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成,终究不是个办法,儿臣陪皇父去床上躺会儿,等你睡了再走。”胤礽今天出奇的大方,让康熙惊喜连连,终于还是握住他的手,“保成,你今天是怎么了?”
胤礽忙解释道:“只是陪您躺会儿,并没有别的意思。”
“朕知道。”康熙凑过去在胤礽的脸上亲了下,浅尝辄止,胤礽涨红了脸刚要发作,康熙的唇却已经离开了,胤礽楞了下,生气也不是,不生气又不甘。
“来吧,朕好久没跟你聊聊了。”康熙不容拒绝的牵起胤礽的手,胤礽被动的被拖到床上。
“皇父,儿臣想睡外间。”胤礽不满的抗议。
“大胆,要跟朕抢位置吗?”
“可是……”胤礽心想,可是你等会儿睡着了我怎么下去啊。”
康熙脱了外袍,见胤礽抱着腿坐在龙床里面,不由笑了:“傻孩子,你不脱衣服吗?”
“不必了,我坐坐就走。”胤礽不安的看看康熙,床上的枕头和被褥让他有些不舒服,太硬了,他喜欢睡软点儿的。
“保成,不喜欢朕的床?”康熙见他脸色就猜到了,但是他并没有叫内侍过来换掉。
康熙翻身上床,将胤礽抱住一起躺下:“靠着朕,是不是比褥子要软?”
胤礽只是轻微挣扎了下,就乖乖不动了,于是,康熙的心开始鲜活起来了,难道,他想通了,愿意了?
伸出的手还没有摸到胤礽的脸,就明显的感觉怀里的人瑟缩了下,康熙淡淡一笑,是了,他也不觉得这倔强的孩子会这么快乖乖听话的,不过,肯让自己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吧。
康熙的手转而抚向胤礽的后背,轻柔的顺着背部的曲线安抚着,胤礽于是又不再挣扎了,几不可见的打了个哈欠,防备心慢慢的散漫起来。
胤礽想着自己被逼来这儿的原因,他本来好端端在书房看书,没想到索相会到宫里来,简衣素服,从后门匆匆的进来。
何柱儿遣散了书房周围的人,索相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太子不好了,请你救臣一命。”
这件事还要追溯到五年前康熙得的那场重病,索相只好将如何夺取金鸡纳霜,如何杀了那两名法国传教士,然后负责出面的那个相府的女仆如何失踪大概的讲给太子听。
“本来是万无一失的,没想到最近有人告诉那两个传教士的家属,说他们的丈夫是被清朝的大臣杀死的,而且据说有人愿意出来作证,手里还握着证据。”
索额图的鼻尖有些冒汗:“太子,您是知道的,最近几年,皇上对老臣盯得很紧,还一再的消夺老臣的权力,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能传到皇上耳朵里的。”
“不要说有些苗头,就是完全子虚乌有的,皇上说不定也会……”索额图似乎在自己身上看到明珠的影子,果然,皇上眼里容不得臣子的势力太大,索额图已经尽量韬光隐晦了,还是如同康熙的眼中钉一般。
如今再出了这事儿,索额图有不祥的预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早知道今日,当初就该狠心把事情做绝,说不定现在太子都登基了!索额图心里概叹道,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
胤礽也觉得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自己所仰仗的大树,自己的嫡亲叔公,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再一次死在面前吗?
救他也就是自救,索额图倒台后,太子党不久也被歼灭一空,这是前世的规律,胤礽觉得如果就此发展下去,他又要走上同一条不归路了。
那么这一世到底有什么不同了呢?唯有——康熙对他的态度!
