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成名就 中+番外——殇流景

作者:殇流景  录入:10-21

“你说呢?”殇流景脸上的喜色在听到云扬二字时慢慢僵硬像斑驳的墙体般剥落,换上一股讥萧,盯着络熏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道:“药在你手里,不、是、么?”

络熏愕然,看着殇流景摔门而出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空旷,摸了摸怀中的乐宁香,长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总该救最危险的吧,殇流景……以后,总有机会。

第58章

第二日清早,络殇二人便在微风浮动的晨光中出发,离开潇湘城。

一路,络熏将云扬倚在自己身上,寻思着要当着殇流景的面将乐宁香喂给云扬,总觉得若不这样做,便偷偷背叛了殇流景一般。然而,一大清早开始,殇流景不停地吩咐小二准备这个准备那个,连走的时候,都没叫上一声络熏,甚至连他一贯一个高傲的抬下巴的示意都没有,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赶了大半天的路,马车已经驶出潇湘城,进入人烟稀少的城外,络熏腹中饥渴,怎奈殇流景竟是一声不吭地赶路,连络熏的话都似乎没有听见。

直到黄昏,殇流景才把马车停在一片连绵山岗的山脚,顾自地拿出让伙计准备的卤牛肉和馒头,捡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开始吃东西。

络熏从马车里爬出来,看着殇流景冰冷的可怕的面容,竟然有些想念昨晚殇流景似醉微醺的妩媚和温和。看了殇流景并没有招呼自己吃东西的意思,络熏自己解开包袱取出卤牛肉和馒头,一边吃着,一边寻思着怎么开口。其实,这瓶乐宁香,要给云扬服用的理由太多,明明理所当然,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生了有些一声不吭的话对殇流景太不公平的心思,现在猛然想来,对殇流景这种人竟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殇流景整整一天克制着自己不与络熏说话,甚至避开眼神的交织,只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管住自己不去看的时候,耳朵竟然会自发伸长了去听他甚至细微到在马车里换个姿势时衣服的摩擦和幽幽的叹息。

轻微道几不可闻的咀嚼声停了停,又是一声无声的叹息,若不是殇流景内力深厚有所察觉,怕是连络熏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叹息。

冷硬干涩的馒头是很难吃,这时节冷卤牛肉吃下去也的确有些不舒服,若是在马车上准备木炭的小暖壶就好了……殇流景下意识地想着。

“咔咔……”包卤牛肉的纸包放在地上的声音,“嗯哼……”络熏在清嗓子,怕是食物太干了。殇流景正想将旁边的水袋砸过去,络熏打破了快维持一天的沉默。

“云扬的情况不能再等,若是他死在我们手上,蓝玉城一定会倒像其他两方,对我们非常不利,而且,云扬怎么说也是为了我们受伤。他不能再等,我们不能明明有解药却不给他服用。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师弟,而且还是我的朋友。我们还有机会拿到其他……”

“闭嘴!”殇流景听着络熏不停地解释理由,冷冷呵斥。手里的馒头立即应声而落,一般捏在殇流景手中粉碎,一半顺着地势滚出很远。说到底,就是要将乐宁香给了云扬不是吗?他没有拦着,本来就是为了云扬回去拿的。只是,非得时时刻刻想着念着云扬么?难道,这些漠视冷落他竟是没有感觉毫不在意的?

络熏心颤了颤,被不耐烦的声音喝住,殇流景看也不看他一眼,甩掉手里馒头,走向马车,似乎准备继续赶路。

络熏匆匆将食物填进腹中,上了马车,心中竟然莫名地有些郁闷,压抑的空气让络熏一次又一次地掀开帘子,看着前面人冷漠的背脊,越发觉得躁动不安。殇流景冰冷的呵斥和视而不见的冷漠擦肩而过不时浮现眼前。讽刺也好,怒骂也好,这从未有过的冷漠让络熏有些无所适从,心中竟然隐隐生出些责怪殇流景的意思。惊觉自己的心思,络熏呆立当场,自己怎么会怪殇流景对自己的冷淡?难道是因为真的在意他那些奇怪举动了么?络熏忽然打了个冷战,甩甩头,坚决不愿再思索下去。

