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内吗?”司徒不提他失踪两天的事,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你这电话打得真是时候,我刚回来。”
“哪去了?”
“前天佳楠生日,我带着她出去鬼混了两天,嘿嘿。”
司徒把这话记在心里,就说:“我在S大,你到正门对面的那个小餐馆来。”
看见挂了电话,林遥就问:“他怎么说?”
“前天是钟佳楠的生日,他们俩出去玩了。”
“翘课玩了两天?”
“是有点不正常,回头去查查就知道真假了。”
霍亮并没有让司徒等很久,不到十分钟他就来了。让林遥觉得有些意外的是,来的只有他自己。
司徒没有阻止霍亮大白天的就喝酒,看着这个小子很享受地喝下半杯啤酒以后,就开起来玩笑,说:“你该喝的是十全大补汤,这两天快被榨干了吧?”
霍亮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林遥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冷不防地问:“你不是说自己对那种事没兴趣吗?怎么了,生日大奉送?”
霍亮对着林遥眨眨眼睛,就说:“梁雪和习东平都出事以后,我也反省了一下,我对佳楠是有点太疏忽了。我们俩处了两年,我都没给她过过生日,这次主要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说说,你们大学生都喜欢玩什么?回头我也用来参考参考。”说着,司徒的手不老实地抱住了林遥的肩膀,一副很欠扁的模样。
霍亮看着林遥狠狠地瞪了一眼司徒,就知道谁上谁下的问题了!他喝下一口啤酒就说:“你们玩的跟我们不一样吧。我们无非就是先去看看电影,然后吃饭,再然后我就带她去酒店了。”
“臭小子,你哪来那么多钱?”
“你以为同时打两份工是不拿钱的?前几天刚好发薪水,在加上我老妈给我的生活费,也就够了。不过现在我可很惨,口袋里不到一百块,还得佳楠养我呢。”
林遥始终没给霍亮什么笑脸,听完他这些话以后,就问:“这两天你们一直重复着看电影吃饭住酒店?”
林遥的这个问题引起了霍亮的警惕性,他看了看司徒和林遥,开口问道:“你们是来调查我的吧?怎么了,我有什么嫌疑吗?”
司徒拍拍林遥的肩,说:“小遥,你去给车加油吧。”
林遥看似很不情愿地离开了,司徒对着霍亮笑笑,指着林遥刚刚做过的椅子说:“他是个急脾气。”
“嗯,看出来了,你挺怕他。”
司徒真是有苦难言,无奈地摇摇头,言归正传:“霍亮,在梁雪车祸以后,你见过她的父母吗?”
“见过,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出殡那天就去了,还单独去过宾馆房间特意拜访一次。前后加起来见两次。”
“在那之后还见过吗?”
“没有。”
“那你知道习东平见过梁家父母吗,我是问梁雪出事以后。”
“至少开学之前不可能。那段时间他爸看的紧,几乎都不让他出门。我去探望过一次,也没见着他。等到开学以后,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梁雪的事,我也没问过这些。”
司徒点点头,好像并不在意霍亮说的这些话。不过,他换了另外一个话题,问道:“钟佳楠和舒雅的关系怎么样?”
“舒雅?哪个舒雅?”
“咦?你不知道吗?就是在辩论会期间和梁雪同一寝室的人。”
霍亮表现出“啊,原来如此”的态度,说道:“是她啊,一般吧,顶多就是见了面打声招呼而已。”
司徒看着霍亮始终保持着微笑,听过他的解释,就说句:“这样啊。”
与霍亮之间的谈话到了后来就是天南地北的聊天了,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左右,司徒就结了帐离开。
返回车内以后,发现林遥还没有回来,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林遥没有接听,司徒估计他是不方便,于是,看了看他手上的双飞二代,就顺着s大的校门走了进去。
七拐八拐,司徒根据手表上的显示很快就发现了林遥和钟佳楠,这时候,钟佳楠正朝着林遥点点头,转身跑开了。司徒看着钟佳楠跑远,这才走了过去。
林遥坐在坐在一栋宿舍楼前的花坛边上看着司徒过来所在身边,他朝他笑笑,司徒忍不住想要去摸摸他的脸。
控制了自己在面外不合适的举动以后,司徒就问道“怎么样?”
“说的那套都一样。看电影、吃饭、逛街、开房间。钟佳楠表现的非常害羞,似乎对霍亮拉着她翘课的事不怎么在意。”
“不可能在意,男朋友突然对她这么好,在意个屁。”
横了一眼口出粗话的司徒,林遥提醒他:“这两个人明显是在说谎,我担心咱们今天的举动会打草惊蛇。”
“惊的就是这条蛇!我倒要看看接下来,这群小孩子想要怎么应对?”
