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琉扶慕容夜在床上坐下,亲自给他除了靴子,又给他掖好被子,甚至还往他身后塞了两个软枕,没有一丝不周到。
慕容夜这才发现,原来墨琉温柔起来,也是能腻死人的。
墨琉在他腮边轻轻一吻,柔声道:“我方才叫他们请御医去了,虽然我诊过了,但还是再看看好。”
御医拿着丰厚的打赏出了平阳王府,墨琉把慕容夜按在床上腻歪。
他一遍遍的轻啄慕容夜的眼角眉梢,搂着慕容夜磨蹭,最后把头轻轻枕在慕容夜腹上,不敢用一点力,柔声说:“阿夜,我真欢喜,让我听听。”
他是真的欢喜,原本以为慕容夜怀胎无望,却不意他竟真的有了身孕。如此,再过几月……
慕容夜失笑:“御医说了,才一个多月,你能听出什么来。”
墨琉却不管,依旧赖着。慕容夜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墨琉光滑的头发,却被墨琉捉住手,一根一根手指的细细亲吻。
“哈……”慕容夜被他亲的忍不住呻吟出声来,墨琉坐直身子,吻上慕容夜的唇,将那呻吟堵了回去。
墨琉有心让慕容夜舒服,慕容夜又一向迎合他,不多时两人便吻得缠绵悱恻难舍难分。墨琉正把手伸到慕容夜的衣带上,慕容夜却一把推开他,趴在床头干呕起来。
“呕……”慕容夜呕了半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墨琉扶他起来,给他倒了杯温水润喉,又在他胸口轻轻按揉,问:“好点没?”
“我……”慕容夜有些忐忑,墨琉难得的温存,却因他身子不争气被破坏了,也不知道墨琉会不会生气。
墨琉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给他揉了一阵胸口,扶他靠好了,不好意思道:“怪我一时没当心,你这个时候原是经不起折腾的,没伤着吧?”
慕容夜双颊绯红,摇了摇头。
墨琉一手揽着他,一手悄悄摸进被子,顺着慕容夜优美的腰线下滑,探入亵裤,握住微微有些抬头的那处。
“你……”慕容夜羞红了脸,他与墨琉做了两年多夫妻,墨琉在情事上向来只顾自己舒服,哪管慕容夜有没有爽到,更不曾着意安抚过,像这样用手取悦慕容夜,还是第一次。
“我帮你。”墨琉手法老道的握住慕容夜那漂亮安静的分身不松不紧的上下套弄起来。他于此道十分娴熟,不多时慕容夜就丢盔弃甲靠在他怀里轻轻呻吟起来。
“哈……啊……”
墨琉从被中抽出沾满液体的手,在慕容夜唇边偷了个香,就要去外间叫人打水来收拾,却被慕容夜拦下。
慕容夜的声音像蚊子一样细,脸恨不得埋进被子里:“我也帮你。”
墨琉笑着把他按进被子里裹好,道是你歇着吧,就自去外间浣手了。
此后两月间,墨琉一身好医术发挥的淋漓尽致,将慕容夜照顾的妥妥帖帖。
他先是将慕容夜日常饮的茶水一律换成了蜂蜜牛乳之类,接着把慕容晨送来的一摞奏折原封不动退了回去,最后索性搬回慕容夜院子里贴身照料起来。
墨琉忙碌这些事的时候,慕容夜通常是坐在一旁面含微笑的看着他。对慕容夜来说,孩子倒还在其次,墨琉的体贴关怀才是他想要的。只是他不曾想到,墨琉会像这样上心。
彼时两人都不知对方心中所想。
慕容夜想用这个孩子留住墨琉的心,墨琉却将这孩子当做离开慕容夜的跳板。
镜花水月。
如果不是那一回墨然身体不适,这美好的假象或许还能持续很久。
墨琉听了自家家人的报信,眉头不由皱起,仿佛在犹豫什么。慕容夜扶着腰从里间踱出来,三个月的身子微微显了怀,像一轮新月一样。
墨琉扶他坐了,慕容夜问:“家里有事?”
