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等待——林夕隐

叶葵家已经被封了，而且门也是锁住的，梁浩只能站在门前，望着那扇已经掉了漆的暗红色木门脑中一片空白。

如果是十年前，这扇门一定还是新新的吧，敲一敲门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回来开门，也许还会阳光灿烂地微笑着说，请问你找谁？

梁浩有些失魂落魄地下了楼，楼道里很黑一走出来耀眼的阳光刺得梁浩的眼睛有些疼。

‘梁浩，我只问你一次。你说实话，你有没有爱过我？’

梁浩心里绞痛，如果当时……

“叶葵！你在不在？”梁浩朝四周疯狂地吼道，“那天我说的都是混账话！我爱你！！你听到没有？我说我爱你！真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整个院子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连阳光都冷冰冰的。

梁浩等了许久，终于在天黑后颓然地回了医院。梁浩绝望地想，组织上一定不会让他再参与行动了，他也得不到他的消息……

梁浩忍不住又拨了叶葵的电话，可是那边始终是那个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梁浩一步一步沉重地往住院部走去，忽然看到旁边一个高大的人越过自己快步走了过去，他头发略长帽子带得很低，但是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到他脸上的那条伤疤。

飞鹰！！

梁浩脱口想叫他，可是立刻就想到这么叫太引人注意，于是连忙改口叫他：“肖舒！”

那个人身形仅仅是一顿，装作没听到继续向前走。

梁浩顾不上脚伤，追了上去：“我没有恶意，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绝对不会对别人说的！我爱他，我想见他。”

飞鹰终于转过了身，他脸上又有了其他新伤，样子更加可怕了。

第四十三章：救出飞鹰

“肖茂，警察来人搜查过叶葵家了。”钩子接完电话转头告诉了叶葵。

“嗯，知道了。”叶葵平静地说，“天已经黑了，我们准备走吧。”说完，叶葵转身就率先走了出去。

安静担心连忙追了出去，压低声音说：“你没事吧？”

“没事，我早就猜到了。”叶葵黯然地笑了笑。虽然是猜到会是这样，可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想过也许他不会说，没想到当天警察就去了，真是无情……

安静看他那伤心的样子，忍不住替梁浩开解道：“也许不是他说的。”

“是不是都没什么关系了，反正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叶葵又自嘲地说：“明知道他是警察我还爱上他，我是自己笨怪得了谁。”

安静也不知道可以劝他什么，干脆默默地在一旁走着。

叶葵一行人趁着夜色从县城开车到了别墅不远的地方，把车藏好之后就躲在密密的树丛里远远看着。

趁着等候的时候，安静悄悄的问叶葵：“那个人真的可靠么？”

“嗯，钩子的把兄弟，一开始就是老万的人。如今飞鹰被抓，他应该是不会背叛我们。”叶葵说是这么说，可是过去的经历让他和安静一样对人难以完全信任。

钩子他们几个飞鹰的手下因为各种原因逃过了一劫，但是他们都没有弃飞鹰于不顾，只是他们人太少，就算有内应也难以迅速地制服所有人，所以虽然肖茂是仇家虎帮的人，可既然都是要去救飞鹰他们就同意联手了。如果往回退上几个月，谁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和虎帮的人并肩作战的时候。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在这种时刻，慢得就像瘸了腿的乌龟，好容易才看到别墅的灯光一间间慢慢地灭了。已经到了初冬，即便是在这样靠近热带的这里过了午夜之后还是有些冷的。

轻装上阵的安静抚了抚手臂，两只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那栋别墅。倒是给叶葵看到了她的小动作，随手脱了件衣服给她盖上，小声说：“叫你多穿点衣服，冷了吧？”

“我这是轻装上阵，方便行动。”安静翻了个白眼，又笑道：“要是大家都跟你似地穿得像个北极熊一样，那到时候还不如顺着坡滚下去比较快。”

“谁叫我受寒会骨头疼，”叶葵耸耸肩毫不在意似地说，“而且我不就是穿了几件长袖、戴了顶帽子么，哪里像北极熊？”

“几件长袖？一件保暖内衣加三件长袖外衣，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全穿上去的。”安静无耐地摇摇头。

叶葵狡辩道：“等要行动的时候我可以脱掉点嘛。”

两个人搭着话，旁边的钩子第一个看到了别墅门口闪了几下：“信号来了。”

“我们走。”两个人都是表情一肃，叶葵拿好枪顺着预计好的路线迅速而无声地跑了下去，安静把衣服往旁边一甩就跟着叶葵冲了下去。

叶葵一直仔细观察着四周，生怕哪里冲出人来。到了门口，门的细缝被推了开来，同样在黑暗中的内应小声地说：“舒柏在二楼左边第三间，楼梯口有两个守卫。”

“谢谢。”

一行人鱼贯而入，按照计划很快就缴下了战斗力捉住了舒柏，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漂亮的一战。

