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折不受 上——白衣若雪

谢臣拍了一下他的头：“行了，还跟我这么么客气，你如今是大画家了，以后我见着你要高看一眼的。”

叶梵不太喜欢他这样说，忙拉着他：“谢大哥，不会有那一天的，不会有那一天的……”他知道是谢臣给了他这一次机会，任宣跟他讲过的，是谢臣选的他，只是谢臣一直不肯承认，他也不好说。可是他从心底里感激他。所以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的。他永远都是他的知己伯乐。

谢臣看他又要激动了，眼圈都有点泛红，心想这孩子感性的很，也是，画家同所有的艺人一样是需要感性的，就如同诗人一样，他需要的就是一颗感性的心，就如同歌唱家一样，那些作词作诗的都需要一颗敏感的心，一颗处世即辨冷暖的心，才能做出好诗，画出好画，写出好词来。

他有些欣赏这样的叶梵，只是，只是如果他熟悉了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体面的男妓时就不这样想了吧，那时候会离自己远远的吧，画家有一样是要具备的，那就是清高。不与世人同流合污。

画林阁现在的那些画家不也是这样的吗，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其实心里早就骂他了吧，男宠而已。能有今天，能表面上的客客气气不过是因为林颜青吧。

等这个叶梵也知道自己的那天也会离自己远远的，恨不得同自己划清界限。所以现在还是不要靠的太近吧，省得以后恶心，让人犯恶心不是谢臣想的。于是谢臣收回了手，端起茶壶：“好了，叶梵，你在这里看守这画廊。我去洗一下茶壶。”

叶梵想帮他的可是他很快就端着茶壶走了，叶梵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落。

可到底也没有给他多少时间失落，很快就有人来了，这些人叶梵都不认识，可是谢臣说的话他都记得，这些人非富即贵，第一天来的人都是有请帖的，所以不能得罪，况且自己打开门迎接客人更应该笑，还要笑的得体。不卑不亢不骄不傲，他不能给谢臣丢脸，也不能给任总丢脸。

所以看着这些人，叶梵很礼貌的站着跟他们笑笑，其实不用说什么，只要笑着站着就好，这是叶梵心里以为的，那些人看看林总不在，任宣跟谢臣都不在也都放开了，看着萧瑜的画连连点头：“好画啊，果然是画林阁的名家之作啊，值这个价钱，恩值啊。”

旁边也有人附和他：“恩是的陈老，他的画还是很老辣啊。”

叶梵安静的听着，他也赞赏这些人说的话，萧瑜的画确实老辣，是他所不能及的。

几个人看完萧瑜的有看叶梵的，看了看后沉默不语，叶梵有些紧张的跟在他们身后，这几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所以应该不喜欢自己的画风吧。

叶梵正想着就听见他们中有人说：“不得不承认任宣很厉害。”叶梵一头雾水的听着，想厚着脸皮问问什么意思，就听那个人解释说：“有了萧瑜苍劲的山水画，再来看这一幅幅清新的花鸟画，实在是赏心悦目啊，两者不同的风格竟奇异的融合在一起，浓妆淡抹相得益彰。”

他旁边的一个看起来颇为清瘦的人点头：“是啊，正好应了那句诗了：浓妆淡抹总相宜。这个叶梵的画不错，这个画家看样子善绘汀花野竹、小鸟渊鱼、草木虫兽，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妙入造化。也算是难得了。”

另外一个人接过话来：“是啊，画林阁前些年都是名家之作的。想不到今年竟然推了个新人，这个叶梵应该是个新人吧。”

