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爱伦

文案：

那段时间的记忆又浮现脑海，在一个失眠的夜里反覆折磨我。

这件事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想起一次，与其说缅怀这件事，不如说是缅怀一个人，

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说他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也不尽然，

因为过没多久他又会被我抛到脑后，被日常生活的杂事新鲜事狗屁事淹没了。

其他任何人也一样，即使他们曾经占据我心中重要的位置。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年下攻

序

那段时间的记忆又浮现脑海，在一个失眠的夜里反覆折磨我。这件事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想起一次，与其说缅怀这件事，不如说是缅怀一个人，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说他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也不尽然，因为过没多久他又会被我抛到脑后，被日常生活的杂事新鲜事狗屁事淹没了。其他任何人也一样，即使他们曾经占据我心中重要的位置。

这就是时间的可怕之处，也是它的可敬之处。它治疗了一个人，也证明了一个人的善变，无情的摧毁了人类自以为的坚定。但是我仍然想说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否则不会成为缅怀的对象、日常生活中不经意的想念。

这几年我常去一家餐馆，是我最喜欢的一家店。老板娘说，这家店已经开了十二年。我开始回溯过往，原来在我国中时它就存在了，我却对它一点印象也没有。就连那段时间，明明每晚都经过那里，也浑然不觉它的存在。直到它对我来说变得很重要时，我才惊觉自己错过了那么多年。

所谓缘分就像这样吧。你跟一个人甚至是物品，都有一定的缘分。这是难以解释的东西，但它就是存在，联系着世间万事万物。我们可以去追求自己所爱的，但是不能保证一定得到，或得到后能永远拥有它。你们之间那神秘的缘分，才是决定你们可以在一起多久的关键。在这过程中你可以哭泣、呐喊、不甘、用各种手段去争取，但是最终都得认命。

第一章

在一个凉爽的夏日夜晚，我悄悄地溜出房间，探头探脑的仔细倾听主卧室里的动静，确定父母都睡了之后，才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梯、走进黑漆漆的客厅，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然后迅速的溜出去，再轻轻地把门关好。

邻居们似乎也都睡了，屋里的灯都熄了。我爬上围墙跳出去，走在漆黑的人行步道，一旁是老旧的围墙，墙的另一边是废弃的校舍，它们呈现出一种了无生气的感觉，里面永远是暗的，斑驳的建筑物上爬满了藤蔓，活像间鬼屋。我对那些建筑物没有兴趣，踏着轻快的步伐，心中只有那个欢乐之地。

我的父母大概怎样也想不到，他们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在父母眼中我一直是个乖孩子，总是自动自发做好该做的事，从不让他们操心。也许是压抑过久，我再也忍不住了，无论如何都要出去放松一下心情。

我刚考完升学考试，脱离了高中生活，准备成为大学新鲜人。而今年暑假，肯定是我最放松的一段时间，我像个脱缰野马，整天计划着要玩些什么。但我不想只是逛街看电影泡网咖之类的，那平常就可以做了，我需要点特别的刺激。

后来我的死党提到，市区一家颇负盛名的夜店，里面有不少辣妹出没，有时运气好还可以看到明星。

我的眼睛一亮，心想就是这个了。我已经满十八岁，早就该去见识一下了。对一个读了多年男校的乖乖牌来说，女人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充满神秘的吸引力。

后来我和几个有兴趣的朋友，约好一个周末晚上去那家夜店，前提是必须先搞定自己父母。因为我们打算晚上十点去那里，夜店如其名，是越夜越热闹的地方，如果太早去，很有可能会扑空。

我很少这么晩出门，而且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来，如果我玩到凌晨两三点才回来，恐怕一进家门，就会看见父亲坐在客厅等着修理我。他一向管我管得很严，会随时盯着我的作息，如果稍有不正常我就要遭殃。