舒柏被捆成粽子一样地丢在地上，不过因为他肥肉实在太多，绳子捆得又太紧，肉都从空洞里挤了出来，和粽子还是有些差距的。

“姑奶奶啊，当年对不起你的是我爹，你知道我从来没有碰过你！肖大爷，命令都是我爹下的，飞鹰也是我爹让抓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替我爹向你们赔罪了，求你们绕过我吧！”舒柏一见到安静和叶葵就开始求饶，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他爹，完全没发现‘肖茂’到底是谁。

“饶过你？”叶葵上前一步，对着舒柏灿烂地一笑。

温暖的笑容让舒柏心头一舒，忙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你当然得告诉我们了。”叶葵笑得更开心了，弓下身一把揪住舒柏的头发拉着他面向自己，阴森森地说道：“少爷，您的那些小玩意儿现在你想先亲自尝尝哪一个呢？破狗我亲自‘服侍’你哦～”

叶葵还在笑，可是在舒柏听到他叫他‘少爷’的时候一瞬间失了温度，等他说出‘破狗’的时候舒柏恐惧的连眼睛都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了，声音颤抖得像是刚从冰窖里拉出来的一样：“你、你、你……还没死？！”

“托你的福，没被鱼给吃干净。”

舒柏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害怕可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地说：“果然是你、是你……你、你去了那里怎、怎么没有被那下面的人吃掉？”

“看来，你已经选好了要先玩什么。”叶葵高兴地说，他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我们就从‘吃肉’开始吧。”

“什、什么？我没有……”舒柏越是害怕，那个肥猪脑子越是转不过弯来，愣愣地问道。

“你让人吃的都是别人的肉，不过少爷你这么高贵，自然也要吃特别的肉了～不过，这么特别的肉怕是只有你自己的才算得上，”叶葵欢喜地拍了拍他的肥脸，“还好你长了这么多多余的肉，足够你吃好几顿了。”

“不！”

“谁帮我拿个菜刀来？要钝些的啊！”叶葵向其他人说完，又转头凑到舒柏面前说：“我的刀工还是很好的，不用担心。”

舒柏怎么可能不担心，吓得裆下一湿，眼睛一翻不省人事了。

“真是不经吓。”叶葵不屑地踢了他一脚，“把他的人都捆好关起来，把他单独关一间。飞鹰还没有找到，这里可能有暗室，我们再到处搜一搜。”如果不在，那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了——飞鹰在舒鹫手上。

听了叶葵的话，大家都分散各自又四下搜索起来。

安静和叶葵一起搜索，在离大家远了些之后小声说道：“你不会真的只是吓唬吓唬他吧？”

叶葵没有回答，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钩子终于在行刑室里找到了被勾住缩骨和双手半挂着的飞鹰，钩子怒到青筋爆出一拳就打断了昏迷中的舒柏几颗牙。叶葵虽然没有见到当时的情景，但是他完全能够想象。再加上钩子这一大老爷们儿竟然一边骂着还忍不住掉了两颗鳄鱼泪，叶葵甚至不敢掀开盖着飞鹰的布。

钩子带了几个人，匆匆忙忙地把飞鹰送去最近的医院，而其他的人留下来继续搜索别墅。

“没想到这么顺利。”肖茂一边搜着楼上的卧室一边对旁边的安静说。

安静点点头，又满是遗憾地说：“可惜舒鹫不在这里，不然我们一网打尽他们。”

叶葵邪气地笑起来：“不急，捉住了舒柏，舒鹫也没多少看头了。复仇要慢慢来才更有趣。”

“兵贵神速，我们还是要尽快。”

“我明白。”

“哎，好容易削弱了王念颖，虎帮差点就完全到手了。可这王念颖竟然这么掉链子，身边竟然有个卧底，要不然我们也不用这么费劲儿！”安静埋怨道。

“那个阿文原本不是舒鹫的人，他对王念颖还是蛮忠心的。”肖茂却说。

“那你说他是舒鹫的人……”

“我没诬陷他，林说他忽然鬼鬼祟祟的到处打听什么，还偷偷跑去过他家找东西。你看最后他不是没被捕么？连王念颖都差点逃脱，可见他对王念颖还是有点兄弟情义的。”

“那他为什么？”

“你还记得那个派去杀……杀梁浩的小个子么？”

安静点头道：“记得，他把这事搞黄了就闹得老爷子挺生气的。后来又派他去做什么他又搞砸了，结果老爷子一生气把他给做了。”

“这就是阿文叛变的原因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叶葵忽然从一个小抽屉里翻到许多钥匙，他俩顿时喜上眉梢，也许舒鹫城里那别墅的钥匙就在里面。

为了不让舒鹫得到任何消息，叶葵他们暂时没有放走舒柏抓住的那些人，偶尔有几个打电话进来的人也被那个内应给搪塞过去了。

但是飞鹰的那几个弟兄关于要不要一起去对付舒鹫有了不同意见，一些人认为大家的目的仍然是一样的，合作的话成功几率会高得多；但是另一部分人认为既然已经救出了飞鹰，那么这就是鹰帮内部的问题了，不应该有外帮的人插手。双方争执不下，而叶葵已经从舒柏口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这一仗必定是一场硬仗，多些人自然有多些人的好处，但是少一些其实也没关系。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才第二天飞鹰根本不管伤势赶回了别墅，说要联手，这么一来就再没有任何异议了。

