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吉安堂
穆倾将他那便宜姐姐扔在那,就开着那辆军用吉普直奔当地公安局去了。进了人家办公室,往人家门口一站,开口第一句就是:“前几天你们逮了个大学生叫云莱的吧,把他带出来吧。”
那帮警察看他一眼,各个手握成拳抵在嘴上忍笑。一个脸上长着不少痘痘的警察上来调侃他:“可以啊,先把你身份证掏出来登记一下。”
穆倾也笑,挑起一侧嘴角,眼睛眯得弯弯的,将手慢悠悠地插进口袋里,然后,在所有人的瞩目下掏出——手机。那群警察齐齐在心里“切”了一声,就又各干个的事去了。穆倾也不恼,让开中间的路,贴墙站着,慢条斯理地按了几个键,就举起来贴在耳朵上,一会电话通了,那边就传出一个男人华丽丽的低声:“喂!”
穆倾轻笑着说道:“我是Satan!”
那边静了有那么一秒,然后就传出几乎震透整间办公室的嘶吼声:“靠,你怎么到现在才打过来啊,老子等了你整整一年啊一年,TMD老子对我最喜欢女人都没这么好过。”
无视那边警察有些疑惑的眼神,穆倾轻笑:“您贵人事多啊,我一小人物上赶着找你不是给你添麻烦么?”
“滚蛋,屁的贵人,我上赶着找你的时候你不也没鸟我一下!”那边的大嗓门恨不得那声波能通过手机传他耳朵里把他的耳朵震聋掉。
他是上海一家比较老资格的车友俱乐部的副部长,一年前,一个钻石会员带着这个少年进来,说是他弟弟,这次带他来是来体验一下传说中“飞一般的感觉”。当时他站在他哥哥旁边,乖巧精致的像一个天使,所有人都对他的映像好的不得了。结果,这家伙一跑上道,就露出了凶狠狰狞的一面,市区都敢将速度飚到一百二十码,上了高速,就更不得了了,一路上不断超车甩尾,甚至在一些比较窄的地方竟然将轮子走到护栏上,尤其是在那些弯度比较大的路段,一次次地上演漂移,还都他妈的特华丽特妖异,让跟在他后面的那群时刻等着给他好看的公子哥气得牙痒痒,连一点表演的余地都没有。
结果当然是毋庸置疑地,他就靠着一辆宾利一个人干翻了一整个车友俱乐部的人,行事嚣张乖戾到一塌糊涂,最后到了目的地杭州人速度都没减一下就直接走人了,完全无视俱乐部里那群憋屈到内出血的公子哥。
虽然已经一年过去了,但他相信到现在俱乐部里几个比较水灵的妞都还在惦念着这个长着一张极品正太的脸内心却无比险恶的少年,至于那群从未被人这么羞辱过的公子哥们,当然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啊,天天跑去骚扰他哥说要再比一次。
他哥也是个属狐狸的,对着前赴后继的挑战者只有一句话:“我弟只是个连驾照都没够资格考的15岁学生啊!”还TMD特无辜特委屈特纯情。那群公子哥还能说什么,只能找个角落暗自垂泪去了。连他这个堂堂俱乐部的副会长还是跟他哥连要挟带吹捧地磨了半个月他哥才答应将他的号码留给他弟,还搞个接头暗号:Satan!果然是魔鬼行径啊!想到这些个屈辱的事情他就满肚子的怨气,现在终于逮着人了,当然得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穆倾在那边无辜地叫道:“我哪知道你要找我啊,我哥就跟我说你是个很大很大的官,如果碰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麻烦了才可以去打扰你。”
那男人现在总算见识到这个小孩子的邪恶了,不过他也懒得拆穿他,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别跟我装无辜,你是要让我去见识一下你那哥哥的是多么仁和慈爱多么的团结兄弟么?”
