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巴甜,姐姐,姐姐的叫着,叫的老鸨心里开花儿。她颇有些为难的到,“你这一堆男人,个个魁梧有力,我哪敢就这么给你带进来,出了事,我可担不起。”
阿苏布德一拍手,那群人就退出了房间:“我只望着见一面,姐姐你带他来,若还不放心,你大可守在这里。我就想和清河公子喝两杯。”
他装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在那英武的面孔上极不相配,却看得老鸨心酥软酥软的,她叹了口气道:“行吧,你可给我规矩点,要是有个什么,我们两个的脑袋都保不住。”
阿苏布德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眉若远山墨如黛,点绛朱唇,明艳动人,那双眼睛像是嵌在山群中的两汪清潭,摄人心魄。只是这般好看的面容长在一个男人身上,恐怕未必是好事,阿苏布德颇有些惋惜。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在床上玩起来,必然别有一番滋味。难怪湛王喜欢的紧。
他毕恭毕敬的递上一杯酒,“清河公子赏脸陪在下喝一杯吧。”
那清河也并不拘谨,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包厢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了,梁曲轩从外面探了个脑袋进来,他去茅厕放水,回来时便见着老鸨带了个天仙似的人物。他已经喝得醉薰薰的了,对于宣世隶的话,从来是左耳进右耳出,更何况酒壮怂人胆,他只想把这仙人抱回床上。
他一把抱住清河,嘟着个嘴巴去亲他。吓得一旁的老鸨尖声一叫,赶忙去拉他。可梁二少劲大,死死的抱住清河的腰不放手。
阿苏布德眼见情况不妙,那蒙汗药生效极快,这清河要昏过去了,若还纠缠在这里,只怕出逃起来有困难,便对老鸨道:“你快去叫些人来,把他们分开,这公子也不会是一个人来的,让他的同伴把他给领回去吧。”
老鸨前脚刚刚跨出门,阿苏布德架着梁曲轩的肩膀就往后扯,可梁二少还有些意识,不仅不松手,还大力的扭着身子,把阿苏布德搞得满头大汗。
清河觉得脑袋越来越重,脚下一软,栽倒下去。梁曲轩也跟着趴了下去。
阿苏布德一声口哨,那几个侍卫便钻了进来,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用床单把倒在地上的两人一裹,扛起来就往外面跑。
梁二少感觉自己美美的睡了一觉,梦里面他又回到了京城,过起光鲜亮丽的生活,美人缠身,酒肉不断。他乐呵呵的笑着,突然看到宣世隶一脸煞气的站到他面前,一个耳光扇到他脸上,疼的他嗷嗷叫。梁曲轩是真疼,脸上火辣辣的。
他一睁开眼,面前一个陌生的大脑袋,吓得他往后跳起来。
“阿苏布德,这个人怎么处理?杀了,还是扔这里。”
“杀了。”
梁二少脸都绿了,他心里把这两个人千刀万剐了,脸上却堆满笑容,道:“两位爷,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把我扔下去吧。”
阿苏布德,看了他一眼,拔出腰刀,一刀落下。
梁二少以为要死了,紧闭着眼睛,一副大义赴死的样子,他心头闪过种种片段,最后停在了
宣世隶那张看不出深浅的脸上,干他祖宗的,老子还没报仇呢!
