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有害没有啊?”
“你说我一个医生,能做害自己的事情吗?影不影响健康我自己不知道啊。行了你,别瞎操心。”苏徽嘴上说得硬,看到陆觉非紧锁眉头的样子,却不由地笑了。
陆觉非不放心,苏徽在做骨髓捐献的时候一直陪在医院。好容易等来了苏徽,觉得他脸色有些发白,当下就急了,“苏徽,你没事吧?”
苏徽失笑,“我能有什么事啊,得病的又不是我。”
“我管他呢,我就在乎你。到底要不要紧啊你?”
苏徽正待要说话,远远地看见苏志文走了过来。苏志文有些不大好意思,见了苏徽,不知道眼神应该往哪儿放。
倒是苏徽大方地笑了,道,“苏先生,结果还得再等等才能知道。如果匹配的话,就要恭喜苏先生和苏墨了。”
“小徽……”
陆觉非听见他喊小徽就皱了眉头,也不说话,直接将苏徽扶到了休息室。苏徽觉得他气鼓鼓的模样,有点像受了欺负没地撒气的小孩,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脸色还是发白。
“苏徽……”陆觉非担忧地看着他,“真没事儿吧。”
“你真婆妈。”苏徽瞪他,“你看谁像你真么紧张的,大家都知道捐骨髓是安全的。”
陆觉非一脸凝重,“胡说!这怎么能一样呢。死活不是他们自己的心头肉。他们不心疼我心疼!”
苏徽看着他的脸,像是要看出朵花来,“你毛病又犯了吧。”
陆觉非摸了摸头,道:“那咱俩还是朋友不?是我朋友,我就绝对的帮亲不帮理。真的,苏徽,你要是不答应捐献我觉得也没什么错。”
苏徽闭了眼,像是累了,过了许久,轻轻叹道,到底是一条人命,到底是……
到底是亲人啊。
……
陆觉非突然想到了什么,严肃地和苏徽说道:“那钱你可不能要。”
苏徽笑,“为什么不能?那可是我十多年的抚养费和骨髓捐献奖励呢。”
“别闹。哪有正常人用钱来衡量亲情的!他们有病你干嘛跟着一起掺和啊,能说得清嘛这。”
苏徽笑了起来。
陆觉非气闷,“你笑什么啊?”
苏徽很开心的样子,看着陆觉非,道:“我笑你居然也有聪明一点的时候,看来还是有脑子的嘛。”
“滚你丫的!”
高伟成推了推侯半夏,示意他看向走道,表情有几分猥琐,“喏,你的仰慕者又来了。小子,你艳福不浅呐。”说罢很识趣地走开了。
夏鹄带着笑,朝着侯半夏款款走来。
侯半夏头大,“先生,说真的,咱俩都还不算真的认识呢。你不觉得这样很陌生很尴尬么?”
夏鹄撇撇嘴,“不认识我?这很好办啊,立马不久认识了。我,姓名,夏鹄;性别,目前是男(?);年龄,保密;身高,178;体重,正在减肥中;三围,你看着给;血型,AB;星座,双子;政治面貌,少先队员(?)……”
侯半夏扑哧一笑,“您觉悟还真高。”
“切,你往街上找找,还真遇不上我这么纯的群众,我为了保持这点面貌我容易么我。”
侯半夏看着他,半天,道:“你真要画呀。”
“废话!不画难道我是来和你侃大山解闷的啊。”夏鹄白了他一眼。
侯半夏低头狠狠想了片刻,摇头摇得很坚定,“不行不行,这个,太有难度了。真的,你放了我吧哥。”
夏鹄吐血。你如果同意让我画你是我哥好不?
侯半夏趁夏鹄一个没注意,逃得没影了。夏鹄郁闷地站在原地,叉腰直叹气。直男他妈的太不可爱了都!
苏徽去病房看了苏墨。苏志文和苏太太都不在,苏墨一个人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落木萧萧。听见苏徽的脚步声,他回头,有些诧异,有些欣喜,“哥……”
苏徽怔了怔,暗暗回味着这个字,不禁苦笑,“你放心,骨髓匹配,你很快就能做手术了。情况不算太坏,有70%的概率可以痊愈。”
苏墨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苏徽也看着他。一张干净的脸,一双白皙的手。他的生活想必是被人呵护在手心里的。会有人愿意穿越大洋,向仇人低头,只为换他余生年华。
“哥,谢谢你。”苏墨的声音很低。
苏徽淡然一笑,“谢什么,我可是收了报酬的。还有,请叫我苏医生。”说罢,他转身离开。
很多东西,也许并不会随着岁月的消磨而淡去,却会渐渐失去原来的味道。等你怅然回首,不知当年何人何处是笙箫。
爱如此,恨,亦如此。
陆觉非没有离开,倚靠在走道上,手习惯性地去摸烟盒,才发现自己已经戒了,惨然失笑。苏徽笑着走向他,问道:“今天又旷工?”