“你也是俱乐部的部长嘛,他在你手底下当然是认你揉捏的啊!”穆倾贼粉嫩贼粉嫩地说道。
不用亲眼看到,他都能想到少年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多么的温和无害多么的纯良乖巧。这对兄弟,还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他捏捏眉心,丧气地说道:“算了,说吧,有什么是我能为你效劳的?”
“那个,余杭县的公安局你有关系么?我一个叫云莱的朋友,被关进来已经好几天了,本来嘛,也不是多大的事,但这边不知怎么地还不肯放人。这事情本来我是管不了也不想管的,可他除了这层关系外还是我姐看上的男人,现在我姐已经去他家当二十四孝媳妇了,临走把我给拖出来逼我立了个军令状,说是两个小时后不把人带回去就要我好看,我也是没办法才找上你地,你就帮我这一回吧~”
少年软糯的嗓音经过变态的通信线路后依然威力十足,那鸡皮疙瘩从肌肤表层一直生到内脏里去。男人打了个哆嗦,赶紧将话机拿得离自己有一米远,等那震酥麻的感觉过后才又贴到自己耳上,恨声道:“我要是在这没关系你还会给我打这电话?少装纯良了,你压根就没那天赋。”
那边的少年憨憨地笑,没说一句话。他没辙了,认命道:“十二月三十号是我们的创会日,到时候跟你哥一起来赛一场,老规矩,从上海到杭州的高速,这次赛完不准跑。”
“嗯,谢谢部长。”穆倾感情特真挚地说了一句,然后那边电话就被快速挂断了,穆倾低着头,轻笑了一下,笑容沉寂幽静又高深莫测。然后再转头看那群不断往这边偷瞄的警察,抬起腿就走到最近的一个椅子上坐下来,双腿伸的笔直,交叠着放到人家的办公桌上。
这次再没有人来阻止他,谁都知道少年刚才那通电话是去搬人了,而且看少年现在这姿态似乎还来头不小的样子。他们也是在这个职位上混了几年的人了,这官场的人情世故往来交易再笨他们都是懂的,一不小心可能一个小浪花就把你给打翻落水了。
果然没过一会,平时稳坐“钓鱼台”的局长大人腆着个肚子亲自下来了,那油光满面的脸上还可以看到跑动时流下的汗水。他一进来就看到了以一个嚣张姿态坐在那的穆倾,就知道上头说的是这个少年,赶忙向他走过去。
穆倾也不想做的太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很是恭敬地站着。
那局长走过来与穆倾握了一下手,很是严肃地说道:“你就是穆倾先生吧,你朋友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本来早应该放了的,但由于我们工作的迟缓延误所以才将人关到现在。对于我们的失误而给你朋友造成的伤害我们很抱歉,现在我就让人带他出来吧!”
穆倾也很是乖巧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后辈,您不用对我太客气的。今天我只是遵照我姐姐的吩咐来了解一下情况,但您既然说他可以走了那我就顺便把他带回去了。”随即很是诚恳地笑:“还劳烦您亲自跑了一趟,我真的很过意不去。我知道作为战斗在罪恶抗争第一线的你们是很忙的,会有什么失误那也情有可原,再说了我朋友也没有遭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您若再如此苛责他们我会很自责的。”
那局长同志觉着这一番话真是动听到了极点,很是端正严明地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是法律的执行者,若自己都不严守法律,还凭什么以法律的名义去要求他人呢。”
“可是……”穆倾欲言又止。
局长大人大手一挥:“任何原因都不可以成为我们破坏法律的借口,这个月大家的奖金全部扣光。”
穆倾满脸敬佩地看他,正色说道:“您让我看到了人民公仆的典范,我相信余杭镇在您的管理下一定会更加清明地。”
局长大人很是镇定地点头,转头看人已经出来了,就亲自把他们送上了车,还对云莱很是诚恳地表达了歉意。
云莱学着穆倾,端着个架子跟那个局长客套,一等车子驶出院子,就疲惫地摊在座位上,闭着眼睛说道:“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
穆倾刚接了个电话,挂掉后脸上神情就一直淡淡的,现在看云莱这个样子,声音平平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打的究竟是谁?你就那么肯定我能将你捞出来?”
