,从而达到限制他人行动的目的。点不好会内伤的,还是不要乱玩哦。”
艾莎走到台下,挟着寒芒流转的武士刀扑了过来,林澈抽出腰间的双刀,刀锋闪亮,一上一下,十字交叉,格挡住她猛劈过来的刀。
林澈假装不敌,后撤两步,艾莎立即目露精光的逼了过来,林澈下压身形,刀锋迅快无比的掠过了他的头顶。
机会往往只有一瞬,林澈反手打在她的腋下,翻转手腕,越过她的上臂,将刀锋送到她的喉前。这时,她反攻的刀锋已经来到了林澈的背后,距离近二十公分,而艾莎的血已经顺着林澈的刀,流淌到了他的手心,滚烫火热。
林澈并没有用力,刀锋还是划伤了她的脖子。
艾莎平稳的气息中带着忍抑,她将武士刀掷下,以示认输。艾莎的眼中闪烁着愤然的神色,任脖间的血染红衣襟。
林澈收起刀,左手伸向口袋,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包一下吧。”
她朝手帕瞥了一眼,不接,一记冷哼。林澈讪讪的笑,“对,要先消毒的。”
站在嗣身旁的风二此时开口:“第二组。”
林澈浑身打了个激灵,回首望去,果然,嗣的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林澈走下台去,心乱如麻,他不能受伤,不能流血……
晚上,林澈作为风之殇和众人一起去了嗣的书房接受训话,最后,他被单独留了下来。嗣注视他的目光里充满了一种令人说不清的危险,“衣服,脱掉。”
林澈知道,嗣又要“验伤”了,他依言将衣服脱掉,极力克制着自己想逃跑的念头。嗣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慢悠悠的从柜子里取出一盒药膏来,仿佛对林澈的鲜血不再感兴趣一般。
他拉着林澈,将他按坐在自己的腿上,手指一路向下,停在林澈的裤腰上,说:“解开,脱掉。”
林澈的语调有些慌乱,“下面没有受伤,而且之前的伤都好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嗣轻笑,这次没有勉强林澈,牵起林澈的手,将他的手指纳入自己的口中,吸吮咬噬,舌尖滑过林澈的掌心,微痒。
他说:“你居然被艾莎打到满地打滚,真是给我争脸啊。”
“啊,对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笑着说道。
“你很乖,很听话,在我帮你消毒之前,你没有上药……”嗣舔过林澈的左臂刀伤,舔过林澈左胸的剑刺,林澈又开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甚至很聪明的在来之前把包扎的绷带都除去了。”
林澈还记得上次嗣是如何削除了自己身上的绷带,仅仅一刀,从肩膀到大腿,刀锋从胸前划过,雪白的身体无端的添了一道薄浅的伤口,那次以后,林澈再也不敢在这件事上耍花招了。
嗣的手指沾了些许药膏开始帮林澈上药,“居然有人问你,我为什么不帮你上药?你怎么没有告诉他,说我不但不帮你上药,还会变态般吮吸你的伤口?”
林澈惊得瞳孔瞬间放大,嗣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他拼命克制着内心惊起的惊涛骇浪,不让自己泄露一丝情绪,语气平静,避重就轻地答道:“他闻到我身上的烟草味了,也许是想多了。”
嗣的书房里总是会有一盒烟丝,每天都会花上一个小时卷好十根烟,绝不多抽。那种烟丝呈金黄色,丝丝缠绕,燃烧后有幽幽木香,这种味道林澈也曾在嗣的身上闻到过。
“嗯,其实你可以实话实说,比方说你的确是出完任务会先我这,那颗子弹是我用手取出来的,那些莫名其妙裂开的伤口也是我弄的,没有关系的。”
嗣继续帮林澈涂着药,那种让人痛的无法忍受的药,林澈僵直着身体坐在嗣的腿上,根本不敢乱动,他已经十六了,有些事情他很清楚,甚至于嗣的这些行为,他都能隐隐的感觉到不对劲。
只因这个人是嗣,他才不曾反抗,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林澈当然不会傻到听不出嗣话里的意思,他在心里沉沉的叹口气,突然觉得很累很累,他庆幸苏槿把最不能说的那句话写在了纸上,不然被嗣知道了还不知道会……
嗣的手缓缓下滑,双手扣在林澈的胯骨上,凉凉的说道:“你甚至可以告诉他,我是你养父。”
林澈的唇边提起一抹恍惚的笑,嗣的面容在自己的眼里变得模糊起来,一句话还没有经过大脑就问了出来:“为什么我的鼻子、嘴巴都会这么像你?”
