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流氓（第三、四卷）——姹紫嫣

“前段时间他找过我，希望我能帮他说几句好话，让他从书记员任命为助理审判员。我就卖了他一个人情，然后把他调到刑二庭，想办法让他进入这个案子的合议庭了。”

连老实厚道的朗俊杰都上了袁中牟的贼船，宋赟不禁佩服袁中牟的老奸巨滑。

“祝刚盛是不是那个脖子上的金项链比手指还粗的胖子？”宋赟想了想，道，“我听说他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叫‘祝开眼’。”

“没错，”袁中牟微笑道，“开眼开眼，见钱眼开，不但眼开还会网开一面。祝胖子估计是刑二庭有史以来最富的副庭长了。老爷子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打通关系，故意找这么一个人来当审判长。”

宋赟笑了笑，道：“这样一个人来当审判长对我们也未必不利。”

“我也是这样想的，”袁中牟道，“反正我和袁中蕾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老爷子只管给‘祝开眼’塞钱，我就只管吩咐‘祝开眼’办事，要袁中蕾是死是活还不是我说了算。”

“呵，”宋赟忍不住笑出声来，“老爷子要知道自己花钱被你当枪使会气得吐血的。”

“哼，”袁中牟冷笑一声，道，“那他当初就应该对我妈好一点，而不是由着袁中蕾作践我妈！”

袁中牟跟宋赟本质上都是无法无天的流氓，唯一的差别在于袁中牟还有一个能让他有所顾忌的母亲。袁中蕾害谁不好，偏偏害了袁中牟的亲妈，老爷子在袁中牟眼中更是助纣为虐。这下袁中牟连唯一的顾虑也没有了，报复起来自然是六亲不认，决不手软。

宋赟知道袁中牟的想法，自然只有赞成而不会反对了。他问袁中牟：“那个林牧芳是什么人啊？”

袁中牟看了宋赟一眼，好笑道：“林牧芳迷你迷得半死，托了我来介绍你们处对象，你居然连她的芳名都不知道啊？”

宋赟心想，迷我半死的人多着呢，我怎么知道谁跟谁？

袁中牟估计宋赟是确实不知道林牧芳是谁，便打趣道：“林牧芳是省高院院长的千金，原来是在高院的，刚下来锻炼半年，回去就要高升了。她刚来那天你正好准备走，见了你一面后惊为天人，就拖了他们庭长来问我你的情况。我说你没有女朋友，她就想跟你处对象。这女孩条件还可以，而且她爸是高院院长，如果这个案子一审判下来后袁中蕾上诉，她爸多数会看在女儿也是合议庭成员的份上让他们的人维持原判，所以她的要求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宋赟揉了揉眉头，道：“你一会儿叫我使美男计，一会儿又叫我跟人家处对象，我一个人也分身乏术吧？”

袁中牟正色道：“反正我为了这件事是豁出去了，你要怎么做自己看着办吧。”

车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凝重。最后还是宋赟让步，道：“那我再看看吧。”

“你要出手就赶紧，只是后天上午袁中蕾会被押到A市，案件正式移送到检察院。我听说检察院反贪局那边也被施压要尽快结案，公诉专案组也会提前介入。这案子一旦结案就会移送审查起诉，估计中院这边也会快刀斩乱麻判下来。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但追女人是要时间的，你还是尽快动手吧。”

宋赟点了点头，心里却有股挥之不去的排斥感。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袁中牟开车把宋赟送到一个高级住宅区，递了串钥匙给他，道：“这里的10座402房是我的一处房产，这段时间你住在宿舍不方便，你就先住在那儿吧。单位那边我会帮你请假的。另外我想约林牧芳明天和你见面，你回去准备一下吧。”

袁中牟吩咐完正想开车离开，宋赟喊住他，道：“舅舅，你能不能把见面的时间推迟到后天？”

袁中牟不悦道：“为什么？”

“我有点事要处理。”

袁中牟深深的看了宋赟一眼，道：“行，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让你去处理事情。不过宋赟你要记住，这件事咱们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要是你感情用事把事情搞砸了，到时候我饶不了你！”

“我知道了。”宋赟平静的说道。

袁中牟开车离开了。宋赟独自一人上楼。袁中牟的房子是新装修，陈设也很豪华。宋赟知道袁中牟特意提供这么一个场所是为了方便自己泡妞，如果是以前他对这样的事情是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但现在，他对这次的事情有了一丝抵触的情绪，心里突然很想见到孟念慈。

“孟…念…慈…”宋赟逐字的念着孟念慈的名字，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思念和忧伤。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孟念慈应该已经熟睡了，还是明天打给他、约他出来见个面吧。只是，孟念慈估计不会欣然答应，除非自己搬出债主来压他。

宋赟对这个认知有点无奈。

他知道孟念慈对自己有好感，但还称不上喜欢；他也知道孟念慈有其他男人，而且关系亲密；他更知道以自己的条件能找到比孟念慈更好、更爱自己的；可他就是只对孟念慈燃起了追求的欲望。这他M的是什么心理啊？有时候宋赟都觉得自己是在自找苦吃，但这苦头吃得有意思、有乐趣，自己也愿意吃，所以孟念慈就孟念慈吧。努力了，实在搞不定就放弃，这世上不会没了谁而活不了的。