“恩，应该是，以前没有听过。”叶梵听着他们的谈话真的恨不得想上前说他就是叶梵啊，他就是啊，但是想到任宣的叮嘱他竭力的控制着自己退回到墙边，想到任宣你的话他冷静了下来，如果你细看，他脸上有些冷汗，一看就知道任宣没有说好话，任宣也确实吐不出好话来，本意很好，可是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就变不成象牙了，他的原话是这样的：今天是名人参看，能得他们一字半句的点评是你的造化。你要矜持矜持再矜持，要千呼万唤始出来，要半着琵琶半遮面，要有内涵，不要跟那些没品位的娼妓一般，我们要做就做艺妓，卖艺不卖身。我们要装清高。我们就要他们心甘情愿给你的掏腰包，要他们心甘情愿的下血本捧你，最好你的第一次出场能来个包圆，包圆不懂？包夜懂吧？也不懂，你真是笨到家了，我简单点说吧，就是你的初夜要买个好价钱，只有第一次就是好价钱后面的才能升上去。

任宣说这话的时候是在他们吃饭的大排档，他跟陈剑哆嗦着把碗捧着，就怕不小心把碗打了，他低着头甚至能觉出周围的认识怎么看他的，那是什么样的眼光叶梵不用去看也能想得出，呜呜，任宣要把他买到妓院去，还是卖初夜！叶梵在那一瞬间死的心都有了。

叶梵镇定的站在画廊里听着那几个人对他的点评，恩走了一拨又一波，总之夸他的居多。叶梵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也不解释不说话，反正就是无比装13的站着。面带微笑，温文尔雅，一派大师风范。

这种风范直到三个人的到来而破了。叶梵怔怔的看着这三个进来而没有反应，很好的做了门柱子，那三个人也没有在意他，完全把他当了透明人。

左边这个人很开朗像是精英摸样，一边看画一边低声向旁边那两位看起来非同一般的人介绍：“艾总，墨董，这就是画林阁的画，恩我们今年还给他们制作的画册。” 那个人想到处找画册的，看了一圈终于看到了矗在门边上的叶梵，朝他笑了笑，叶梵如梦初醒连忙把傍边茶几上的画册递给他，三本，那个人朝他笑了笑：“谢谢。”

叶梵忙摇头：“不……不客气。”叶梵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明明说好要大气点的，可是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唉，是在不怪他，这一行人长的都很好，如同电影明星。尤其是最外面一个人，长的是，是真好，叶梵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唐诗宋词背了多少遍啊，硬是找不到一个词形容这个人的好看。那个人手里拿过了册子翻了翻说了句：“四哥，恩这册子是咱家做的。”

咱家做的？叶梵一个激灵，这难道是栖云广告的人，正想着旁边的那个精英助理就验证了他的话：“是啊，云起，就是我们做的册子。”叶梵又看了他一眼正好他抬起头来，这一看，叶梵有些站不稳了，满眼的落花。他才知道什么叫惊鸿一瞥。什么叫漫天繁华落尽。

看他的第一眼叶梵想的是他前天临摹的洛神，出水芙蓉，清丽绝伦。第二眼想的是上好的美玉，羊脂玉，温润的柔和的，散发着珠玉般的光芒。第三眼想到的是瓷器，林家生产的最好的青琛，明如镜、声如磬、润如琛，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天做成。这般颜色！天做成！地下没有，天上无双啊。这样的绝世，真的是人人都想摸一下。

叶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好在那个人很快低下了头去看画册了，旁边的那个器宇轩昂的人接过话来：“小八，我们去那边看画，册子上的太小了。有现成的我们去看现成的。”

那个人口中的小八点了点头，把画册还给了叶梵，看到叶梵呆着，那个人了然的笑笑，叶梵一愣，他旁边的人重重的咳了一声，叶梵猛的回过神来，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接住了画册，想再看他时他们一行已经往前走了，叶梵站在原地怔了一会觉得自己太丢人了，这都是什么状况啊。

第四十七章

叶梵拍拍头，不能怪他啊，要怪人家长的太好，眉如墨画，眼如点漆，好看的不跟凡人一样，恩跟林家人不相上下。叶梵想着第一次见林颜青时就呆住了，也是在林颜青重重的咳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然后就再也没有多看过，他见了林颜青都是低着头的，已经不再敢看了，林颜青长的好看，可是不好惹啊，不是个能天天看着消受的了得人啊。