“嗯。我哥染了风寒,说是有些严重。”墨琉与墨然相互扶持长大,感情向来不错。墨然病了,墨琉自然有些挂念。
慕容夜笑着去抚平墨琉微微皱起的眉,道是你不妨回家看看,住上几日也不要紧,将心比心,若是皇兄病了我定然也十分着急。
“我本也有此打算,只是有些不放心你的身子,才三个月,到底不是很稳固。”
慕容夜却很放心,只道左右还有御医看着,也不过几天时间,出不了什么大事。
于是墨琉就回去了。
墨琉前脚出了王府门,慕容夜后脚就进了好一阵子没踏足的书房处理起积压的奏本来,他有孕后墨琉将一应事务都推回给慕容晨,但有些事慕容晨做不惯,便压着了。
慕容夜闲了很久,处理起奏本来便忘了时间。直到晴月端安胎药来,见慕容夜还在奋笔疾书,不由吃了一惊。
“王爷,王妃说,不让您碰这些的。”
“不妨事”,慕容夜端起药喝了,只道你下去吧,阿琉回来后不要叫他知道也就是了。
晴月还有些担心:“主子这样看,不会累着小世子吧。”
慕容夜摸一摸肚子,估摸着孩子在里面睡得正欢,应该是没累着。便叫晴月下去了,自己继续处理政务。
他终归不是女子,并没有特别要照顾腹中胎儿的意思,在他看来,怀胎生子,柔柔弱弱的小姐们且做得来,他做来自然也不会难。墨琉在时,由着墨琉的心意安养,是不愿拂了墨琉难得的好意,墨琉出门了,他还摆出一副肩部能抗手不能提的娇贵样子来,就委实有些可笑了。
慕容夜的奏本一直看到就寝时分,睡时隐约觉得腰腹间有些酸软,但因为并不痛,也就没放在心上。
却不曾想几日后……
墨琉赶回平阳王府的时候,慕容夜软软的倚在床上,端着碗红枣银耳莲子羹在喝。额前系着条红色的汗带,衬得他脸色愈发的憔悴。
墨琉并没有什么怜惜的意思,扬一扬手挥退了其他下人,却冷着脸留下了晴月。
“跪下。”
晴月扑通一声跪下了,连头也不敢抬。
墨琉在离床有些距离的地方拖了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晴月抖得跟糠一样却依旧一言不发。
“不说?那就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说。”
“你又何必为难她”,慕容夜叹息着将没喝几口的碗放下,他本不爱这些甜腻的东西,只是此番骤然小产,对他的身子伤伐实在有些大,才煮来调养。
“不为难她,莫非要为难王爷的千金贵体不成?”
