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壹侧身,微微支起上半身,痴痴的盯着李延年的脸瞧。李延年是闭着眼睛的,但余壹知道他没有睡着。余壹勾着嘴角,他倒要看看他能撑多久。
此时,余壹“可爱的阿年”那叫一个煎熬。被人用如此火热的目光盯着瞧,任谁也不能自在啊。李延年知道余壹在等他自己睁眼,可他就不让他逞心如意。哼!
于是,不一会儿余壹便瞧见某人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个不停,可就是不睁开。余壹刚开始还想:阿年真可爱,老爱跟他比忍耐神功。
半个时辰过去,两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余壹胳膊肘有些酸了,他很无奈。倔强的阿年是很可爱,但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装神者神龟上面。他妥协道:“喂,你没睡吧。”
李延年不理他,继续装睡。
余壹使出秒杀李延年的绝招:饶痒痒。
当余壹的手挤到李延年的腋下,李延年瞬间僵硬。余壹奸笑着扣动手指,边动边道:“让你装睡!让你装睡!”
两秒后,李延年涨红着脸全身像蚯蚓一样扭动着躲避余壹的手指,未果。他不住地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奋力挣扎。
片刻,李延年同志反抗无效,不幸阵亡。他叫道:“我投降了,我投降了。”这话是余壹第一次发现他的死穴后教他说的。
投降意味着忍耐大赛的结束。李延年依旧仰躺着,只是衣裳有些凌乱,眼神无焦地盯着上方。余壹也同样是侧躺着,只是把脸埋在李延年怀里,手脚并用的扒在李延年身上……
“阿年。”余壹闷闷的声音响起。
“嗯?”李延年漫不经心的应着。
“阿年!阿年!阿年……”余壹一直重复的叫着李延年的名字。
李延年这才回神,道:“怎么了。”声音中透着的那股担忧,并不明显。
“我就想叫叫你。”
“……”
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阿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余壹突然道。
“什么事?”李延年语气淡淡的,心里各种猜测浮现。
“你先答应下来,我再说。”余壹声音中的急迫,让李延年忽略不能。
“……”有人在叹气,“好,我答应你。”
“嘻嘻,我就知道阿年对我最好了。”
“……”感情他刚才的忧愁样是装的?很好,他又上当了。
余壹自顾自地道:“阿年你知道嘛,我总觉得你有天会离我而去。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我就好害怕。若是没有你,我一人在这无亲无故的世界还有什么意思呢?啊年,答应我。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能离开我。”
“……”
半响,余壹开口问道:“这个承诺很难嘛?”
“……”
哀怨声:“阿年果然是想要离开我。”
李延年无奈叹息,悠悠道:“总有一天,你会娶妻生子……”
这话,默认了两人目前的暧昧,也承认了他对余壹也并非无异。以上,纯属余小爷个人理解,与李延年无关,与作者更无关。
于是,余小爷猛地从李延年怀里抬起了脑袋,笑容灿烂道:“阿年放心,我不会结婚的,也不会丢下阿年。”
“……”他需要放什么心啊?你余壹能不这么自以为是么?
可惜,某人左右两边呈15°上扬的嘴角出卖了自己。
更可惜的是,余小爷的眼睛无法辨别0°与15°的细微差别。但这并不影响他“正解”李延年不说话等于害羞的“可爱表达方式”,他再次把头埋进李延年怀里,扭捏道:“阿年你真不坦率。”
……
所以说,有时候“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并不一定都是正确的。哎,现在的人,自我脑补太厉害了!!
时间,是在人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流失的。
当瞳儿在门外叫道:“爹爹,富江叔来了。哥哥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没在自己房里。”
余壹把李延年缠得更紧了,一副装死相。其实富江进门的时候他便知道了,只是难得有机会和他的阿年同床共枕,他才不要这么快结束呢。
李延年用手去推余壹,想起身去开门,可八爪余不让。他无奈了,“快起身,别让客人等着。”
余壹扭扭,撒娇道:“不嘛。”
“……”李延年突然就想起余壹曾经说过的一个词:天雷。
余壹知道李延年的死穴,李延年同样也清楚余壹的弱点,他对门外道:“瞳儿,你进来。”
果然,听到此话的余壹蹦跶着就从床上下来了。
之后,推开房门进屋的瞳儿瞧见自己找了很久的哥哥原来在爹爹的房里,小脸垮了下来道:“哥哥,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赖着爹爹睡啊,羞羞羞。”
“……”他真是百口莫辩啊。
李延年见余壹哑口无言,心情大好。余壹这人总是花样百出,又一副“我就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没脸没皮样儿,让他头疼不已又无可奈何。可这样的余壹也是有弱点的,那就是—瞳儿。余壹一直以为瞳儿塑造一个“无所不能,风度翩翩,成熟稳重,学识渊博……(以下省略一万字)”的兄长形象,因此他无论表现得多生冷不忌在瞳儿面前得时候也会有所收检。
李延年就是抓住了这点,此时才能站在这里接收余壹的白眼,而不是躺在床上任人宰割……
等两天穿戴好来到大厅,富江面前的茶杯已经要见底了。见到两人,富江恭敬的起身问候。
余壹这些年是变得越发妖孽,但这只是在李家人眼里。在外人面前,他是越发的成熟稳重,意气风发。若是不加收检那所谓的王八之气,简直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在面对陈家村的人时,他会掩饰,他没必要表现得那么……与众不同。在面对富江时,他却不需要掩饰。他巴不得让纪元知道,他余壹……不,是他李髆“长大了”。
李延年问道:“你家少夫人近来可好?”
