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是一阵拉扯声,李德全什么也没看见却情不自禁的捂住了眼睛,哎呀,身为太监都受不了了,感情,皇上还真打算霸王硬上弓了啊。
在胤礽再一次闷哼出声的时候,李德全壮着胆子清咳了声:“皇上,太子该服药了,太子的病还在危险之中,皇上三思。”
忽然,里面就窸窸窣窣的响起穿衣服的声音,然后康熙一脸不悦的走出来,出门后看了李德全一眼,又回头看看那床上的人:“李德全,若是太子不肯吃药,朕拿你是问。”
“嗻。”李德全苦着脸,里面那个被这么一弄要他吃药就难了,才刚刚以为什么都好了,结果呢……皇上,您这是急躁个什么劲儿啊。
虽然,康熙听说了胤礽是如何的为自己的病废寝忘食,积劳成疾等等的感人之事,心里无比激动可以理解,可是,也要顾念太子的身子不是。这下好,太子就是有些许的好感都被他生生给吓回去了。
李德全就奇怪了,康熙对女人是很有办法的,或者赏赐或者惩罚,哪个妃嫔他不让人读服服帖帖的,更何况,康熙虽然身体健壮,但是李德全从未见他对任何一个嫔妃像对待胤礽这样的,如此急色,如同莽撞的毛头小伙子。那蓬勃欲发的欲望,连李德全隔着一层门都感受得如此强烈,如此害怕,更何况是躺在他怀里肌肤相亲的胤礽。
不吓坏了,应该很难吧。
李德全没敢先进去,这位太子爷这位主子尤其好脸面,什么都可以丢,如果让他失了脸面,他是什么狠事儿都做得出来的,即便是皇上,他也铁定弄得两败俱伤,谁也落不着好儿去。
上次落水的事儿就看得很清楚了,到时候,皇上是一定要得到想要的一切的,太子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一定是死得很惨很惨的。
李德全想到这儿,忽然腿肚子有些抽筋,康熙许给他的那些荣华富贵他都不想要了,就想赶快回去养老去,比在这两人身边省心多了。
“李德全,你进来。”里面的人忽然微弱的喊了一声,虽然像是蚊蚋般的小,可是李德全根听到春雷似地,好事情,肯叫他,那就是还没气到要撕破脸的地步。
“太子爷,请吩咐。”李德全低眉顺眼的走进来,不敢抬头,看看地上被撕得粉碎的衣服分明是太子的里衣,李德全暗念了声佛偈,看向别处。
“李德全,你不必拘谨,刚才多亏了你,本太子谢你还来不及呢。”胤礽又歇息了会儿有了丝力气。
“奴才没做什么,都是分内的,只求太子放宽怀抱,皇上是高兴糊涂了,他……”李德全又觉得这话不该自己说,离开怵然的闭上嘴,自己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大概是因为太子那么骄傲却又那么可怜的缘故,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李德全,我自己动不了了”,胤礽放弃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努力,刚才为了反抗康熙,几乎将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现在连动下手指都困难得紧,“帮我找件衣服……换……换了。”
说到后面几个字,胤礽因为羞耻差点咬了舌头,没来由的恼恨自己不敢那么多管闲事,为什么当日要喂药给他呢,其实有很多方法可以解决的,这冲动的毛病,这不听劝告的毛病!
直怄得他喉头发干,眼睛开始热辣辣的疼,李德全过来一看,坏了,刚才兴许是哭得太厉害了,又被康熙一气,竟然肿胀得吓人,那么漂亮的一对眼睛,硬生生被挤得只剩了丝缝隙。
刚才黑着看不真切,一点灯立刻发现情形实在是很不妙。
“奴才找毛巾给太子热敷下眼睛。”李德全才要出去叫人。胤礽忙制止道,“别去了,先帮我换衣裳,我怕他们见皇父出来一定猜到我醒了,一会儿会来看我。”
李德全心道也是,太子心思在这种时候还这么细密,可见除了天生的聪明外,真的很好面子的。李德全揭开被子还是吓了一跳,太子身上只挂着些零星的碎布,骨骼均匀的身体以一种无比优美而诱惑的形态展现在面前,难怪皇上会忍不住,这样的画面只要是人都会热血直往上冲吧,只有那人自己还懵懂不自知,他越是拒绝,反而要得到他的欲望会越加强烈,那是一种来自男人的从心地里征服猎物的最野性的冲动,这种凌乱而破碎的美简直是致命的。
李德全一边腹诽一边迅速且小心的帮太子换衣裳,迅速是一定要的,不能让太子认为他在偷看什么,小心也是要的,太子的身子弱了,刚才被康熙碰过的地方很多处都青紫了,一定很疼,而疼痛会提醒他刚才的羞辱,那么太子一时想不开怎么办,拿自己出气怎么办?
