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爱我——佐

蒋学欣看见了，连跑带冲冲上前把魏一亮扶起来。

才刚扶稳，魏一亮连电梯也不搭，就往楼梯冲了下去。

坐在走廊上，蒋学欣捂着肚子半趴在墙上……虽然很不道德，但她真的受不了了，正常人都会这样的。

「……他……他仆街……魏一亮仆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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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介！」刚好赶上唐崇介搬最后一个箱子，连忙在他踏出警卫室前叫住他。「我、我道歉，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刚刚冲过中庭的时候，还不小心摔在健康步道上，虽然没有擦破皮或是流血，可是手跟脚还是痛得不得了。

「……」唐崇介不想回他话，只怕回了，又把自己推向更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还是会照顾魏一亮，只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处处包容事事容忍了，总该让小亮知道独立的感觉，不然再这样下去，哪一天突然伤害小亮……就真的糟了。

可是他还是注意到……魏一亮穿着七分工作裤而露出的小腿有红红的小点，白色背心也好像脏了一部分，连手上也有跟小腿一样的红点，尤其是手肘，更是红得厉害。

……家里有暖气，穿无袖背心走来走去是没关系，但出了门好歹也该记得加件外套……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自己就真的走不掉了。

「你就说，说你不再生我的气，这样就好了，我只要知道这样就好了……」魏一亮拉着箱子一角，不让唐崇介离开。

「手。」

「什么？」

「手不要拉箱子。」

魏一亮放开手，只因为他不想再惹唐崇介生气。

可是等唐崇介一走向停车位没多久，他才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只顾着追唐崇介，魏一亮忘记停车场转角有设置变电箱，一个拐弯忘了闪躲，就拦腰撞了上去。

「那么痛……」他自己也不敢大声叫痛，就怕唐崇介又转过头来，给他一个『你就是这样才没救了』的眼神。

捂着肚子，他也不敢再走进停车场，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公寓……那个唐崇介帮他找到的小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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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通告，蒋学欣拉着经纪人陪她到魏一亮的公寓探望那个才大病初愈，马上又很天兵把自己撞成『重伤』的魏一亮。

「哇……魏先生，我觉得你真的很强耶，可以自己把自己撞得跟发生车祸一样。前阵子也是，可以用冰箱让自己重感冒。」完全没进入状况的经纪人，还在一旁赞叹着造物者的神奇，老天怎么能造出一个这么天才的家伙。

「阿尼，你如果现在闭嘴，我会很感谢你。」蒋学欣把便利商店买来的微波便当还有附赠的饮料摆好放在矮桌上，还顺便递给魏一亮一条去瘀青的薄荷药膏。

「好好好——我去外面打几个电话。」经纪人举双手投降，自从他知道鼎鼎大名的魏一亮跟唐崇介是跟蒋学欣感情不错的学长之后，就开始觉得他们家蒋学欣的知名度，或许可以跟在国外一样高也不一定。只是当他了解到这两位『小学长』的个性之后，只觉得堂堂一个国际名模，变成了某设计师请的免费高级佣人，就这样而已。

「这几天唐崇介的工作室那边在忙别的广告案，所以我就没有过去。」看着眼前已经皱眉皱了好几天的魏一亮，她就不相信唐崇介那个有着一颗慈母心肠的人会背着良心说『不关我的事』。「等他们忙完现在这个case，我就去找他。」

「不用了。」很艰难地吞下一块肉片，还好肚子总算没有前几天那样一吞咽就疼。「我要自己去找他。」

「不怕被他赶出来？」

「是你自己叫我要勇敢好不好，我只是因为变电箱而不得不打退堂鼓。可恶……你不信邪就自己去撞撞看，要我撞了还马上冲过去叫小介不要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根本就痛到讲不出话来。我告诉你，这是老天爷跟我说——不急于一时，搞不好过几天再去找小介，他气就消得差不多了，而我伤也好了，就算他想扁我，我也不怕。」

『不怕喔……最好是这样啦……』蒋学欣心想着，这家伙如果把唐崇介叫回来只是为了三餐，那他肯定、绝对、百分之百——会被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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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一亮早就在心里想好了，既然唐崇介喜欢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会不想搬过来一定也是为了一些不得不的理由。而那些理由其实都是站在他魏一亮的角度而想的，这家伙就是这样……从来都不用嘴巴讲。真是佩服唐崇介竟然一声不坑憋了这么多年。

这样也好，干脆就这样顺水推舟吧……

就不信去他工作室告白还会被拒绝。

『没关系，你不好意思讲，就让我来讲！』

开玩笑，总是没失败过的唐崇介，说什么他魏一亮也不要在这个小地方让唐崇介挫败。

『小case……这真的是小case，告白是人的本能……』

白痴，对自己来说根本就不是本能啦！

才刚坐上出租车自己心里就紧张到快要挫屎了。

「呃……先生，你是要去哪啊……」

「啊？我、我刚刚没讲吗？」

「你刚刚只说了要去小介工作室……那是哪里？」

「……」

啊——他真的是白痴耶。

小介的工作室不叫『小介工作室』啊！

手里小心捧着蒋学欣教他教到快精神分裂的便当，虽然只是简单的蚝油肉丝蛋炒饭，却让魏一亮花掉了一天的耐心。平常窝在制图桌上，还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场景换到厨房，他才深深体会到度秒如年的感觉是怎样艰苦。