林遥沉默了一会,突然说:“说实话,我觉得霍亮不会杀人的,他很精明,也很机灵。像这样一个人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习东平也好,梁雪也罢,只不过是朋友关系,犯不上为了他们而毁了自己的一生。但是,钟佳楠不同,那女孩看上去没什么主见,内向又胆小。这种人很容易被强势者所利用。所以,我觉得,钟佳楠应该是被卷入了谋杀案,而霍亮得知这些以后,就从中周旋。他们既不敢得罪那个幕后者,也不敢得罪我们。所以,就引起了我们极大的怀疑。”
林遥的这番话,明显是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司徒理解他这么想,也知道他肯定会这么想。林遥曾经说过,不管多么离奇的案件,首先你要有一个推论点,这个推论点是否能够站得住脚,就需要认真调查每一个细节来决定,是否定也好,是确认也罢,当你发现手中仅剩下一种可能性的时候,那就是真相。
作为一名警察,林遥是合格的,他的头脑灵活做事认真,对最烦从来不会施以同情。但是,作为一个人,林遥也是有同情心的。如果这个案子真是几个学生和梁家夫妇联手的话,不论是谁,心里边都会感到悲愤。所以,林遥在不停地寻找线索试图推翻自己。但是,有些事,做得过头了,在潜意识里就会被感情所左右。
“小遥,现在我们调查的这些嫌疑人都是成年人,他们有能力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记得你对童振天说过‘举头三尺有神明,人不罚你,天也会灭你’。宝贝,这道理是一样的。”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司徒看着林遥嗔怪自己的眼神,轻声道:“你啊,刀子嘴豆腐心,看上去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其实想的比谁都多,受了伤也要是比别人疼。”
林遥那脸色顿时阴了,斜着眼睛,问:“你说谁呢?”
“说你呢。少安的那案子,是谁拦着那姓白的混蛋,让兄妹倾诉衷肠的?童家案子里,你要是在发现童哲那时候绑了他作人质要挟童振天,那就会有另一种结局了。我知道,你是……”
“闭嘴。”
林遥脸上那种被揭了短处的别扭表情,让司徒觉得是可爱死了。笑着对他说:“没事,以前你是没人疼,就知道一个人躲起来舔伤口,现在不一样了。”
“你别跟我说,是因为有了你啊。”
“就是有了我嘛,以后,老公为你遮风挡雨。”
林遥忍着笑,给了他一脚,嘴里数落着:“你给我一顿臭损,就是为了把自己夸成一朵花,真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司徒本来还想就这这话再往上爬爬,但是他手里的电话响了,看了一眼号码顿时变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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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本来还想就这这话再往上爬爬,但是他手里的电话响了,看了一眼号码顿时变了神色。说:“左坤的电话。”
一听是左坤,林遥也凑了过去。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司徒顺手拉着林遥走进了宿舍楼内。
这时候,负责把门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本想找个角落的,可没想到楼内的人更多。司徒又不想挂断电话,刚好看到无人的电梯门就要合上,推着林遥跑了进去。
随便按下顶楼的按钮以后,司徒打开了免提键,左坤的声音传来:“你要的人我找到了,就在我身边,你想问什么?”
林遥一把抢过手机就说:“问问他,梁雪抢救时的情况。左坤,小心他说谎,这里面有人搅浑水。”
“哼哼,那要看他对一张电椅和十几把手枪是什么概念了。喂,听见没有,回答问题!”
林遥哭笑不得,左坤真是毫不吝惜的体现着自己法国黑手党BOSS的威力。而司徒就估计着,左坤这一番恐吓应该会有点作用,接下来只要听那个医生怎么回答了。
电话里传来了急促又不稳定的喘息声,男子说话的声音是充满了极度的恐惧。他说:“梁,梁雪死于大出血。”
“每一个细节都说。”司徒对着电话下达命令。
“我,我只是没有,啊——!别,别再电了,我说,我都说。”
就在这时,电梯门忽然打开,原来是到了顶楼。司徒看见对面就有一扇小门,便和林遥一同走了出去。
打开通往天台的这扇小门,医生的叫喊再次传如耳中,看来左坤是失去了耐心,林遥无法想象在大洋彼岸那边到底是什么状态。他看了看身边的司徒,这家伙竟然露出一种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真是欠抽!
“我,我们的确是尽力了,但是,我接到院长的紧急电话,说……”
“说什么?”
“说伤者怀孕,先把孩子拿掉再进行急救。”
“怀孕了?”林遥惊讶地问。
“对。取出胎儿后发现已经有16周做有那么大了。”
“16周是几个月的?”司徒听不懂他们计算时间的方法,插了一句问题。
“就是四个月左右。然后,我们,我们取出胎儿,就,就来不及挽救她的生命。”
拿着电话的俩人突然间都哑口无言了。他们听见了什么?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在伤患生命垂危的时刻,不是抢救她的生命,而是要取出对他们主子来说是威胁的胎儿?妈的,一尸两命!