富江回道:“少夫人很想念夫子和李少爷,但她已经有喜,少爷不让她出门。少夫人让小的带来了一些礼物,给诸位。”说着,从邻座得椅子上来起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双手奉上。
李家三人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李延年忙问道:“有几个月了?”
富江耐心应答着。
待李延年与富江简单的寒暄后,余壹带着富江到自己屋里对账。
大厅里,李延年向瞳儿教授着他和余壹认为该让他知道的知识……
第五十四章:月亮代表谁的心
送走富江没多久,李家又来了两位客人,是常客:陈家村的村长和他的夫人。
种庄稼的人,终日在太阳底下忙活,总是老地很快。在陈家村,一向是由族长兼任村长,可以说是世袭了。村长可能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但脸上的折子却不少了,他总笑着说这是他为陈家村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徽章。村长夫人今日穿着一身大红衣服,显得很是喜庆。
村长夫妇打一进门,余壹便知道不是为了连环杀人案的事而来。
果然,村长夫人那张圆润的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似要溺出来一样,大嗓门道:“夫子啊,我们家有喜了。”
余壹闻言下意识看向她的肚子。没变啊,还是三圈嘛。
李延年立马笑着道:“那恭喜村长和村长夫人了,不知是为何喜……”
村长夫人猛喝了一口瞳儿端来的银耳汤,嘀咕着真是美味。村长毕竟比她多了些见识,还知道用勺子,同样是笑容满面。
几口喝完银耳,村长夫人豪迈的一抹嘴角,道:“我家六子啊,下个月初要成亲了。”
余壹拿勺的手一顿。六子要成亲了?他记得六子跟他同龄啊?!
“咦?这不就是月末了,怎么赶得这么急?”在陈家村,几乎是没有秘密的。李延年之前没听别人提起过六子要成亲的事儿,看来是匆忙决定的。
提到此事,村长夫妇脸上的笑立马不见踪影。村长恨恨道:“都怪那杀人凶手……”
原来,村长夫妇在十年前便为六子定了一门亲事,对象是王家村村长的二女儿。当年定这门亲事之时,那王姑娘还不足月。本来王家打算明年也就是女儿满十一岁的时候把人嫁过来,可最近这年轻女子接连失踪的事儿,把王家村村长一家给吓坏了。什么?你说他们家女儿才十岁,没听说过凶手喜欢幼齿,他们家怕毛?!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万一,万一这凶手找不着人,降低了狩猎范围呢?!你叫他们做家长的怎么能放心啊……还是把女儿提前嫁到陈家的好。就为此事,王家村村长找上门来,要求他们提前做好准备迎娶他家女儿。
“我当时就说了,时间这么匆忙,你让我们如何准备?那王家村的村长硬是说,一切可以从简,到时候人过来就成了。”她面露不满之意,“他如此迫不及待,不知道还以为他女儿有什么毛病呢!”
村长怒喝道:“你看你说的什么话!”
村长夫人小心翼翼的看了村长一眼,低头嘀咕:“李夫子又不是外人。”
“……”李延年、余壹、李瞳。
他姓李,你姓陈,确实是外人。
随后,村长夫人又一剂猛料砸向李家,“不知李少爷定亲了没?前两年就有人让我来问问,我都没好意思开这个口。”别人托她来打探的时候,她是不屑的,邻近几个村子的试婚女子哪个能配得上李家那个小少爷啊?可转念一想,问问也好,若是李少爷跟他们村的姑娘成了,李家不就永远留在他们陈家村了嘛?可惜的是,她没能生出个女儿……
村长夫人潜意识的认为,李家总有一天是要搬离陈家村,到更繁华的地方去的。而且不知为何,陈家村的人连十多岁的余壹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为他们早该娶妻生子的李夫子说个媒……
李延年有些不自然的道:“没有,余……髆儿未曾定过亲。”说罢,他下意识的向余壹看去。余壹脸上带着笑,漫不经心的回望他一眼,李延年顿时觉得胸口闷闷的,像被什么堵住一样。
村长夫人接着又唧唧歪歪地说了一大堆,大意就是谁谁谁家的闺女很贤惠,谁谁谁家的小女儿相貌生的好……
李家众人心不在焉,各有所思。
李延年:他总会娶妻生子的……
余壹:哼,他敢赞成试试!
