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瞳瞳对他客气地微笑。
那男子看他的杯中已所剩无几,便道:“我请你喝一杯?”
瞳瞳不由失笑:“你才说不要多喝。”
那男子也开朗地笑起来:“跟我喝没关系。你若醉了,我可以送你回去。”
“谢谢你,我有朋友。”瞳瞳感激而疏离地笑。
那男子偏过头去看看关凌,点点头。“我叫斯诺·卡其里,从意大利来。”
“幸会。”关凌举起杯对他晃一晃,一口喝尽,说:“时间不早了。瞳瞳,我们走吧。”
瞳瞳对斯诺·卡其里笑笑,径自走了。
到了门外,关凌喋喋不休地教训瞳瞳:“你记住了,在酒吧里别讲真话。他叫斯诺·卡其里,那你就叫汤姆。”
瞳瞳微笑着听他絮絮叨叨:“过几天我去你那里住几天,可以么?”
“好啊!”关凌笑,“顺便把宁宁那个调皮鬼抓过来。”
“他新交了朋友,比泥鳅还狡猾,要抓你去抓。”童瞳摇摇头,“我开车来,要不我载你?”
“你新买的车?”关凌扬眉。
童瞳摇摇头,“借朋友的。”
“你喝酒了还开车?”关凌皱眉,“要不……”
童瞳赶紧打断关凌的话,“哥,我没喝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
关凌只好点点头,“我打的,楠臻要我过去。”说完伸手招的士。
一辆出租车很快停到他们面前,关凌坐进车里还不忘叮嘱:“你开车小心点!”
童瞳帮他关上车门,“恩!哥”
远离喧闹,寻找所有事物的美好——凌玮,这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能给吗?
22.可不可以逃婚
那天瞳瞳回到段小亦家以后,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他醒得很早,走到阳台上发现阳光总是很绚烂。
周围的朋友都像太阳,热情又耀眼,他有时也会错觉自己内心最黑暗的角落被明亮了。
但参透了那光芒,他更多时候看见的是黑色。
瞳瞳茫然地望着这个朝气蓬勃的城市,想起了凌玮。
凌玮不见得是个坏蛋,但是自己也并非很高尚。
站在一个深爱过并且现在还爱着的人面前,童瞳根本舍不得主动离开。
他期待凌玮能跟慕容莲结婚有正常人的生活,却又私心的想跟凌玮有结局。
他怎能这样自私,自私得让所有爱他的人都坠入黑暗的深谷?
你看,总是这样,纠结不休,反复变态。
童瞳无力地颓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拿出手机按下凌玮的专线。
此时此刻他迫切想听到凌玮的声音,凌玮的声音总有办法平抚他的慌乱。
一如瞳瞳所期待的,电话响了三声马上被接起,“怎么了?瞳瞳?”
凌玮磁性的声音透过时空传入童瞳的耳膜,就轻易让童瞳的心跳回到正常轨道。
“我……我只是想听你的声音。”瞳瞳感觉羞涩,他发觉自己在凌玮面前永远是个孩子。
“对不起,我应该先打电话给你。”耳边传来凌玮的笑声,仿佛带着温暖。
他这么一说,瞳瞳就更自责了,讲不出再见。
“童瞳,我可能要两个月才回来。希望能和你多通电话。”凌玮邀请。
瞳瞳迟疑了半秒,回答他:“再说吧。”
凌玮听了似乎很高兴,又闲聊很久才舍得挂电话。
瞳瞳收起电话,目光迎上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慕容莲。
慕容莲的表情很僵硬,她正努力挤出一个十分失败的笑容。“凌玮他……叫你宝贝”
曈曈没有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对不起!”良久,瞳瞳忍不住轻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们。”
慕容莲一愣,看着童瞳平静地走回客厅,忍不住脱口而出:“童瞳我们可以谈谈吗?”
她的确很早就知道他和凌玮的秘密了,但她为什么还出现这么差劲的表情,那仿佛当着童霆的面说:你真是个变态。
童瞳静静地回过头,若无其事笑笑:“好。”
其实慕容莲和瞳瞳哪里也没去,他们在附近的一家酒吧坐了下来。
“别人总是关注你非得高不高,从不在乎你非得累不累。”慕容莲喝着冰冻的威士忌,平淡地说。“其实别看凌玮做IT取到那么大的成就,当初对于他的转行,很多人并不看好。”
瞳瞳却失了神,在他眼中凌玮是那么狂妄潇洒的一个人,放弃自己喜欢的化学又该是多么的艰难的事情。
“瞳瞳?”慕容莲唤回失神的瞳瞳。“你是计算机出身的吧?”
瞳瞳淡淡一笑:“是。”
“那你知道凌玮改行IT是为了什么吗?”慕容莲认真地看进童瞳的眼睛里。
童瞳直觉上很不喜欢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是不去知道还是不想知道?”慕容莲看进童瞳的眼睛里,“瞳瞳,你是不是从不让人知道你的过去?”。
瞳瞳的笑容实在不太自然,却让人看不出一点情绪在里头。“我过去就是我现在的样子。”
“凌玮他真的了解你吗?”慕容莲的问题很难招架。“你在美国是有家室的吧?”
