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小花,你去帮我倒杯水。”沈砚修看着小花走出房间才掏出小瓷瓶吞下四颗红色的药丸,然后径自一人走出了房间。不知不觉间他再次来到存放宝藏的房间,驻足良久才推门而入。
他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将那块手掌大龙凤呈祥的紫玉握在手心,拿着它他才感到安心和踏实!他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不是有一些病态,但他已放不下这块玉了。他断然的拿过它走出了房间。他离开的那一瞬间身后一抹黑色的身影也随之隐藏在黑暗之中。
是夜,月已不再如十五的那样圆,一阵风突然将门吹开,正要入寝的沈砚修感觉有人在外面,他不动声色的转过身走向门口,“若是想找我,不用鬼鬼祟祟的,出来吧!”
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目具在暗夜散发出诡异的流光,他转身,沈砚修跟了上去。直到最后一间房,他就那么隐入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沈砚修推门而入,她背对他坐在地上在看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她回头一笑,“你来陪我玩吧!”
沈砚修淡然一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玩什么?”
“玩——命!”说罢她伸出黑色的五指成爪状抓向沈砚修,沈砚修连连退后数步,不敢放松一丝一毫,他从袖口抖出那把贴身匕首,在手中灵活的转动瞬间变成了七齿铁轮。
“你的刀,我喜欢。嘻嘻嘻……你和你手中的刀我都要了!”
“呵,好啊,那你尽管来取吧!”话毕,手中的七齿铁轮已飞了出去,铁轮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回到了沈砚修的手中,“学会了吗?”
“嘻嘻……好玩极了!”她出手的速度极快,沈砚修与她拆招的同时飞快的运用手中的七齿铁轮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她一面躲避着七齿铁轮还得一面应付沈砚修出其不意的招势,纵然她武功极高一时间也无法将他拿下。而沈砚修不敢与她的手正面触碰,因为那黑色的指甲的本身就是一种巨毒。
“你要杀我的理由,是不是因为玉?”沈砚修应付着她的招势沉声问道。
“呵呵……嘻嘻……这块玉是娘留给我的嫁妆,它能帮我找到真爱。除非你肯取我,否则今夜你就要死!”
“那五十四个男人是不是因为碰了房间里的宝藏所以才死的?”
“没错,我用吸元神功将他们的元气都吸光让他们变成干尸,他们就再也不会说谎不会再觊觎我的宝藏了。”
“你是不是练了邪功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我不能对你说!”她的招势更加狠戾起来,让沈砚修开始力不从心。“怎样才能对我说?”
“我未来的夫君!”
“好,我取你,你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她锁住他喉间的五指突然顿住,“你真的愿意取我吗?”
“是的。”沈砚修的肯定让她笑着收回了手,沈砚修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练了吸元神功才会变成这样的?”
她点了点头,“是娘教我的,她说只要我练了这种武功谁都不敢再欺负我们了。”
“你多大了?”沈砚修问得有些沉重,这世上究竟是什么样的娘亲才会将自己的孩子残忍的变成这个样子?
她掰着手指又歪着头想了想叫道:“我十六岁了!娘死的那年我十岁,过了六年了,我就十六岁了,对不对?”
“对,你真聪明。”对于沈砚修的夸赞她似乎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你叫什么名字?”
“堤雅。”
“姓呢?”她又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娘就叫我缇雅,我没有姓。”
“缇雅……真是很美的名字。你应该长得很漂亮才对。”沈砚修的心头就像有块大石头压在那儿沉重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拿出藏在腰间的玉,“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这块玉你送给我,我帮你变漂亮,如何?”
“变漂亮?”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闪过极度的渴望,“可以变漂亮吗?”
“嗯,可以的。但在此期间你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好吗?”缇雅连连点了点头,沈砚修笑了笑,“能跟我说说你娘的事情吗?”
“嗯,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缇雅心情很好的带着沈砚修走出了房间。
第一四七章
沈砚修跟着她走过几个暗门,进入一间暗室,暗室布置得十分别致,淡淡的女子香萦绕鼻间,墙上端正的挂着一幅画让沈砚修万分惊讶。他突然回想起缇雅与涅盘相见时的情景,脑海里抽丝剥茧后已有一个模糊的答案。
“这画上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沈砚修仔细的端祥着画卷,画中的男子画得十分逼真,只是比真人年轻了许多,眉宇间暗藏着少年的忧郁和青涩。
缇雅摇了摇头,“娘从不说起他,可是每次都会看着他掉眼泪。”
“那个戴面具的男子是你的舅父吧,他叫什么名字?”