跳起来将乐宁香从怀中拿出,匆匆地要给云扬服下,怎奈云扬昏迷不醒,怕是根本灌不进去,只好作罢,到了下一站在另想他法。只是,在络熏心里已经生了个决心:这乐宁香,一定只给云扬服用。

这片山头名叫“万骨山”,一将功成万骨枯,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曾经北冥的开国之际,在这里有过一场血腥之战。当时,为夺取最后一片土地,络熏的先祖亲自率兵围攻带着亲眷和一万亲卫逃至此处的离国皇室。据说,那一夜,不顾先离的皇帝和太子下跪哀求放过这些士兵,先祖执意将含泪向离国国君磕头的一万士兵杀死。据说,那一夜,鲜血染红了山岗,直至现在,这片山岗的土地还是红色。据说,那一夜,哭喊和呜咽整整持续了一夜,那些不愿死在北冥军队手中的士兵仰天长笑,将自己的血液溶在了这片土里,直至今日,那些孤寂的亡魂还在重复着死前的呜咽和长笑……

一万降兵,愿意为了子民的性命下跪的离国君主,这是北冥在成功最后的关头所欠下的债。每读国史,络熏便会如此感叹伤怀。

山路颠簸崎岖,马车很难行走,走到深夜,终于过了山岗,殇流景歇马休息。络熏虽然一路上没怎么喝水,但到此时,还是忍不住要解决需要了。

黑黢黢的山林里,夜游鸟发出诡异的呜咽,更不是有些“哦呵呵呵……”的怪笑传出,络熏忽然有些心虚畏惧。这是自己的先祖所欠下的债啊,今日,几百年后,当自己经过这冤孽之地,不免有些作贼心虚。

络熏看着被黑暗和浓密的树木交织包裹成诡异形状的团团黑色,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红着脸来到殇流景面前。

殇流景正低着头将捡来的枯枝点燃,用余光看了络熏一脸小媳妇儿害羞神色前来答话,唇角不由偷偷一翘。他并不生气络熏要将乐宁香给云扬,虽然有那么一点不高兴,但,大事上,殇流景分的很清楚。生气的根源,莫过于自己拿腔捏调地装了一整天的冷漠,而络熏没有表示出他的在乎罢了。只要络熏在乎他,巴巴地跑来同他说话,这种类似于投降的行为便让殇流景喜不自禁。只怕,若是流景阁的下属知道自己的阁主竟然做出这般幼稚之事而不自知,恐怕会笑掉大牙。

心下欢喜之余,殇流景却依旧冷着脸,对络熏不理不睬,恶劣地想要讨回自己亏了一天的本。

“殇……殇流景……”络熏有些结巴,要找殇流景低声下气地和好已经是个挑战,要说这种事,络熏的尴尬紧张可想而知,等了一阵没听到回应,尴尬之意更甚。踌躇了半响,络熏咬咬牙,再次喊道:“殇流景,你……能不能陪我?”

呃?殇流景的动作顿了一下,挑挑眉头,面容有些扭曲地盯着络熏看。陪?殇流景心下坏笑,才一天不理你,就要倒贴过来么?

“我……我想……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络熏实在不好意思将要尿尿这种事说出口。

“到底要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殇流景上下打量着络熏,络熏快要滴血的小红脸真是可爱。

“我要……方、方便……”络熏的声音犹如蚊子,一张脸都快要贴到胸口了,只差没学大家闺秀拿个衣袖将脸给遮起来。

一个大男人这样明显的害羞神情滑稽的让殇流景快要喷笑出声,强忍着笑意,殇流景问道:“你怕?”

这么丢脸的事被轻易拆穿,络熏直觉地霍然抬头,鼓起小脸瞪起眼睛下意识反驳:“才没有,谁、谁害怕了?”

络熏孩子般气鼓鼓的小脸可爱到让殇流景想要捏一把,而好笑的模样让殇流景也不觉大笑出声。

掐掐络熏的脸,爽朗的笑回荡在山岗间,诡怪的声音立即消失无踪。

听到殇流景的笑声,络熏不觉长舒一口气,压抑了一整天的感觉似乎一扫而空。不知是否是被殇流景的笑声感染,络熏轻快地脱口而出:“我喜欢你笑的时候。”

殇流景的笑嘎然而止,望着黑暗中微微仰头望着他的眼眸,确定此刻,络熏的眼里只有他,殇流景微笑,轻声询问似的道:“那我以后一直笑的话,你就一直喜欢,可好?”

