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迷迷糊糊听胤禛好像说:“难怪他那么喜欢喂你吃东西,原来感觉是这样的。”
胤礽努力想睁开眼睛看清楚,或者明白的判断这话是不是胤禛说的,不过,他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了。
可恶,原本只是想装醉的,可是,似乎真的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的酒量胤禛根本了若指掌,如果不真醉上七八分,他不怀疑才怪呢。
自己只能把,七八分醉意演成十分,想必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吧。
胤禛的手老在他身上弄来弄去,胤礽很警惕的想看他要做什么,不过,他转念一笑,又有些无可奈何,不是下定决心随便他怎么样都可以的吗?
胤禛那么保守的人,又从来没同男子真正的亲近过,胤礽觉得,他喜欢自己不过是一时的糊涂,要真做了,指不定后悔到何种地步呢?
所以,为了减淡胤禛那莫名其妙的醋意,他只能够出此下策了,然而,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状况,胤礽还是有些担心的,所以,他困难的睁开眼,看到胤禛的脸,在灯光下像是被阴影笼罩着,看不清表情。
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胤禛那家伙正把他打横抱着往床上走。
“我要看种牡丹。”胤礽赌气拉住胤禛的胳膊不松开。
胤禛的话语很轻柔又好像很遥远:“好,一会儿就带你去,小睡一会儿好吗?你怎么喝得这样的醉?”
头接触到柔弱的枕头,胤礽忽然觉得眼皮更加沉重起来,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能睡,可是胤禛用手轻轻的拍了他两下,像母亲哄着婴儿的姿势。
胤礽忽然觉得鼻子很酸,自己那无缘得见的额娘,小时候,多少次午夜梦回时,他想象有人会这样轻轻的拍着自己哄自己入睡。
胤礽觉得嘴唇碰到一个又湿又热的软绵绵的东西,之后,他仿佛沉入到万籁俱寂的黑暗里,一直不断的下沉下沉……
102.失态
胤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心情很好,还没睁开眼就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花香,空气纯净得仿佛没有了尘杂,胤礽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翻身坐起来。
帐子里刚有了动静,何柱儿就讨好的掀起帘子:“爷,醒啦?”
“四爷呢?”胤礽便让人伺候着穿衣服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四爷三更就走啦,说是有公文要办。”何柱儿没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其实四爷昨天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差,不能说是差,而是好像跟谁生着气似的。
呃,除此以外还有些郁闷,嗯——确切的说是狼狈。
何柱儿仔细的帮胤礽拉平袖子和衣角上的褶皱,他生怕胤礽进一步的追问,要是真问了,自己是说实话还是敷衍?要是说实话,那要几分真比较好,当奴才的,这都是学问。
幸好胤礽似乎也没打算追问下去,似乎胤禛那么早出门也在他意料之中的。胤禛府邸里的厨子不错,送了几样清淡可口的点心,胤礽胃口出奇的好,竟然比平日里吃得多些,胤礽用完早膳就对何柱说:“跟福晋说一声,我晚上同皇阿玛议政,可能就不回了。”
何柱儿一边应者一边请胤礽擦手,胤礽擦了两下,忽然发现自己戴的扳指上夹着根紫色的线头,开始还不以为意,不过胤礽在仔细想了想,脸色就变了。