瞳瞳顿了几秒钟,轻声回道:“是,有个三岁的儿子。”
外面早已经灯火辉煌,五颜六色的城市上空看不到满天星斗,只有喧嚣澎湃。
街上三三两两散步的情侣,嬉闹谈笑间有着淡淡的温暖。
“你约我出来,是想问我为什么回来吧?”童瞳认真地对上慕容莲欲言又止的眼神。
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慕容莲那一瞬间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对。”
不是反问句,是肯定句。
童瞳不由得苦笑无言,就算慕容莲不问,也会有别人来问,总有一天我们要敢于直面惨淡人生。
“我的妻子是美国一个议员的女儿。”瞳瞳轻轻地笑,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我们的婚姻曾经轰动国际。”
他的眼睛盛满苦涩,那是他从未忘记过的刻骨铭心的痛。
可是事情的真相都是隐藏在繁华的背后的。
“我用三年时间让她认清我不爱她的事实。然后她用两年时间用尽手段和心机制造一个我们的孩子,孩子出生第二天她在医院自杀成功,然后我再用三年时间成功地逃回来。”
人逃回来了,可是还是摆脱不了每夜的噩梦,手上有别人的血,内心备受煎熬,偏偏记忆如此清晰。
瞳瞳整个身子埋在灯光的阴暗处,好像要把自己藏在一个点似的。
原来每个人的过去都有自己的悲情,每个人都需要莫大的勇气熬过去。
他自始至终一个人,茫茫飘零,失去了凌玮,他的世界就此在半空中浮沉,失去了重心,直到又童瞳遇见了凌玮,他旺盛的生命力在他生命中重新掀起波澜,他才又活过来了……
知道真相又如何?看着童瞳隐隐约约的脆弱,慕容莲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自己要那么卑鄙地去揭别人的伤疤。
“如果你爱凌玮,那就去追寻吧。”瞳瞳的声音缓缓地随风飘走,“我祝福你们。”
“对不起,能打扰你一句吗?”慕容莲咳嗽一声,十分有礼貌地打断童瞳的话。“咳,你不能把话都说完了就擅自帮我做决定好不好?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啊?”瞳瞳疑惑地看看她。
“呵呵,别紧张。”慕容莲调皮地眨眨眼,“我没有说我一定要嫁给凌玮啊。”
童瞳不甚明白地眨眨眼。
慕容莲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天下好男人多得是,我又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时窗外貌似凌玮的身影一闪而过,童瞳转眼望去却无迹可寻。
他转头冲慕容莲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
慕容莲探头看了一下,瞳瞳却回答她:“我一个人来的。”
慕容莲满腹起疑看着瞳瞳。
“凌玮打电话给你了?”慕容莲皱着眉头问他。
她一定是去公司找过凌玮了,瞳瞳看着慕容莲。“我们只是聊聊天,他公司有事要忙。”
看来那个痞子没骗她。慕容莲撑着下巴,习惯性地咬着指甲,每当她苦恼的时候她就是这副模样。
“慕容姐,你……。”瞳瞳开口,困惑地看着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发起呆来。
慕容莲收回手看着他。“啊?什么事?”
“我……”瞳瞳欲言又止,他想开口让慕容莲婚后对凌玮好些,想想自己一个男人叮嘱别人的妻子对自己的丈夫体贴一点,终究开不了口。
慕容莲性子比较直爽,看着欲言又止的瞳瞳,她懒得拐弯抹角,直性子的开口:“如果你想知道凌玮的事你就明说吧。”
“我只是想问,”瞳瞳尴尬地笑了笑:“凌玮他对你……”
慕容莲认真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瞳瞳却沉默了。
“瞳瞳,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慕容莲皱着眉头说。
瞳瞳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天在小亦家吃饭,你那眼神像要吃了我似的。”慕容莲就是快人快语。
面对洒脱的慕容莲,瞳瞳的心尖锐地一痛,他觉得难堪。“我只是很羡慕你。”
“哎,各有前因莫羡人。”慕容莲垮着脸往嘴巴里拼命灌酒,“或许,以后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哦。”
一时间,瞳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女生讨论凌玮,感觉自己就像个争风吃醋的女人似的。“瞳瞳,我知道你们的事情。你和凌玮本来就相爱,感觉我才是第三者似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爱情造的孽啊!她现在需要一个男人,彻底地将她从恐婚症里里解救出来!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一张嚣张跋扈的脸居然跃进她脑海:苏子昊!
她猛然一吓,风一吹,不知不觉晕乎乎的头脑清醒很多。
瞳瞳完全被慕容莲的胡言乱语给弄糊涂了,他抬头看慕容莲,却发现对方已经半醉不醒了。
哎,你能指望和一个醉酒的人好好沟通么?