慕容夜只当看不见墨琉眼中的疏离与厌恶,强笑着问:“阿琉,你为什么不坐过来一些。我眼睛有些花,看不清楚你的脸。”
墨琉巍然不动。
慕容夜只能继续说,只能自己把伤疤又揭开来。
慕容夜说,那天他只是和前几日一样,看了些奏本。就寝时觉得腰腹酸软的有些厉害,但因着也只是酸软,就没有十分在意,只想第二天传御医来看看,却并没有想到半夜痛醒过来时,血已湿了被褥……
这个孩子在他腹中向来安静,临走时也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痛苦。直到御医在床前跪了一地,他才明白……那个安安静静的、承载了他和墨琉期待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墨琉安静的听慕容夜说完,只说了一句话便拂袖走人。
晴月扑过去抱住墨琉的腿,一叠声的求告。
晴月说,王妃您不能这样,王爷这几年通共才过了几个月开心日子……小世子没了,王爷比谁都伤心,您就算不安慰王爷,也不该,不该对王爷说那样的话啊……
怎样的话?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所以晴月不敢说,她只能一遍一遍的替她家王爷求恳墨琉留下来。
“够了,哭哭闹闹成何体统”,慕容夜喝止了晴月,“晴月自去李管家处领罚。”
晴月委委屈屈的下去了,再没人拦着墨琉。慕容夜听墨琉摔门出去了,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软倒在床上。
后来,墨琉负气出走,慕容夜身子稍稍好了些便去寻他,他知道墨琉素来不喜欢人多的排场,索性连暗卫也撤了,自己沿着墨琉素日喜欢去的地方一个个找。
再后来,他找到城郊,却被一窝草寇给抓了。
最后,还是墨琉来救的他。
慕容夜这一觉睡了很长,却又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来来回回都是墨琉。
“不……阿琉……”慕容夜睡梦里模模糊糊的喊着苏琉的名字,“阿琉……我……咳咳……”仿佛有很多人在身边着急的来回奔走着,只是没有墨琉。墨琉呢,墨琉又走了么?像上次那样,毫不留情的……
“阿琉别走!”几乎是惊醒的,慕容夜撑着床坐起来,骇了值守的侍女晴月一跳,见是他醒了,赶忙上去服侍。
“王爷,用药吧。您烧得厉害,睡了一天一夜了。”
“本王……怎么在宫里?”慕容夜接过药喝了,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和墨琉在回府的马车上,为何醒来却在庆云殿中,“王妃呢?”
晴月颤巍巍的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晴月……你该记得,本王才是你的主子。”慕容夜眯着一双凤眸,语气也凌厉起来,。
晴月再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
“王……王爷您在路上就发起烧来,被皇上知道了。皇上生气的厉害,就把您直接接进宫里来了。还……还罚王妃在,在庆云殿外面跪着不许起来。”
“这样的事,为何不早说”,慕容夜一把掀了被子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走,晴月一下子没拦住,只能也跟了上去。
墨琉笔直笔直的跪在殿外,虽已跪了一天一夜,却丝毫没有告饶服软的意思。
殿内一阵骚动,墨琉远远望去,却是慕容夜连鞋都不穿就赤脚跑了出来。
慕容夜气喘吁吁的在他面前站定,墨琉眼观鼻鼻观心依旧该怎么跪怎么跪,全当看不见。
“阿琉……你起来,我去和皇兄说。”慕容夜还在病中,方才跑得太急,乍一停下来不免有些晕眩,却仍硬撑着伸出手要扶墨琉起来。
墨琉对着慕容夜一拜到底,只道下臣不敢,还请王爷速速回去躺着,若损了王爷贵体,下臣就万死难赎了。
慕容夜哭笑不得:“阿琉,你这是要气死我么?”
墨琉的态度依旧恭敬,只道臣万万不敢,王爷被人掳走,臣救护不力,致使王爷卧病在床,更是难辞其咎。圣上罚臣跪,罚的甚有理,臣心服口服。
慕容夜被墨琉气的恨不能吐出一口血来,咬牙道:“既然你要跪,那本王陪你跪着便是。”说着竟在墨琉身旁也跪了下来。
一旁侍从看平阳王竟也跪下了,有几个机灵的便连忙去回了皇帝。慕容晨舍得墨琉跪,却断断不会舍得慕容夜陪着跪,不多时便赶了过来,见慕容夜衣衫凌乱,连鞋也不穿就在一旁陪墨琉跪着,心里不由愈发恼火。
“小夜,你这是做什么,给朕起来。”
慕容夜不起来。
皇帝无法,只得恕了墨琉。
墨琉站起来,向皇帝深深一揖,道是君上既然罚完了,那下臣便告退了。说罢也不管还跪在地上的慕容夜,径自走了。
慕容晨怒道:“你瞧瞧,墨家小子就是这样对你,你还死心塌地掏心掏肺的对他做什么。”
慕容夜淡然道:“臣弟总觉得,以后会好的。”
“以后,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慕容夜苦笑:“臣弟若知道就好了。”
慕容晨见他还在地上跪着,怒气更盛:“养你们这些奴才做什么吃的,还不快把平阳王扶起来。”
慕容夜被晴月从地上搀起来,向慕容晨揖了一揖,道是皇兄,臣弟求你件事吧。
慕容夜少有求他的时候,慕容晨不免有些好奇:“说来听听。”
“臣弟与阿琉到底是夫妻,有什么事,自己府中闹一闹也就罢了。实在不需要皇兄费神处置。”
慕容晨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慕容夜还护着墨琉,一时气急,冷笑道看来竟是朕多管闲事了,那以后朕便不管了,由着你们闹吧。
言毕,拂袖而去。
慕容夜在宫里养了几日,好得差不多了便和墨琉一同回了府。
回府的路上,照旧是两人坐在一辆马车上。因慕容夜身子不好,马车行的很慢。墨琉将车窗打开一点,宁可看着窗外的街市神游天外,也不想和慕容夜说话。
慕容夜见他这样,一颗心如死灰一般,喃喃道:“是不是本王……真的和孩子一起死了最好?”