叶梵崇拜谢臣不能不说有这一方面的理由，他见了一面就觉得威力惊人，那谢臣这个助理天天跟着他得多大的压力啊。是个美人可是不能多看，这的多难受啊。

后来又见过他的儿子林夕，更加的郁闷了，林颜青看起来不过30岁，为什么有个这么大的儿子，而且他的儿子长的更好。画不出描不出的冷美人啊。唉，为什么好看的人都要好看成那样，几近完美啊，那还要他们这些凡人干什么呢？当陪衬吗，为了衬托出某些人的好看而生存的吗？

本来以为他们林家人是特列，结果如今见了这个人，心里更不平衡点了，什么叫好看的人各有各的好看，不好看的人哪里都不好看，林颜青是尊贵中带着一丝霸气的好看，这个人是尊贵中带着一丝温润，怎么比都是这个人可以看啊，所以不怪他，真的不怪他。谁都是看了美人移不动眼球的，看到这些人叶梵很悲催的站在原地，真想大喊一声：“让我投胎吧。” 如果任宣在一定会说：“你知道天蓬元帅投胎成了什么吗？”

叶梵甩甩头不要去想任总，他没有想到任总那么有亲和力的人，不，应该是说长着这一张很有亲和力的脸为什么说话那么的毒辣，仅仅这几天他就领教了，他的毒舌让他跟陈剑陈总接不上话来，叶梵每次都默默的看着陈剑的脸越来越黑，如果能掐死他，他也许真的想掐死他，每次手捏着杯子恨不得捏碎。而他真的想死的心的都有，什么人也受不了他的毒舌啊，他也不是说你不好，而是见什么批什么，幽默诙谐的灰色语言让被批到的人想死。

叶梵刚回过神来就听见刚才那三个人站在了萧瑜的一副山水画前面，叶梵想着应该上去介绍介绍？那个好像不需要，任宣的画评就镶嵌在画旁边一目了然，可是叶梵还是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站在几个人身后，听见那个助理说：“艾总，这幅山水画不错啊，买回去挂在办公室里？”

叶梵看了一下标价，30万，于是吞了吞口水。叶梵站在后面急的很，这几个人看起来很低调，但是是栖云广告的人啊，那应该很有钱了，那就买吧买吧，第一天开张啊。

叶梵好不容易听到那个艾总点头了：“恩，看着是不错，小八，我买回去给你临摹吧，你不是最近喜欢上李勉的画吗，你看他的画风想李勉吧。”买回去临摹！叶梵被打击的不得了，买一副30万的画只为了临摹。还有李勉？扬州八怪中的李勉？这个人口里说出这个名字是感觉那么的自然仿佛是见过似得？见过是不可能的，扬州八怪是清朝中期的画家。他怎么可能认识，他也是从书上看到了而已。那么这个李勉就是现代人了？可是现代人中他怎么不记得呢？叶梵还在想就听见他旁边的人点头说：“是的，很想李勉。扬州八怪里，李勉的画是以山水画为主，而且画风不像是扬州的而像是北方的的。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曾召见过他是不？”

确实是扬州八怪里的李勉，可是什么叫召见啊？叶梵听得更加的不解了，好在艾总又说了：“小八，我们再看看别的，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我们一起买着。”

叶梵一听这话很高兴，对啊，买吧买吧。于是叶梵跟在他们的身后从萧瑜的画看到自己的画，倒了自己这边，这些人多停留一段时间他就会紧张一段时间。终于停在了他的那副《竹林》前。

这是一幅墨竹，是叶梵竹子画作里面为数不多的一副，是谢臣选的。谢大哥是喜欢竹子的，所以他给自己挑的，这幅是水墨画，上面除了深深浅浅的墨色没有任何颜色，在他一众清新的画里显得格外的冷清，偏偏这行人停在了这幅画上。叶梵有些忐忑的等着这行人说话，谁知道那个人看了一会只说了一句：“四哥，我们买这幅画吧。”

那个被称为四哥的人说了声：“好。陈述就要这幅跟刚才那个青山图。付钱吧，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陈述回头看着愣愣的叶梵：“我们就要这两幅了，帮我们包一下。”看着陈述拿出的卡，叶梵心里那个急啊，那个负责人都不在啊，陈总跟任总回家了，林总也不再，谢臣也不再，对，谢臣去哪了呢？谢臣不在他怎么知道怎么卖啊。