『魏一亮，你到底会不会煮饭！？』

『废话，我当然会啊！以前我还得到全班厨艺大赏那种东西咧，连小介都不是我的对手。』

『以前是多久以前？』

『国二下学期啊，我还记得那天是礼拜四家政课咧！只是太久没动锅子……就忘记怎样煮饭而已啊。』

他还记得这番话把蒋学欣气到扔下锅铲差点走人，要不是那个叫阿尼的经纪人好声好气哄她，她才不可能留下来教他咧……

「阿尼，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啊……」

心里一面喃喃自语着感谢阿尼、另一方面想着等会见到唐崇介开口第一句话要讲什么，魏一亮完全没发觉自己已经搭上电梯到了工作室的楼层，迎面走来的是拿着一堆影印草稿的工读生小妹。

「魏一亮？」

「嗄？」

「咦……你真的是魏一亮耶……」工读生小妹睁大了眼睛，她是知道俗称『大仔』的老板——唐崇介，是那个设计杂志上标榜最年轻、鬼点子最多的艺术设计师的朋友，却没想到这个设计师还真的来找老板了。而且……设计师本人比杂志上的专访图片好吃……不不，好看很多耶……

「那个……」

「我知道，你找大仔啦，我帮你去叫喔，等一下。」

几乎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工读生小妹就探头出来跟他说唐崇介马上出来。魏一亮心想着，果然唐崇介喜欢雇用效率高的员工，哪像自己……只要唐崇介在身边，除了工作以外的事，其它都是能拖就拖……

忍了自己的惰性那么久都没有抱怨……自己真的应该下地狱……

「小亮？有事吗？」意外地，唐崇介没有那天离开的愤怒表情，那天的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唐崇介还是像往常那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咧嘴笑开，只是——他再也不来自己家里煮饭打扫了……也不会天天都来跟他聊天了。

『乒砰……砰磅……乒砰……砰磅……』搞什么啊，正常心跳不是这样跳的吧……应该是扑通扑通地跳啊……

「圣诞节快到了，你怎么有空？」记得没错……这种西洋节庆，魏一亮的case应该是多到接不完才对啊。

「呃……这个喔……就是喔……」死定，完全忘记刚刚到底要跟他讲什么了。

「你手上提什么？刚刚去买粮食喔？你一个礼拜也该出来买一次……」

「什么粮食？」

「这那么一大包不是粮食是什么？你该不会只买狗食跟猫食，就忘记买自己的了吧？」

「……这个便当……是给你的……」

「给我？」

唐崇介看着眼前黑色购物袋里的巨大『便当』，不会是要他在一个中午就解决掉吧？

那么大盒……真的不是马饲料？

第六章

「拜托……让我喝汤……」望着才吃了三分之一的炒饭，唐崇介心里的血可是淌个不停。难道小亮报答他帮他打理三餐的方法，就是要他在短短一个半小时的午餐时间里，吃完N年份的炒饭吗？

虽然……饭是真的不错吃啦。

「可是汤只剩下一碗的份咧，你饭还那么多。」

「……」开玩笑，不喝汤他准会被噎死的……「我吃不下了，可以打包带回家吗……」

「你吃不完吗？」

「呃……」

他能怎么办？他能怎么办啊！？

工作室从执行企划组长到工读生小妹，全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用哀怨的眼神盯着那一海碗的炒饭，似乎就在对他说：『大仔，您真是残忍……人家设计师百忙之中抽空做了一道香喷喷的炒饭，你竟然想当着他的面对他说吃不下、不想吃……你怎么那么残忍……好残忍……残忍呐……好可爱的小亮正在用失望的表情看着地板不敢抬头啊……大仔，你这个残忍的刽子手……』

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所以……唐崇介忍着把自己的胃给撑爆的危险，把那一海碗的炒饭——解决了。

当然那天晚上回家他没有买任何食物当晚餐。

＊＊＊＊＊＊

「喂？」正想把吸尘器找出来把地板吸一吸，放在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从仓库间慌张跑出来的唐崇介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按下通话键。

『小介。』

「啊……小亮啊，怎样？」在听到魏一亮叫自己小介的时候，唐崇介的心脏就好像突然漏跳一拍那样紧张。真是好笑，又不是十几岁刚谈恋爱的小鬼，怎么会听到魏一亮的声音就紧张得七上八下……