结果他没有等来疼痛,反而身上的绳松开来。
“哈哈哈,真以为我要杀你。”阿苏布德看着眼前的人那副苍白紧绷的样子,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刚刚他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梦,满脸春情,一边砸吧着嘴,一边哼哼唧唧的。口水留了满脸,脸颊红得跟烙铁一般,惹得人忍不住想把他从美梦里一巴掌扇醒。他确实这么做了。
梁曲轩见事情有转机,这两个人看长相像是匈奴人,前线正在交战,他们潜入渠水肯定不是干好事的。“两位爷,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放我走吧。”
阿苏布德扶着额头思考了一下,留着这个人确实没用处,还要留心防着他。可他们跑在草原上,这地方一眼看去,根本就看不到人,就是把他留下来了,恐怕也活不成。要他一刀解决了,他心里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再说这长相也普通,眉眼太单薄了,没什么福像,带回去做个奴隶,怕是主人都未必看得顺眼。
提卢见阿苏布德迟迟不开口,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忘了九王子单单喜好汉人,若下不了杀手,提回去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他就是了。”
“是。”阿苏布德满脸笑容的拍着梁二少的脸,末了还使劲儿扭了扭:“带你去见见塞外的风光,别怕,我九弟是个温柔的人。”
12.暗河
梁二少现在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他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上个勾栏院都要莫名其妙的被人掳走,凭着之前的记忆,这些蛮子要抓的应该是那个美人吧。
双手和双脚都绑着绳子,似乎是被扔在了地牢里。他又冷又饿,就连想到营地的白味馒头也馋得流口水。他出来是带了刀的,插在靴子里,可双手被缚在背后根本取不到。
很快就有人打开了牢狱的大门,两个侍卫把他架在中间拖了出去。
阿苏布德托起跪着的人的下颚,较有兴致的看着。脸色差了些,比昨天看到的时候还要难看,他怎么偏偏就舍不得送出去呢?一定是因为那天在马车上看到的那副充满春情的脸。
梁二少是个混惯了欢场的人,阿苏布德不明白他自己的心思,可是梁曲轩看的明白啊。瞧他那欲火中烧的眼神,他心里大骂:我日他娘的老色狼,见着个人都发春。他是卖了屁股,但梁二少也不是对谁都卖啊,特别还是这些未开化的匈奴人,简直是又臭又脏。
“爷,你能不能高抬贵手帮我把脚上的绳子松开啊。下面全部都麻了,再不解开,怕是要废了。”梁二少难得的装起了孙子,他那副小模小样还算正好配衬。
阿苏布德是个热情的人,就是全部给解了,梁曲轩也跑不出这帐篷,何况只是脚。
他蹲下来,两个人就离得特别的近,梁曲轩轻弱的呼吸打在他脸上,他身子一暖,顿时意识到留着这个人的原因了。他有点想干他。
梁曲轩见他越靠越近,身子都绷紧了,“爷,腿真的受不了了。”
阿苏布德见他是真难受,麻利的把脚下的绳子全部割开。他正想把人抱上床,一行欢愉之事,提卢慌慌张张的就跑了进来:“阿苏布德,不好了。前线大败,单于下令退营五十里。”
“退营?可是再往后退就要到红滩了,那边地势复杂,多洞穴和暗河,两军一开打,若撤退时不备,走进红滩后果不堪设想,单于怎么会下这个命令?”其实就算他们退营五十里,红滩也是在营地右边,影响并不大,这不过是阿苏布德不愿意退营的借口,退营在他心里那就是打输了。
提卢叹了口气:“清河被抓的消息放出去后,敌军已经攻了一天一夜没有停歇下来过了。我军粮草早先就不支,士气低落,若是不撤硬抵,只怕伤亡更大啊。你马上和我去主帐,单于要见你。”
阿苏布德立刻就跟着提卢朝主帐走了。
梁曲轩缩到角落头,他像蹲茅厕一样蹲着,努力把脚往后靠,幸好身体的柔韧度还算好,他很快就摸出了靴子里藏着的刀。可是军帐外面一定是有侍卫把守的,就算他能杀一个两个,可马上就会扑过来三个四个。怎么逃?
梁二少想,他不是在和后备营的士兵和花酒吗?如果他们发现他不见了,一定会报告给上面的中郎将邹源树,如果邹源树知道了,他会不会告诉宣世隶,假使他告诉宣世隶了,宣世隶会不会找他,或者派兵来找他。梁曲轩觉得,不会。宣混蛋压根不是那种人,人命于他是鸟粪,作为卖屁股的梁二少,连鸟粪都不如。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梁曲轩绝望了,难道从此以后,他真的要靠着下半身功夫带着这个破地方?让这群不擦屁股的原始人玩弄?绝不可能。
他现在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营帐外传来一阵阵打斗声和马匹的嘶鸣声,离得很近,非常近。
梁曲轩入疾风般冲了出去,他要抢那匹马!
