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说的他是……”
不等元彧说完,却见元子攸忽然解开衣袍,露出他一‘丝’不‘挂的身子。元子攸抓起元彧的手,牵引着它抚摸着自己的躯干,“那你也喜欢我吗?”直盯着元彧,元子攸的笑容越发诡异,“你也想占有我吧?”
“陛、陛下……”被迫抚触着他滚烫的皮肤,元彧的神情惊异且痛苦,他倏地合上眼,婆娑哽咽道,“别、别这样!”他想要抽开手掌,却被元子攸牢牢反扣。“怎么,你不喜欢我?”元子攸牵引着他的手自胸膛摩挲至下’体,包裹着元彧的手掌,元子攸用力揉搓着自己的性‘器,“临淮王……你不喜欢子攸吗?”
“陛下!”只见元彧的脸庞已然垂满泪滴,“求你,快、快停下吧……!别这样、别这样……”
“跪下!”非但充耳不闻,元子攸却笑得越发凛冽,“看着我,张开嘴。”强捏着元彧的下巴,元子攸将自己炽热勃’起的器物送入了元彧的口中。“吞下去!”抚摸着元彧的后脑,元子攸看着自己的器物在他口中纵贯出入,不禁靡靡嘤鸣道,“对,做的好……”四目相对,拂拭着元彧不断垂落的眼泪,元子攸的音调越发靡蒙,“久闻临淮王吐发流糜……果然是张好嘴……呵呵呵……!”元子攸仰头轻笑道,“好快活……好快活!!”
他嘴角虽肆意笑着,眼中却悄然泛起泪水。
第四章
「朕将亲驭六戎,埽净燕代,大将军、太原王尔朱荣率精甲十万为左军,上党王天穆总众八万为前军,司徒公杨椿勒兵十万为右军,司徒公穆绍统卒八万为后军。」
“胡闹!”尔朱荣读罢,不由拂袖嗔怒道,“至尊疯了吗?”
“大王,诏书上说什么了?”
“你自己看吧。”尔朱荣将诏书递于尔朱天光,又对着一旁侍卫说道,“去把侯景叫来。”
“这……”读完诏书,尔朱天光不由脸色大变,“至尊倾尽举国兵力扫荡燕代,洛中竟不留丝毫守军,难道就不怕伪梁派兵突袭吗?至尊到底是什么想法?”
言罢,但见尔朱荣忽然缄默。旋转着指上佩韘,眉头紧蹙,尔朱荣似是在思索对策,又似是在参悟元子攸的用意。
“侯景……是前几月投靠我们的那个羯人?”尔朱天光又开口问道,“大王要用他吗?”
“嗯。”尔朱荣答道,“天光,而你的任务就是留守晋阳。”望着尔朱天光,尔朱荣浅笑道,“我身不得至处,有你在我方才能安心。”
“是!”尔朱天光听罢,不由得起身俯首一拜,慷慨道,“侄儿必定不辱所托!”
不一会儿,便有一猛者登门而来。只见那人眉目疏秀,广颡高颧,面相狰狞,貌似狴犴。他身长不满七尺,长上短下,虎背熊腰大步跨走,但见尔朱荣正坐主堂,他便上前摆手行礼道,“末将侯景拜见太原王!”那音调中气十足,声似豺狼,而他便是那侯景。
“天光,你先下去吧。”尔朱荣点头示意着,待尔朱天光告退之后,尔朱荣便起身走至侯景面前,操‘着胡语开门见山问他道,“狗子,你怕死吗?”
稍楞片刻,只见侯景大声答道,“不怕!”随即,他又笑道,“大王,如果你是要我去讨伐毛贼葛荣,那还不知鹿死谁手呢!大王,派我出征吧!”
但见侯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尔朱荣便抚掌大笑道,“我确有此意。”而后,他便踱步出门,示意侯景跟随其后,“我想亲领我族勇士,每人配备两匹上等代马,急驰突袭葛荣大军。”
“大王预备引军几何?三万?还是五万?”