『你明天中午想吃什么？』

「……」迷你型吸尘器整个从手里落下，摔在地上掉了满地零件，而唐崇介的大脑就像坏掉的吸尘器那样，似乎……少了很多根螺丝钉。

『喂！喂！小介？小介你没事吧？说句话啊！欸欸欸欸欸……』

他想说话啊……可是肚子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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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胃还不舒服，不要吃东西。过后两、三天吃清淡一点，七、八分饱就好。是有什么节日让你这么想暴饮暴食啊？」

「也不是什么特别节日啦……」唐崇介象征性的点点头，对医生说了声谢谢，却在门口想着等会走出去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那罪魁祸首。

「怎么？那么喜欢生病啊？」看着眼前握着门把一副快哭出来的古怪病人，老医生不免开了个自认为很好笑的玩笑话。

「呃……没有，想一下事情，还是谢谢您。」

走出诊疗室，他就看到魏一亮坐在长椅上，两眼盯着电视新闻发呆。

「别看了，那人已经被消防队救下来，不会跳楼了。」就不知道魏一亮还要看多久，唐崇介索性一把将他拉起走出医院到停车场。就算是被塞进车里，魏一亮还是不敢正眼对视唐崇介，系上安全带之后，他尽其所能将自己往右边塞。「先生，肠胃炎不会传染。」本以为这样调侃自己，魏一亮会哈哈大笑，没想到魏一亮却跟刚才自己听到老医生的冷笑话一样，连动都不想动。

其实魏一亮不是不想笑，而是他怕笑了，声音会变得很难听，毕竟是自己把唐崇介害到发肠胃炎肚子绞痛的。本来是他自己自愿要开车送唐崇介到医院，没想到打档打错，马上就把地下室的米白色墙壁撞回灰蒙蒙的水泥墙。

唐崇介好不容易清醒一点，说什么也要回驾驶座上开车，比起肠胃炎引发的腹绞痛，到医院前车祸身亡他还比较在意。

到了魏一亮家楼下，唐崇介在等着，等着他什么时候下车。

「你家到了。」看着车上的液晶时钟已经跳了五分钟，唐崇介心想再不开口，就应该要有呆坐在车里到明天的心理准备。

「你要不要上来喝杯……」本想是问喝杯咖啡还是速溶柠檬茶之类的，又突然想起唐崇介肠胃炎，只能吃清清淡淡的东西。「喝杯白开水……」

「噗……」这是唐崇介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窃笑。白开水……哇咧，这种话也说得出来，坐十楼的电梯，就只为了喝一杯白开水。

「……嘿……」而魏一亮，也憨憨地把自己后脑勺的头发抓乱，为自己白痴的邀请而尴尬着。

这么一笑，也把两人前阵子闹的不愉快给笑开了。

「其实你可以养活自己嘛，只是懒惰个性改不掉而已，而且很难改，我就怕有一天你会因为太过于懒惰而饿死在家里面。」这是唐崇介第一次那么清楚明白跟魏一亮讲这些话，他不是憋着不讲，而是不晓得该什么时候讲，总觉得跟他坦白说请楚他的个性的时机还没有到。「你做的饭很好吃，以后就这样自己弄给自己吃不是很好吗？想吃什么就自己弄，我也不用怕说煮了什么你不喜欢吃的菜。」

「你煮的我都会吃光……」

「我不是厌烦你了才不帮你打理三餐，并不是，而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再那么被动，你看看，你自己也当过兵，而且还不是替代役，却也熬过了那一年多的日子不是吗？退了役就变得比以前更懒惰，这样你以后要怎么……」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握住那样紧窒难受，唐崇介忽然觉得……自己心胸原来这么宽大，可以讲出那种话……「要怎么跟别人共组家庭。」

是啊，是别人，永远不会是他唐崇介……

或许哪天出现了一个女孩，对着魏一亮说『喜欢』，魏一亮也会欣然接受她的感情吧。而且搞不好就是有这么不在乎魏一亮吊儿郎当个性的女孩存在。

「你刚刚是不是叫我不要再那么被动啊？」

「呃……是啊，你要学着看到自己住的环境乱了就赶快整理、饿了就自己去弄吃的、冰箱东西没了抽时间去超市买，像这些杂务我相信你都可以自己做，只是因为我一直在旁边帮你打理，所以你懒得去做而已。」

「小欣也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

「嗯？」

「她跟我说，如果想知道答案，就要勇敢一点之类的。」

「喔……」什么答案啊，刚刚的对话没有什么需要答案的吧……

「然后你要我不要再那么被动，对吧？」

「是这样没错……」还思考着该怎样跟魏一亮解释『独立』的道理，唐崇介却没想到刚才还系着安全带、整个人几乎都快开了车门滚出去的魏一亮，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座上离开，整个人有半个身体都挂在自己身上，搭在肩上的双手虽然隔了一层羊毛衣，却还是能感觉得到属于魏一亮特有的那种温和感觉。「你的膝盖……抵到手煞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