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记——甘棠

文案：

一甘棠，一株人，一世事。

一段轮回的孽缘。

甘棠，一株甘棠。我生于莲城。

是一个偶然落在了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一直在这片土地上百无聊赖的生长。

只闻说有一个地方唤作人间。

是个脱离宁静的繁华世界。

那里充斥的见所未见的新鲜奇异。

只恨我只是一株甘棠。然而机缘就在悄无声息中靠近，又在不经意间乍现……

那日我与你一同坐化。可天不遂人愿，留我苟活修习千年，只为寻你，哪怕再续孽缘，我亦无悔。

这一世莫怕，我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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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甘棠，一株甘棠。我生于莲城。是一个偶然落在了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一直在这片土地上百无聊赖的生长。只闻说有一一个地方唤作人间。是个脱离宁静的繁华世界。那里充斥的见所未见的新鲜奇异。只恨我只是一株甘棠。然而机缘就在悄无声息中靠近，又在不经意间乍现……

依旧是懒懒散散的晒着太阳，一阵微风拂面而过。散了散几片叶子和柔弱的细杆，遂精神了许多。与往日不同今天的太阳似火一般，烤的我的枝叶也都有点萎靡。我斜斜的歪在一旁，实在直不起身子。幸而有位路人眷顾，赏了我几滴甘露，总算挨过了严酷的白天。夜晚微微转凉，遂头脑也清醒了不少。隐约忆起午间那人，他身着白袍、白靴，竟不沾泥露。小小我只能望见他局部的局部。他说：“小小甘棠者，承天命也，也算与你有缘，便用这圣水救你一救。定要好生修道，莫要辜负了这机缘。”含含糊糊的懂了一些。总之大概就是要我潜心修道，这倒是个好法，在这里成日无聊倒是个解闷的法子。在我紧缺的单一脑细胞的理解和从鸟儿那里获得信息融合便是，修道即：吸取日月之精华，摒除杂念，打坐之类以及逢善必行。行善、打坐就我而言委实太遥远，于是边吸取日月精华努力成长。慢慢的我发现当我成长成一株小树时，偶尔会有路人在我身下乘凉。我也乐得行善。慢慢的鸟儿边寄居在我繁茂的枝叶中，闲来无事便听鸟儿的喧闹。随着斗转星移，我在这山里糊里糊涂的度过了五百年。

依旧是严酷的暑天。我又再次见到了那个人。朴素的道袍，带着旧旧的斗笠，黑纱虚掩，看不清脸。我道是他，因为他身上没有一点气味。干净安逸的里在我身前。燥热的酷暑天里，我心中的浮躁平白的化作一股子溪流，缓缓流过心房。他撩了撩广袖伸出犹如削葱根般的五指轻轻地附在我粗糙的树皮上。我竟有些羞赧。他大概是笑了，平和而有力的声音从他的身体流泻而出：“长大了，后天便是你的大日子！”他说的轻巧“大日子”我对此也有所了解，无谓是化形之日。虽是喜事，可也凶险万分。从前只听闻别个化形之事，而未曾想到自己的‘’大日子“来得如此之快。敏感的对后天的化形有些发怵。而他轻轻摩挲我的树皮，像是安慰我：”我会来！“突然很想知道这个见过两次陌生人的名字，我有些怯懦却迫切的文：“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感觉他是在笑：“我是葵！”说完拍拍我便扬长而去。后来才知道这人拍这三下竟是为我下咒以求历劫时能多少庇佑我一番。

后天，一个眨眼的工夫恶变来了。而我作为一棵树只能静静地待在那里，等候上天的裁决。整个晚上一直很平静，也一直未见他现身。算一下时辰，天就要亮了，骤然天空浓云密布，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黑云盘踞在我的上空久久不肯离去也一直不做动静。就在我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之时，惊雷四起，张目望去，类从天空垂直射下，密而繁杂，竟相互交织成栅栏一般。而我不幸就在这圈栅栏正中央。登时乱了心神，四下顾盼。却不见那人身影。索性心一横，横竖都由天命。一闭眼挺直了身子等着迎接命运的一击。天之蒙蒙亮时，偶有鸟声，才偷眼四下观望。居然没事。大喜过望忽的瞥见有一人，盘腿而坐，白衣，旧旧的斗笠，却没了黑纱，苍白的脸上竟有一条骇人的长疤。狠狠地刻在了他的脸上。从左眉骨直至左颊的颧骨。薄薄的眼皮上亦承载着这道深刻狰狞的疤痕。他大约是在闭目养神。我斜躺在他的身侧怔怔的望着他出神。

