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FZ）——唐娜

因为转车，他迷路了，最终还是打车去了码头。

风并不算大，码头还是杂乱的，肮脏的，只是比之过去显得有条不紊了许多。

邱郑宇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来，石头地面被晒得温热。

周俊一直在给他拨电话，办公室的秘书也去了三通电话，还有陌生的号码打来，一上午手机里便有三十几个未接来电。

邱郑宇拿出来看了看，一个都没回。

他也想偷个懒，哪怕只有半天，不说话，我赚钱，不处理公事，不去烦心。

只是他终究是个闲不住的性格，放假也只肯给自己放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已经回了酒店，开始处理早上没有理会的事务。

周俊讪讪的问他，“上午在干嘛啊，又不接电话，不会是昨天晚上见了Jason吧。都这么大年纪的人，少折腾点。”

“我去看了看徐氏艺术馆，又跑了一趟码头。”

“怎么没去陆佑堂也怀旧怀旧？”

这充满讽刺的口气反而放邱郑宇心情好了许多，他笑笑，没表态。

周俊骂了一句，“又他妈间歇性犯贱了，我说我自己！”

“我没有去怀旧，就是去看了一下，然后想了想我是该手下留情呢，还是鱼死网破。你知道我是爱过他的。”

“还好你不是说你还爱他，要不我立刻马上辞职消失。”

“我还没有那么贱。”

“我烦死你这个逼样了，邱郑宇，你能不能随便找个人做做爱，吃吃饭，送送礼物，玩就好了。你他妈到底为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果果吧……”

“傻逼也是可以平方的。”

“我操，我也感觉自己从一个窟窿走到另外一个窟窿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M&Q那边回信了，我帮你处理了，时间约在明天傍晚，你准备准备。”

“恩，我已经看到邮件了。”

周俊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电话那边进来别的通话请求了，他只能挂了邱郑宇这头。

第三十章：探病

因为邱郑宇不在家，邱褚睡了一个大懒觉，快十一点了才起床。

洗漱之后他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动身去了医院。

张老师已经转移了病房，其实那件事至今并未多长时间，可是邱褚还是觉得那些都像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而他对邱郑宇的迷恋才是这个世纪发生的事情。

走到病房门口邱褚又想起自己这样空手而来好像不太好，但是老师伤在那种地方，即使买来水果补品也未必能吃，他这么想着，便去推病房的门。

刚触到门，却听见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他一迟疑，竟听见林医生在说话。

好奇心作祟，邱褚眯着一只眼睛，透过门缝看了进去。

林医生站在病床边，老师伤处还打着石膏，脸色看起来倒是红润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邱褚觉得老师长胖了些。

他本欲敲门，再进去打声招呼，可是忽然见林医生扑了过去。

那个动作当然不是一个医生该对病人有的，邱褚皱起眉头，心头怦怦跳。

因为病房不大，这时候邱褚完全能看清楚他们的动作，林医生并未压在老师身上，只是俯身靠得很近，他问他：“你到底要我给你上药，还是护士来？”

“……护士……”

“男护士？”

“林医生！”老师的口气有些焦躁，可是邱褚却分明听出了那里头还有些羞涩。

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邱褚却没有打断他们的意思，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秘密。

“要我上药就早说嘛，其实我也不是随时都这么有空的。”

林医生的声音完全堪称猥琐，同样作为GAY，邱褚都替他感觉脸红，要不要这么猥琐啊！这是在医院啊病房！

病房两个字在邱褚脑子里划过的时候他又一不小心联想到制服诱惑什么的，于是一脑子色情画面跟连环画一样抖出来。

林医生绕到病床这边，正好挡住了邱褚的视线，这让邱褚很不满。

因为他已经联想到上药是上什么地方，那可是偷窥最主要想看的部分！

没有两分钟，病房里立刻传出老师煽情的呻吟，他急促的呼吸完全能让人联想出这上药上得多么色情，邱褚吞吞口水，伸长了脖子，可惜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忽然，老师的呻吟停住了，他呼道：“别……别弄那里！”