“我去偷出弹劾你的奏折,你负责摆平传教士的家属和弹劾的官员,你可做得到。?”胤礽问道。
“其实臣闻讯就已经做了相应的处理,除去证人尚未找到外,官员和家属都不是问题,可惜,那奏折却一早就送去皇上那儿了。”索额图急着来找太子也是为了偷换回奏折一事。
“是啊,如果皇父看到了,早传你问话了。”胤礽点头,可见康熙还不知情啊。
现如今,偷是偷到了,但是被困在这儿,要如何脱身呢,胤礽看看紧紧环在腰上的手臂,心里只能暗暗叫苦。
69.侥幸
“保成,好久没在皇父身边了吧,朕现在抱着你跟你小时候的感觉不大一样了,”康熙低声说道。
胤礽忽然想起他穿来的第一晚,两父子在花园赏花,大片的合欢花海,那一切仿佛都如此的不真实,却叫人只想一想就要醉了。
“如果,儿臣是说如果,如果有来生的话,儿臣不想做您的儿子。”胤礽喃喃的道,伸手终于抱住康熙的身子,一如梦中的温暖坚强。
“你要做什么?”康熙楞了楞,想着难道他想要成为一个女人?
“儿臣想做您衣服上的一条龙,”胤礽笑抬起头看着康熙,神情有些凄凉,也许过了今晚,总有一天他会不再原谅他吧,胤礽忧伤的道,“做一条龙,您就算再不喜欢,也得用着,每天看着。”
“保成,你怎么了呢,嗯?”康熙用力紧胤礽,这孩子看似坚强傲慢,其实内心却很敏感脆弱,不相信任何东西会长久,甚至于——他对他的宠爱。
“保成,你若是不信,朕就做给你看。”康熙猛的压住胤礽的唇,翻身压在他身上,就这样得到他吧,然后宠他一辈子。
“不,皇父,你放手。”胤礽大惊,他现在更为害怕的不是康熙的侵犯,而是,那本奏折像烫手的山芋般,藏在他的怀里呢。
眼看着衣服要被扯开,胤礽也顾不得许多了:“皇父!您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让我适应一下,好吗?”
康熙抬起幽深的眸子,终于笑了:“一个月?好,这可是你说的。”
胤礽咬着唇,刚才被亲吻的地方呆着一抹水色的嫣红,看一眼仿佛夜色中最美丽的合欢花开,他的唇微微开合着,他说:“玄烨,我喜欢你。”
胤礽难堪的将头扭到一边,他的手推着康熙的胸膛,却不敢用一丝的力气,声音细如蚊蚋一般:“求求您,再多个我些时间。”
康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盼了那么久也不敢奢望盼到的一句话,就这么突然的得到了,突然得他几乎难以自持,可是他就为了那句我喜欢你,他放开了其实可以轻易得到的猎物。
“保成,亲朕一下,朕就放你走。”康熙的声音里有着强自压抑的喜悦,浓浓的,仿如醇香的酒一般,尽管尽力的掩住了盖子,却从四面八方散发出来,撩拨这人的心,有些慌乱,又有写痒痒的。
胤礽的脸红得发烫,他觉得自己好像病了,要不是怀里的奏折提醒和唤回他的神智,真不知道这个夜晚会变成什么样子。
胤礽偷瞟了康熙一眼,如果不亲,今天一定是过不了关吧,额头?脸?还是……
如果不亲……那里的话,也是过不了关吧。
算了,早死早超生,胤礽闭紧双眼慢慢贴上康熙的唇,轻轻吐出的舌尖很快被人吞入口中细细吮吸,纠缠。
胤礽气喘吁吁推开几乎让他窒息的皇帝,有些恼怒的道:“皇父……”
康熙笑着坐起来:“朕送你。”
“不必了,这么近,皇父早就累了吧,儿臣自己回去。”胤礽忙穿好鞋袜,此刻归心似箭。
康熙托起胤礽再说了遍:“朕送你!”
胤礽楞了楞,不敢再拒绝:“谢皇父恩典。”
康熙走到太子宫门附近的时候,停住脚步,随从和宫女们立刻低声屏气的退到一旁,康熙伸手帮胤礽拍去肩膀上细碎的落花,用强有力的声音说道:“保成,你记住,这是朕最后一次送你!”