络熏一瞬间慌乱,匆匆转身,慌不择路地向前走去,没走几步,脚下被树根藤条之类的一绊,不经意地向前倒去。殇流景眼疾手快,一把将络熏抱在怀里,轻声笑道:“像个小孩子一样,连路都走不稳,羞羞。”

络熏微惊,这个善变的家伙,又来了!黑暗中忽略自己红着的脸,再次匆匆前行,更不知道在自己的唇角,泛开的一丝甜笑。

第二日下午,便来到东域名镇天佑镇。殇流景直接将马车赶到一个江湖门派的山庄之中。据殇流景说,这有天下第一庄之称的木槿山庄要开一个赏花会,广邀天下豪杰和各界名媛淑女,而他,是为了赶上赏花会而来。

络熏自然知道殇流景在这紧要关头不会为了这风花雪月之事而费尽心力,这个什么赏花会,虽不如所说的集聚天下豪杰,但是,东域有头有脸的人物怕是会尽数出席。以后要在东域定都,若是事先能对这方掌握钱权的人物有所了解,甚至结交情谊,对日后办事定然有诸多便利。

木槿山庄的庄主是个四十左右的男子,生的颇有男子气概,而且,也不愧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人品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好。虽知道络熏乃当今天子,在没说破的情况下,竟然也能进退有度,从容不迫。

殇流景和庄主似乎交情非浅,对庄中一切都很熟悉,几位至今仍然堪称美人的庄主夫人见到殇流景更是亲切异常,即便殇流景态度淡漠,她们也是习以为常一般热情如故。

“小景啊,出去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啊?比如,有没有看到比我们语溪更漂亮的女孩子啊?”

“小景啊,这么久不来了,笑溪的诗画虽然依旧流传于天佑甚至东域,可你不给她作评,她都说没意思不愿再作了呢!”

“这么久没来了,一定很久没有吃到美味的东西了吧?要不我现在就叫嫣溪给你做她最拿手的鲈鱼啊?”

“小景啊……小景啊……”络熏有些错愕地看着殇流景被一堆美人围在中间,长长短短的,或娇柔或妩媚地叫着小景小景,看着殇流景一脸郁闷又有些无奈的表情,咬牙切齿地应着“小景”这个称呼,忽然就有些想笑。

唇角微微翘起,整张清秀的脸顿时恍若宝鉴初开,光彩照人。

“啊……这里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小哥儿!”忽然一声惊呼,一群美人呼啦一声围到络熏身边,还没等络熏回过神,几只纤纤素手便抚上了络熏的脸。顿时一片“啊哟,真滑真嫩手感特好!”的赞叹。

一只大手迅速拽过络熏,将其挡在身后,殇流景黑着脸严肃地说道:“各位大嫂,请你们不要动他,否则后果自负!”

“啊——”络熏有捂住耳朵的冲动,难以忍受地看着各型各色的美人齐声尖叫,“小景你说什么?你叫我们我要动他?你自己都让我们动,不让我们动他?不对不对,你你你……你居然会维护别人!你居然为了这个漂亮的小哥儿警告我们……”

络熏终于忍不住,堵上耳朵,隔着手掌,络熏听见美人们哇哇地说着:“你都没有维护过语溪(笑溪、嫣溪)!”

络熏看着挡在眼前的人无法使用武力时奋力地用手臂和身体为他隔开想着纤纤素爪,却被漂亮大婶不时吃豆腐的狼狈,忽然很坏心地悄悄一脚靠近,然后踢在殇流景屁股上。看着殇流景踉跄着差点压倒人家大婶,又气又怒的样子,络熏的偷偷坏笑便变成了大笑,清朗愉悦的笑声回荡在内院。那一瞬,因为欢笑而流光溢彩的面容不禁让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殇流景看得着迷,一群大婶也抽了一口气,更让结伴而来的三位千金一个个羞红了脸。

