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龙魂+番外——帛月

隐约记得上一次姐姐带着自己到市中心逛街的时候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姐姐总是微笑着带他到处逛，后来看到自己完全提不起劲，姐姐也只好打道回府，从此除非有必要到市中心一趟，姐姐也不会和自己再去市中心了。

华灯初上，繁华的街道更是人山人海喧闹不已，情侣，下班的工薪一族，匆忙回家的学生，彼此！肩而过，交织出一道道城市特有的风景线。

“雨停了，那就可以认真地逛逛了。”正在寻找着停车场的阎雅文转头看了看副驾位上正目不转睛看着窗外景色的云滟。

雨停的正是时候，更有一股股凉风送走云翳，顿时让人感到干爽起来。

好不容易找到停车场，两人下车后，阎雅文便随口问道：“要先去逛街呢？还是先去吃饭？”

云滟道：“我想逛逛。”姐姐总是不辞劳苦的打点着家里的事务，可能她也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吧？

这次姐姐又要忙多久呢？他自己总是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能乖乖地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这一会儿他连工作也没有了。

姐姐还是不让他帮忙，或许，和外界少点接触是好的，毕竟，他们两姐弟的确异于常人。

走在拥挤的街道上，云滟觉得有点吃力，但是还是努力地跟上阎雅文的脚步，但行人如潮水般不断向他涌来，本着不撞到人的想法，他不断地在躲避行人，让匆忙的行人先行一步，结果总是跟不上对方的脚步。

每走一两步都要转身寻找落在背后的身影，阎雅文实在感到不耐，阔步地走向云滟，一手拉着对方的手向前走去。

果然身材修长高大的人在人潮中是有绝对的优势，被阎雅文拉着走后，云滟才能喘得过气来。

“你真的很不习惯拥挤的地方。”

“嗯。”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对方也说的没错，云滟只好小声赞同。

走马看花地看着一间又一间商店，突然云滟看到某间商店的橱窗时，停下了脚步。

感觉到身旁的人停了下来，阎雅文也停下了脚步。

“哦？你是要送你姐姐东西么？”阎雅文看到那间商店时不禁感到有趣。

拉着云滟走到橱窗前，云滟看了看阎雅文，便把视线移向橱窗内的商品。

这是一家很受年轻女性欢迎的精品店，在柔和的黄色灯光下，橱窗前陈列着一堆可爱的小动物玩偶。

一套系列的玩偶有大有小，一只黄色的小鸡，一只咖啡色的小熊，一只白色的小熊，各种尺寸的毛绒绒小熊小鸡整齐地堆满橱窗，就像一个家族似的。

云滟认得那只小鸡，以前姐姐曾经送过他一只，那次是姐姐生日拉着他出去的时候买的，而姐姐买了那只咖啡色的小熊，作为生日礼物，全部都是他掏钱的。

想不到这几只小东西竟然是那么受女孩子欢迎的！看了看店里络绎不绝地涌至收款台的女生就明白了。

指了指橱窗的那只小尺寸的小鸡，云滟道：“我有这只东西。”

阎雅文从未想过云滟会来看这种东西，不过云滟才二十出头，有这种小玩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姐姐生日的时候逼着我一起买的，这只东西好像还放在衣柜里吧？”

“那你要不要再买？送给你姐姐应该不错呀！”原来云夜也是普通女孩子。

云滟点了点头，道：“我想买一套大尺寸的，姐姐抱着来睡觉应该会很高兴。”他记得姐姐的床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不过姐姐很喜欢抱着东西睡觉，长长的抱枕，又或者，是他。

阎雅文心里偷笑，这两姐弟根本就是小孩子呀！

“那就快点进去吧！”撇开心中烦闷，阎雅文像个小毛头似的拉着云滟的手跑进商店里。

云滟和阎雅文两个人进到全是女生的商店之中，立即受到全场注目。

“哇！想不到会有男生来这里买东西呢！”

“哈哈，这是传说中的少女治愈系么？”

“你们觉不觉得这两个人有点脸熟呀？”

“唉？是么？我就觉得很养眼而已。”

一堆女生偷偷地打量着两人之后与好友窃窃私语。

售货员看着两人还没回过神来，云滟走到“我想要橱窗里面那套系列公仔。”

“哦！没问题，先生，是要买来送人的么？”如果是自用的话真的是萌翻了！

云滟两人根本没有理会众人期待的眼光，他开口道：“嗯，是送给我姐姐的。”

众人立即大失所望。

“啊……是送给姐姐的，没劲！”

“还好啦！不觉得这两人还挺……内个什么的么？”其中一个女生暧昧地笑起来。

“什么什么？”女生么好像发现到什么闪光点，立刻沸腾起来。

怎么会不注意到女生们的暧昧神色，阎雅文心里轻叹，这帮女人在想什么呀？

等待着售货员包装着巨大的小熊的时候，一旁的收银员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先生，那只黄色的小鸡可是有很多种尺寸的哟！现在买这套系列的顾客，可以以换购价买到一套黄色的小鸡哟！请问先生要不要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套小鸡可是很经典的哟！”