外面一片混乱,似乎营地出了什么乱子,他听不懂匈奴话,只看见帐子外有一匹空马。他一个翻身就跃了上去,连缰绳都没来得及拉好,一个鞭子抽下去。那马嘶叫一声,扬起四条腿奔跑起来。
梁曲轩心中暗道,天无绝人之路,在命运攸关的事情上,他梁二少的运气还真是好。打斗声和呼叫声充斥在他耳边,他隐隐觉得有人在后面喊他的名字,但又觉得不真实,恐怕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他一直跑,也不顾方向是不是对的,只要逃离了敌营,想来在去找路也不成问题。他不懂这个地方是草原,和中原腹地是不一样的。
迷路了。梁曲轩调了马头像四周望了望,每个方向看起来都差不多,没有人,没有帐篷,只有西边像是有一小弯一小弯的水。他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现在天色更暗了,他必须在天黑之前找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哪怕是一块岩石也可以。
草原上静的可怕,梁曲轩刚刚一路狂奔,现在停下来,他隐隐听到有马蹄声向他追来。他一急,以为是敌营的人追来了。驾着马就朝那片水坑跑去,天色不好他看不清来人,却听到对方在叫他的名字,梁曲轩,声音无比的熟悉。
他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欢腾起来,像是期盼了很久终于看见了曙光,又像是身无分文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捡了一袋银子。这两种心情哪个更贴切,他也不知道,因为对于宣世隶的到来,他不知道是心中期待着,还是完全的意外之喜。
总之,无论如何,梁曲轩觉得,他的心里踏实了。
他勒住马,想要停下来。那马高扬着前蹄,止住奔跑。
“下来!快点下来!”
梁曲轩感觉身下一震,那马身突然就陷入了地下,一阵湍急的水流声印入耳朵里,身体也掉入冰冷的河水中,他被狠狠的呛了一口,狗刨般的浮出水面大喊道:“怎么会有地下河?”
接着就听见噗通一声,想来是宣世隶跟着跳了下来。
那河水流速极快,寒冷刺骨,梁曲轩很快就扛不住了,他感觉全身的热量都在流失,也不知道这河流会通到哪里去。
“别睡,梁曲轩!”宣世隶拍打着他的脸颊。
“冷。好冷。”他颤抖着发紫的嘴唇,感觉身子越来越沉,突然一双手缠上了他的腰,紧跟着贴上来的胸膛和腰腹让他觉得无比的温暖。
“在坚持一会儿。看前面,那个弯道处被冲出了浅滩,你尽量跟着我朝右边靠,等到了那处浅滩,你给我拼全力的往上爬,如果没力气被冲走了,我是不会救你的。”
梁曲轩顺着宣世隶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前面河道改过一次道,冲出了一片浅滩。
宣世隶捏着他的大腿,似乎怕他被冻麻木了,抱得更紧了。
梁曲轩有些艰难的蹬了蹬腿,阻力太大,他咬破了手指尖,感觉稍微灵动了点,才屈起身体靠手掌的力量从靴子里掏出了那把匕首。
他们几乎是被水流撞上河岸的,不待他们爬上浅滩,那河水又拖着他们要往前面冲去。梁曲轩把匕首往岸沿上用力一插,这才暂时稳住了身体。宣世隶比他有力气得多,两三下上了岸,一把把他拖了起来。
梁曲轩躺在河岸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累得不想动了,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宣世隶踢了他一脚,“起来。你有脸睡吗?叫你不要跑不要跑,你不听,现在好了,掉到这条暗河里面,如果出不去,我先杀了你。”
梁曲轩委屈得很,刚刚又被惊了,神智冻的半是迷糊,抱住宣世隶的脚哭喊起来:“老子也不想啊!我出门踩狗屎了,上个妓院也要遭受这无妄之灾。以为终于逃出来了,以为遇到你了,老子终于可以放心了,怎么知道这狗屁地方有条暗河,我还掉了下来!”