“规律作息是身体健康的基础，也是一切成就的基础”，这是我父亲秉持的理念。所以过去我晚上十二点以前一定就寝，不管什么事都得在那之前做完，因此我可是贯彻今日事今日毕的人，这个习惯一直到我长大成人仍维持不变，也为我的人生带来正面的影响，这点我十分感谢父亲。

扯远了。总之我父亲是不可能答应让我去夜店的，我不想骗他，事实上骗他也没用，如果被拆穿我会死得更惨。所以我打算瞒着他，我的父母在晚上十点左右就寝，偶尔会起来上个厕所、喝杯水什么的，只要我房间的灯已经关掉，他们就不会多注意我，毕竟我不是随时要人注意的小婴儿。

于是约好的当天，我成功溜了出去，至于会不会被发现，我也不想去担心了。我像越狱的囚犯，一心向往自由。

我和其他三人在店门口会合，每个人都作了自认为最帅气的装扮，我对穿着没什么概念，在我心中，服装只分成制服和非制服，学校以外的场合，我就随便穿，也不特别在乎别人的目光。后来我想，也许是我太不修边幅，才一直没有异性缘，因为女孩子都被吓跑了。

当然来夜店这种地方，我还是“精心”打扮过了，出门前我对着镜子，努力研究如何将头发抓出造型，穿上买了几年只穿过一次的衬衫，和我最喜欢的牛仔裤，然后抱着兴奋又期待的心情出门。

我来介绍一下同行的三位友人：

河马，和我最要好的死党，戴着银色细框眼镜，眼睛被肥肉挤成一条细缝，穿着宽大的T恤和垮裤，头发泛着油光。我们两人的共同兴趣是动漫游戏和A片，也就是典型的阿宅。虽然他是提议来夜店的人，但我觉得他根本是来乱的，我才不相信有女性会看上他。

阿猫，身材高瘦、戴着粗框眼镜，看起来很有学问，一样也是个阿宅，不过他的兴趣比较特别，只喜欢古典音乐、歌剧、舞台剧，偶尔也会去看画展。他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人，虽然个性讨人厌但我们还是积极拉拢他，久了之后我们发现他是个闷骚的家伙，表面上不食人间烟火，骨子里其实好色得很，搞不好看的A片比我们还多。他穿了衬衫加上西装外套，头上戴了一顶绅士帽，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感，我觉得他应该跟河马搭档去演劳莱与哈台。

阿龙，我们都叫他老大，因为他有与生俱来的霸气，加上长得帅，因此早就交到女友。知道他要来我有点惊讶，因为我相信这世上比他女友正的人应该不多。但他说「法律有规定有女友的人不能来夜店吗？」我很想知道他女友听到这句话作何感想。老大穿了一件红色花衬衫，配上一条金项链，十足的台客装扮，引来许多路人侧目，我彷佛可以听见他们内心嘲笑的OS。

我们一行人踏入夜店，就感受到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似乎店里所有人都往我们这里看，但是他们看了一眼后随即移开目光，好像我们是外面飞进来的一群苍蝇。店内十分热闹，放眼望去都是衣着光鲜亮丽的人，其中当然不乏帅哥美女。这些人有的在吧台聊天，有的独自坐着喝酒，酒保优雅的身影穿梭在吧台内，从容不迫地应付客人。

我开始自惭形秽起来，跟那些人比起来，我们就像一群小毛头，活像误闯异世界的小羔羊。

这里聚集了各种不同类型的女人，有留着长卷发的气质熟女、穿着短裙和长筒靴的辣妹和如洋娃娃般可爱的少女等，几乎每个都浓妆艳抹，尽其所能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她们的确具有视觉上的美感，但总觉得不太真实，像精美的陶瓷娃娃。

也许因为自卑心作祟，我不敢向任何女性攀谈，事实上，那里的女人也没人肯多看我一眼。

我们有点自讨没趣，点了饮料找了窗边的位置坐下来，聊天顺便欣赏帅哥美女，主要是美女。这时我们附近角落围了一群人，他们聊得兴高采烈，从他们的谈话内容来判断，似乎是朋友的聚会。然后我又发现，他们似乎只围绕着一个人，叫做“White”，好像他是聚会的主角。