一旁的女生也附和着点头。

云滟看了看钱包，道：“嗯……还是……”

“都包起来吧！”接过对方的话，阎雅文礼貌地向收银员道，之后从钱包里掏出信用卡。

“小鸡其实可以不用……”那套小鸡可以不要的呀！

“算我送给你的，不行么？你不是说家里有一只的么？现在凑成一套不好么？”

云滟想了想，道：“谢谢。”既然对方诚意拳拳，那就不必再推托什么。

“啊！买了买了！那套限定版小鸡！果断买了！”

“还是那个男人送给他的呢！”

“你看他好像挺开心的样子，还不是少女系？！”

“你那么执着少女治愈系干嘛？”

阎雅文的举动又引起女生们一番激烈的讨论。

抱着一大堆小鸡小熊，云滟快要打横出店门了，幸好有阎雅文帮忙。

这堆公仔实在是大的又特别大，小的又特别小，为什么女生总是要东西又大又小的呢？一个尺寸不是够了么？

“啊！两位先生请等等！这个，这个请别忘记！”两人走到门口，售货员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看清楚售货员手上拿着什么，两人心里沈了下来。

怎么又是小熊？

售货员毕恭毕敬地把咖啡色巴掌大的小熊递至两人面前，道：“两位先生，这个，是本店的赠品，祝你们购物愉快，欢迎再次光临！”鞠了一躬，两人还来不及道谢，售货员就跑回店里了。

阎雅文看着手里的小熊，脸不禁黑了起来。

咖啡色的小熊的头上秃了一块，露出三根头发，而小熊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欠揍表情，他真的很想揍手里这只东西。

“该死！”

“这只小熊……嘿！”云滟忍不住撇开脸喷笑了起来。

想不到云滟会因为这小东西而笑了起来，上一次看见他笑是在废宅前，不同于那一次的微笑，这一次云滟是不自主地笑了出来，而且还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东西也不好送出去吧？不如给我？”这小东西似乎挺有用的。

云滟敛起笑容道：“这样好么？”

“这东西挺有趣的，不是么？”

抬头对上对方的双眼，云滟道：“没问题，如果你不介意。”

“那就谢谢咯！”阎雅文拿起小熊让小熊的嘴在云滟的脸上点了点。

清凉的夜，半干的地上浅浅的水洼中映着两人浅浅的笑容。

第四十章：约定

答应我，别丢下我，永远都要和我在一起。

嗯，一直都会在一起的，约定好的。

凝视着手心上的玉佩，云夜不由得想起她和弟弟的约定。

但云夜明白，这份约定根本早就守不住了，只是他们还没有拆穿这层过于单薄的谎言。

“哦？这可是好东西呀！”男子瞄了一眼云夜手中的玉佩。

别墅里还是习惯性的没开灯，伸手不见五指，但屋子里的人夜视能力好得惊人。

看着跨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云夜道：“的确是好东西，不过合该不是我的东西。”瞥了一眼玉佩，她默默地垂下手把玉佩收进衣服里。

男人像个孩子似的摇着椅背，道：“怎么？舍不得回来？我倒是无所谓的，反正也不缺人手。”

拿起茶杯轻啜一口香茶，云夜并没有理会男人的话：“已经开始了，谁也阻止不了，如果我还留在他的身边恐怕连我都会遭殃。”

“嘿！你倒聪明，就这么来个顺水推舟，我是没什么想法，硬是要我说点什么，我只能说，你，别自欺欺人了，无论怎么样，我们永远只能孤身一人，谁也不可能永远地留在我们身边，特别是他。”眼神突变，犹如毒蛇吐信般锐利，男人的语气也不像刚才那般悠游。

云夜疲惫地躺坐在沙发上，似乎沙发柔软的才能承托住她不断下沈的身心，道“为什么？”耳边回荡着姐弟的约定，绵绵不绝。

“别忘了你的本分，也别忘了他身上的罪孽。”抚弄椅子上的雕饰，男人不忘警告对方。

“孟娘明白，明白的……”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忘记，忘记一切的一切，才能不为常世羁绊，才能亲手为路过的灵魂无情地奉上那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汤，忘川水。

“我看你不可能明白，就算是我……”男人也准备进入沉思之中，倏地却又不耐恼怒地道：“啊！烦死了，你能不能说点别的！你就尽快撤离，好早一点了事，就这么多！散会！”他欢快地从椅子上跳起，迈着欢快的步伐消失在客厅中。

或许这些相处的时间只是沧海一粟，但这一颗种子早在心中发芽生长，紧缠着本该不存在的心。

云夜自言自语：“约好了，永远都要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哼！痴人说梦话。”握紧双拳，让指甲陷进手心，抿紧双唇，她的脸已扭曲起来。

她不应该再记挂着什么，惦记着什么，这永远只会自寻烦恼，是时候离开了，狠狠地离开了。

然后回到她原来的地方，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会再次相见，但也是尽头的一天。

“孟娘告退。”搁下那么一句话，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别墅，用力地关上厚重的大门。

