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河嗤之以鼻:“人家小空是多正派的好孩子,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么不要脸吗?”
柏为屿悻悻道:“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么。魏师兄,你找他什么事那么急?”
“嗯,是有大事,小空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魏南河寻思着这两个师弟感情最好,其中一个有什么动向,另一个肯定知道。
“说过什么?我和他说的话多了,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他整天摸的那些瓷片。”
柏为屿气不打一处来,“说起这个我就恼火!他好好的漆画不做,整天摸那些个破瓷片!也不想想自己的专业是什么!我叫他给我把那两块板……”
“行了行了!”魏南河截断他的话头,态度恶劣:“跟你说你也不懂,对牛弹琴。”说完就把手机合上了。
柏为屿暴跳如雷,抬手正要摔手机,想想手机摔了还得再花钱买,舍不得,于是抓起发刷摔出老远:“我飞天霹雳靠!你做你的瓷器,我做我的漆画,我能听你弹琴就不错了!大师兄了不起啊?啊呸!”
柏为屿说的还真没错,杨小空和白左寒谈没几句就啃上了,大白天的,两个人在静物储藏室里抱在一起吻得火热,白左寒是真的真的欲求不满,他把杨小空按在模特台上,细细碎碎地吻了个遍。布满灰尘的厚窗帘挡住了阳光,只从边角露出一丝光线,门外偶尔有路人来去的脚步声,杨小空翻身侧抱着白左寒,轻轻笑:“有人……”
“别怕,我反锁了。”白左寒饥渴得等不及回家再做全套,把杨小空按回去继续搓揉。
两个人的裤子蹭到膝盖以下,四条腿赤裸裸地交缠在一起,闷热的空气裹着昏暗的光线,杨小空望着他的眼神软得像棉花糖,甜得发腻,“我不怕,被人知道我也不在乎,我怕你会在乎。”
“我不在乎。”白左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陷得太深,他的原则和底线,都不在乎了!
杨小空跪起来脱掉T恤,充满诱惑力的年轻身体偏瘦,腰腹的肌肉恰到好处,肌肤颜色健康有活力,看起来很美好。白左寒舔了舔嘴唇,想先恶狠狠地咬一口,却不知从何下口。杨小空眼巴巴地看着他,懵懂地宛如初生的小狗,俨然对情事感到茫然无措。
双方僵持一瞬,白左寒骤然清醒,心尖颤得厉害,一秒之前他还热切地渴望把对方占为己有,一秒之后却不由自主打退堂鼓了。他眼前的小情人是一杯纯净水,从里到外干净得让人自惭形秽,他不忍心往里掺一丝半点性爱这样肮脏的欲望,似乎玷污了这杯纯净水就犯下了滔天大罪。
杨小空怯怯地唤道:“白教授?”
白左寒及时刹住自己的理智,苦笑:“今天就到这里吧。”
杨小空一动不动,眼神可怜兮兮的:“白左寒……”
白左寒理了理对方凌乱的头发,捂住充血的眼睛让自己更冷静一些。
杨小空皱起眉头委屈地嗫嚅:“怎么了……”
白左寒拢起散开的衬衫,推推他,“乖,听话。”
“又怎么了?”杨小空急了,发起小脾气:“你要我做什么说就是了,我都愿意!我都听你的!”
白左寒是铁了心抽身离开这场欲望的漩涡,敷衍地哄道:“好了好了,乖,别这样……”
杨小空执拗地缠着对方不放,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挽留,便压住他仓促地吮了嘴唇吮肩膀,吮了肩膀又吮腰。白左寒原本情欲未退,被这招孩子气的亲吻咬得浑身痒麻难耐,躲避不及,当真是哭笑不得——这哪是调情的前戏啊?分明是挠痒痒!正要喝止对方,哪想杨小空竟然含住他抬头的欲望轻啃了一下,这一惊非同小可,白左寒差点跳起来:“喂!干什么?”
杨小空没应,倔强地用傻傻的方式取悦他,有些笨拙而又从容地吞吐。
白左寒震惊得忽略了快感,忽然犯起了处男情结,抓住杨小空的头发,“小子,你和谁干过?”
杨小空在他腿间抬起头,一脸无辜:“没有呀。”
白左寒张着赤裸的腿架在杨小空肩上,发出与这色情场面极端不符的严厉质问:“骗我!你这样绝对不是生手!和谁学的下流招?给我说!”
“真的没有。”杨小空眨巴纯真无暇的眼睛,“只是下几个片看了看。”
“你……什么时候……开始?”白左寒一脸可笑的义正言辞。
杨小空老实坦白:“和你在一起以后。”
到底是谁欲求不满啊?你这披着羊皮的小狼崽!白左寒躺倒下来,软绵绵地说:“去那边柜子找一瓶洗手液。”
杨小空的眼睛亮晶晶的:“白教授……”
白左寒不耐烦道:“去找东西润滑,我让你上我啊,傻小子!”