邱褚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于是像看黄片儿看到一半卡碟了一样，心痒痒的。

林医生嘿嘿的笑声传出来，接着老师又发出一阵迭起的浪叫，林医生感慨道：“你真是我见过菊花最松的，你是怎么折腾得，能把自己后面搞得跟女的下面似的。”

邱褚望过去，发现老师面颊绯红，呼吸急促，他真怀疑那姓林的老色魔是不是给老师摸了上次他爸摸进他小穴里的那种东西。

林医生的手臂晃动了一下，好像抽了出来，他把手指伸到老师面前，调戏道：“你看，都湿成这样了，你不会是个女的吧？我真想解剖一下。”

邱褚被这语气震住了，脑子里回旋出他看不见的林医生的表情。

忽然，他发现原来自己老爸是个如此正经的人，不正经的人是是是这样的！

他直起身子，心里一面骂道解剖你妹，一边大力的敲了几下门。

张老师已经出口的呻吟立刻向是被硬吞下去一般，静了下来，林医生回转身，冲着门口说了声：“进来。”

这会儿老师大约才反应过来自己下身还露在外面，于是伸手去拉毛毯，林医生手快，扯了毯子一角给他盖好。如果不是听见看见了之前的情况，邱褚还真要以为林医生是个爱护病人的人民公仆了。

“诶，果果你来了？”

“我过来看看老师，有需要帮忙的了吗？”

“没有，正好你来了，我要去查房了。”

“哦。”邱褚目送林医生离开病房，见老师还是面色潮红，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好，只站在那里。

老师平复了半天情绪才说：“那边有椅子，你坐过来吧。”

“好些了吗，老师？”

“在恢复了……”

“这段时间我爸出了些问题，家里只有我，就没有过来看老师，对不起啊。”

张老师短促的笑了一声，摇摇头说：“没什么。”

“如果我来让老师想起不高兴的事情，我就不那么频繁过来了……”

“没什么，你现在不念书了？”

“哦，这学期不念了，下学期转了别的学校念。”

“别玩心太重了，你也很聪明，荒废了前途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邱褚被说得讪讪的，但是因为心里有亏欠和歉疚，于是不愿意拨了老师的面子，他平日里最不爱听的便是这中教训的话。这一点他倒是完全遗传到了邱郑宇，反正碰得头破血流也要按照自己的那一套去摸索，别人说再多前面是坑，他都不信，除非他内心也那么认同，要不都白劝。

“张老师，怎么不见家里人过来照顾你。”

老师顿了顿，把脸转向窗外，“没敢告诉她们，来看了怎么想，我伤在那种地方，也瞒不住，索性就扯了个谎。”

“可是住院也得一两个月，这瞒不住吧？”

“我跟我爱人关系不是很好，她不是那种会担心我然后追根溯底的人，你放心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邱褚摆摆手，想要解释什么，可一想，既然别人已经曲解，再解释更难看，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他又坐了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老师有固定的男朋友吗？”

躺在床上的人忽然脸色变了变，潮红倒谈不上，但是绝对有点白里透红。

这话没人回答他，但是想到刚才林医生的话，邱褚又觉得他们俩挺合适的，年纪也般配，很想撮合，不过以他的立场来说，这样的话说出来怕难免伤人，他忍了忍，起身告辞，没有再提那茬。

第三十一章：秘密

邱郑宇在香港的几日都十分的忙，邱褚给他发短信，几乎都没时间立刻给回复。

不过还好每天无论多晚邱褚都能收到他爸一条短信：睡了。

这样，也能安心。

邱褚已算是懂事的小孩儿了，至少他没有给邱郑宇添什么大麻烦，也没有严重的青春期叛逆症。邱郑宇忙起来的时候确实没有精力去照顾儿子，在这方面他绝对称不上一个称职的父亲。如果说是情人的话，更谈不上一个好情人了。