“然后呢?”林遥气得脸色苍白,压制着怒火问道。
电话那边的人又喘了几口粗气,才说:“我当时写明了死亡原因,肋骨骨折刺破肺脏,造成呼吸衰竭。怀孕16周因外力猛烈撞击造成流产大出血,导致死亡。我把报告交上去以后就以为这事算过去了。半个月后,院方突然说要送我出国深造,晚上院长还特意请我吃饭。饭桌上我喝得稀里糊涂,他就又拿出一份死亡证明出来,我就,就……”
“签字了。上面没有怀孕流产造成大出血的死因,是不是?……回答我,是不是?”林遥突然暴吼了一声,把身边的司徒都吓了一跳。
电话那头传来了战战兢兢的声音:“是的。事后,我也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可,可我户头上突然多了十万元,我,半个月后,我,我就出国了。”
司徒听见林遥咬牙的咯吱声,见他何止是脸色苍白,他的全身都颤抖着。司徒明白他的感受,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林遥一把拨开司徒安慰的手,对着电话吼着:“左坤,好好教训那个混蛋!妈的,他不配做医生!”
挂断电话以后,司徒拉着林遥的手,他的手过于冰冷,还在微微地颤抖着。司徒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解他。尽管他也是气得想要杀人了,尽管他了解以林遥的脾气没被气疯就不错了,但是他们不能失去冷静。他们将要面对的不是一般的罪犯,绝对大意不得。
“好了小遥,你这样会气坏身子。”
“我,我,我操他们祖宗!妈的,还是不是人?人渣、垃圾、狗杂碎,一群欠操的畜生!”林遥大骂。
“小遥,生气是于事无补的,我们必须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现在几乎可以明确,梁雪怀了身孕,孩子的父亲就是那个神秘男友的。在去年十一月份的时候,梁雪昏倒,于波带着她去医院检查而得知这一秘密。很有可能,于波装作一个知心大姐的样子套出了神秘男友的身份,进而前去勒索,因此,她在去年的十一月底才会有十万元的进账,这也是她被杀的原因。”
林遥满腔怒气却无处发泄,他搓了搓脸实在不愿意顺着司徒的推论说下去,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他只能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梁雪的父母就……”
“小遥!我们不是慈善家,也不是普通人……冠冕堂皇的话我不想说,你只要知道自己做的事是正确就行。”
一时间,林遥哑口无言。司徒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把人抱进了怀里。在他耳边轻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有我陪着你,永远都陪着。家人不要你,我要。”
无言,林遥无言地抱紧了司徒,感谢上天把这个好男人给了自己。
楼顶上,他们紧紧拥抱了很久,司徒才慢慢拉开距离。看着林遥的眼睛说:“小遥,我们必要分头行动了。你一定要记住,不管我在哪里,心里边装的都是你。”
突然间感觉到了亲情与爱情同时撞击着自己的心脏,他捧住司徒的脸,坚定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想干什么就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们走出了宿舍楼,就此分别。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逐渐拉开的距离之间有着斩不断的信任打不垮的坚定,他们都把身后的世界交予对方,不怀疑、不犹豫,即便是将要面对黑暗的事实,也会勇往直前。
几分钟过去了,司徒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看着刚刚走出来的地方,眉头紧紧锁住。
与林遥分开后的司徒约了葛东明在警察局附近见面,葛东明听完了那个医生的证词以后,险些把手中的杯子捏碎。但是他还是冷静了下来,马上就说:“我会立刻安排引渡这个人回国受审。你们暂时不要动那个院长,等这个医生回来,我们顺藤摸瓜。”
“我也是这个意思。”
“还有。钟佳楠和霍亮三天前的行踪我们来确认,你就专心调查在13号案件发生时他们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追查梁家夫妇的事也要加大力度,我担心,他们还会再次作案。”
“你说贺凯吗?”
“不是没有可能性,总之,我们分头行动。有什么消息电话联络。”
这臭小子,敢对自己指手画脚的了!葛东明看着司徒潇洒离去。他就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虐虐小林,或者是把司徒放在铁炉子上当成红薯来烤。
时间是下午的六点三十分,司徒急匆匆赶到了廖江雨的家。
在书房里,廖江雨打开电脑指着上面张校长的基本情况说:“这人是个老油条,财迷官迷。他一年贿赂出去的钱就不下二十万,收到的贿赂可没有这么多。他的年薪十万左右,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大笔出贿赂金的人。我发现,他有一个瑞士银行的私密账号,这个账号是去年年中办的,每个月都有一笔美金存入。存入这些钱的是另外一个私人账号。”
“没查出是谁的吗?”
“海天集团董事长,贺凯。这个贺凯白手起家,在商界赫赫有名,不过,桃色新闻更多。除了他的结发妻子以外,他的情人就没断过,而且是男女都有。日他个娘,这家伙不管到哪里都带着保镖,想要近身调查很容易打草惊蛇。但是,他不是凶手,在案发当天晚上,这杂碎在酒店房间里和三个女人玩了一通宵,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你要是不相信,我还可以给你看看整个过程的录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