尔朱荣忽而驻足。转身拍了拍侯景的肩膀,自信轻笑道,“七千。”
“七千吗?”侯景听罢,也别无他难色,只轻松笑道,“七千就七千吧,末将愿为先锋!”
北魏建义元年,公元528年,九月,葛荣率军包围邺城,众号百万,散游之兵已经过了汲郡,所到之处大肆残杀掠夺。尔朱荣令侄子尔朱天光留镇晋阳,自帅精骑七千,以侯景为前驱,马皆有副,倍道兼行。
葛荣听说尔朱荣只携七千铁骑而来,认为他此举不过是以卵击石,断无取胜之理,便轻蔑的对下属说道,“尔朱荣很好对付,众人只需各准备一根长绳,敌人到来时捆绑住就是了。”自邺城往北,葛荣将军队排成数十里的长阵,使队伍如张开的簸箕一样向前推进。
葛荣遇到的若是其他人,兴许可以如他所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静制动,瓮中捉鳖。可不幸的是,他遇到的偏就是那骁勇善战、用兵如神的军事天才尔朱荣。话说那尔朱荣不仅早就看穿了葛荣的雕虫小技并想好了对应的计策,他更着实的掌控了葛荣的心理——他知道葛荣已被自己貌弱的表象所蒙蔽,他也知道葛荣的自大轻敌俨然是自掘坟墓。
骄兵必败。
第一步,尔朱荣先传令将部分人马伏在山谷之中作为奇兵。他分派督少将以上的军官每三人为一处,每处有数百名骑兵,命令他们旦见葛荣人马途径,便扬尘擂鼓,大声呼喊以迷惑敌人,使他们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马。
第二步,尔朱荣认为人马近战时,用刀不如用棒。其一是斩首耗费精力与时间,其二是他认为葛荣的军队实际上多为乌合之众,以棍棒驱赶便抱头鼠窜,以刀斧砍杀反倒激发生存斗志。于是他便命令士兵们各带一根短棒,放在马肚的一侧,同时他又考虑到自己的军队天性嗜杀,只恐交战时各人不禁下马斩首影响大局,便又下令不以斩首计功,只准用棍棒敲打。
“葛荣到了。”眺望着不远处的山谷,侯景向着尔朱荣轻笑道,“上吗?”
“别着急。等他们再进去点。”眼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尔朱荣不禁戏谑道,“里外夹击,腹背受敌。这就是我尔朱荣的第三步!”过了一会儿,只见尔朱荣高举元子攸的马鞭,虎啸大吼,山林颤动——
弟兄们,给老子冲!!!
冲啊——!山谷之上亦传来滔天战吼。
“有埋伏!!”,“怎么会有如此声势?!不是说只有七千人马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山谷之中,只闻葛荣军的将士们怨声载道,此起彼伏。
忽觉身后一阵烈风掠过,回首便见一支轻骑粉墨登场。赫然浮现的为首者面白貌美,阴冷桀骜,他就是尔朱荣,身先士卒,亲犯矢石。而他身后的羯胡勇士们亦同仇敌忾,手持棍棒冲锋陷阵,英勇无前。
“是尔朱荣!”,“尔朱荣来了!!!”,“尔朱荣在后面!”,“尔朱荣!!!”——葛荣军本就已经人心惶惶,军心大乱,尔朱荣的腹背突袭,更教他们惊慌失措,魂飞胆颤。羯胡骑兵们手持棍棒,见人便奋力捶打,重重心理压力使得葛荣军的将士们放弃一切抵抗,个个皆仅抱头鼠窜,四散逃逸,哀嚎之声此起彼伏,声声盘旋天际——
“快逃啊!!”,
“逃命吧!!”,
“我不想死啊!!”,
“不要杀我!!我投降啊!!”