当奴才是一种学问,而这种学问只有在皇帝身边带上几十年,见惯了各种光怪陆离的事后你才能达到化境。有这样的奴才在,皇帝就会诸事更加称心,所以他们往往会对这样的奴才宠爱有加。
李德全就是这样的奴才,换好衣裳后,李德全什么也没说,只将一只碧玉箫从康熙的枕头边抽出来还给胤礽:“对了,忘记这个,主子一定老惦记着吧,现在可别再难过了。”
胤礽拿着那萧仔细看看,随手往床上一扔:“这不是我原来那支。”
“当然不是了,皇上那天晚上捞了一夜也没捞到,所以第二天才受风寒的。”
“哼,李德全你这奴才只懂为你主子说好话。”胤礽不屑的躺回床上。
李德全拿起那玉萧来道:“您有没有发现这玉箫做工太过粗糙了?如果皇上存心敷衍你,会拿这么差的给您吗?”
胤礽没说话,拿眼直瞄那箫身,没说话了。
“太子照顾皇上许久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哼,谁要他做这些了,烦心。”胤礽翻了个身冲里面睡着不再说话,李德全乐了,太子好像也有所转变了嘛,如果不是皇上刚才太冒失,说不定不会僵到现在这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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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的猜测一点儿也没错,康熙前脚刚走,探病的人就一拨拨的往这儿来了,胤礽的眼睛依旧睁不开,于是叫李德全拿丝绢蒙上,对外就说刚昏睡起来,眼睛有些惧光,也不大看得清楚东西。
李德全接了康熙的旨意,但凡地位较低的都被挡在了门外,只见了几个亲近的王公大臣和贝勒,福全带了几个部将来看胤礽的病,自然又聊到了葛尔丹的那一役。
福全道:“皇上的意思本来是要打算斩草除根的,可是没想到葛尔丹忽然举白旗投降,还赌咒发誓的说从今往后一定对我朝俯首称臣,将皇上的画像挂在高堂之上每日膜拜,一表自己悔过的决心,你说他可恶不可恶。”
“可恶,他分明是想逼皇父放他一马,这样一来,皇父若是杀了他,定然有损明君的风范了。”胤礽恨恨的拍了下床柱,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众将军也扼腕叹息道:“可不是么,枉费了太子舍身引敌,还是让葛尔丹逃过一劫。”
胤礽见大家这么为他着想,心里分外的高兴,于是心情大为好转了些,反倒安慰他们道:“善恶终有时,葛尔丹不会这么死心的,下次就是他全军覆没之时。”
听得诸位将军连连点头,胤礽但笑不语,其实葛尔丹在一两年后将被康熙的亲征军一举歼灭,第一次发现,预先知道一件事情最后的结果也是不错的,不然,自己也会跟大家一样,被葛尔丹活活气死了。
福全他们见胤礽大病初愈,精神也不大好,于是聊了几句就告退出去了,胤礽躺下来想着葛尔丹的事迷迷糊糊又睡了一小会儿,心里其实有些埋怨胤禛竟然没来看他,还兄弟情呢,总比不过讨好皇父来得重要。无聊时,胤礽不知不觉从枕头下拖出康熙送的那管碧玉箫,用手摸了摸,又挑剔的皱起眉头,真是粗糙的做工。