墨琉一惊,回过头来盯着慕容夜看。
慕容夜笑着拍拍墨琉的脸,道是阿琉你慌什么,这不是你说的吗。
他到现在还记得,墨琉的唇,吐出的那冷冰冰语言——为什么,你没有一起去死,。
他的一颗心,到那时候,才算是被墨琉践踏的千疮百孔。
墨琉见慕容夜这样,心里突然觉得堵得厉害。他只是不喜欢慕容夜,却不是要折磨他。
想了很久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不然,我们和离了吧。”
02.
慕容夜没回答墨琉,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个故事。
慕容夜说,从前有个人,常年缠绵病榻,吃的药比饭还多。那些药都苦的很,但吃惯了,也就觉得没什么。后来,又有个人,常常拿些蜂蜜来给他吃,这样,药就没那么苦了。再后来,那个送蜂蜜的人有了别的事,就慢慢不来了。
然后……
“然后怎样?”墨琉不由问。
慕容夜压低了声音:“然后,那个病人就将送蜂蜜的人杀了。”
慕容夜继续说,他的声线原本偏向于温润,此时刻意压低了,便无端的透出一股子诡魅来。他说,阿琉,放在三个月前,你说要和离,本王兴许也就应了。但在你曾经对本王那样好过以后,你觉得,本王还会应么?
墨琉扯住慕容夜的前襟,一把将他拉进怀里:“你威胁我?”
慕容夜顺着墨琉的力道攀附上去,搂住墨琉的脖子,在他耳畔轻声道:“本王仿佛从未说过,自己是良善之辈。”
墨琉回抱住他,远远看去两人的姿势倒是极亲密无间的。只是,其中又有多少算计……
墨琉将手伸进慕容夜的衣襟,轻轻玩弄他胸前的两粒粉红,又问:“若我执意要离,王爷待如何?”
“哈……啊”,慕容夜捉住墨琉在他胸前作乱的手,一字一句道:“那本王便奏请皇兄,将墨丞相正位中宫,为一国之母。”
“唔啊……”墨琉气的狠了,在慕容夜胸前那处狠狠掐了一下,慕容夜忍不住痛吟出声来。
慕容夜本不想对墨琉用这样的手段,他一直都希望,在墨琉心中,自己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而不是攻心算尽的小人。
只是他委实想不明白。墨琉既然能待他那样好,又为何不能一直好下去。
慕容夜始终是慕容夜,从来没有变过,对着同样的人,墨琉为何却有截然不同的态度。
后来他明白了,却宁可自己没明白。
十五之夜,明月高悬。慕容夜拖着处理了一天政务的身子回了房,却意外的看见墨琉候在房里。
“回来了?”墨琉走上前去,帮慕容夜脱下外袍挂在一旁。
“我以为……你今晚不来了。”
慕容夜有些困惑,毕竟,几日前他们才那样争吵过。他以为,按墨琉的性子,必要冷落他好一阵子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