云莱轻笑:“我哪知道我打的是谁?我只知道打我妈的是谁。在我看来,我妈可比那个人金贵的多。他伤了我妈,我这做儿子的自然得将这笔账讨回来。至于捞不捞得出来的问题,我现在不是已经做在这了么,那讨论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呢?”
穆倾扑哧一声地笑了,他就喜欢云莱这种老道世故的善良与孝心,从来不为不必要的事情分去办点心神。像对Jeason,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不拖泥带水,断得干干净净,一丝遐想都不留给人家,而对他妈,却是全心全力地去维护,但也绝不干超出能力之外的事情。如果他没有自己的这层关系在内的话,他想云莱会更有耐心地去布一个局,然后再不留痕迹地将那个人解决掉。
不过,想到那个男人的交待,他又皱起了眉,“你那天打伤的那个人是吉安堂的少主,因为犯了错被他父亲赶出了家门,在你们家那一带已经晃荡半年了。那天他刚被送进医院,他父亲那边就接到了消息,立即马不停蹄地亲自赶了过来将人连夜接了回去,并且临走还不忘对这边的公安局打招呼,说是绝不让你好手好脚走出这个地方。本来他们已经安排人进来了,今晚就会动手,却是被我给搅和了,我估计他们不会死心,毕竟他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并且看样子也一直关注着他。这次他们没得逞一定还有后着,你以后一定得小心点!”
云莱有些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穆倾转头看去,他已经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了,似乎嫌不舒服,在椅子上动来动去的。穆倾抚额苦笑,估计那番话他直接把他当梦话来听了,算了,以后再说吧。
突然,穆倾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身边的人,然后从边上扯出一个抱枕塞他怀里。
云莱感觉怀里被塞了很柔软的东西,就闭着眼睛拍了两下然后直接压在了脸下了。
穆倾转头看着车前方,笑的见牙不见眼,他似乎已经看到某个女人抓狂暴力的一面了,好期待啊。
第二十八章:千变“打人柳”
到了云莱他们家门口的时候,穆倾推了推身边还在睡熟的某人:“喂,醒醒,到家了。”话才出口,就感觉有一种怪异而又舒服的感觉流转在心里。穆倾自己哆嗦了一下,又推了推云莱:“喂,你老婆来了。”
云莱立刻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地瞪着他:“你老婆才来了呢!”
穆倾笑,“我倒希望是我老婆来了,可这是你家哎!”
云莱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扔开手里的抱枕就推车门,却是被巴在窗户上的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给吓得退回去了。
“呃,请问你是谁啊?”云莱有些被吓到,弱弱地问。
那巴着窗户的姑娘一双眼睛睁得溜圆,死死地盯着被某人刚刚顺手扔出去的抱枕,原本就看不清楚的脸这下更扭曲了。
云莱很忐忑,云莱很不安,虽然他觉着吧这张脸要是擦掉那些五颜六色的化妆品应该也是美女一名,但这话他现在是一定不敢说的,因为他似乎听到了那姑娘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的声音。
穆倾咧着一张嘴无声地笑的欢快,然后在姑娘把脸对着他的时候迅速地抿嘴眯眼,纯真无辜而又懒洋洋的,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猫咪。
姑娘把头又转向了云莱,咧开一张嘴甜腻腻地笑:“老公,我的抱枕抱着舒服么?”
