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瞳儿有眼色,拉着哭丧着脸蛋的陈小达到一边玩去了。
李延年、陈翠花几人又移驾到陈翠花她们刚才呆的凉亭中。
“听富江说,你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相处了这么些年,李延年对着陈翠花已不像当初那般拘束。
小半年未见,陈翠花从脸蛋到身子至少圆润了一圈,看得出纪元对他很好。此时,她白皙的脸蛋通红,娇滴滴的应了声是。
李延年待陈翠花就像待自家小妹,也不避讳道:“你要记住你现在已不是一个人了,让厨房炖些好的给你补补,纪元又不差这点银两。这些银钱省不得,要不过些年日有你受的。”他知道陈翠花一向节省,即使如今已是富家太太。
陈翠花感激的望着李延年,眼中有些湿润。李家对他们姐弟的好,她一直记得。她低声道:“我定会注意的。”
余壹古灵精怪道:“姐姐这些日子有没有时常感到恶心,想要呕吐?”
陈翠花身边的丫鬟“噗”的笑出声来。
陈翠花笑着瞪了余壹一眼,“人小鬼大。”
余壹默认,他无法否认,他确实是“人小鬼大”。
陈翠花问起他们最近的生活,李延年和余壹对望一眼,彼此心里有数。
那女子连续失踪的案子闹得这般大,对陈家村多有关注的纪元不会不知道。而以陈翠花的性子,若是知道此事定然会多加询问。现下她没问,自然是纪元担心她的身子没有告知她此事。这样的做法余壹挺认同的,要知道怀孕的女子都是多虑的。
陈翠花又问道:“阿期最近怎样,有没有长大些?”
余壹笑道:“说起来,前些日子它还想带着一匹小母狼回来,我骂它说:你我都快养不起了,现下你还要我养你的媳妇?今后还有你那一窝子的儿女?”
之后,三人围绕着阿期的趣事,聊了很久。直到快日落西山,李延年、余壹才拒绝了陈翠花姐弟的挽留,带着瞳儿回了陈家村。
自然,是由纪家的马车送回去的。
第五十七章:暴风雨来临之前
很快的,到了村长家六子成亲的日子。陈、王两村村长家联姻,对邻近几个村来说都是大事儿。这天,来村长家喝喜酒的人是成百上千,把村长家围得水泄不通。所幸,村长家的院子大,摆个二十桌的流水席不成问题。摆流水席的重点是人手,这点完全不成问题。村民们都很热心,几乎都跑到了村长家等着帮忙。
李延年作为村里的夫子,被分配到了记账这个差事。当地的习俗一向是谁家有喜事,送些实用的礼物便好,甚少有人会直接送银钱。李延年的任务便是把谁谁谁送了什么礼之类的记录下来,最常用的字词村长还是认识的。而余壹和瞳儿作为六子的童年玩伴,自然得跟着去王家村迎娶新娘子过门。
今儿个学堂停课,李家却比以往起得更早了些。永远的晨练后早饭,完事,李家三口赶着到村长家报道。
李延年对独自看家的阿期道:“今日忙完回来估计得晚上了,你最爱吃的鸡几经准备好了,若是无聊你也可以回不归山探望你的族人。”
“汪,汪,汪。”我才不去呢,每次回去那些族狼就会哭丧着脸东拉西扯一大堆,主旨便是让它早日留下后代……它觉得特别囧!!又不是它不想找小母狼,可主人说了,它若是给他带些“乱七八糟”的麻烦回来,就让它当史上第一个阉狼……
李延年父子脸色不变,全然习惯了他的“独特”。
阿期拿头去拱李延年的手,想让美人安慰安慰自己脆弱的小心肝。李延年会意地摸着它的头,一脸宠溺的笑。
余壹翻着白眼拉住想扑李延年的阿期,一把甩开。
死狗,他的人都敢动。“快走吧,让他人等着不太好。”
虽然此时的天还未亮,虽然余壹那句“不好让人久等”只是随口说说,但是等李延年三人到达位于村中的村长家时,村里大多人都在那候着了。余壹扫视了四周一眼,瞧见陈耀儿也在。四目相对,陈耀儿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见李延年三人来了,村民们一个个都上前打招呼。这其中,还有陈旺财。
等围着李延年他们的人都散去了,陈旺财才走了过来。他抓抓自己的头,腼腆道:“李夫子、李少爷、瞳儿,早上好。”
李延年露出招牌笑容,迷惑众生。“陈大哥早”说完,扫视四周,“嫂夫人和未来没来嘛?”