你刚化形成人打算就躺在我身边赖一天？他依旧闭着眼睛，微微翘起着唇角显得他心情不错。

等等，化形？对了，昨晚上……回想种种，说来奇怪我怎么可能仰视某人。腾地一下起身，有些微微不稳。刚成型的双足还不能适应地面。身上罩了件白袍，是他的。我是树，从来不穿衣服。瞅了瞅自己身体，屁颠屁颠的奔向湖边。恩面容还算清俊。哎呀早知道多汲取点日月之气。正在自我陶醉时。内个平缓的声音：”你得圣水滋润，又勤于修炼，遂较其他早了五百年化形。但道行不够深厚还需在此修炼，你可明白？“原来真的是化形之日提前了，我郑重其事的回话：“恩，明白！可是，葵，你叫葵，难不成是向日葵变得？”转了个身瞅见左侧臀部那里却有一道红痕一直深入至股缝。他没理会我天马行空的想象，缓缓说道：“那伤是昨日历劫时留下的，你历劫时有一遭天谴之人闯入山中，乱了阵法。”道是平常，我已知道其中凶险万分。原来昨晚他来了。心中兀自高兴起来。想要起身道谢，却一无人影。唯耳畔闻得：“我会回来！”无奈的望了望高高悬起的骄阳。

我回身趴在岸边给予欣赏我的脸。人脸！欣赏够了便在山间游荡。第一次以人的身份畅游山林间，亲身体验山林之秀美。午夜，我回到我那一亩三分地，心中所念，便幻化回树形。白天依旧外出闲游，夜晚便归来化作树形。一连几日。后来胆肥了便跑到山脚下沾一沾所谓人间烟火。才发现自己只有白袍蔽体。幸而山中有猎户居住，便采了几株药草以换几件衣物。换了衣服便大胆的出了山去往“人间”

第2章

初识人间

对人间只限于鸟儿的描述，和单纯的植物脑细胞的构想。直到今天，踏上人间郊外的小道，远远望去没什么人烟。应该还处于外环。欣喜的踩了踩这人间的土地。有些硬，竟不像山里的土壤般松软。抬手半遮额头，仰着头，深深地吸气，感受一下人间的气息。

“咳，咳咳。这人间的空气质量实在有待提高。粉尘太多。”信步而行，顺着这条羊肠小道一直走穿过一片林子，蛮大的林子，感觉的到这里物种繁多，就是比起山间这里物种也是不输的。这里有泉水叮铃，而然阵风旋过，惹得树叶沙沙作响，调情被打扰的黄鹂，满满是悦耳的埋怨。反是成了自然的一篇乐章。

感受着着一刻闲适，慢慢踱步到溪边，伸手取些清水刚要往自己嘴里送，偏偏有只雏鹿等着黒黒的大眼睛望着我，手里的水。我将手递出“呶，喝吧，就快漏干净喽。”许是看着水不断地顺着我的手漏至土壤中，才缓缓地迈着小步到我身前伸出舌头舔我手中的水。

“都漏干净了，叫你慢吞吞的。”它恋恋的舔我湿润的手掌，复而瞪着无辜的大眼看我，用未长角的小脑袋向溪边拱我的手，然后看看溪水，再看看我，如此反复。见我不为所动，变绕着我打起了圈子。我将手伸进微凉的溪中，这小家伙瞬间停住，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手中那瓢清水。我将手递与他，他索性蜷在我身旁喝水。我贴着他，从他毛茸茸的身上渡过来的体温让我很是舒心。就这么靠着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个午觉，醒来时他还是闭着眼睛浅眠，我一动作，这敏感的小家伙登时立了起来，四下张望，看到我迷惘的望着他，这才又重新筌回我身边。我这才细细打量他，比起山上同龄的鹿他确实瘦小，却也算结实，而身上附着许多伤痕。我将指尖轻抚这些痕迹，听到他发出畏惧的声音。