瞳瞳犹豫了一会,将慕容莲从沙发上扶起来。
看着这个状态,对这个女生到生了几分怜惜,都是为情所困之人啊!
同样都是爱着凌玮的两个人,同样是一朝一夕要和他相处的两颗心,从原本的互有敌意,如今竟然慢慢相惜起来。
慕容莲软趴趴地要扑倒在瞳瞳背上,瞳瞳赶紧扶正她,使劲摇晃她。“慕容姐!哎呀!怎么醉成这样!”
慕容莲咕哝两声,沉沉地睡着。
瞳瞳扶不动她,手足无措。
慕容莲包里的手机拼命地响了起来,瞳瞳犹豫着接起来,“喂!”
“喂!慕容莲呢?她在哪里?”一连串的咆哮飙出来,瞳瞳不动声色地皱皱眉,“我是瞳瞳。你是?”
“我是苏子昊,童瞳,慕容莲在哪里?”苏子昊的声音很急切,“今天我和她闹了点矛盾,她完全不听我解释。”
“她喝醉了,我扶不动她。你来一下吧。”
“好。你们等我。”说着,那头的苏子昊就急急挂了电话。
不到十分钟,苏子昊飙车过来了!
“慕容莲!”苏子昊扑上来抓起慕容莲大叫。
慕容莲受到干扰皱了一下眉,发出一声奇怪的酒话。
苏子昊气急败坏的转过身对一脸无辜的瞳瞳大叫:“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她醉得一塌糊涂?”
“她不小心喝多了。”瞳瞳耐心解释,心头莫名地一阵躁动。
哼了声,苏子昊的心情不见得比瞳瞳好,一起说慕容莲和瞳瞳在一起,还喝醉了,他就觉得很愤怒,至于为什么这么愤怒,他还来不及想。
反过身去,苏子昊一双浓眉皱得紧。“慕容莲怎么会喝醉?”
“我不知道。”
“你们今晚跑去哪了?”
“就在这里聊一下天。”
“骗谁呀!”苏子昊又叫了起来。
“信不信由你。”瞳瞳的神色冷了下来,“我们只是聊聊天。”
“你们就只是聊天?”
瞳瞳点点头。
“什么事都没做?”
瞳瞳定定地看着苏子昊。“你希望我们做什么?”
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地看见过一个男人如此清冽冷厉的眼神,苏子昊被吓住了,半响,往旁挪了一下,才红着脸开口:“没有……没有就好。”
瞳瞳终于后退了一点,他还是紧皱着眉盯着苏子昊看,蹦出一句话:“你喜欢慕容莲!”
苏子昊的心像被敲了一下那样惊惶,又仿佛被窥视了般无措,“你别乱说。”
“乱不乱说,你自己最清楚。”瞳瞳静静地说完,只是才陈述一个事实。
苏子昊无语,他自己或许没发觉,他总会不自觉地提到慕容莲,虽然他一提到她总少不了批评,但却也表示他已经对她印象深刻了呢!
是么?不打不相识,由冤家变亲家,他竟然不知不觉喜欢上了慕容莲。
这不是他原本的预料的结果!
下个月,她要结婚了!
苏子昊想着想着,心却痛了起来,痛得他假笑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瞳瞳将苏子昊内心的挣扎看得一清二楚,叹了口气。
为什么,人的感情似乎总在矛盾中挣扎?
第二天,慕容莲在头痛欲裂中痛苦的醒来。
她半睁开眼,发觉室内一片明亮,猛地惊醒,床头上的闹钟已快到正午。
她当场尖叫!“我迟到了!”
这时,如万蚁蚀骨般的剧痛贯穿她的脑袋,她立刻抱头倒回床上。“妈呀!我的头……”
“慕容姐。”段小亦的呼唤传来,让慕容莲当场又坐起身来,散着一头乱发,瞠大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呆望着坐在床边微笑看着她的段小亦和苏黎。“你们……”
“我哥帮你打电话去公司请假了。饿了吧?我煮了热粥喔!”苏黎一如往常的勤快。
慕容莲努力地把昨晚的记忆拉回来,这才猛然一吓,她居然喝醉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慕容莲莫名其妙的。
“我堂哥带你回来的。今天大家都不上班,好好休息。”苏黎笑了。
“噢!”慕容莲懊恼地倒回床上。“今天早上我有个重要的会要开,老总一定会剥我的皮。”
段小亦笑嘻嘻地看着她。“慕容姐,昨天晚上你怎么会和瞳瞳在一起喝酒?”
慕容莲趴在床上瞪她,在心里回道:还不是因为苏子昊那个混蛋!
“心情不好!”丢给段小亦和苏黎四个字。
苏黎和段小亦的表情愣了一下,眼神立刻变得暧昧起来。
段小亦笑得像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似的,“哦,原来借酒抒情啊!呵呵,理解理解!”
慕容莲不想理会她,有气无力地埋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