看到叶梵不接卡，陈述愣了下：“怎么了，这画不买吗？”叶梵急着说：“卖当然卖啊。可是……”叶梵着急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谢臣，叶梵忙笑着说：“你请等一下，我们谢总过来了。谢总，这边……”

谢臣快步走了过来，看见这一行人立马笑了：“墨董事长，艾总，陈助理大驾光临，招待不住实在是抱歉。快这边请坐。”艾行衍看着他过来说了句：“你可是姓易？！”谢臣看着他一愣：“艾总，我姓谢。艾总？” 他旁边的那个极为好看的人碰了碰他，艾行衍回头朝他笑了笑：“没事。我认错人了。”

看到他们几个人愣着，旁边的陈述赶紧介绍了：“艾总，墨董，这位就是画林阁的谢助理，我上次跟你提过的。”

他身边的人笑了笑后跟自己说：“原来是谢总。谢总上次去我们公司，我们没有见面实在是遗憾。”

谢臣连声说：“不敢有劳墨董。”确实是不敢劳烦，只是制作的画册而已，哪里有机会见这人家老总，能够见到陈述还是正好碰巧了。几个人分别寒暄了一会。谢臣刚想招呼他们坐下，就看见叶梵还站着，谢臣笑了笑：“叶梵，这三位就是帮你做画册的栖云广告的墨董事长跟艾总，陈经理。”又想坐下了的三位介绍了叶梵：“墨董，艾总，这位就是我们的画家叶梵。你刚才选的那副的竹林就是他画的。”

叶梵看见了谢臣心里有底了，于是也大方起来，一一握了手。叶梵握着人家的手小心翼翼就怕伤到人家，谢臣看着笑了笑，栖云董事长长得实在是好，不像商人更像是画中人。

而且人家很客气，谢臣叶梵也客气了一番，谢臣招呼他们坐下后就沏上了最好的西湖龙井茶，果然那个人笑的很温和，温和的说了声：“林总今天不在啊？”谢臣笑道：“在这里，应该去别的地方看画了，你稍等，我去给他打电话。”

墨云起笑了笑：“哎，谢总，不用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画，看到两幅很合适的画，不用麻烦林总了。”

谢臣摇摇头：“墨董客气了，不麻烦，林总前几天还说想见见墨董事长跟艾总呢，一直没有遇上，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如果再让我放走了，他回来可是要遗憾的。墨董事长跟艾总要是有空就等两分钟，好不好？”

看他如此说艾行衍也笑了：“那就劳烦谢总了。”谢臣朝他笑笑，这个人并没有传闻中的不拘言笑啊，挺和气的，恩大概是身边人的原因吧也是对着这样一个人就会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谢臣跟他们说了几句去外面打电话给林颜青，林颜青很快就来了，在自己的画廊里遇见栖云广告的人很高兴，况且人家还买了他两幅画，一出手就是40万，林颜青自然很高兴。让谢臣打了八折，这不是扣得画里的钱，而是扣的林颜青的钱。双方都比较高兴，几个人都是商场老手所以寒暄的格外热闹，站着的叶梵跟倒茶小童谢臣两个人很自觉的当了背景，还是很高兴的当了背景。

几个人说了几句，谢臣已经把画包好了，看到谢臣把画包装好，那几个人要走了，林颜青自然不会让人家这么空这手走：“墨董，艾总，陈总，你看这都中午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店里吃顿饭吧？”

看到几个人疑惑，林颜青又笑了：“杭州一品香。西湖旁边。”

艾行衍笑了笑：“恩好，想不到一品香是林总的产业，里面的厨子做的不错，跟茗香居有几分相似。”林颜青笑了笑：“哪里，我只是占了其中一点股份而已，艾总知道那是周毅周老板的产业。”艾行衍笑了笑：“我大概知道一点，周老板的产业几乎遍布了整个杭州城。想不到一品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