胤礽想起早先照顾康熙的时候心里就纳闷了,怎么康熙的手掌上有许多细密的划痕,现在终于知道那划痕是怎么来的了,一个皇帝,最恨声色犬马的君主,曾经告诫过自己玩物丧志的男人,亲自,做了一管箫赔给他,他怎么会做的,从没碰过这种活计的人,做这个应该很难吧。
眉眼还没舒展开之前又先忧郁了起来,无论怎么想,父子相奸的事情他还是无法强迫自己做出来,更何况这相当于是以色侍君,那是下等人做的勾当,他贵为太子怎可如此的作践自己呢。
胤礽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了一阵,正要睡着,就觉得有人在轻轻的推他:“保成,醒醒,你……”
会喊他保成的不会有别人了,胤礽睁开眼,却因为被蒙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之前的惧怕被猛地激发出来,胤礽想也不想,顺手抓起身边的物件就要掷过去。
然而,才要出手,却发现时那管玉箫,胤礽犹豫了一下,心里一软,改用手紧抓住玉箫,手肘微微半撑起身子,满脸的防备。
康熙见他那样子,懊恼到不行,想要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难以为之前的行为做任何解释。幸好他身边的人帮他解了这个围。
那两人一个喊了声太子殿下,一个叫了句二哥,胤礽舒了口气倒下去,原来还有大阿哥胤褆和四阿哥胤禛。
康熙看看胤礽略显苍白的脸,略微犹豫了下对胤褆和胤禛道:“现在见到太子,你们俩该放心了吧,太子也躺累了,你们好好陪着说说话,晚点跟朕一起用完晚膳再回去吧。”
胤褆见康熙心里眼里仿佛就只有胤礽一个儿子,难免心里失落,见康熙走了,便从怀里掏出个酒壶道:“太子您醒了就太好了,咱们三个一举击败了葛尔丹还没好好庆祝过呢,这不,有酒有肉,太子怎么也得喝上一杯。”
“二哥生病了,这杯酒臣弟替他。”胤禛一把抢过来,掀开盖子猛喝了两口。
胤褆不悦的一把抢过来:“这酒不烈,你以为太子就那么弱不禁风么?”说完很得意的看胤礽的反应,大家都知道胤礽好面子,样样事情不愿输于人前,这样一激的话,十有八九上当。
胤礽果然有些生气,不过小病了一场,竟然被说弱不禁风,一杯酒而已算得了什么,他刚要说拿过来,就听到胤禛灌酒的声音,咕嘟咕嘟的那小子喝得真急。
胤禛喝完笑道:“果然是好酒,臣弟贪杯,竟然将酒都喝光了。”
胤褆瞪着酒壶看了半天,这才道:“胤禛你小心,这酒后劲很足。”
仿佛,为了印证胤褆的这话,胤禛轻轻的打了个嗝,好轻轻笑了声。胤礽确定,他真的是有些醉了,这孩子就没这么轻佻的时候,还都是因为自己。
“胤禛,要不要紧?”
“很,很好。”胤禛微黑的脸上泛出淡淡的红色,又轻笑了声。
胤礽急了,也看不到到底醉成什么样子了,心想着怎么也得躺一会儿才好。于是,他拍拍自己身侧:“过来,到二哥床上躺会儿。”
“是,臣弟遵命,”胤禛人醉了还是很听话,依言脱了靴子和外袍,靴子仔细放在床前的地下,外袍折出棱角放在一旁,这才翻身上床笔直的躺下来。
胤礽摸索着要帮他盖被子呢,这时候胤褆挤了过来:“不行不行,难得可以叨扰下太子,三个人一起吧。”
说完,胤褆不由分说的将胤禛掀到最里边,将胤礽按在中间躺好,自己也和衣躺下去,这样一来,即使床再大也有些挤了,胤礽本来就有洁癖,最是重礼仪和修养,被胤褆这么一闹就有点恼火。
冷笑道:“我有病在身,你们如此亲近我,难道不怕传染了去?”