生命里第一次被相思病折磨，邱褚的症状莫名严重。

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几乎都在想邱郑宇。

一个人无聊的时候邱褚就会跑到邱郑宇的大床上躺着，似乎被子上还有他们俩的味道，他喜欢把邱郑宇的枕头蒙在自己脸上，用力的呼吸。

邱郑宇告诉他回来的时间还要延后一段，也不说具体几天，很让邱褚糟心。

他甚至侧敲旁击的发短信问过周俊，可是周俊也是说过几天，究竟是几天呢！他都想吃他爸做的饭了，他想他爸想得手都酸了！

邱郑宇没在的日子，他倒是见了一个同学，是转学之后认识的，也不很熟，只是刚好在超市遇见了，就一起去打了会儿电玩。

结果邱褚没想到这倒是个艳遇，同学喝他玩够了便跟他说家就在附近一起冲个凉，邱褚也没多想，就去了。但是等他到了男同学的家里，他才觉察出一丝不对的味道，这太整齐了，简直比他的房间还整齐，这还是个十六岁男生的房间吗？这简直是个十六岁闺女的房间！

邱褚想找个借口先撤，但是那男生已经刷的脱了T恤，穿着短裤在房间里找空调遥控器了。

看这架势，邱褚吞了吞口水，脑子里闪过日本G片的场景。

“邱褚……你也是Gay吧？”

男孩儿隔着桌子看邱褚，那眼神要多勾人就多勾人，邱褚觉得自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把持不住了，不过他还是坚持了原则，他是他爸的！

“我不是。”这话说得十分心虚，因此听起来有那么点儿引诱的味道。

男孩儿把身体探过去，鼻尖离邱褚只有两三厘米，邱褚预感下一秒他就要被亲了，于是谑的站起来跑了。跑出去几秒钟又想起他在超市买的东西还没拿，于是又冲回去。男同学还站在刚才的位置笑着看他，那表情有一种势在必得的霸气，让邱褚很不爽！他看起来就那么像被压的么，怎么一个比自己还矮的都一副这个表情。

邱褚黑着个脸拿了超市的袋子，第二次冲出了那间公寓。

回家的路上邱褚一直心头怦怦跳，被勾引的感觉刺激着他的荷尔蒙迅速分泌。当然他勾引邱郑宇的那些不算，他脸不红心不跳，比谁都理直气壮。这个同学跟他真是一点交集也没有简直称得上陌生人，他的身体他的声音都那么陌生，但是当这些变成勾引人的材料时，就充满了诱惑，甚至于浪漫。浪漫的精髓就在于它充满种种可能性。

上出租车的时候邱郑宇的电话竟然打来了。

前几天这种时候邱郑宇的手机可以说形容虚设，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却偏偏这一天这个时候打过来，邱褚怀疑这是不是父子心有灵犀。

很不幸的是，邱郑宇问邱褚为什么喘得那么厉害，邱褚一赌气，想起邱郑宇连哪一天回来也不肯告诉他，于是说，“我刚才跟同学洗澡来的。”

邱郑宇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会儿，直接挂了。

之后两人就几乎没通过电话，无论邱褚发短信解释还是打电话过去，邱郑宇都很冷淡。

他也不说信你，也不说不信你。

搞得邱褚终日惶惶不安。

四天之后邱褚终于收到邱郑宇回来的确切消息了，邱郑宇已经离开10天了，他还要三天才回来，这让邱褚觉得这三天比前面的十天还漫长。

他百无聊奈的在网上搜索片儿看，然后忽然想起他爸房间里好像还有一个闲置的笔记本，估计里面存着有些黄片儿。

邱褚被好奇心牵引，轻车熟路的进了他爸的房间，找到那个笔记本。

开机密码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打开，邱褚颓然的放弃了。

他甚至试了林友荣的名字都没能进去，这个笔记本的吸引力顿时大增。他坐在地毯上一阵研究，最后太阳都快下山了，他觉得肚子饿，才把笔记本放回原处。

为了不让他爸发现东西被人动过了，他放得很小心，尽量和他拿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在调整笔记本的时候，忽然发现抽屉里面有个暗格。