也许是寿星吧，我心想，也没再注意那群人的动静。我们喝完饮料后就离开了，之后三不五时也会来这里聚会，目的是看美女。为了吸引美女的注意，我开始注重打扮，努力摆脱宅男的形象。

所以除了看美女，我也开始看帅哥，参考他们的发型穿着。这天我独自一个人来到这里，其他三人已经打退堂鼓，但我仍不想放弃。

我发现让我眼睛一亮的参考目标。那个人正坐在吧台跟人聊天，我偷偷的观察他，剪裁有型的白T搭上黑色皮背心，加上淡蓝色刷白牛仔裤，褐色短发随性地抓出造型，几撮浏海垂落额间，看起来优雅又不失个性。其实他的打扮相当简单，也许是搭配得好，看起来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可以感觉出他是个很有气质的人。

我逮到机会上前去跟他聊天，因为我很想请教他一些搭配技巧，和他都去哪买衣服这类问题。当时的我一心只想吸引美女注意，如果能因此交到女朋友就更完美了。

「你好……我可以坐你旁边吗？」我问他。

「请坐。」他客气道。

「你对搭配很有研究？看起来很有型。」我边说边打量他，发现他的五官颇秀气，骨架也不是很大，看起来精瘦结实，肤色白皙，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就一个男人来说，显得有些阴柔，但不会给人娘娘腔的感觉。

「只是对搭配有兴趣罢了，你也是吗？」他问。

「最近才开始有兴趣吧，」我有些不好意思道：「但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没想到打扮这种事还挺费工夫的。」

「一开始都是这样的，可以先参考杂志，找出自己喜欢的造型，你还是学生吗？」

「我刚从高中毕业。」

「难怪，以前都穿制服嘛，」他微笑道：「我知道几本杂志适合你，像Boy’sLook、StreetMax、CoolBoy，这些走的是偏年轻的休闲风格，有空可以去翻翻看。」他打量了我一下，又说：「你的发型和衣服有点不搭，看起来有点……呃，老气。」

「真的？我还特地买杂志来研究呢……」我沮丧道。

「我想可能是这件衬衫的问题，」他的眼光扫向我的上半身，「这个样式太老气，发型倒还满适合你。」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还是想安慰我，但我的确恢复了不少自信。花了那么多时间研究还是很值得的，至于那件衬衫，其实是父亲买给我的，我只在亲戚的婚礼上穿过。

「我可以问你这件上衣在哪买的吗？看起来很特别。」

「这个啊，是我自己手工剪裁的，」他指着自己的上衣说，「原本只是一件纯白T恤，也可以画上自己喜欢的图案。」

「好厉害，你是学服装设计的？」我赞叹道。

「不是，只是兴趣而已……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他笑道。

「真的吗？那我一定要学起来。」

「想吸引女生注意的话，光这样可能还不够喔。」他啜饮一口酒、神情自若道。

我愣了一下，然后脸红道：「我的意图这么明显吗？」

「因为你一直偷瞄那些辣妹啊！你喜欢哪一型的？」他饶富兴味地问。

我靠近他，在他耳边悄声道：「站在门边、短头发那位……」

「原来是俏丽型的。」

「嗯，我喜欢看起来活泼俏丽、大眼睛的女生……」我想了一下又说：「就像娜塔莉波曼。」

「原来如此。她还满常来的唷，想认识她的话请加油。」他微笑道。

「别挖苦我了，」我苦笑道：「她根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想追女生的话，不主动一点不行唷。」