“不怕不怕,臣身体好得很,从小到大不知道病是什么滋味呢。”胤褆故意又往太子身上挤了挤,得意的看他一脸不爽的样子。心里暗道,原来龙床就是这种滋味,哼,迟早这些都是我的。
胤礽懒得理他,转头对胤禛的方向道:“你还好吧,以后不可以这么逞强。”
胤禛此时双眼迷蒙,模模糊糊看浓雾散尽,胤礽的脸近在咫尺,依旧生动而夺目,不由楞了。
“嘿,这臭小子醉得不轻呢。”胤褆见胤禛两眼发直还以为是酒醉所致,硬是要挤过来看他的糗样。
这一挤不要紧,狠狠的撞上了胤礽的背,其实他有一大半根本是故意的。
胤礽猝不及防,真扑向胤禛,嘴唇立刻靠在一个发热的柔软的东西上,胤礽大惊,忙捂住嘴唇却不知道是亲了胤禛哪里。
翻身一掌拍向胤褆,胤褆被他一推就滚下了床,他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忙打个哈哈:“算了算了,就不打扰太子休息了,胤褆先告退。”
胤褆不由分说的溜走了,胤礽这才转过头,见对面的人半天没动静,只好硬着头皮问道:“胤禛,我刚才有没有……”
结果身旁只传来轻微的鼾声,胤礽还是犹疑不决,又推了推胤禛:“胤禛,你睡了吗?‘
身旁的人动了动,好像翻身向着里面了,胤礽想:“应该碰到的不是很重要的地方吧,对,也许是额头而已,再说,胤禛不过还是孩子,亲下有什么要紧的,更何况他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呢。“
这样想着也就安了心,胤礽正要睡着,就听门帘拉起来的声音,胤礽担心的将被子盖住胤禛,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他竟然该死的连康熙的脚步都分得出来。
不过那靴子的声音在离床很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了:“那孩子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李德全忙道:“好多了,皇上,去看看吧,太子该睡着了,好半天没动静了。“
胤礽听了这句话紧张得将手指都快扎到掌心里了,身子开始微微的发抖,尤其一颗心跳得不像话,也不知道是怕还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他的皇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算了,朕还是不过去了,那孩子睡觉很细的,吵醒他又该吓到了。“
胤礽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又听康熙说:“原本是想要对他好的,真是想要对他好的……算了,不提了……朕今晚不过来了,就在军帐内休息了。“
“皇上,军帐的床硬啊。”李德全忙道。
“不碍事,帮朕好好看着太子吧,有什么事,即刻来告诉朕。”康熙拍拍李德全的肩膀走出去,胤礽忽然觉得睡在这柔软温暖的大床上如同针扎一般难受起来。
57.放手
胤礽半夜里起身,想要摸索着喝点水,没想到李德全竟然也没睡,就将水送到他嘴边,胤礽喝了些水,立时清醒了,白天又睡得太多,此刻清醒起来,总想找点事情做,手边没什么合用的,就胡乱摸到那碧玉箫在手里把玩。
李德全也不吭声,默默的呆在一旁也不做声,胤礽问道:“奇怪,胤禛什么时候走的,我却不知道。”
不过也没等李德全回答,将碧玉箫放在唇边吹了下,声音竟然出奇的好听:“我皇父这碧玉箫难看是难看了点,不过倒是蛮实用的,音质也好,皇父就是皇父,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胤礽忍不住也夸奖了一句,然后对李德全说:“李德全你说,我跟皇父以前那样互相关心互相照顾的多好啊,皇父他怎么就生生的想歪了呢,皇父大概是想我皇额娘想糊涂了,可是他糊涂我们不能跟他一起糊涂啊,你帮我劝劝他吧,虽然你只是个奴才,你的话他听得进。”
胤礽长叹了口气倒在床上:“多希望还能跟他读书写字,踏雪赏梅,以前那样子真就回不去了吗?非要把人逼得心里苦苦的才好吗?我都答应他了,也发誓了,还要我怎么样呢?”
“李德全,李德全,你在听本太子说话吗?”胤礽摸索着床柱坐起来,只听到那人沉重的脚步去的远了,一下一下,依旧是沉稳而矫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