陆觉非也笑,“是啊。做习惯了三好员工,偶尔给我们老板找点茬骂骂嘛,不然多无趣啊。”
“这么有空,陪我去个地方吧。”
陆觉非是第一次到疗养院这种地方,有些好奇。地方还算干净,走道上,树荫下,老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大多数目光呆滞,满脸倦态。空气里,有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腐烂的味道。
苏徽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伸手推门,有些发抖。陆觉非跟着走了进去。靠窗的摇椅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形容枯槁,骨瘦如柴。
“外婆。”苏徽走了过去,俯身唤道。
陆觉非第一次听见苏徽这么温柔地说话,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温柔的眸子,不觉痴了。
“外婆,我来看你了。”
老太太自言自语,手不停抖着,始终没有看苏徽一眼。苏徽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喊着,固执地看着老人不再专注的目光。陆觉非轻轻走了过去,扶起了苏徽,苏徽,算了吧。
再深的羁绊,也可能有朝一日全数忘尽;再亲密的人,也可能一夜之间形容陌路。当那些记忆都不存在的时候,眼前的那个人还是我们所爱的那个人吗?没有记忆的躯壳,可以算是完整的吗?
“苏徽。”陆觉非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圈住他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他的名字。
老太太终于从自己的陈思中抬头,慢慢地盯住了陆觉非的脸,看了半晌,突然咧嘴一笑,“志文,你来啦。”
陆觉非有些诧异,看了看苏徽。苏徽皱眉,“苏志文是我爸。”
老太太自顾自地说着,“小柔这几天一直在等你呢。你们俩的日子也该定下来了。小柔虽然不懂事,性子差了些,但还是要你好好照顾她,我们老俩口就这么一个闺女啊。你要像护着宝贝一样护着他,疼在心窝里,含在嘴里,知道么?”
她说着,伸手将陆觉非的手拉过来,盖在了苏徽的手上,脸上满是宽慰。老人的手干枯无力,苏徽的手冰凉无温。陆觉非怔了怔,反手握住了苏徽的手。苏徽没有挣开,任由他的温度将自己温暖。
你放心吧。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多年后,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后,陆觉非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下午,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有位慈爱微笑的老人,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轻轻放在了自己手中。他笑着对苏徽说,咱外婆就是有先见之明,这么早就看出我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彼时的苏徽翻了翻白眼,没说话,却满脸笑意。
而此刻的俩人,只是面色凝重地看着那个老人,心中满是沉重的叹息。
且说夏鹄同志耍流氓不成,郁闷难遣,找到了疯子骨,大发牢骚,认真求经,你当初怎么就让他那么听话的。
疯子骨满脸得意,这有什么。你要实在想,要不要我免费给你提供迷药,麻醉,兴奋剂(?)?
夏鹄疑惑并鄙夷地看着他。
疯子骨耸耸肩,吃了兴奋剂的人,自己都得脱,拦都拦不住。
夏鹄吐血,侯半夏有你这样的猥琐变态师兄也够倒霉的。
但咱们的夏鹄是谁啊!那可是江湖正宗有名号的美人,怎么能与疯子骨为伍,用这些令人不齿的手段呢。于是他决定采用高雅的高端的高难度的引诱方法——灌酒!
33、爱又不能无动于衷(一)
侯半夏从医院出来后,无奈地发现自己被人堵了。夏鹄看着他,满脸笑意,眉眼间的意味不知怎么就那么深长。
“夏,夏鹄。”侯半夏吞了吞口水。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吧!
“为了做好我们的交流工作,我深刻反思了一下,发现自己对我们的交流障碍问题的存在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决定痛定思痛,勇于改正。首先,我们应该从消除隔阂开始做起,逐渐做好长期友好共处的准备。”
侯半夏有些晕,“你想干什么?”
“走,我请你喝酒。”
喝酒就喝酒吧,你别那么看着我啊。
侯半夏打了个寒战。夏鹄笑眯眯地盯着他看,那目光仿佛是条蛇,四处游荡,落在身上烫滚滚的。又仿佛带着钩子,一寸一寸地将他的衣服撩起,看得侯半夏是满脑门汗,面红耳赤,赤·身·裸·体也没这么尴尬。
娘啊,这酒,估计不好喝。
正常情况下,侯半夏的酒量算不错,难得会喝趴下。但是如果灌酒的对象是一个对你心存不轨且诡计多端的家伙,那么,千杯不醉一两就趴神马的只是浮云。
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拼酒不能空腹,而且不能混着喝。比如说,你刚倒了一瓶啤酒入肚又灌了一杯白酒,那么你离耍酒疯就不远了。偏偏侯半夏下班后没吃晚饭,被夏鹄拖着红的白的乱灌一气,到后来晕得一塌糊涂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夏鹄看着醉得满口胡话的某人,笑得甚是得意。嘿嘿,跟我玩儿,你还嫩了点!
你还别说,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喝醉了上脸红扑扑的,还真挺诱人。夏鹄咂咂嘴,决定把人拖回家剥干净了下蒸笼(?)。
可惜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啥啥的,夏鹄等到人都醉透了才想起来,这么大一坨人他扛不动啊!!连滚(?)带拽,好不容易将人从酒吧里拖到车上,再运回家,搬上楼,夏鹄已是一身臭汗。
这厮绝对是猪!