胤礽很想要转身就跑,自己定下的那个一月之约要怎么挽救?真是急人。胤礽正想着要怎么蒙混过去,忽然,整个园子都吵吵嚷嚷的,保泰领头赶了过来,几乎是跌趴在地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四阿哥和八阿哥都失踪了!”
“什么?”康熙抓起保泰冷声问道,“说,怎么回事?”
“四阿哥查到朱三太子的消息,八阿哥硬要跟着去,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八阿哥的玉佩!”保泰浑身都在抖,所以很费了力气才取出怀里的玉佩。
胤礽一把抢过来,果然是胤禩的:“皇父,儿臣……”
“你不许去,”康熙厉声呵斥道,“朕亲自去,叫人准备人马,朕要微服南巡……”
“皇父,我……”胤礽还要说什么,立刻被康熙止住了,“朕意已决,胤礽,朕很快就回来。”
康熙后面的吩咐胤礽都没有听到,只是见太监和宫女们四处忙乎,非常混乱的一片。
“太子爷,明天的早朝要由您来了,回去休息会儿吧。”何柱儿悄声道。
“叫我怎么睡得着。”胤礽一跺脚,急匆匆赶去畅春园,却被太监拦住了:“皇上说了,让太子回去歇息,各自忙各自的,这样,才能将事情尽快的解决。”
胤礽知道康熙说的很有道理,可是那是自己的亲弟弟啊,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胤礽还要再说什么,却看到另一个阿哥所的太监匆匆赶过来,像是又有急事。
胤礽立刻叫了那太监过来,皇父已经够心烦的了,不能再惹他劳心。
“你有什么事情找皇上?”胤礽问道。
“启禀天子殿下,十八阿哥忽然浑身发热,意识模糊,从晚间到现在,一直说胡话呢。”太监因为紧张,声音意外的更加尖细起来,带着点绝望的凄凉。
胤礽差点瘫倒在地上,十八阿哥的病不该在这个时候发的,一切都乱套了。老四、老八还有小十八,怎么这么巧。
在自己跟康熙说了那些话后,什么都来了,难道,真的回被天谴?还是因为自己的妥协,改变了原有的某些定式?
“皇上,正在忙更重要的事,我随你去看看。”胤礽决定,如论如何,他要为康熙分忧,希望康熙能够救出老四和老八,而十八呢,前世自己真的很对不起他,因为几乎没见过什么面,也没什么感情,所以,十八病的时候,自己的确不觉得有什么悲痛的。
之后被康熙痛心斥责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多无情,那时候顶嘴不服,不过是性子太过倔强,自己不是不讲理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已经做错了呢。
也许是上天再给了自己一个补救的机会吧,这次无论如何,要好好的救治小十八,如论结果如何。胤礽默默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如果是自己做了有违天理的事情,不应该别人来承担这个错误。
胤礽大步向阿哥所走去:“何柱儿,帮我传洋人医生前来。”
小十八的病,中医是治不了的,这个,在前世早印证过了。
70.冤家路窄
仆从没打开房门的时候,胤礽远远看见十八阿哥躺在床上拼命挣扎,几个太监抓住他的手脚,害怕他弄伤了自己,痛苦的哭叫声几乎刺穿人的耳膜,胤礽却有些高兴,十八似乎清醒过来了,看来只是初发,并不是无药可治。
“来人,去看看何柱儿回来没有。”胤礽吩咐几个人去接应何柱儿他们,自己又往前走了两步。
十八阿哥身边的顺喜立刻跪着拦住胤礽的路:“太子爷小心,十八阿哥这病生得奇怪,不知道会不会传给其他人。”
胤礽摇摇手道:“无妨,我只是走近些罢了。”
来到十八床前,胤礽低头看那孩子,眼睛已经哭得像两个核桃,又红又肿,口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黏湿了头发和衣服,两个腮帮子鼓起来,让他的脸更有些可笑,像个古怪的面具一般。
胤礽皱眉道:“十八阿哥这样多久了?”