三位千金最大的十九岁,最小的也有十六岁,皆是貌美如花,含羞带笑倒也不显小气,而且,个个有一手拿手绝活,着实是庄主的一大骄傲。

一群美丽大婶看着缓步而来的三位爱女,又看看殇流景和络熏,齐齐一声奸笑。络熏不明所以,打了个冷颤。

第59章

木槿山庄的赏花大会,既然敢以赏花之名广邀各界名人,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气候偏寒的北冥这时正是桃花的好时节。说到桃花,东域有不少,木槿山庄却是久负盛名。

纯净的阳光里,远目而眺,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粉霞,高高低低地起伏着,绵延着,紧紧簇拥在一起,宛若浅粉的繁锦或棉花柔柔地铺了一地,柔软,清香,带着丝丝温柔的春的清凉。前一阵的雨洗净了天地,就连雨水,也在青草之间滤过一生的泥泞,静静地卧在浅浅的洼里,清浅透明。习习凉风追逐着漂离枝头的花瓣萦绕着飞舞着,纷纷扬扬,偶然落在清浅透明的水里,在水底投出一片小小的粉色浅影,泛开细细的一圈圈波光闪闪烁烁,水底也泛开极浅极浅的金色圈纹。

“熏公子,你在看什么?”嫣溪手腕着花篮,花篮里斜斜摆着好几枝开的正艳的桃花,站在络熏身后,朝着络熏眼眸的方向看了看,微微一笑,“公子心思细腻,莫不是在伤怀这花儿流离?”

络熏收回视线,摇头轻笑:“没有,只是觉得很美罢了。”这伤春悲秋的事,向来是闲来无事之辈无所事事的寻乐,混乱的事情压迫着每一根神经的络熏,那里会有心情学文人骚客。只不过,对于两个女人说着的名家诗画的风格意境、古物珍玩的价值判断真的不太感兴趣罢了。

自凉亭之后,嫣溪总是想着要给络熏煮茶,和他谈些品味高雅的东西。虽然这些络熏知道不少,可却不是志之所在,委实没有什么兴味在这些事物上一较高下。更不觉得木槿山庄的三位大小姐言语之间不动声色的暗流汹涌有什么值得一看的。

只不过,今日,庄主亲自出面让络熏和殇流景陪伴嫣溪和语溪二位小姐前来赏花。络熏纵使再无心,却不好驳了庄主的面子,对一位女子假以辞色。

“在如此美景中小酌一口,聆风听花雨落下之声,嫣溪以为不惜的一件雅事,熏公子觉得呢?”嫣溪莲步轻移,悠然转身,含笑道:“公子,可不要辜负小女子一番邀请。”嫣溪说着含羞一低头,匆匆向殇流景和语溪走去。

络熏依旧淡笑,提步跟上,眼里,却流露出一丝漠然。

殇流景一袭绯色,依旧鲜亮动人,抱着手臂靠在桃花树下的眼眸紧紧盯在络熏身上,看着他浅笑着和嫣溪谈笑,脸色阴沉的让一旁小心翼翼的语溪小脸有些发白。

清透到似乎能闻见干净清新味道的阳光落在悠然举步施施然走来的络熏身上,少年苍白的脸色也被这浅粉的桃花映衬的稍显润泽,唇瓣和花瓣同样的色泽,清秀的面容含着一股柔和的氤氲之气,整个人都仿佛软软的,宛如桃花,犹如着桃林中的仙子,随时会这飘舞的桃花一起漂离。美的,有些不真实。

如此人儿,难怪惹得最是讲求妇道伦常的女子也经不住丢弃那妇人该有的矜持,主动开口相邀。

素白的丝绸之上,摆开了青花瓷、素雅但质地极好的酒具。嫣溪开始煮酒,一举一动,依旧犹如艺术般优雅得恰到好处。络熏依了嫣溪所说,在旁边坐下,看着她煮酒。

“这是上好的桃花酿,和着这美景,赏花饮酒,最是宜人。这酒性淡,但味道甘美绵长,而且还带着淡淡的桃花香,煮酒之时在酒中加入几瓣桃花的话,更是让酒香醉人,也衬得这酒如仙露琼浆般,若是……”嫣溪一般煮酒一般看向络熏,向他温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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