此战一役,尔朱荣以七千骑兵大破葛荣数十万大军。他于阵前活捉葛荣,又以槛车送其赴洛,至此,冀、定、沧、瀛、殷五州皆平。而此时此刻,上党王元天穆正屯军朝歌之南,穆绍、杨椿甚至尚未发兵。
战后,尔朱荣考虑到如若即刻分割战俘,只恐他们因疑惧而再次结聚起义,于是便下令让他们以亲属相随,各随其便,任意在哪儿定居均可。这样一来,降众皆大欢喜,数十万大军一朝散尽。出了百余里外,尔朱荣方才派兵分路押解,加以劝降安置,遂咸得其宜。
一切皆如他所料,亦尽在他掌控。——起码在此时此刻。
时令入冬,经历了前几日的雪虐风饕,今日的晋阳总算迎来了晴天。尔朱荣独自伫立于了望塔,南眺远方,但见湛蓝晴空晕染皑皑雪地,霜花玉树逶迤苍穹碧天,放眼望去,好一片天融地合、交相辉映,好一派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可尔朱荣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带着疑惑,复而一遍遍扫视着这银装素裹的晋阳,答案渐渐浮现脑海——
“天穆。”
原来他是挂念起元天穆来了。以往此时,总有元天穆相伴赏雪,而今年的他远在洛阳,晋阳的雪却依然如期而临。“即为兄弟,肝胆相照,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回想着结义时的誓言,抚摸着周身裹夹着的皮草,回忆着同他一起狩猎的时光,尔朱荣不禁拈花一笑,轻声叨念道——
“天穆,哥哥,晋阳的雪很漂亮,你能看到吗?”’
忽闻一阵脚步,似是有三两人慢慢接近,片刻,便有一声呼喊自身后传来。尔朱荣应声回首,定睛且看,原来是贺拔岳、李虎和一位虽然颇为眼熟,却记不起姓名的人士。话说于战后,尔朱荣曾从葛荣军中选拔了一批将领,根据他们的才能分别授予了适当的官职,想必那位将军便是其中之一了。又话说那位不知名的将军相貌英俊非凡,打扮精致考究,想必绝大多数人见了他之后,都会忍不住再多看几眼。
但却不包括尔朱荣。
“大王。”贺拔岳行礼,携着那位将军引荐道,“大王,这是武川人期弥头,大名独孤如愿,是末将的老友。”
“末将独孤如愿拜见太原王。”独孤信亦颔首一拜,“太原王威名远扬,今日得以一见,果真是雄武英姿,令人叹服。”
“不必拘礼。”尔朱荣笑道,“独孤郎美名,本王亦早有耳闻。”而后,他四人便随意闲聊了一阵,说着说着,尔朱荣忽然将视线移偏至远处,而后便见他紧紧凝视彼方,竟不再说话。
“大王,你怎么了?”李虎问道。
“那是谁?”尔朱荣指了指远处,三人随之望去,但见有一人士伫立塔下,正直直仰望这里。他生着漂亮的须髯,垂手过膝,长发委地,好一派英杰气质。
“那是……黑獭吗?”独孤信说道。
“是黒獭没错。”贺拔岳应和着,转头只见尔朱荣已端坐胡床,他便上前禀告道,“大王,那是黒獭,大名宇文泰。”
“宇文洛生的弟弟?”
“对……”贺拔岳答道,“就是被大王杀死的……宇文洛生的……弟弟。”
“有意思。”尔朱荣轻笑道,“阿斗泥,期弥头,去把他叫上来。”
“这……”二人听罢,竟不约而同面面相觑,交视几番,但见尔朱荣神色越发严肃,二人也只得硬着头皮遵命照办。而一旁的李虎眼见气氛越发尴尬,与尔朱荣独处又甚是不自在,便随意嘻哈打岔道,“大王,独孤郎真是个美男子啊。”
“你没有见过当今至尊罢了。”尔朱荣却如是答道。这话从他嘴里脱口而出,没有半点迟疑。
不一会儿,宇文泰便跟着二人上塔来了,即见黒獭,尔朱荣便挥挥手将贺拔岳、李虎、独孤信三人屏退下塔。宇文泰对着尔朱荣行了个礼,而后便不再说话,只笔挺矗立。尔朱荣且仔细端视着他——身长大约八尺,方颡广额,神色淡然,不怒自威。
复而又打量了他几眼,尔朱荣便率先开口道,“方才在塔下,你看本王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
“谁?”