虽然按照袁中牟的计划，他同时把两个女的追到手，又要和孟念慈保持热度有点困难，但宋赟的心态不错，也享受这个过程。于是第二天醒来后，他便约了孟念慈晚上吃饭。

到了下班时间，孟念慈自己打的去吃饭的地方。之前宋赟提议过来接他，但孟念慈有心和宋赟划清界限，便拒绝了。他到了西餐厅，告诉门口的咨客是姓宋的客人订的房，那咨客居然在带他去包房的路上一脸兴奋的问道：“宋先生是不是明星啊？”

“啊？”孟念慈莫名其妙，只好说了句“不是”，把咨客美眉打发走了。

他推门进去，只见宋赟已经到了，正坐在靠椅上看报纸。

之前的疑惑很快有了答案，孟念慈明白咨客美眉为什么会把宋赟误认为是明星了——这个宋赟真他M的帅得人神共愤啊！

孟念慈以前也觉得宋赟长得好，但今天宋赟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加上那套穿着的范思哲休闲装，越发显得宋赟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孟念慈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跟这样的极品帅哥上过床——没办法，谁叫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宋赟越发像是不吃人间烟火的王子，而孟念慈这段时间灰头土脸的、混得像个男版“灰姑娘”呢？

80.流氓斗法之三

孟念慈在偷偷打量宋赟，而宋赟则光明正大的看孟念慈。

一段时间不见，孟念慈瘦了、憔悴了，衣服也不太合身（注：孟念慈身上穿的是乐正遥的衣服，他的衣服都在家里没带出来），一看就知道过得不是很好。

宋赟心里怜惜，不禁放下手中的报纸，对孟念慈柔声道：“坐吧。”

孟念慈站在原地没有动。

即使宋赟没多说什么，但孟念慈还是感受到了宋赟的温柔怜惜——孟念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甚至想立刻离开这里。宋赟就像一面镜子，折射出自己落魄的境况、提醒自己混得有多差、嘲笑着自己选择乐正遥是多么的不明智。孟念慈很想告诉自己、告诉全世界，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乐正遥很爱自己、自己也很爱他。可爱能当饭吃？爱能持久、热烈、永不褪色？

不能，当然不能了。

孟念慈和乐正遥只不过是同居了几天，便开始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两个人都不会也不想做家务，时不时为着谁做饭、谁洗碗、谁倒垃圾诸如此类的小问题而争执懒，一开始乐正遥还放下身段去做，后来就有些摆谱了。没办法，谁叫孟念慈住的是乐正遥的房子。有次争执乐正遥甚至说出：“你不喜欢住这儿就回去”的混账话，尽管后来乐正遥知道自己说错话，还向孟念慈道歉，但孟念慈害怕了。他害怕乐正遥会再次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孟念慈骨子里也有种寄人篱下、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感觉。

除了为家务事而摩擦，那曾经让两人津津乐道的性事也开始淡而无味起来。也许是得到得太容易、也许是天天做太腻、又也许是真的做得有点累了，两个人从一开始的有空就做的高频率降下来，变成偶尔才做一次，而最近几天乐正遥迷上了魔兽，在出租屋里几乎就没离开过电脑，因此，乐正遥已经有好几天没抱过孟念慈了。

看来恋爱的保质期真的很短，三天都不到；可这负债累累、艰苦奋斗的日子却是很长很长——插一句，乐正遥玩魔兽买了不少游戏卡，还在网上跟人家买装备，以至于乐正遥又欠了严敬明不少钱，加上他之前欠的债以及这个月的房租还没给，呵，估计乐正遥不但下个月、连下下个月都要月光了。

孟念慈为这事跟乐正遥吵了一架，乐正遥当时态度还蛮好的，对孟念慈低头道歉，说：“老婆，我知错了，你别生气。”可今天出门时就问孟念慈要钱：“老婆，我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中午都没地方吃饭，你先借我一千元防身吧。”

乐正遥算得还挺精的，他在孟念慈离开S市时还了孟念慈两千元，这也是孟念慈这个月发工资前唯一的财产了。这段时间孟念慈买菜、买生活用品、上班为了赶时间打的……花了一部分，现在大概只剩下一千五。本来孟念慈想买几套像样点的衣服，都因为钱不够而忍下来、暂时先穿乐正遥的衣服，现在乐正遥一张嘴就问他要一千，孟念慈自然不想答应，便转过身去气鼓鼓道：“没有！”

乐正遥上前抱住他，哀求道：“老婆，我这段时间都不用上班，天天呆在家里很闷的，如果有朋友约我出去喝酒什么的，总不能身上一分钱都不带、只喝人家而不请人家喝酒吧？”

孟念慈知道乐正遥这样朋友满天下的人应酬自然少不了，他身上一分钱没有也确实说不过去，可他真的心疼每一分钱，只好一边掏腰包、一边恶狠狠道：“我现在只剩下一千五不到了，我最多给你一半，这些都是我的血汗钱，你省着点花。”