这简直就像是夜神月藏死亡笔记的地方，邱褚顿时来了精神。其实那个暗格做得很粗糙，只是因为平时被笔记本电脑压着一般看不到而已。邱褚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发现里面有很多光碟！这不就是他寻寻觅觅的小黄片儿么，原来暮然回首，竟在灯火阑珊处。

邱褚小心翼翼的把碟片都拿出来，他大失所望，没有一张是小黄片。

碟片有些看起来已经年代久远了，都是用透明得圆形塑料盒子装好，整整齐齐。很多上面都有清楚的标注时间，还有内容，比如07年4月，竣工典礼，或者，04年11月，城北聚会。邱褚随手拿了一张标注的09年2月，周俊搬家。

因为标题跟周俊有关，邱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面。

但内容却没有他脑补的那么黄那么暴力。

画面杂乱，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家用DV拍的，拍的人不知道是谁，反正周俊、邱郑宇、伍世辛甚至林医生都在画面里出现。他们一边儿开玩笑一边围观周俊收拾东西，竟然没一个上去搭手，倒是这帮人的风格。之后又是吃酒，周俊喝高了，拿着一个啤酒瓶当麦克风站在沙发上大唱男人海洋。邱褚一脸黑线，果然唱什么歌能严重暴露一个人的年龄。

后来周俊被伍世辛抱进了卧室，其他的人横躺在沙发上，都烂醉如泥，忽然镜头里面出现了一个声音，吓了邱褚一跳。太突然了，应该是录像的人在说话，他的声线低沉，是一个中年男人，甚至他的声线比中年人还要苍老一些，透着一股疲倦，他说：“小宇，我们分手吧。”

镜头推到邱郑宇，他眼睛紧闭着，看不出来是睡着了还是醉了。

然后画面忽然变成一片黑暗，这张光盘再也没有画面出现过了。

邱褚想了很久，忽然反应过来，那个说话的人应该是林友荣。

心里一股子酸味立刻冒了出来，在邱褚心里这个世界上只有邱郑宇不要的情人，没有人可以对邱郑宇说不。他现在对林友荣的厌恶忽然达到了一种憎恨的地步。

在十几张光盘里面还有三张是没有时间标注的，其中一张是那种银黄色盘面的老VCD，邱褚没有什么兴趣，他把另外两张挑出来，兴致勃勃的依次放进影碟机里。

第一张碟子前面有很长一段彩条，邱褚差点以为是空白碟子的时候画面忽然出现了。

他睁大眼睛，屏住呼吸，浑身僵硬得像是块石头。

邱褚一直以为群P这种事情就跟情色片里面拍得一样充满肉欲，也认为赤裸裸的性交是性感的。但是这些都被他眼前这张光碟的内容推翻了。

他无法正视也不愿承认光碟里拍的男人是邱郑宇，是他的父亲。

那时候邱郑宇多少岁了，二十六七？或者刚刚三十？邱褚无法判断，但是那时候的邱郑宇已经不是少年了，面颊褪去青涩，已是个高大成熟的男人。这个他热爱的着迷的男人遍体鳞伤的蜷缩在地上，手臂好像是断了，胳臂上有一块奇怪的凸起，应该是折断的骨头。双目通红，他被一群穿着监狱里衣服的男人围着。然后这些男人一个一个的强奸他。他的表情从愤怒到麻木，邱褚不能完全看到那些轮奸邱郑宇的犯人是什么样子，但都是些粗壮的光头，他们的生殖器丑陋而恶心，在邱郑宇的双腿之间粗暴的进进出出，嘴里还骂着最难听最肮脏最下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