“月,娘总是这样叫他的。”
“这里面的东西我可以看吗?”沈砚修询问道,缇雅点了点头,“我的就是你的了。”沈砚修淡然一笑,小心的翻阅着案桌上的东西,案上除了一本手记之外还有一个金色的小盒子,他没有翻手记,也许这些东西是死者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他打开了盒子,里面的东西又再次让他震惊了。这里面是两块令牌。一块是太子令,另一块是免死令。上面的图纹是白禹国独特的标记。
“月……,太子令……莫非?”那个戴着面具的哑巴是十七年前白禹国突然失踪的前太子——白月!沈砚修快速的整理了所有的思絮,若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失忆的涅盘又该如何面对?白月会不会借此机会报复?
回去的时候小花和涅盘已在房间里等候了多时,见到沈砚修小花迎了上去,“公子,你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这里很可怕的,一不小心撞到鬼可怎么办?”
“这世上哪有鬼啊?”沈砚修说着视线落到小花身后的涅盘身上。良久他才收回视线道:“都去休息吧,受了不少惊,好好休息一个晚上。”
“公子,那我们是不是明天准备溜走?”小花小声的凑上前问道。
“我决定暂时不走。”沈砚修的话让两人都惊讶的看着他,沈砚修解释道:“为了缇雅,她是一个好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沈砚修是看着涅盘的眼睛说的,涅盘陡变的神情没能逃过沈砚修的眼睛,缇雅在他的心里真的是特别的一个存在吧,即使相见不相识,但血缘的天性让他们彼此相依。
“为什么说是为了缇雅?”涅盘沉声的问道。沈砚修笑道,“我答应缇雅让她变漂亮,我想帮她完成这个心愿。”
“她的外貌不是天生的,如果你有办法能够治好她那就太好了。”
“你好像很关心她?”沈砚修试探性的问道。涅盘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着沉默。沈砚修莞尔一笑,“我随便问问罢了。”
几人道了晚安各自回房了,沈砚修躺在床上找不到睡意,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与司徒峥分开这么多年,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思念他,渴望他,心慌得好像做什么都不对。是心境变了吧!可越是这样他越不敢见到他,他怕自己会失控,会变得不像自己。
他宝贝的拿出揣在胸口的紫玉,轻轻的摩挲着,龙凤呈祥虽刻得不精细,但却有一种魂的魅力,在刻这块玉的时候主人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才能将龙与凤之间的情深意重刻画得如此鲜明和深沉?
爱得这么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为什么他们都不懂得放弃?……
“隐……,你回头看看我……隐,我想要去到你的身边啊!救我!救我!!”谁?是谁的声音总在他脑海里回响?是谁在呼唤着他?隐?他明明叫沈砚修的。
“隐,我好痛,救我……”
他回头,那一片火海被蓝色的结界所隔,里面有一只火凤凰不断的用自己的肉体撞击着结界想要冲出那片火海,即便伤痕累累,血肉模糊他都不曾停下那种几近自残的举动。凄厉的鸣叫催人泪下。
“别撞了!不要撞了!你会死的!”他痛得撕心裂肺,想要冲上前阻止他,但他被那道结界所阻隔着,走不进去,他也飞不出来。火凤凰红色的双眼深沉的印着他的模样,然后被泪水模糊。它撞击结界的动作更加激烈,直到他的翅膀再也没有力气撑开。
“隐……五百年前菩提下的约定,将我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宁可放弃万年修行我也不要永远都触不到你的心。”
一阵狂风肆虐而过,火海不见了,结界不见了,火凤凰不见,只留下他一个人,他着急的找寻着他的踪影,却无迹可寻,他变得焦虑不安……
沈砚修从梦中惊醒,只是个梦,一切都是虚幻的存在。晨光从窗外渗透一丝光亮将房间渐渐照亮,这块玉抓在手中一个晚上,明明该只有温热,此刻却觉得它有些灼人,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他再仔细的看着它,没有任何改变。
虽然还早,但沈砚修再也睡不着了,他起身穿上外衣走出了房间,一月清冷的季节在这里完全感觉不到。这里的温度和外界的温度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自然有时候真的很奇妙。沈砚修深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走在清冷的长廊,背后那道黑影总是紧跟着他一步也未离开过。
他顿住脚步,“白月,出来吧,我知道是你。”那道黑影瞬间移至他的面前,拉过他的手写道,‘你知道什么了?’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只是其中一些细节不太清楚罢了,不过你们不说我也不会追问,我不喜欢戳别人的伤口。”
白月怔忡的看着他良久,在他手上写道:“听说你能帮缇雅恢复她原来的模样?真的吗?”
“我尽我的全力。”
“她说你答应取她了,她很高兴,她很喜欢你。”白月快速的在他手心写道。沈砚修以叹息回答了他。
与白月坐在涯上看着日出,那耀眼充满希望的光明冲走了一切黑暗和阴霾。沈砚修伸了个懒腰,叹道,“白月,涅盘将什么都忘记了……”
白月拉过他的手写道,“我不会让他这么自私的将所有的痛苦都让我们来承受,我会让他想起来我是谁,曾经对我们做过什么!”