杨小空忙不迭答应了,受宠若惊地在白左寒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声音发抖:“白左寒,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沉积了很多很多年的爱,没有人比我更坚定。
白左寒搂着他的脑袋,宠溺地回一个吻,“我也爱你。”是不是爱分不清了,但现在迫切地想在一起,不去想今后会怎样,就算分手了,我也不欠你什么。
十几分钟后,白左寒后悔了,一时脑神经短路,居然将自己交给只看过几个片的傻处男!白左寒恨不得找片墙一头撞死,他还是太高估了杨小空的自学能力,整个过程痛得死去活来,第一次做爱都没这么痛!
被骗了!又被骗了!这家伙果真是不折不扣的生手!白左寒严重怀疑杨小空是故意报复他,以后谁再敢说杨小空聪明,他非吐那人一脸吐沫!
杨小空费劲千辛万苦进入白左寒身体里,凭本能运动了一会儿,见对方脸色苍白,不由诚惶诚恐地问,“白教授,你会不会痛?”
白左寒有气无力地横他一眼,“你去死。”
杨小空不知所措:“那,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左寒重重吐出一口气,合上眼睛,“刚才怎么干就怎么干,接着干!”
老旧的模特台吱呀呀晃得厉害,隔壁柜子上的衬布被晃下来,一大摞掉在模特台上,那是国画重彩课程专用的绸缎,柔滑的各色布料摊开散落,缠住了肌肤相贴的两个人,缤纷炫目的颜色衬着白左寒赤裸的身体,白皙的肌肤红润的唇,还有充满情欲的眼神。杨小空发誓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昏暗的小储藏室,忘不了白左寒在他身下,咬着唇,眯起眼轻轻地哼疼。这个年长的情人哪怕有再多缺陷,他全视而不见,他卑微地崇拜了很多年,从开始的情窦初开,到一年一年沉淀的暗恋,这份酸楚的情怀没有人可以述说,只能烂在肚子里。
时间并不能冲淡一切,对于痴情的人来说,时间只会让感情更加刻骨铭心,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人能进入他的心,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不敢相信,如今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他了。白左寒枕在光鲜繁丽的绸缎之上,眉头微蹙,平素清冷高贵的气质被情欲揉得支离破碎,唇间时断时续地溢出他的名字。
他应了声,动作不停,血液在身体翻腾,这样魅惑的别样风情,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今生不再让给别人。开玩笑,要他和白左寒撇开关系从此两清,杀了他还不如!
几番辗转交缠,白左寒骑到他胯上主动熟练地耸动,呢喃道:“傻小子,笨透了,我教你怎么做才讨人喜欢。”
“嗯。”
“抱紧一点。”
“嗯。”
“摸这儿……”
“嗯。”
“快,快些……”
“嗯……”
“说爱我。”
杨小空在白左寒的指导下努力赶上每一个步骤,同时含住对方的嘴唇,在吮咬换气的间隙乖乖地应:“我爱你。”如何动心如何亲吻如何爱人,都是你教的,一切,一切,全依你。
第四章:瞧你的纯真劲
杨小空开着甲壳虫回到妆碧堂,夜已深了,柏为屿拉着他痛哭流涕:“小空,我驾照的科目一怎么也考不过,怎么办?”
杨小空无奈:“那很简单唉,是个人都会过。”
柏为屿叫嚣:“你的意思我不是人?”
“是你自己的问题,问谁都没用,快走。”段杀靠在门边,不耐烦地把烟丢在地上,抬脚碾灭。柏为屿磨磨蹭蹭的,让他等了一个多小时。
“去,你等一下!”柏为屿勾住杨小空的脖子:“魏师兄找了你一整天,段和也在他的书房里,你手机怎么不接?”
“没电了……”杨小空摸摸裤兜,补上一句:“落在白教授家了。”
段杀催道:“说完没有?”
“等一下!”柏为屿扫一眼甲壳虫,淫笑:“你和白教授又搞上了?”
“魏师兄找我什么事?”杨小空抬脚要走。
段杀又催:“柏为屿,你说完没有?”
“等一下!”柏为屿把杨小空攥回来,摸了他的胸肌又摸腹肌,色迷迷地问:“师弟,发育的不错啊,和白教授发展到什么阶段了?瞧你的纯真劲,啧啧啧……亲小嘴没有?和师兄说说嘛……”
杨小空知道如果今晚没能满足柏为屿的八卦欲,一定不得安宁,便一脸坦然地说:“我中午和白教授在静物储藏室做完全套,然后去他家又滚了一下午床单,我现在穿的衣服,从内裤到T恤,全部都是白教授的,你满意了?”
柏为屿的淫笑凝固在脸上,捂着心脏退后好几步,“咩咩,你这么直白,师兄接受不能,你能说得委婉一点吗?”
杨小空大方地看着他,嘲笑道:“瞧你的纯真劲,啧啧!”说完,出了院子往木楼走。
柏为屿晴天霹雳:“你你你……咩咩,你确定你没有魏师兄附体?”
段杀耐性尽失:“可以走了吧!”