“你这么小，同伴呢？”他看了看我，继续闭目养神。臭屁！

“我听得懂你说话，我是树精。”这下他眼皮都没抬。臭屁之至！我推了推他，兀自站起身来。这家伙也翻身而起，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山林里偶有风吹草动，这家伙就往我腿上蹭。我穿着粗布短褐被他这绒毛一蹭，说不出的爽利，跟树皮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也就故意挨着他走，闲闲的漫步在林子里。路痴如我，有只鹿相伴，甚佳！

眼前出现一片平地，不远处有几间矮房。刚要上前。这小家伙却扯着我衣服后退，全身瑟缩的厉害。索性抱起他。

“这里有草药。可以治你的伤。”我好奇这里周围几乎全是草药，对疗伤有奇效的被圈在一个栅栏里养着，看似有人照顾。乐颠乐颠的抱着“小臭”----我临时给他起的。把小臭放在栅栏外面，跳进栅栏里采药。小臭警觉的嗅着周围，然后看看我。还算有良心，没落跑。

“偷药的，来人，抓小偷。”刚要跳出栅栏。听见有人喊，一个不稳就摔了个嘴啃泥。也顾不得擦，抱起”小臭“就撒丫子蹿。胡乱中分不清方向，偏偏这小子在我怀里乱蹬。用胳膊加紧他，脚底生风竟是在草上飞。得意的瞅一眼小臭，却见他在笑。鹿会笑吗？还未等反应“砰”，我就结结实实的撞上了我的同宗----树，大树。我四仰着躺在地上，小臭趁机从我腋下脱出，绕着我转圈。发出笑声。我就知道小臭在笑。

愤愤的瞅了他一眼，一股脑坐起来，顺手扯过他一根蹄子，把药塞进他嘴里，命令道“嚼碎了，不准吞下去。”我掐着他蹄子，他只好照做。把搅好的草药吐在我手里，我呵一口唾液吐在他伤口上再把草药敷上。痛得他张嘴就咬我大腿。“小臭，你敢咬我”于是一人一鹿展开对决，结局是他累了，我抱着他睡了过去……

醒来是被火光耀醒的，“就是他，就是他偷得药”我抱紧小臭，死小子你要睡死吗。不就是偷你几株草吗，山上有的是，他日回山还你就是。费这么大劲来找我。

“你小子可真会偷啊，那是御用的药草。今儿一定得逮你回去。可累死爷们了。”

我看着那小哥因为跑得急还是火光的原因，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不禁乐了。

“你，你，你还笑得出口。你偷御用药材可是死罪。这药材多难培育你知道吗？”

一歪头，我瞅着他“恩，不知道。”看他气得怒目圆瞪，脸更红了连说了好几个你字，楞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你，你什么啊，这种草药我见得多了。改日回山我采几株还你便是。”

这小哥不怒反笑“好大口气，你当这是野草啊。还山上，那座山那？“

我抬手指了指“就那座山那，这草药在哪就跟野草似的。”这小哥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那座白雾迷蒙的山，张了张嘴。

“小哥，你住哪？”

“恩！”

“小哥，这样，你跟我回去，然后一起去山上采药如何？”

我瞅了瞅他。“不成，那山不让外人进。你会遭雷劈的。”他笑了笑，没言语。我抱起小臭，还睡！！！学着葵象征性弹了弹土，迈步要走。

“小哥，这是你的鹿吧。”我头也没回“是啊！”

“小哥，你不好奇这么大动静这鹿为什么不醒呢？”没等我问，他自顾自说下去“这草要是有奇效，但也有毒。”（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毒就是有镇定作用。）我看看小臭。可怜的小臭你中毒了啊。下毒的人太可恨了。你放心我会把你埋了的。见我要走。这厮拦住我：“小哥，这药得搭配着用，我这有这药的解药。你若跟我回去，这鹿还有救！”