嗣轻轻轻的笑了起来,林澈感觉到有一个轻柔的东西贴上他半阖的眼睛,恍恍惚惚之间,林澈听到嗣的声音:“可你的眼睛像晴晴啊,简直是一模一样。”
接着,一个湿热滑腻的东西伸进了他的嘴里,可是林澈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澈没有想到,嗣给他涂的药膏里掺入了三唑仑,而正当林澈昏迷不醒的时候,苏槿已经被人扔进了危机四伏的仓库。
黑暗中,苏槿听到一个声音:“若是你能撑到林澈醒过来,或许你们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后来,嗣坐在书房里看着转播过来的画面,目光阴冷,焦急、愤怒和痛苦交织在林澈脸上,他的心情非常不好,他吩咐风二,“叫个风之殇,去把他接回来。”
嗣没有想到苏槿能一直撑着一口气不死,也没有想到林澈会为了那个男人下跪,当他沉醉的吻上林澈身体的时候,一个计划正在心中慢慢的酝酿着。
他的宝贝就只能是他的,他的宝贝应该要很乖很听话……
第十章:殇影汇
十五日的殇影汇在B城的“暗夜”Club里的中西餐厅里进行着。
一个华美包间里,水晶灯盏吊顶,窗没关,风起时,灯帘轻晃,脆声轻盈。
一长桌,十四张椅,珍馐玉盘,香槟美酒,可惜位列者无一饕客。坐于主位的嗣,一反常态的笑着,招呼众人落坐。下首共十三人,非夜远远的坐在长桌的最后一个位置,Ivan、南绍坐在林澈的对面,苏槿坐在林澈的右边。
林澈左边的金发少年叫夏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喜欢到处看,笑容可掬。听Ivan说,他的性子异常温柔,对男人也具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阴暗。
夏希左边的是一对双生子,尹斯诺和尹斯洛,前者温文儒雅,后者略微张扬,两人皆是中人之姿,极易融于人群的一张脸。
尹斯洛对面的少年有着狭长漂亮的眼睛,眸子里暗光流转,一进门就盯着桌上的红酒失了神,是个对红酒痴迷的人,名叫段飞扬。
尹斯洛左边的钟燕西,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和一头乌黑的头发,外表给人一种极其镇定和坚毅的感觉,拥有着镇定和坚毅的气质的他正翘着二郎腿,打着呵欠。
钟燕西的对面是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不多不少的潇洒自信的严云翳,他的脸微侧,扬起下颌,笑盈盈的斜睨着坐在他右侧的庄皓。
庄皓的目光凛冽幽深,一脸刚强之气,面对严云翳过于灿烂的笑脸会不时的挑挑眉,一脸的不耐。
“你们十二个人是这五年来,K营训练出来的最优秀的人,以后由林澈带头……”
十二个人?明明是十三个啊,林澈心中有些纳闷,随即明白过来,或许在普通人的认知中,那对双生子只会是一个人。”
“为什么是他,他凭什么?!”除了艾莎,没有人对这个决定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
风二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Ivan……嗣的想法不是我们能揣测的……不知道,所以才可怕……至少有利用价值的人才有活下去的理由。”
林澈脸色苍白的望着Ivan,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的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是不知道的吧?
对面的Ivan仍是在笑着,风轻云淡的笑着,灯光打在他的眉骨处,投下深深的阴影。
“知道吗?这番话说进我心坎里了,毕竟队长要不时的同我见上一面,你们不觉得我应该挑了一个合我心意的吗?”嗣有很多张脸,他甚至能够用孩子讨要奖励一般语气说着:“你们不觉得我的决定很妙?没有人说好吗?”
没有人敢接话,自播放那段录音开始,这个包间里就流转着一种怪异的气氛。
“他没有参加队长的角逐。”艾莎还在试图改变已经宣布的事实。
“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嗣的表情瞬间凝固,语气森冷,“以后组织里的任务会由风之音一对一的传达给你们,有任何需要,直接联系隶属你们的风之音。风二将会给你们一份资料,无条件服从上面的安排。”
有人问道:“嗣,组织里是不是还有翼部?”
“工具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嗣挑挑眉,起身离去。
林澈在进K营之前,嗣就将风的运作方式告诉了林澈。风之翼的成员由某些政党和某些财团里的要员组成,嗣部的职责就是培养工具,执行暗杀或是窃取情报的任务,同时这些杀人工具被安插在社会的每一个角落,或富贵或贫贱。
这种工具是极易损耗的,每隔五年,K营都会选拔新人。每年无论多少人参与选拔都只取二十人,通过风之子的考核后才可以参加殇影的选拔。
这次的风之殇中,尹斯诺、尹斯洛及段飞扬都比林澈早一年进K营,钟燕西、庄皓、严云翳则是十三个人中最早的进入K营的。
“哼!某人的命还真好,一路混也能混上来。”待嗣一走,艾莎开始了林澈的嘲讽,“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我有没有资格,你还不清楚吗?手下败将!”林澈接过风二递给自己的档案袋后,笑盈盈的回嘴道,又对苏槿说:“我们找一个没有女人的包间吧。”
“林澈!”这个女人近乎咆哮的吼着林澈的名字。
苏槿的身体还很虚弱,坐在轮椅上冷冷地瞪了艾莎一眼,“你不觉得你很吵吗?”
每个风之子在离开K营以后,组织都会给他安排一个身份,甚至连幼时入院就诊的病历都在医院的档案室躺着,他们可以生活在阳光下,有些人甚至可以结婚生子,直到这个身份“意外身亡”。
“嗯,我的安排还好,不算凄凉。”苏槿打开他的档案袋,瞄了两眼,又随口问道:“林澈,你的安排?”
“端木财团端木云的养子。”林澈微微一笑,淡淡的说,苏槿侧目看着他,等待着下文,于是他又说:“嗣的身份就是端木云。”
苏槿瞪大眼睛,“什么?他居然……这不违反规定吗?你入K营前的身份就是他的养子啊。”
“可他是嗣,规定对他来说没用。”林澈从他的手中抽出那叠纸,迅速看过,心中一沉,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