这是夏鹄将人往画室的躺椅上一扔,体力不支,倒地而亡时的唯一想法。
休息了半天,夏鹄爬起来冲进浴室把自己洗干净,再回头处理已经睡过去的某猪。侯半夏睡得很不安稳,不时说几句破碎的呓语,挥着手臂挠挠痒什么的。
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夏鹄暗笑,慢慢地靠近那具肖想(?)已久的躯体。(作者友情提示,捂好鼻子,谨防喷血,嗯!我们永远爱和谐~~~)
这小子的身体真有那么好?夏鹄带着点怀疑,慢慢地解开衬衫的扣子,一个,两个,三个……身子底下的人,因为酒精作用,体温高得惊人,呼出的气喷在夏鹄脸上,痒痒的,轰的一下让他有些失神。衣服被一点一点剥开,夏鹄像是探索一片新领土的探险家,为眼前从来未曾有人涉足的神秘领土的美丽而屏息惊叹。
惊为天人!
当侯半夏的上半身完全赤·裸后,夏鹄脑子空白一片,只想到了这四个字。
手指带着点颤抖,从锁骨滑下,完美的肌肉,完美的骨架,简直就是艺术。夏鹄听见自己吞口水的声音,热血冲头,脑袋咯噔一下。
完了!
夏鹄刚刚洗浴过的身体带着点冰凉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特别清新好闻。侯半夏似乎有了那么片刻的清醒,睁眼看了看上方的人。夏鹄的脸在背光中看不分明,侯半夏眯着眼,不自觉地又往他身上蹭了蹭。嗯,好舒服……
“侯半夏,你知不知道老子是GAY啊!你还敢睡!”夏鹄几乎是吼出来的。娘的,这不是考验定力么!我是在报复社会还是在报复自己啊!“我不叫柳下惠啊!!”
“知道啊。”侯半夏大着舌头,“我给你检查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夏鹄的情·欲瞬间被当日的羞耻冲毁了。他拽着侯半夏的领子,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扯了起来,“所以你故意的是不是!!侯半夏,你丫不想死就永世别提那天的事!!”
侯半夏醉得真叫一个有水准,明明就眼神涣散目光呆滞了,居然还能抽空思考这么高难度的问题,还能有板有眼地作答,“不是故意的啊。但看多了多少知道。你那样的,一看就是。”
“妈的!”夏鹄将他狠狠地甩到沙发上。
侯半夏背一着陆,舒服地舒了一口气,蹭蹭就要睡去。
夏鹄心有不甘,用力拍打侯半夏的脸,直拍得他脸颊通红。“喂喂!谁允许你睡的!喂!你给我醒醒!你再不醒,信不信我强了你!”
侯半夏下意识地拍开了他的手,嘟囔着,“别闹。你才是下面的吧。”
“我……”
我们魅力无敌有型有款的夏鹄夏美人,生平第一次被人气哭了。尤其可恶的是,对方还是一酒鬼。酒醒后的第二天,肯定就会翻脸不认账。我冤不冤呐!
侯半夏,你丫混蛋!欺负人么这是!
哼!以为我治不了你?!
夏鹄在极度愤怒之下,三下两下就扒·光了侯半夏的衣服,动作禽兽而粗暴。顿时,极致之景,一览无遗(捂脸……)。不过说来也奇怪,在他完全去了衣服之后,夏鹄反而意外地冷静了下来。
大概是那副身体太过完美迷人,让人窒息,夏鹄心里不再有贪念,而是痴迷地一遍又一遍用目光描绘着每一个沟壑曲线。
他开始支起画架,用画笔刷刷地在纸上图写着。灯光调得很暗,月色如水流淌在那副躯体之上,美丽得让他几乎想要流泪。线条不假思索地从他手中流出,画纸换了一张又一张。很久了,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这种被灵感抓住不放,想要咆哮,想要怒吼,想要不顾一切地去发泄出来的感觉。下笔越来越有力,眼神也越来越犀利。他的脸,他的发丝,他的臂膀,一点一点在笔下勾勒出来。
一场没有情·欲的膜拜,对身体的礼赞。
等到所有画纸都画满时,夏鹄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精力一般累得直接跌坐在地板上。
太不可思议了!夏鹄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这副身体。
第二天的事情就有点惨了。我们可怜的侯半夏同学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脑袋旁边搁着一个很骇人的石膏头像,脚踢到了某个胳膊形状的东西。他黑了黑脸,挣扎着爬起来。恶心想呕,头疼欲裂。低头一看,发现身上衬衫的扣子扣错了。
……
第一个反应:妈呀!失身了!!
第二个反应:不对啊,不痛!
第三个反应:啊切——打了一个大喷嚏。
没错,在光着身子吹了一整夜的风之后,小侯爷非常不幸地……感冒了。
当然,夏鹄是绝对不会承认这整件事情和他有关。他抬头望天低头看小蚂蚁搬家,就是不正视侯半夏喷火的眼睛。
当小侯爷愤怒摔门而出之时,夏鹄遗憾地想到,为什么这人没有暴露癖呢?那样一来就好办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