胤礽扔下何柱儿自己在屋子里有些焦躁的踱步,似乎急于想起什么,却总只能记住一些一闪而过的片段。
知道何柱儿忍不住提醒他:“爷,您不是说今儿个约了皇上下棋吗?时辰可不早了。”
胤礽听了这话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偏要回府先沐浴更衣了再去,不过何柱儿也不觉得奇怪,胤礽是出了名的爱干净,除了行军打仗的时候,只能凑合讲究,胤礽经常会把自己弄得纤尘不染。
除此以外他用的东西也是不容许有一丝的脏乱,所以,胤礽平日是不喜欢留宿在不相干的人的家里,今天心情好,想来也是因为四爷也是个对干净要求到近乎变态的人吧,太子有时候连康熙那儿都嫌呢。
胤礽的这次沐浴用的时间有些过长,热水上了三四遍,那位主子还不紧不慢的在水里泡着。何柱儿第三遍进来催的时候,胤礽正躺在飘荡这花瓣的清水里闭目养神,光洁的肌肤被热气一蒸,泛着淡淡的玫瑰红的颜色,露出水面的手臂,泛着美丽的水泽,那眉眼里带着几分慵懒,像只飨足的猫。
“爷?”何柱儿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探问道。
“嗯,什么时辰了?”胤礽好半天才似乎幽幽的醒转来,晶莹灵动的眸子里还透着些迷惑。都怪刚才想得除了神,不过,胤礽还是没大想清楚,他昨天到底跟老四做了些什么。
反正很不好,不好极了,就仅凭他及其的几个模糊的画面,胤礽都觉得他可以去死了,活了这么大,没有这样的丢过脸,还是在该死的胤禛面前,他该乐坏了吧。
恩,皇父那里,胤禛或许也在,于是,胤礽就开始不大想起身。
“爷,您,老不去,皇上,亲在来了,在外面看您新种的牡丹呢。”何柱儿耷拉这脑袋道,刚才康熙都不大高兴了。
胤礽听了一激灵,什么都醒了,忙随意的擦了擦,催促下人麻利儿的帮他更衣。胤礽出来又是在一盏茶以后,一出来就看到康熙坐在那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太子果然是爱整洁,太子府的茶水也分外的叫人提神呢。”
胤礽听着这话就不大对劲儿,忙应道:“儿臣觉着用三阿哥新种的牡丹花瓣沐浴格外令人舒畅,改天给皇父试试?”
也不知道康熙到底指的什么,反正他冷哼道:“我送的就随随便便搁在家里,别人送的倒稀罕得紧。”
胤礽就觉得奇怪,他送什么可以天天带在身边的东西了吗?还是何柱儿机灵,立刻将古玉扳指呈了上来,胤礽又哑然了下,可不可以不要看到这东西啊。
无奈这是人家送的,不戴的确驳了他的面子,胤礽乖乖的戴上了咬牙道:“沐浴怕掉水里了,皇父赏的胤礽每天都戴着呢,时时想着皇父。”
康熙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太子真会说话,平日里可没这么会哄朕开心,太子真是长大了,朕心甚慰。”
“甚慰才怪了。”胤礽也发觉自己今天莫名心虚,这可不大妙啊。
想了半响,胤礽决定不跟康熙谈这么敏感的事情:“皇父,儿臣找到当年收留朱清明兄弟俩的人了,皇父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康熙想想,神色缓和了一些:“李德全,你去准备准备,都下去吧,朕再同太子说几句话。”
胤礽眼巴巴看人都出去了,就觉得不大妙,果然康熙忽然就过来抱住他压在书架上,胤礽生气的道:“大白天的,你……”
康熙细细的尝着味道甘美的唇,轻舔细咬,知道胤礽站不住脚才松开他:“记住了么?嗯,记住朕了么?以后再怠慢朕试试?”
胤礽刚想辩解说谁要惦记他,他谁都不惦记,可是却正好中了康熙的计策,他刚刚张开嘴,就被迅速的攻城略地,康熙的手顺着他还有些湿润的身子慢慢往下滑,伸到衣襟里一点点的摸这揉捏着,一点点点燃胤礽的欲望。
就在胤礽以为康熙真打算就那么要了他的时候,康熙松开手,只是用一只手臂松松的扶着,他低笑道:“想朕了么,乖孩子,回来这么久没让福晋服侍?”
胤礽羞得脸上像着了火:“你还好意思问,我的伤……到现在也没好!”
103.记忆的残骸
胤礽陪着康熙坐在监狱宽大的石室里,四面虽然燃着火把,椅子上尽管添了裘皮,还是情不自禁的觉得冷,胤礽冷漠的外表下,有些波澜在慢慢的涌出来,季容悲惨的过去吗?