沈砚修握住手掌猛然抬头看向他,“可你们是亲兄弟,没有隔夜的仇,那些过去为何不将它们通通都忘记了?痛苦记在心里只会变得越来越沉重。”
白月摇了摇头,拉过他写道:“太痛了,我怎么忘都忘不掉,过不去。”
是啊,太痛了,痛到想忘也忘不掉了,他明白,他就是深深的明白才不忍别人与他做一个同样的错误。“对不起,白月,我太自以为是了。不过别让执念太深,总会有了结的那一天的,到那时候我们或许都会明白,曾经我们以为的曾经其实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第一四八章
用过早膳,沈砚修开始为缇雅诊脉,白月和涅盘一直呆在房间紧张得坐立不安,小花看着涅盘一直朝里头张望的模样丢了一记白眼,嘀咕道:“什么人呐,眼睛长歪了吧!我一个大美人在这里也不见你看上两眼,偏偏对那个丑八怪上心了!笨猪!”
等了好久,沈砚修从里面走了出来,白月和涅盘立马迎上前问道:“如何了?”
沈砚修凝着眉头,一脸哀痛,颤声道:“对不起,我本以为只要将她功力散尽,再加上我配制的草药调合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她的问题不只是内力带来的反蚀,还有她从娘胎里带来的巨毒,这种毒叫作孔雀翎,我推测巨毒是由母体转嫁给胎盘,为了压制住孔雀翎的毒又给她服食了另一种巨毒来与之抗衡,以毒攻毒,可没想到的是长期服食毒药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为了保住她的性命才让她修练了吸元神功,以吸取别人的元气来延续自己的生命!若是让她散尽功力,恢复容貌后她最多活不过三天!”
“怎么会这样?”涅盘一时间不知所措,白月痛苦的抱着头发出一声声的哀嚎声,“白月!”沈砚修担心的冲上前想要稳住白月失控的情绪,却没想到白月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推开沈砚修将涅盘撞倒在地,拳头如雨点落下杂乱得毫无章法,他痛苦的发泄着心中的愤恨,却无法言语,只能如困兽一般哀嚎。
“啊——啊——!!啊——!!!”
“白月!!”沈砚修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陷入无法自拔的深渊却无能为力,这世间本就有太多的不公平和痛苦,谁又能够真正的左右自己的命运?
涅盘反手回击,每一次拳头都带着深沉的爱和恨。突然白月的面具被涅盘打落,那张脸俊美得让人忘记了呼吸,眉宇间与涅盘十分相似。沈砚修心口一窒,白月的泪,白月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哭泣的模样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涅盘愣住了,白月也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接着涅盘抱着自己头,痛苦的呻吟着,他惊恐的看着白月,爬开了很远,然后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角落全身颤抖着。一切都失控了,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白月……”涅盘双眼布满了血丝,颤抖的声线几不成声,“你是白月!你还活着!你不是和夏云初都死了吗?不是都死了吗?!!”
“嘻嘻……你们太吵了,我要生气了哦。”那道单瘦的身影突然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白月与涅盘猛然看向她。
“啊——!!!”突然涅盘惊恐的尖叫着,像是疯了一般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他受不了了,他无法面对这一切,不!这些都不是真的,是噩梦!全是噩梦!!
“我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变漂亮了?”缇雅原本浑浊的双眼此时看上去异常明亮,闪着无尽的希望看着沈砚修,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吧!他怎么忍心告诉她残酷的事实?!
“缇雅……对不起,缇雅,我做不到!”沈砚修强忍着泪水紧紧的拥住她,除了无尽的怜悯就剩下了心疼。
缇雅‘咯咯’的笑了,虽然笑起来不美好,但却让沈砚修的心平静了些许,“就算只能活三天,我也要做一个漂亮的新娘。好不好?求求你,帮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这样我就再无遗憾的去见我娘了。”
“丫头,你太傻了,就算不漂亮也可以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好好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就想嫁给你的那一天,漂漂亮亮的。这才是我最想要的结局。”
“如果……”沈砚修深吸了口气,才道:“如果这真的是你最想要的,我成全你。”
“砚修,谢谢你。”听着她生涩的道谢声,沈砚修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唯一散去功力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到一个转嫁的媒介,但是这个媒介会有生命危险,吸元神功极阴极寒,况且缇雅她一身是毒,媒介很有可能会通过输功时吸收的内力而身中巨毒。
白月听到这里第一个站出来要做出牺牲,但是沈砚修并不赞成,“我是最了解缇雅身体状况的人,而且在输功的时候不能有一丝差错,否则两个人都会有生命危险,你们谁都不要争了,还是我来吧。我曾经炼过‘天蚕诀’,‘天蚕诀’至阴至寒,所以我的身体对于同属性从外吸收的内力不会排斥,而且我的身体百毒不侵,所以如果我来做这个媒介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