“也不是出不去,既然是河,最后肯定是要通到陆地上的。起来吧,我们顺着河道走,应该能走出去。”宣世隶安慰道。
“我好饿。”
“只能先喝点水,暂时填一下肚子。”宣世隶从衣服上撕了一段布料,缠在手上,去河里捧了一些送到梁曲轩嘴边,滴滴浸浸的只剩一小半了,梁曲轩跪起来,像小狗一样舔起来,舌尖隔着布料触到宣世隶的掌心,弄得痒痒的。这样来来回回十几次,梁曲轩终于有些力气了,等到宣世隶再趴在河岸捧水的时候,梁二少想,就这么把他踢下去的话,他算是报仇了吧,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即使是回了营地,大可以说并没有见到湛王。
当然,他本来只是想想,可宣世隶捧着水送到他嘴边的时候,他一个没封住口就说出来了:“我刚刚想把你踢下去。”
宣世隶咬着牙笑了,钳制着他的下颚,一口吻了上去,执拗的扫过口腔里的每一处地方,又是凶狠的反复顶弄他的牙齿和牙龈,像是要把这一片沃土全部耕耘一次,种上属于他的特有味道和标记。梁曲轩感觉整个脑袋都麻木了,身体里的气体都要被他吸干了,他才慢慢退了出来。
“欠教训。”
那弯道应该是长久以来被冲刷导致泥土松软,结果踏了下来,形成了新的河道,所以顺着河沿,他们一路走最终是肯定能出去的。
前面的地方还由于缺口加上河水反光,隐约能看出人的轮廓,可是越走越黑,越看不清四周的情况。
“手给我,贴着石壁走,不要离河太近了。”
“我们真的出的去吗?如果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你说你自己吗?如果你有未了心愿,倒可以给我说说,等我出去了,若是想得起来,我便帮你完成。”宣世隶调笑的说道。
“那你根本不该跳下来啊。”
“对,我不该跳下来,我连夜赶路潜入敌营来救你就更不应该了。梁曲轩,你到底是天生就没长脑子呢?还是河水把你脑子给冲坏了。”
“你才脑子坏了。”梁曲轩小声的说到,不过宣世隶的话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可以忍受别人对他坏,对他差,甚是是看不起他,鄙视他,但他忍受不了有个人豁出命的对他好,那会让他觉得太美好了,美好的不真实。他是梁二少啊,那个混吃混喝毫无作为的二少,那个只会惹身边的人生气的二少,那个永远得不到最好的东西的二少。
宣世隶见他沉默下来,以为是钻进会死在这里的牛角尖了,用力握紧他的手,“放心吧,出得去的。”
梁曲轩觉得又走了好久,走到那握在一起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水,终于看到前方渐渐透出了光亮。“出口,前面是出口。我们到了。”
他们大步的上前,却发现脚下的路全部断了,前面只有激流,那光亮是从幽幽的碧水中透出来的。
“这洞穴外应该是湖泊,我们只有从这里潜出去。”
梁曲轩看着河水里透出的光,大吼了一声,“死就死了,反正有个人陪,怕个屁。”说完也不等宣世隶了,深吸一口气,双臂一伸,就登入河水中。
他甚至不用游动,直接就被水流冲了出去,梁曲轩心下已经沸腾了,一过了洞,那水流就平稳多了,果然是冲进了湖里。他划动着四肢往上游去,原来离湖面并不远,不过几下就从水里面冒了出来,他不管不顾的狂笑起来:“出来了。哟呵。”
等平息了心中的大喜之情,才发现另一个人还没有浮出水面,梁曲轩心中一紧,这水程很短的,按理不会耽搁这么久的,难道跳入暗河中的时候撞到脑袋了?
他心中念道,宣世隶你就是害死爷的煞星。深吸了一口气,就准备重新潜入湖下。就在那刻,双腿突然被人抱住,往下一拉,他重新陷入湖水里,宣世隶从他脚下冲上来,抱着他的腰,两人齐齐浮出了水面。
“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