他听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光那些细微的事情,已经让他觉得……也许,季容死了会更好,永远跟随他的梦魇,只有死去才能够解脱。
这一次,从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那里,胤礽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季容很勇敢的,他牺牲了自己,救了自己弟弟朱清明。他将热水泼在朱清明的脸上,毁了他最疼爱的弟弟的脸,当许多肮脏的男人将他压下去的时候……胤礽忍不住闭上了眼,当年自己那样对他的时候,季容眼里正浮现出那些丑陋的嘴脸吧。
所以他恨他,恨所有姓爱新觉罗的人。
胤礽信步走出去,他低声问手下人:“朱自清被关在哪儿?”
“这,皇上说了任何人不得见……”负责看守牢房的支支吾吾的不敢带路。
“让我来,你下去吧。”暗处有人低声说道,胤礽楞了下,没有拒绝。
那人走过来,胤礽看他神色怡然并无什么嫌隙,于是试探的喊了声:“胤禛?”
“太子睡得可好?”胤禛从墙壁上取下火把,比胤礽略微向前了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胤禛解释道,“皇上有令,除了臣和少数几个大臣外都不可让人见到朱清明,令法颇为严厉,所以守军害怕也是难免。
胤礽挑挑眉侧过身子望着胤禛问道:“你呢?不怕吗?”
胤禛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被胤礽一下子问得愣住了,他难得温柔的笑了下,眯着眼看进胤礽的眼里:“当然怕,可是怎么办呢?太子似乎很急着见他,而臣又已经答应了太子了。”
“哼,”胤礽颇为傲慢的道,“你自放心,出了事情,我自己个儿担着,没你们什么事。”
胤禛的脸沉下来,转身慢慢开始往狭长的甬道里走,那条路不过一人来宽,两人稍微离得远点儿反倒是被越发的弹着挤到一起来了,手背稍不留意就会碰在一起,如蜻蜓点水般的轻轻揉擦着,连带人的心都痒起来,快到尽头的时候,胤禛索性抓住太子的手,胤礽挣扎了下没挣脱,就只好随他握着,心里暗笑,这傻子估计从此也就敢握握他的手了。
到了路的尽头,是一间奇异的牢房,牢房里空荡荡的,没有稻草没有床,也没有褥子。角落里蜷缩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他安静得如同浮游在空气中的尘埃,不仔细看,甚至觉察不到他的存在。胤礽有些惊疑的道:“这是怎的了?就算死囚也不至于此啊。”
看了眼胤礽微带了点责备的眼神,胤禛苦笑道:“臣也是没有办法,这人动进来开始,就找一切方法寻死,我们只能撤掉了所有可能是凶器的东西,然后用铁链把他的手脚烤起来,胤禛指了指朱清明嘴上的铁东西:“看到那个没?也是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的。”
胤礽走进牢房,扑鼻而来是一股浓烈未曾散去的血腥味儿,胤禛多点了一盏油灯,周围亮了起来,朱清明从乱蓬蓬的毛发里露出一双野兽般的眼睛。
胤礽柔声道:“你别怕,我同你哥哥是好朋友,我当你就如同弟弟一般。”
朱清明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将一头破败的稻草般的毛发对着胤礽。胤礽笑了,走过去,轻轻的抚慰的摸摸他的头,他记得前世的时候,季容喜欢在他濒临崩溃是这样抚慰他,那么——他对自己最喜欢的弟弟呢?会不会也是这样。
果然,朱清明又一次露出脸来,神情里带着久违的怀念的神情,这让胤礽想起胤禛和胤禩儿时在他膝下欢闹的样子,心里竟然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朱清明,为什么要求死?”胤礽问。
朱清明咬了咬牙,没有出声,不过,胤礽替他回答了:“你是不想你哥来救你吧?”