「再说吧，」我敷衍道，试着转移话题，「你常来这里？」

「最近一个月比较常来，之前都待在国外。」他说。

「在国外留学吗？」

「嗯，我待在英国十年了，最近刚回来。」他若有所思道：「我已经大学毕业，也该回来找工作了。」

「不继续留在英国找工作吗？」

「不，那里的生活条件太高，工作也不好找，所以就回来了。」

「你这么优秀没问题的。」我有点羡慕他。

「别这样说……」

我们陷入一阵沉默，我惊觉时间已经太晚，必须快点回家了。于是匆匆跟他道别，虽然没如愿认识女生，但我喜欢跟他谈话的感觉，他是一个有趣的人，对我来说就像发现新世界。

第二章

这天晚上，我照例溜了出来，成功溜出来几次后，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三天两头就往那里跑。我照着那个人的建议，买了几本杂志，挑了喜欢且适合自己的造型来穿搭，然后就到那里测试一下成果，看有没有女生会注意到我。

我开始尝试和她们攀谈，但是过没多久就意兴阑珊，因为她们显然对我没兴趣，常常讲没几句，气氛就冷掉了。热脸贴冷屁股久了，我的热情也消失殆尽，陷入深深的沮丧。

女性对我而言仍像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我总是无法了解她们的内心，有没有异性缘跟外表没有太大关系，因为我看过长得比河马还像河马的男人，在女人间左右逢源，那些女人被他逗得笑呵呵。更可恶的是，她们放纵那男人对她们上下其手，摸摸小手、搭搭肩膀、搂搂腰，好不快乐。

当时我还很酸地想，搞不好那人很有钱，那些女人才会抢着倒贴。要不就是皮条客或演艺圈幕后大老，手上握有生杀大权的那种。如果是这样，那些女人也太可怜了，我应该为她们默哀。我靠这种脑补来安慰自己，后来想想觉得自己还挺悲哀的。

我几乎每次都会遇到他，也会上前跟他聊几句。即使吸引不到女生，跟他聊天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你有进步了耶……」看到我的第一眼，他惊讶道。我知道他指的是我的穿着打扮。

「看起来不会老气了吧？」之前那件衬衫已经被我打入冷宫，而且我也不再让父亲替我买衣服。毕竟父亲的品味跟我的年纪实在不搭。

「嗯，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他微笑道，「可惜上次你说的那位女生没来。」

「这样啊……」我露出失望的表情，内心倒是不以为意，也许是因为打从一开始就不抱希望。他没提我还没注意到那位女孩今天没来。

真是个细心的人啊，他对每个人都这样吗？我心想。

「总有机会的，别沮丧，我请你喝一杯酒吧。」说罢，他向酒保招手致意，「请给我两杯特调。」

「谢谢你……」

「不客气，就当作交你这个朋友。」

「那真是我的荣幸。」我开心道。

「我点的是店内特制的鸡尾酒，很好喝喔，来这里一定要尝尝看。」

酒保将酒递给我们，我们举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后各自喝了一口。

「对了，我要怎么称呼你啊？」我问。

「我叫李怀青，可以叫我怀青或英文名字White。」

「White？」

White……感觉很耳熟，我想起他是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时，坐在我们附近很受欢迎的那位“主角”。

「是啊，就是白色的英文。那你呢？我要怎么叫你？」他问。

「吴念明，朋友都叫我小明，我的英文名字是Ken。」我希望他叫我英文名字，感觉比较有气质。

「那我叫你小明好了。」他没有听到我的心声。

「我第一次来这家店时好像有遇到你。」我说。

「什么时候？」

「刚放暑假不久吧，那时候我刚考完大学。」我说，「当时有很多人围着你，我只听到他们叫你White，没看到你的长相。」

「哦，是我没错啊，」他微笑道，「那次是我们论坛的网友聚会。」

「论坛？」

「是一个文学和小说创作的论坛，我是小说版的版主。」他说，「你知道网路小说吗？像痞子X或是九把X，网路上真的是卧虎藏龙，上次聚会的那些人，完全不会输给台面上的作家。」

「我知道啊，你都写些什么？」我不太看小说的，任何字太多的书都会让我头痛，光教科书就令我受够了，因此休闲时只看那些有图片或声光刺激的东西。但我不想扫他的兴，还是顺着话题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