陈旺财回以憨厚傻笑,“未来现在还小得有人照看着,然儿说他们过会儿再来。”
李延年理解的笑笑,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之意没有逃过余壹的眼睛。
唔,他是不是得给阿年生个儿子啊?余壹如此想到,很是认真。
在余壹看来,大玉王朝存在严重的早婚现象,他听李延年说曾经朝廷还颁布过相关法令提倡早婚……。虽然在他看来,娶个刚过十岁的小女娃完全等于恋童,但这些对大玉王朝的人来说却是正常的。像李延年这种都二十老几了还未娶妻的,可以说是稀有动物了。无论哪个朝代,人们都重视择日成婚,择时拜堂。历代官方都设有天文历算的专门机构,因此皇家选择吉日多信奉星辰历算。而民间一般以历书为准挑选黄道吉日,陈家村是属于这一般情况之外的情况。陈家村有个年过耄耋的孤寡老人,算命贼准却很少替人算,一般也就给人算个吉日、吉时什么的。村里人都很尊敬他,对他说的话更是坚信不疑。六子的大喜之日,也是他给择的日。
没等多久,穿着大红喜服的六子便从新房内走了出来。大伙上前,恭喜的恭喜,调侃的调侃,很是热闹。
李延年作为六子的恩师,自然得上前说两句。“婚后,要好好待你的妻子,幸福的过日子,知道吗?”他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一切大道理都只是纸上谈兵。他说了他认为实在的话,也真心的希望他的学生过得幸福。
六子圆圆的小眼睛里盛满感激之情地望向李延年,很是慎重的点头。凡是李延年的学生,没一个能逃脱他的……咳,魔爪。
余壹也上前拍拍这个即使五年过去,还是会让他觉得是“阿杂转世”的男孩。他逗弄他道:“快启程吧,若是耽误了吉时,新娘子不依了看你怎么办。”
以新郎官为首的这支迎亲队伍就此上路。
留在村长家的多是些老人和妇女,已经开始准备中午的饭菜。
离宾客上门还尚早了些,而陈家村的人大都是前几天便把贺礼送来了,那少数几个今日才送的李延年也几经记录好了。
李延年此时很闲,跟他周围忙碌着的人群成了鲜明的对比。李延年想上前帮忙,但被无情的拒绝了……一村妇的原话是这样的:夫子你在一旁歇着就好,这些粗活不适合您。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细胳膊细腿使不上力?还不如一个女子?难道他看上去就这么弱……不禁风?
这个发现让李某人很是沮丧。
所幸,哀叹的时间不长,有人找上门了。
“请问,您是李夫子么?”一道略显清亮的男声响起。
李延年是坐着的,闻言他抬头看向上方之人。
陈有柄。
李延年很确定他是陈有柄没错,原因无他,他几乎是普通版的陈大顺。
与之相对应的,是正版陈大顺,同时可以叫做加强版。何为加强版?
余壹同志曰:从外观上来看,加强便是多了几条皱眉。从使用年月上来看,加强便是多了几年阅历。可以总结为:加强版比普通版厉害!
李延年心里疑惑,却没有丝毫表露。他笑得温和,“我便是李延年,请问……?”虽然已经猜到此人是谁,但是不知道对方来意之前,还是小心的好。
来人瞬间满脸通红,他低头道:“……我是陈大顺的儿子,陈有柄。”
低头,只是为了掩饰眼底的愧疚之情。
“哦?”李延年等他自己说明来意。
“听家父说夫子和李少爷前些日子来家里探望过,可惜当日我卧病在床不能亲自接待两位。”
“自然当以身体为重,大家一个村子的不用这么见外。”李延年并不讨厌眼前的青年男子。
之后,谁也没再开口。
李延年叹息,无奈道:“还有什么事么?”
陈有柄猛地抬头,死盯着李延年道:“李夫子,你一定要救救我。”
眼里,满是带着绝望的求救之意。
李延年一愣,随即心中万般念头涌起。他看了此时神经紧绷地陈有柄一眼,淡淡道:“跟我来。”
画面转回位于陈家村西头的李家。
阿期很无聊,它觉得就算是跟主人一起“玩”也比像现在这般无聊好。本想睡觉,可惜它已经改了睡回笼觉这个小嗜好了。
就这样无聊地舔着自己的爪子玩的阿期突然一动,确切的说是鼻子一动。恩?它好像闻到什么味了。
主人说好奇心杀死猫!但是它是狼又不是猫,应该没关系吧。这样想着的阿期向李家门外走去。
恩,它以银狼王的名义保证,那味道是从山上传来的。阿期微微低身,再一蹬腿,已不见了身影。
自然,它不会知道有人藏在暗处,见它离开后鬼鬼祟祟的进了李家……
而李延年这边,他带着陈有柄向着无人之地行去。此时大家都各忙各的,没有心思注意他们的动向。除了,那有心之人。
李延年仔细观察着四周,完了,才道:“出了什么事了?”
陈有柄依然低垂着脑袋,“夫子……我……”
李延年道:“不急,你慢慢道来。你既然来找我,自然是相信我有法子帮你。”
陈有柄这才抬头,道:“夫子,其实……其实……”
李延年笑着引诱,“其实什么?”
陈有柄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其实,那日我没有生病。”
李延年心道,果然如此。
“那你爹爹为何骗我们说你生病了?”