大家开始各自做准备了，飞鹰却一直充满怀疑地观察着叶葵，终于等到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问道：“你是谁？”

“肖茂啊。”叶葵自然地答道。

飞鹰冷了脸，“这种时候我不会和别人揭穿你的，你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呵，到底是兄弟啊，靠近了就穿帮了呢。”叶葵有些伤怀地笑道。

在飞鹰看来，叶葵的笑容更像是在嘲讽，他火一冒过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几乎把他提了起来，“是你杀了他？！”

“他是我的好朋友，又是他收留了我，我怎么会杀他！！”叶葵也有些恼火，扯开飞鹰的手吼道，“是你害死了他！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死！！你少在这里自以为是地把自己当个事儿。”

飞鹰一下子愣住。

叶葵愤恨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暴露了身份，王念颖怎么会派人去杀你？！你的人来了，把你倒是得救了，就没有一个人管他的！他就一个人躺在黑暗里，一点点地死掉！！到我在他家等不到他回去才去找他的时候，他血都流干了！！要不是你，他怎么会死？！要不是你，他早就和他父母相认了！要不是你，他一定过着幸福的生活！！你伤好了有势力了，却连见都不肯来见他，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他？！”

“我……”飞鹰一下子语塞。

“哼！”叶葵转身不再看他，继续装自己的枪。

“他现在在哪里？”飞鹰有些难受地问道。

叶葵半天没有答话，飞鹰就默默站在旁边耐心地等着。好容易等叶葵平静了心情，他才开口说：“在那个院子里他最喜欢的枫树下面，你要是有心就常常去看看他吧。”

“嗯。”飞鹰有些哽咽，特别是看着叶葵，“你和他真的挺像的。”

“孙悔。”叶葵简短地说道。

飞鹰半天才反应过来叶葵的意思是他的相貌是孙悔动的手术，惊道：“你认识他？”

“肖舒大哥，我叫做叶葵。”叶葵坦然道。

飞鹰恍然大悟：“我听孙悔提到过你。”

叶葵笑了笑没再说话忙着手里的事，飞鹰等了会儿估计他不会再和他说话了便转身要走。

“其实你可以不用去的，”叶葵忽然说道，“你母亲是舒鹰杀的，和舒鹫没什么关系。”

飞鹰神色一紧，“那对耳环是你给我送来的？”

“是我啊，安静从这里逃走的时候我们顺道偷走了不少东西。”叶葵平静地解释道，“后来稍微做了些调查，为了让你和舒鹫反目才说是舒鹫杀了她，不过你爸倒真是他杀的。”

飞鹰叹了口气也坦然道：“我不是舒鹰的儿子，那天来的那两个人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他们是舒鹰的人。其实舒鹫杀了舒鹰我还得谢谢他呢，如果不是他总变着法害死我的人，也许我们也就相安无事地这么着了。不过他害死了我这么多弟兄，我绝不会轻饶他。”

“嗯，时间不多了，你也快准备吧。”叶葵不想再和他多聊，“你有伤在身明天多小心，就算是为了那个警察。”

“……你也是。”飞鹰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秦棋对飞鹰的感情真是毫不掩饰的，舍了自己也要救飞鹰，叶葵总是忍不住嫉妒，嫉妒得反倒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好像自己也就安心了似地。其实不用秦棋拜托，叶葵也会去救飞鹰的，他毕竟是肖茂最重要的哥哥。

而听了飞鹰的话之后，叶葵黯然地笑了，他的警察又不要他，有什么好小心的。

第四十四章：爱是无药可救的毒

舒鹫的别墅虽然比郊外这里的小得多，人手也少得多，但是因为在翠湖边上的闹市区，想要不惊动警察地突袭这里，无疑给行动增加了不少难度。

叶葵等人刚刚杀掉大厅里的人，舒鹫就带着人从楼上冲了下来。安静也上前了一步，全身火红的衣服甚为惹眼。安静逃走后给了告诉了虎帮一些舒鹫的秘密，包括一些她偷看到的一些文件，给鹰帮造成了巨大损失。现在二人也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等见到叶葵从身后把舒柏拉了出来，舒鹫简直想徒手掐死这两个人，安静一脸张扬笑得得意，而叶葵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舒鹫。

舒鹫终究是舒鹫，即便是见了儿子也没有轻易投降。只是看到坐在轮椅上哀求的舒柏的时候，他动摇了一下，随即举枪就要杀了舒柏，叶葵连忙把一用力把轮椅猛地推开了。

随即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双方都急急忙忙可以隐蔽的地方互相放枪，而没来得及躲的人只有陈尸当场了。舒柏虽然暂时逃过了一死，轮椅却撞到墙上，衣袖和裤腿里都空空如也的他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疼得含糊不清地哭号到：“爸，你做什么？！救我啊！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