“要开始了，你究竟会怎么样呢？”

热闹的中心广场上，阎雅文拿着大包小包和云滟坐在喷水池池边上。

天气有点发凉，云滟抱着最大的一只小黄鸡，下巴抵在上头，虽然隔着包装袋子，可是软软的触感很是让他感到舒服。

看着云滟对巨大的包装袋子又抱又捏的，阎雅文不禁笑道：“这东西有那么好玩么？”

“以前也不知道抱在怀里感觉还不错。”姐姐让他买的那只小东西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衣柜里，云滟只会拿出来清理一番之后又放回去。

双臂不自主地抱紧怀中的小鸡，云滟问道：“那天，你看到的那只怪物，是我，你相信么？”已经有多少次的对话是以这种方式开始。

阎雅文震惊地看着对方，好像还没把信息消化完，过了一小会儿，他抬眼盯着云滟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以为只是一只跟云滟一模一样的鬼。

“我不知道，但是他就是我，经常出现在梦里，不断地不断地惊扰着我。你应该看见了那些刺青了吧？是不是跟他身上的一模一样呢？”

云滟这样提醒他，阎雅文才猛然想起，的确如此，究竟云滟是什么人？

“他的身上似乎有些什么重要的，记忆。”

“在一间只能透过一缕月光的石室中，鸣鼓奏乐，全部人都带着木质的面具，而在中央的那个人却穿着白衣面带黄金面具捧着阳燧在月光下起舞。还是在雕满虬龙的石室里，在池子上的石板路上遇见了那东西？”云滟把自己所梦到过的所有梦境告诉了对方。

“不是，不是他，而是一个抚琴的男人，一个举起剑的男人，我看不清楚，只是他碰到我的时候我脑海里闪过的一点画面。上一次，你那么紧张那面阳燧也是因为这样么？”

云滟点了点头，继续道：“你明白第一次和你相遇的时候那两个孩子都怕我，都讨厌我的缘故了吧？她们看见的是全身满布刺青，黑雾，瘴气极重的我，我看得见我自己真正的样子，我看得见，在镜子里就看得见了。每一天我都在人潮中看到了很多很多，他们惊恐的避开我，有的想袭击我，久而久之，我习惯了，我并不感到害怕，因为我不懂得什么叫害怕，直到在梦里遇见他，当他搂着我的后背，当他不断地在我耳边低喃，当他告诉我，我就他的时候……”

忍不住不顾把云滟狠狠地搂进怀里，阎雅文不理路人奇异的目光道：“够了，已经够了，已经够了，以后我不会再问这些问题，不会了，你在我心里就是云滟，不是恶鬼，不是什么有着阴阳眼的怪人，你就是你，就是云滟。”所谓重要的问题只不过是自己一时的疑问，一时的好奇，眼前这个人就是云滟，很少表露自己情绪的有点迟钝的一个人。

“上次只是阳燧积存的怨念而产生的幻影，我感觉到真正的他就在我的身边，痛苦地嘶喊着，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痛苦，那种刻骨的痛苦，好冷，好冷……”双手微颤地抓住阎雅文的衣襟，云滟这时候只想依靠着眼前的这个人，不同于和姐姐在一起时的感觉，这种捏紧心跳，窒息的温暖感，刺痛了骨髓，刺痛了灵魂。

灵魂？他的灵魂不是早就被撕碎一分为二了么？为什么还会有这种“自己还是一个完整的人”的感觉？

小心翼翼地抚着颤抖的身躯，阎雅文只是极尽温柔地在云滟耳边低喃道：“不会再冷的了，不会再冷的了……我会在你身边的，一直都会……”他不会再问什么，就让他陪着他一起寻找真相吧！

第四十一章：失踪？

抱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两人从车上下来，走到云家门前。

可是当云滟看见门口没有姐姐熟悉的身影，屋内也是漆黑一片的时候，他不免心中一沉。

姐姐没有可能那么晚都不回来的，究竟去了哪里呢？

只见云滟眉头轻皱，目光不安地游动着，阎雅文停下脚步，道：“你是怎么了，走在我后头干嘛？”

云滟回过神匆匆地跑至大门前从口袋中抽出钥匙，当门锁“咔嚓”地被转动的钥匙打开时，他的心更为紧张不安。

“别呆在门前呀！快点把东西搬进去吧！”阎雅文走进大厅打开了灯，顿时室内一片光亮。

默默地走了进屋子，云滟低声道：“姐姐，她不会这么晚都不回来的。”

阎雅文正想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后安慰对方，回头却看见云滟抛下手上的东西，一阵风地跑去楼上。

对方一反常态，往日的淡漠冷静统统都抛诸脑后，他也明白到对方是真的紧张起来了。

在一楼的大厅转来转去，他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门锁也是完好的，桌子上更是一张字条也没有。

“姐姐，姐姐她，不会那么晚都不回来的，那么多年来都不会的！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这样的！”云滟从楼上从了下来，气喘吁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