陈有柄犹豫片刻,“……爹爹他是为了保护我。”他对不起爹爹,他应经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让爹爹操心。
“哦?你做了什么,需要你爹爹保护你?”李延年知道他所说的事与那连环杀人案有关,可他不认为眼前这个胆怯得像个孩子的人会那么犯下那分尸案……或者说是,他没有那个胆量。
陈有柄没有回话,李延年也不催促,耐心的等着他自己开口。
而这一等,便是许久。
此时的村长家,陆续来了些客人。
有人问负责接待的村长夫人,“请问在哪儿记账?”
村长夫人脸上满是笑容,“你稍等下,我去找我们村的李夫子,是他在负责记账。”
村长夫人四下寻找着李延年,未果。
她问在院子里负责搬桌椅的人:“这李夫子到哪儿去了?我到处寻他都未寻到。”
众人都说刚才还在那边坐着的,现在不知去哪儿了。
一温柔细嫩地女声迟疑道:“我方才瞧见李延年向村西头行去了。”
声音的主人,便是那陈耀儿。
第五十八章:“顺利”会师
听陈耀儿说李延年向西头行去了,村长夫人也未作怀疑。她脸色微沉,道:“李夫子估摸着是有什么事儿回家去了,你们谁有空闲,赶紧去叫他。”
村里的男子大都跟着六子去接新娘子了,此时在村长家的多是些老弱妇孺,还有便是别村来的客人。
陈大看看四周,道:“我去叫李夫子吧。”他一早便替自己堂兄(村长)到王家村村长家传话,之后抄小路回来也没能赶上迎亲队伍,就帮着他堂嫂接待客人。
村长夫人犹豫,此时客人陆续的来了,她需要陈大帮着照看些。片刻,她才道:“你快去快回,等会儿人多了我怕是忙不过来。”能暂时走开的多为女子,但让女子去李家这样单身男子的家中始终是不好的。
陈大点头应是,随后快步向村西头走去……
陈家村离王家村也就那么数十里的距离,只是这五、六十人的迎亲队伍走的并不快。
余壹混在人群中,耳听欢天喜地的唢呐声,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想到那连续分尸案的凶手不知是何动机,想到他们不在家阿期是否上山了,想到这个月富江带来的账本……想得最多的还是他的阿年。不知那支箫的主人跟阿年是何关系,让阿年如此在意;不知阿年是不是想要娶妻生子;不知阿年此时在干嘛?是不是也想着他……
瞳儿走在队伍的前头,身边跟着预备役新郎狗蛋。瞳儿很是兴奋地四下张望着,观望之余还提醒身边的狗蛋多学着点,狗蛋一点都不含糊的低头脸红。时不时的,瞳儿回头寻找着余壹,他生怕自己神情恍惚的哥哥走丢了……
虽然让余壹失望了,但是李延年此时确实是没时间去想他。他忙着安抚有些歇斯底里,却又对“正事”只字不提,还一味地让自己救他的陈有炳……
李延年多少上火,毕竟他不是真圣母。安慰的话说了一大堆,那被安慰之人好似全然听不见一句话,自个儿在那嘀咕。
“李夫子,你一定要救救我。若是你都不救我,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李延年头疼万分,再次耐着性子道:“你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才好帮你啊!有炳,你冷静点。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你既然相信我,就该告诉我事情的始末。”
陈有炳低着头:“我会死的!”接着猛地抬头,“你一定要救救我!”
“……”看来他们是走不出这个“鸡同鸭讲”的怪圈了。
时间倒退,画面转换。
话说被一种味道引诱着离开李家的阿期,一个蹲身就向着不归山奔去了。它跟着那气味,寻找着发出气味的源头。
不一会儿,便被它给找着了。
是个离它发现头颅不远的地方,而那源头,既然是一堆快要熄灭的桂花。
阿期不懂,为何有人会到这不归山来烧桂花呢不管怎样,还是熄灭的好……
这是一匹具有消防意识的良民狼,但是这匹良民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调虎离山”了……难道是因为它是匹狼?
等阿期把火完全熄灭了,又在四周找了找,估计想学它的主人找出什么线索来。未果,阿期只得垂头丧气,屁颠屁颠的往山下行去。
进家门的一瞬间,阿期皱了皱鼻子。
好像有哪儿不对劲?是哪呢?好像有种陌生的气味啊。阿期鼻子向前,到处嗅着……
最后,它停在了自己的窝跟前。努力嗅嗅,阿期高傲地伸出爪子,在自己那用稻草铺成的床上刨刨。
咦?
这不是它捡回来的那个小人的头头嘛?!可后来主人已经扔回去了啊,怎么会出现在它的窝里呢?
再刨,再刨。
啊!又刨出了一个,又刨出了两个……
至此,邻近几个村苦苦寻找的那四个失踪女子在李家战宠阿期的窝前,成功会师!
……
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惜,无论是一心想要帮助陈家村的李延年、以旁边者之姿调查案件的余壹,或是毫不知情的瞳儿,都没有预料到事态的发展已经让他们李家成为了瓮中抓鳖中的“鳖”……
而那匹“被调之虎”,此时正在冥思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