我闪着因火光而盈满泪水的双眼，望向这厮：“真的？小臭还有救？”早听到我叫小臭，小臭时。这厮明显石化了几秒，眼波中颇有怜悯的看向小臭。“好吧，我跟你走一趟。”抱着小丑跟在这一小队人马后面。走到天蒙蒙亮才回到那快平地。感叹我的草上飞如此之高超。把小臭扔在一边，枕着柴火便睡了过去。

第3章

江阳王府

柴房的门被大力扯开，午间的热浪也涌了进来。抬眼看了看小臭，不错，已经醒了，而且精神抖擞，霸气外露。看来是服过解药了。看看门口，两人背着光，看不真切。揉了揉眼睛。

“管家，就是这小子偷了药草！”又是药草，这次搬出了个主事的。听小鸟说管家好像是很大的官。管很多的人。被唤作管家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挥挥手那小厮变退下了。

颇有威严的开口：“是你偷了生肌草？”歪头？原来在人间这杂草叫这么个名儿。我懵懵懂点点头。

“你还住在坞云山里？”老管家明显是不期望听到是的答案，摆明不信。

我狠狠地点点头“对，原来你们管他叫坞云山。”老管家瞪着牛眼看着我，一手指向小臭“他呢？”我回头看看小臭，小臭可怜兮兮的望着我。：“他是我的鹿。”我可没说他生活在坞云山，惯性思维害死银。

老管家哆哆嗦嗦：“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甘棠”

老管家唤人来：“来人备车。”复而对着我赔笑道“甘……甘公子可否过府一续？”

“叫我甘棠就好，甘公子怪怪的。”我斜了斜小臭，小臭依偎上来。

“当然，公子的鹿也是上宾”我点了点头，老管家喜出望外。刚要准备走人，我说：“在柴房睡了一宿，身上着实不大爽利。”老管家一怔：“公子，这个好说。等到了府上必当好生伺候公子……和鹿。这村野之地确实不太方便啊！”我迈开方步，小臭尾随我威风八面的晃着小屁股出了柴房。老管家为我掀开车帘。把小臭夹到腋下就钻进车里。折腾了一晚这会子还睡够呢。晃晃悠悠的被运到了一所规模相当的宅邸。老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且慢行，待老夫差人禀报一声。”我晃晃悠悠的江阳王府的大门。踩在石头铺地的院子里感觉有些硌脚。想着当今盛世，四海晏清，八方率职。玉燭调辰，百姓殷阜，年登俗乐。

想这江阳王府必是极尽豪奢。中道两旁置有玉井金罐，以金五色績为绳，崇門豐室，洞户连房，飞馆生风，重楼起雾。入其后园，见沟瀆蹇产，石登礁硗，朱荷出池，绿萍浮水，飞梁跨阁，高树出云。虽梁王菟园想知不如也。

家丁遂引我入徽音堂。堂内妓女，尽皆国色，陈设皆宝器。錦蘮铺地，珠璣垂帘，狐腋铺座。厅中坐一孩童，听见家丁通报，向这边瞟了一眼。虽是孩童却生的眉目舒朗，朱唇皓齿，面庞俊俏。着雉头，登鹿靴。外穿冰羅霧縠纱衣。

这孩子的目光一直流连在我身旁小臭的身上。我用脚踢了踢小丑，朝着那孩子努了努嘴。

“小臭，他对你感兴趣哦。你看这么大个宅子，你要是能住下来对你将来发展也是好处大大的。”

小臭用圆而翘挺的臀部撅了我一下，扭捏的迈着猫步向那个孩子走去。眼见要跨进门槛，那孩子脆生生的声音传至：“来人，抓住它，拔了皮给我用来垫脚。”

小臭登时收回蹄子，围着整个院子四处乱窜，是不是递来要求支援的目光。家丁则是四处围堵，院子里人仰马翻。

没等我看完热闹老管家搁院门口就大喊：“都……住手，住……住手”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摆了摆手招回小臭。小臭好似胜利的将军昂着首拽回我身边，报复性的赏我一蹄子。管家快步走到那孩子身边：“我的小爷，那鹿可动不得，那是灵鹿。是贵宾”想来这是说给我听的。因为我还听到了另一个版本是说：有两个外乡人打坞云山来，老爷说要留着两个人等验了真伪，小的拿来炼丹，大的吸了其道行再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