“回太子爷,有三四天了,请了几次御医过来,开始吃了还有些效,现在都不顶用了。”
果然,这症状与前世同出一辙,胤礽一时也没什么办法,只命人开了窗户,然后不断的用清水帮他擦拭。
“胤祄”胤礽试着叫了下十八的名字,十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有了些反应,但是似乎是太难受了,胤祄迷迷糊糊的又要闭眼,胤礽掏出个小摇鼓摇动了两下,鼓声清脆悦耳,两个小球不断敲击着,煞是好看。
这是康熙送给胤礽的孩儿的,其实是胤礽小时候的第一样玩具,听说孩子用久的东西可以长命百岁,康熙有很浓厚的百姓情节,他从汉人官员里听说这个习俗就记下了。自从知道太子的侧福晋有了身孕,他就已经让人准备了许多,唯独这个拨浪鼓是他亲自交给胤礽的。
“朕第一眼见你是,手里就拿着这个,你一听他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朕一刻忽然觉得一切艰难困苦都会过去,朕,必将会把爱新觉罗的荣耀永远发扬下去。”
胤礽轻轻摇动这小鼓,忽然十八阿哥的眼睛大大的睁开了,死死的盯着跳动的小鼓,他的嘴角吃力的扯开一个微笑,轻轻吐了个字:“鼓……”
“是啊,小鼓好玩吧。”胤礽摇着小鼓将它递给胤祄,胤祄到底是孩子,吸引力立刻被吸引了一部分。奶娘趁机将裹了冰块的毛巾覆在胤祄的小脸上。估计是冰凉的感觉让火热的脸颊得到半刻的舒适,胤祄大大的喘了口气,乖巧的喊了声:“太子哥哥。”
胤礽有些愧疚,这宫里的兄弟都认识他,他却几乎不大认识,现在十八病了,只能束手无策的等候大夫,胤礽只能勉强的安慰胤祄:“喜欢这玩具吗?太子哥哥那儿还有许多,这就叫人去给你取。”
胤礽退出来,皱眉看这跪在外面的何柱儿,只要见他身后空空如也,就知道要坏事。果然,何柱儿很忐忑的道:“启禀太子殿下,京城里几个洋人传教士,要不就回国了,要不就不知所踪。”
胤礽略微一沉吟就知道与索额图杀洋人案有关,他真的怀疑,这事情能瞒的住吗?似乎闹得太大已经无可收拾了,唯一可以做的是在康熙勃然大怒前多做些可以缓和他的愤怒的事情,十八阿哥的病不失为其中一个好办法。
只是,如今却棘手了,没有了洋人的药,御医又治不好,可怎么办呢?
胤礽在外面焦躁的踱步,只听到里屋十八阿哥凄厉的哭声再次想起来,恐怕是拨浪鼓玩腻了,加上冰的效果变弱所致。
胤礽听里面说要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太监来按住十八阿哥,不然实在是撑不住,脑海里忽然就有了一丝清明。对了,这宫里的御医也常常是按身份背景和资格来论资排辈的,那些经常被重要的御医当然也不乏高明的,但是都年已老迈,方法生硬守旧,要不就是有身份的庸才偶尔混迹其中,反倒可能掩藏了那些真正有才学,又资料很浅的年轻御医。
“何柱儿,去把御医的名册拿来我过目。”胤礽吩咐道。
何柱儿再过来的时候带来一个消息,康熙带领的人马已经出发了,胤礽眼里闪过一丝焦虑,他忽然没来由的想起胤禛小时候曾经怪自己:“二哥为何不喜欢臣弟,臣弟可是很喜欢二哥的。”
胤礽站起身来看看已经蒙蒙亮的天际,胤禛,该不会在哪里殷切的期盼自己去救他吧。
胤禛此时正带着胤禩躲在一个岩洞里,他们不敢生火,山上的气温在夜晚可以寒冷得刺痛你的骨髓,两人的衣服早被露水润湿了,又重又冷。
“四哥,”胤禩很懂事,他抱紧胤禛的身子,将头埋在胤禛怀里,“皇阿玛会来救我们吧,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