柏为屿正用牛皮纸封漆罐子,暴躁地咆哮:“催什么催?赶着投胎你先滚!”
段杀了然状,二话不说大踏步走出妆碧堂,钻进车里,刷啦开走了。柏为屿一愣,跟在车子后面狂奔而去:“回来回来,给我回来——等等我啊……你怎么这样……”
段杀开出一段距离,逐渐放缓车速等他。
柏为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摸到了车屁股,“你这烂人!多等一会儿会死吗?”
段杀一踩油门,车子唬咻一下跑出老远。
柏为屿干瞪眼:“我天马流星靠啊!给我停下——”
段杀在前方一百米的地方停下了,从倒车镜里看着狼狈不堪的柏为屿,心情舒畅。每次柏为屿一通电话他就随叫随到,是个合格守时的车夫,今晚晚饭没吃赶着把加班的工作做完才能按时来接人,从不想报功也从不指望那小子多乖顺,但也别这么嚣张吧?
柏为屿赶上车子,满口喷粗话:“你这死JB鸟人——”
段杀踩足油门,这一回把柏为屿甩出好几百米。
柏为屿气得五官扭曲:“你你你……”
段和坐在魏南河的书房里,看到杨小空,笑着招招手,“我和魏教授都在等你,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魏南河站在窗口处看着那辆甲壳虫,心知肚明地一笑,“过来坐。”
杨小空坐了下来,纳闷:“有什么事吗?”
段和不擅长拐弯抹角,直奔主题:“上次我们在墓里捡的唐青花,你是怎么认定的?”
杨小空苦笑:“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只是凭感觉。”
魏南河插话:“我们想知道的,就是,你凭什么样感觉?”
“魏师兄,你问倒我了,我说不上来。”杨小空被魏南河凌厉的目光扎得全身不自在,往后挪一挪靠在靠背上,“你们问一千遍一万遍也没有用。”
“算了,我们不是要逼问你什么,只需要确定结果。”段和指指脚边的一袋瓷片,“我从文博系带出来的标本,你没见过,再摸摸看。”
“哦。”杨小空怯怯地看看魏南河,依言去拎袋子。
“等一下,”魏南河抽出一条黑带子,“把眼睛蒙起来。”
“不需要吧……”杨小空淌冷汗。
魏南河不由分说,用黑带子裹住杨小空的眼睛,连绕三圈,确定他什么都看不到了,这才扎个结,拎起袋子将瓷片全倒在书桌上,抓着杨小空的手放在一块瓷片上,“摸吧。”
杨小空有些不安,“那我随便说,你们俩是专家,别笑我……”
“嗯,”魏南河抱着手旁观,“说吧。”
“金代磁州窑、嘉靖五彩、北宋定窑白瓷,嗯……这个是现仿的……这个是西周青瓷、乾隆珐琅彩……”杨小空念念叨叨着,瓷片一过手就脱口而出,没有半丝犹豫。
段和平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你蒙着眼睛随便一说,竟没有一件说错!谁敢笑你?
魏南河早有心理准备,此时既惊又喜,心情矛盾。
他的老爹用这一招立足古玩界将近半个世纪,如今虽然患了老年痴呆在家养老,但其影响力依然不减,提起魏枕溪这个名字,上到博物院和文物保护局,下到街头巷尾倒腾古玩的小商贩,谁敢不卖他老人家面子?
小时候魏南河没少挨父亲打,魏枕溪用黑带子蒙住他的眼睛,一遍一遍地让他摸瓷片,可他怎么也摸不出头绪来,魏枕溪恨铁不成钢,把他关在仓库里几个月不让出来,还是什么也没学会。
那些年,魏家人来人往,全国各地的相关文化单位陆陆续续地送学生来拜师学艺,魏老也迫切地希望后继有人,可惜没有一个孩子有这方面天赋,最终皆失望而回。杜佑山也学过,那家伙学了半年,只学会和魏南河一起下河摸鱼。
杨小空扯了扯黑带子,小声问:“可以拿下来了吗?”
魏南河伤感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若是早个五年,老爸脑子还清晰的话看到这一幕,该是怎样的欣喜若狂!
段和递给杨小空一面小小的护心镜:“这个呢?”
杨小空一摸,摇头:“我对青铜一点都不懂。”
“这就够了,别的以后再学。”魏南河解开杨小空眼睛上的黑带子,“小空,我的要求或许会过分一点,但我今天告诉你,你必须更认真,更刻苦地掌握这门手艺,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杨小空想也不想:“魏师兄,我听你的。”
魏南河满意地拍拍他的肩,“有任何必要的场合我都会带你去,向别人介绍你是我爸的嫡传弟子。”
杨小空踌躇着说:“这不好吧,我是曹老的弟子,没经他允许改换师门,他会揍我的。”
魏南河失笑道:“你放心,曹老见我爸的手艺失传比谁都急,早几年他推荐了不少人来学,比我爸还急脾气。再说,曹师叔和我爸本来就是出自一个师门,你只是多学一样东西而已。你是百年一见的天才,曹师叔知道了非乐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