瞳儿:哥哥娶了嫂嫂会不会不再疼瞳儿了?
阿期:狼神啊,难道您还想派个女主人来摧残我幼小的心灵?!
“夫子,夫子?夫子!”
李家众人这才回神。
村长夫人有些埋怨的看了走神的李家众人,道:“夫子觉得如何?”
李延年沉默片刻,道:“多谢村长夫人关心,只是髆儿现在还小,应当趁年轻多学些东西,至于……成亲的事儿可以再等两年。”
此话一出,余壹脸都乐开了花。
村长夫人还想说些什么,被村长给拉住了。村长迅速告诉,光速拖走他家媳妇。
村长夫妇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留下李家三口,面面相觑。
“咳,六子才十五岁,现在成亲是不是太早了。”余壹没话找话,嘴角始终呈45°上扬。
李延年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瞳儿摇头,很认真地道:“不早了,村里的都这样,狗蛋也是下个月成亲。”
余壹很囧。瞳儿口中的狗蛋不就是那个总是挂着两条“青龙”的十三岁小屁孩?他还记得那鼻涕孩总爱跟在他家瞳儿身后,碍着他的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他喃喃道:“看来是我OUT了。”
“啊?”瞳儿没听清他家哥哥说了什么。
“没事,说起来我跟六子也算是童年玩伴。这样吧,过几天我们去县城给他挑些成亲的礼物,顺便看看翠花姐。”虽然这个玩伴是李髆同志的,而不是他余壹的。
“嗯。”李延年也觉得该送些礼物,虽然村里人办喜事不兴送礼,只需人到便是,但这些年村长没少照顾他们家。
既然两个大家长认为可行,这“进城计划”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李家向来是由瞳儿做饭,李延年和余壹轮流负责当天的洗碗工作,后者是由余壹提议的。今天轮到余壹洗碗,待众人吃饱喝足,他便开始收拾碗筷进厨房。等他整理好厨房回到大厅,大厅已经空无一人,有些像是二胡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李家的庭院是李家人习武与享受音乐的“圣地”。前者可译为“圣人也会疯狂之地”,因为余教练斯巴达式教育,详例可参照李夫子。后者可译为“圣兽也能绵羊之地”,详情请咨询阿期同志。
余壹出了大厅,没走几步便见李延年坐在庭院的石凳子上,背对着他演奏着二胡。确切的说是“余壹牌高仿二胡”。
按理说,此时无论是历史主干还是分支,都不该在中国见到二胡这乐器。可不该并不代表不会,余壹还该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呢,他不就出现在了二千多年前的历史分支了吗?
说起这“余壹牌高仿二胡”,还要说到那年余壹对李延年的“全盘托出”。在那之后,李延年便让余壹给他讲二千年后的新兴乐器,光听还不够,还让余壹给他画出制作原理。这一番折腾下来不知磨死了余壹多少脑细胞,好在也算弄出了几样东西,这“高仿二胡”就是其中的一样。
凭着余壹记忆制作出的二胡自然跟我们现代的二胡有很大差异,音域上也比现代二胡窄了许多。可李延年是个音痴,那高仿货这几年来被他翻来覆去,硬是多奏出了好几个音。虽然,此时的高仿货已经脱离它的原型,独立成为另一种乐器了。
余壹快步向前,拿起石桌上的洞箫,配合着李延年的拉奏。
一首二胡、洞箫二重奏版《月亮代表我的心》,不仅是两位听众如痴如醉,两位演奏者更是沉醉其中。
当年仿二胡成型,余壹准备试音。或许是那晚的月亮太美,余壹不自觉的就拉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比起二胡,余壹学习小提琴的时间更长,因此这仿二胡在音色上更像小提琴。一曲完毕,李延年很久都未曾开口。
或许李延年终生都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
余壹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月色照着他乌黑的秀发与精致的容颜,像似在他的周身渡了一层银光。他眼睛微眯,嘴角上扬,望着他道:“月亮代表我的心。”
他当时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而……深情,让人不由脸红。在很久很久之后,李延年回忆起那天,感慨或许就是那晚让自己对余壹有了异样的情愫……
而今日的二人,怎知明日之事?!
因此,那晚的月亮,在阿期听来虽异常动听却也让狼心酸的。
二胡声,缠绵悱恻。箫声,迎刃而上。
月亮,代表谁的心?!
或许是演绎音乐之人,又或许是那已犯下四条人命的凶手?谁知道呢!
即使今夜的月儿很圆,风平浪静。但哪说得准下一秒会是什么呢?……总之,故事在继续。而今夜,注定将有人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