“谢谢老婆！”乐正遥高兴的接过钱，在孟念慈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又拍着胸口道：“我一定会省着花的！”

孟念慈对乐正遥的保证很没有信心，但他又不能不给他钱，只好不停的安慰自己：乐正遥一定会改的、一定会改的……

唉，只是这样一份钱两个人花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孟念慈开始觉得累了，这种感觉在今天见到宋赟之后越发的明显。

宋赟见孟念慈一动不动的，便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孟念慈摇了摇头，默默的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宋赟朝不停偷看他、差点没流口水的女侍应道：“点菜吧。”

女侍应把一本菜谱随便放在孟念慈面前，另一本则殷勤的把菜谱双手捧到宋赟面前，宋赟点了几个菜，孟念慈一边听一边对照菜单上面的价格，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忍不住道：“宋赟，不用吃这么名贵的东西吧？随便吃点什么就行……”

“你不用替我省钱，”宋赟朝孟念慈微笑道，“你这么赏脸陪我吃饭，这顿就我请客吧。”

虽然宋赟说他请客正中孟念慈下怀，但孟念慈不想欠宋赟人情，便硬着头皮道：“不是说好我请吗？这顿还是我来埋单吧，只要你别点那么贵的菜就行。”

“行啦，以咱俩的关系，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宋赟合上菜谱，跟女侍应说道：“再加一个‘佛跳墙’，可以上菜了。”

“是。”女侍应被宋赟电得发晕，根本不理会孟念慈，拿回菜谱便走了。

孟念慈不好太坚持，只好对宋赟说道：“谢谢你，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就别打我的主意，成吗？”

宋赟笑了。

这次回来，他总觉得孟念慈有些不一样，现在他知道是哪里不一样了。所谓“相由心生”，也许是因为孟念慈这段时间不太如意的缘故，以至于孟念慈身上多了些小家子气。对于孟念慈的这点变化，宋赟并不讨厌，甚至觉得他可怜又可爱。

孟念慈这段时间跟那男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再这样下去，孟念慈这小美人岂不是会被那人糟蹋得更不成样子？此时宋赟心里不但没有打消对孟念慈的念头，还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把孟念慈抢到手。

孟念慈见宋赟不答应自己的话，反而笑眯眯的模样，心里更不爽了。其实他的不爽不是针对宋赟，而是妒忌宋赟过得这样好、恨自己过得差罢了。

他别过头，负气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的？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念慈，”宋赟突然伸手握住孟念慈的手，低声道，“我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桌子本来就不大，两个人又是面对面坐着，孟念慈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宋赟握住手，宋赟又在这么近的距离用琥珀一样的眼睛情深款款的看着自己，那美貌、那神情——这样的冲击力让见惯帅哥（注：孟念慈本身就是个帅哥，谢持国也算是大帅哥一枚，乐正遥是小帅哥）的孟念慈都有种晕眩的感觉。

他的嘴张了张，硬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赟从座位上站起来，探过身去，用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慢慢的向自己的嘴唇吻去……

正当孟念慈浑身僵硬、准备认命被宋赟强吻时，宋赟突然迅速又不失优雅的坐回座位上。孟念慈正纳闷，房间的门已经开了，侍应拿着各式菜肴走了进来。

这里的侍应进来之前都会敲门，自己刚才紧张得居然连别人敲门都没听见，孟念慈囧的脸都红了，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刚才为什么不给宋赟扇一个大巴掌……

孟念慈正纠结着呢，宋赟倒是气定神闲的，不停的给孟念慈布菜：“试试这个佛跳墙，煮的还蛮地道的，这是两头鲍，别的地方很少有吃的，你多吃点……”

孟念慈心里有气，加上这段时间在乐正遥那里吃得实在太差，对宋赟自然是不客气了，敞开肚子大吃特吃。宋赟见孟念慈吃得欢，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对孟念慈微笑道：“喜欢吃吗？喜欢的话我再点一个。”

“够了，”孟念慈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自己有点发胀的肚子，道，“我已经吃饱了，倒是你，都没怎么吃。”

宋赟道：“你吃就行，看着你吃比我自己吃还开心。”

“油嘴……”孟念慈本来想说宋赟“油嘴滑舌”的，可他看着宋赟那真挚的眼神，觉得这句话怎么都说不下去。

一个人可以说些漂亮话骗人，但眼神却不是那么容易装的，何况是宋赟那样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明明白白写满了他对孟念慈的感情。

孟念慈说不下去了。他顿了顿，低下头，道：“我真不明白，我有什么好，以你的条件找什么人不行，何苦要死皮赖脸缠着我？”

宋赟握住孟念慈的手，苦笑道：“我也不明白，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孟念慈像是被烫到一样，把手从宋赟手里抽出来，道：“吃饱了，你埋单吧。”

“好。”宋赟没有再纠缠孟念慈，而是爽快的叫服务员结账。

这段饭花了宋赟不少钱，虽然对宋赟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孟念慈还是觉得有点吃人嘴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