“高敖曹。”尔朱荣冷笑道,“他恨极了本王,想要杀掉本王,那么你呢?”
“大王!”宇文泰听罢便单膝下跪,慷慨答道,“宇文黒獭绝无此意!”
说罢这一句,宇文泰便不再作答,只挺直着腰杆,全然接受着尔朱荣虎狼般锐利眼神的扫射。尔朱荣性情喜怒无常,刀槊弓矢素不离手,每每发怒便要殴打射杀。贺拔岳深知尔朱荣此等脾性,所以在宇文洛生死后,他曾多次劝宇文泰速速逃命,可宇文泰并没有这么做,他的选择是直面尔朱荣——自理家冤,辞旨慷慨。
随着尔朱荣的神情越发冰释,周遭亦渐渐不再弥漫杀气。
“起来吧。”只闻尔朱荣长吁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本王敬高傲曹是条好汉,所以不忍杀他,你也一样。”随即,尔朱荣又问道,“你愿意呆在我军中吗?”
“黑獭愿为太原王马首是瞻!”
“好。”尔朱荣答应着,却话锋一转又问道,“还有一件事,本王很是好奇。你的哥哥死了之后,你是什么感受?”
宇文泰听罢,只淡淡一笑,而后反问道,“黑獭素闻大王有一结义手足,情同亲生兄弟,试问他若是死了,大王将是何等感受?”
尔朱荣微楞片刻,“呵呵呵……”而后便是一阵长笑,那笑声不冷不热,只教人捉摸不透,“好、好。你退下吧。”
“是。末将告退。”宇文泰转身方行几步,却又听得一声叫唤,“黑獭。”回首但见尔朱荣神色俨然,目光如炬。紧紧注视着宇文泰,尔朱荣一字一顿地缓缓问道,“你多大了?”
“回禀大王,末将二十一岁。”
“是吗。”尔朱荣听罢,只埋首低声呢喃道,“和他一样……”
这回的话语中,明显透着一丝细微的哽咽。
北魏永安元年,公元528年,十月初三,葛荣至洛,孝庄帝御阊阖门引见,斩于都市。
十二日,北魏以太原王尔朱荣世子尔朱菩提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十三日,孝庄帝又将长乐等七郡各万户,连同先前已有的十万户,做为太原王尔朱荣的采邑。
十四日,又加封尔朱荣为太师,这些都是奖赏他平定葛荣的功劳。
洛阳·明光殿
“葛荣已死。”抚着那张地图,元子攸提笔碾墨,向着燕代的红圈重重打下一叉,“接下来就是邢杲、万俟丑奴。”元子攸说着,便举眸望向元天穆,“万俟丑奴交给太原王,邢杲就交给你了。”
“是!臣必不负圣望!”
“嗯。”元子攸点了点头,“今天就这样吧。”
元子攸说罢,转身将欲离去时,却被元彧唤住,“陛下,臣有事启奏!”
元子攸回头瞥了元彧一眼,而后缓缓说道,“如果又是文穆皇帝之事,那你不用再多说了,朕心意已决。”
元子攸口中的“文穆皇帝之事”是指他尊父亲元勰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尊母亲李媛华为文穆皇后,又打算将父母的牌位迁到太庙,尊奉孝文帝为伯考的这件事。大司马兼录尚书、临淮王元彧上表劝谏,曰:“汉高祖将太上皇庙立在香街,汉光武帝将南顿君庙立在舂陵。汉元帝跟汉光武帝的关系早已超出了五服,汉光武帝却仍奉行后代子孙之道,入继大宗。孝文帝德满天下,道充环宇,肃祖虽然功盖宇宙,但终究是臣子。再者,两位皇后也都要享有这种祭祀的礼遇,这就如同君臣共筵,叔嫂同室,臣窃以为不可。”但孝庄帝并未采纳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