朱清明身子微微颤动下,表情开始扭曲起来,胤礽干脆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胤禛轻轻走了进来,手警惕的放在腰间的刀上,不过,他没有惊动胤礽和正在轻轻抽动的朱清明。
胤礽抚慰的摸摸朱清明的后背,忽然想起胤禛和胤禩小时候也喜欢这样的让自己抱着,仿佛只有温暖的怀抱才能给他们些微的安慰。
胤礽忽然由心底产生了几分真心实意,他柔声道:“傻孩子,你若是死了,你哥还能活着,他早冲过来拼命了。”
朱清明听了这话反而笑了,瞳孔有些涣散,他一把推开胤礽将身子尽力的往墙角里面缩去,希望任何人都不要找到他,也不要再连累任何人。
胤礽忽然觉得脑海中一道亮光闪过:“你是不是不希望有人拿你要挟你哥?”
朱清明开始用力的用头撞击墙壁,一下下的闷响声,是肉直接撞击在坚硬墙壁上的钝响声。
胤禛一个箭步拉起胤礽:“太子小心,那孩子,不大正常了。”
胤礽刚要说话,就听到朱清明压抑不住的痛哭的声音:“老天,求你开眼吧,你为什么不开眼啊……为什么……放过过我们……”
胤礽叹了口气,觉得胤礽紧挽着他胳膊的手正将源源不断的热力传递过来,他于是对胤禛笑了笑:“我没事。”
“这些伤心的,少看。”胤禛语气里带着点责备,可是又不像是真的不高兴,听在人心里暖暖的,是关心吗?
胤礽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这里早不是只有他们三人,康熙以及随从们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胤礽和胤禛忙出去见礼,康熙淡淡的看了朱清明一眼,说不定话,竟然跟胤禛同出一辙:“不好好在外面呆着,跑这儿来做什么?此处大凶,对你身子骨不好,同朕回宫去。”
胤礽诺诺的应了,此后,康熙走前面,胤礽跟在后面,胤禛其次,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只是上车的时候,康熙拉了胤礽一把,他问胤礽:“朕的手与四阿哥的手,有何不同?”
104.交易
胤礽自己回府后觉得好笑,那么简单一个问题,还真把他问住了,明明就是两个不同的人的手,当然不同的。
可是,似乎不该这样回答皇上,于是他犹豫了下,对康熙说:“这是皇父要考儿臣吧,容儿臣回去好好想想,写份论证给您。”
康熙当时不置可否,只是表情更为的不悦,胤礽心道,他不会是想要自己说眼里只有皇父不曾有过四阿哥这么难以启齿的话吧。胤礽打了个寒战,从铺展了白色宣纸的桌子前站起来。
他起身关上大开着的窗户,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推门走了出来。
“何柱儿,外面怎么那么吵?”快傍晚的天色,天空呈现鱼肚白,宫里正是操持晚膳的时候,园子里那么大的动静自然让人生疑。
“启禀太子爷,您不是找三阿哥要了几株牡丹吗?昨儿个搁在四阿哥那里了,今儿三阿哥想起来,就让人又补送了十几株,正着园丁在捯饬呢。”
“喔?我刚才看到有个人面生的很,一转眼就不见了,似乎在这宫里从未见过他。”胤礽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继续追问道。
“也许是三阿哥府邸里的园丁吧,宫里头的那些对三阿哥府邸里的花儿的脾性可不大熟悉。”何柱儿小心斟酌着回答道。
“看看去。”胤礽想了会儿,依旧决定要亲自看看,他背着手漫步走出了自己的书斋,经过几个曲折的回廊,果然见有那么几个人正在将新长成的牡丹幼苗往土里种。
胤礽看着其中一个扎黑色腰带的,那是个莽汉,一脸胡子,腰粗如水桶,一身衣服倒是素净,正手脚并用的给花施肥。胤礽低声道:“去将粪桶交给扎黑腰带的那个。”
何柱儿虽然不知道主子葫芦里卖什么药,依旧听话去了,那粪桶装惯了肮脏的东西,稍微靠近就扑鼻一股刺激的臭气,何柱儿眯缝着眼睛将叫人将粪桶递给那壮汉,又不敢显出太过嫌弃的样子,胤礽冷冷看着那壮汉用衣袖擦伤了下眼角被熏出来的泪水,低声吩咐了后面的侍卫几句。
不一会儿,那扎着黑色腰带的莽夫被带了过来,胤礽看着他笑道:“季容,大热天,顶着这许多东西,你不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