云莱凌乱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这一挺正常的时髦姑娘怎么对人乱喊老公呢?他颤抖着把头转向穆倾,希望这个神奇的娃现在能救救他。
哪知道那神奇的金刚葫芦娃一开口就变身美国的哥斯拉,特纯真特乖巧地说道:“姐夫,我姐姐一知道你被关局子里去了,就一早把我拉来了,说是一定要把你捞出来。而且为了不让你妈也就是她的婆婆担心,她急急地从家里赶过来,说是要亲身服侍她老人家。”
云莱想就这么抽过去,无奈那姑娘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进来,死命拽着他往外拖,嘴里还不停豪放地说着:“哎呦,丑媳妇总得见婆婆地嘛,老公你害个什么羞嘛。”
云莱想睁开她的手对着她那张脸大吼一声:“谁是媳妇谁是老公啊,害你屁个羞,你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啊?”无奈,那姑娘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力气还就气死人地比他大,而且那话到了嘴边,他又憋屈地给咽回去了,要真这么说那不就是认了她是自个的媳妇了嘛。
云莱甩不开她也就认命了,任她把自个拖出来往自己家门口带,话说,这究竟是谁的家啊这是?
穆倾抄着个手跟在后面,一路晃晃荡荡地跟着他们进了门。
进门之后,就看到饭桌上已经放好饭菜了,只是云妈妈却是冷着一张脸坐在一边。
云莱上去就想跟他妈打声招呼,云妈妈却是一把扭过头装没看见他。
云莱再怎么呆也知道他妈是生气了,只是不知道是事情漏了底还是为外面这对怪异的姐弟。他走过去,蹲在他妈面前,握着他妈的手,假意地关切道:“妈,你怎么坐在风口啊,这外面的风多大啊,瞧你,手都冻冰了。”
他妈一把把手抽出来,握紧了放在腿上,扭着头还是不说话,眼泪却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云莱急了,扶着他妈的膝盖急切道:“妈,你这是怎么了嘛,怎么哭了呢,我回来你不高兴么。”后面一股大力猛地袭上肩头,云莱被一把推得跌坐在地上,一仰头,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姑娘搂着他妈正轻声地安慰呢。
云莱又凌乱了,这是他妈吧,该不会是被谁给附身了吧?怎么对一个外人比对他亲生儿子还亲啊。
穆倾堵在门口可怜地看着云莱,唉,兄弟,不是俺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这时,云妈妈站了起来,对着他儿子呵斥道:“你倒是知道回来,局子里呆了几天呆出什么了没?”
云莱这下子是知道为什么了,赶紧拉着他妈的手哀求道:“妈,我知道错了。”
云妈妈瞪他:“错哪了?”
云莱低头哼声道:“我不该打人的。”
云妈妈又问:“那以后还再不再犯呢?”
云莱低着头拽紧他妈的袖子不撒手,不吭一声。
云妈妈使劲地剜了他两眼,就死命甩袖子想把那只手给甩开,无奈甩了两下没甩开,也就不甩了,恨声道:“从小就是这样,认错认得比谁都快,却从来不说再不犯同样的错误,那你认错有什么用,干脆想干嘛就干嘛好了,那多快活。还说知错了?你就是这么知错的?”
那乖巧的媳妇在后面搭话:“那云莱也是不想骗你嘛,您就别怪他了。”
云妈妈转过头又训“儿媳妇”,“你别顺着他,这男人是不管不行的,不然以后整个家都得被他给拆散了。”
“儿媳妇”低着头一脸恭良,云莱却是彻底暴走了,“妈,这姑娘到底是谁啊,怎么在咱们家啊,还儿媳妇,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妈妈一把甩开他的手,大声喝道:“谁是你妈啊?我不是你妈!以后你爱打架打架,爱捅人捅人,爱进局子就进局子去,我保证不去看你一眼。”
云莱委屈地要死,拖长声音喊:“妈~”
云妈妈瞪他一眼:“瞎喊什么。你不是要打架吗,去啊去啊,我要拦你一下我就不是你爸的老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什么破比喻,云莱也没办法了,又蹭过去拖着他妈的袖子不撒手了。
云妈妈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出息!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我就不养儿子了,养个女儿多好,又贴心又听话,不用我操半点心。”
他那“来路不明”的媳妇又蹭了上来,抱着云妈妈的另一个膀子蹭:“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