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到体育场以南的大街去,田野和谭宁出事了。”
猛地一惊:“车祸?”
“不,枪击。他们俩去找知情者询问线索,半路上遇到伏击。谭宁为了救田野中了两枪,我要去医院,你马上去勘察现场。”
“等等。”林遥不顾葛东明急切并慌乱的声音“他们去找谁?”
“一个导演,叫张凯。”
“啊,找到了。”张妮举起电话,给林遥看上面的号码。
21
在紧要关头,林遥察觉到葛东明好像失去了以往冷静的判断力。他紧跟着说:“我去见张凯,这事一分钟都不能拖。你让永斌去勘察现场。其他的事不要担心,你就守在医院吧。”
这时候,当听说特案组那边有人出了事,左坤与衣少安二话不说跟着林遥过去帮忙。而一旁的张妮压制着自己的冲动,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乖乖地说让大家多加小心,自己会老老实实地等着他们回家。于是,一行三人急忙离开家。
车子行驶在半路上,林遥忧心忡忡地给葛东明挂电话,询问谭宁的情况。
此时此刻,葛东明以及两名特案组人员守在抢救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葛东明坐在椅子上双手绞在一起,脸色从未有过的阴霾。这时,处理完伤口的田野急匆匆地跑过来,看到众人的脸色他那心咯噔一下。忐忑不安地问:“谭,谭子怎么样了?”
一名组员摇摇头:“医生说情况不乐观,两颗子弹一个穿透大腿,一个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手术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
田野的拳头狠命地捶打在墙上,让刚刚缝合的伤口裂开了。葛东明低吼了一声:“你老实点!”
“组长。”田野知道自己不该这时候发脾气,可他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愤怒与焦躁。而葛东明使劲抹了一把脸,走到他的面前:“再说一遍当时的经过。”
摒除脑中杂念并不容易,田野更多在乎的是谭宁的安危。事发的经过现在想来仍旧清晰的很,只是他明白在陈述的过程中不能夹带任何个人情绪以及无谓的猜测,整理好思绪后,说道:“我们离开组里到张凯下榻的酒店过程中都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异常,当时谭子还格外留意后面有没有跟踪的。我们大约开了有四十分钟的车,还没到酒店的时候就看到在马路上有一些人架着摄影机拍摄。我们俩觉得应该是张凯的剧组,就临时决定停车下去找人。”
“你们看到的摄影组是在马路上,周围都是些什么地方?”
抬眼看了看葛东明,田野回想了一下,便说:“有几家商铺,还有一家咖啡店和私人旅馆。我们刚下车想找个人打听情况,就在那时候,谭子突然推了我一把,我倒在旁边的车上,还没明白过来第二颗子弹已经擦着我的脑袋打过来了。谭子把我掩护在下面,我负责找狙击手的位置,但对方明显是个职业高手,不过才几秒的功夫谭子就中了两枪。我确定对方是在以南九点的方向高层建筑物里,我拔枪也打不到的地方。所以,我只好拉着谭子找掩护体通知你们。”
“之后呢?”葛东明下意识地看了眼急救室的大门“等我们赶过去的期间,你找到张凯没有?”
摇摇头,田野说“我问过摄制组的人了。他们说剧组分三个小组进行拍摄,他们那一组是由副导演领队的,张凯是总导演今天去郊外拍摄几场温泉的戏。”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带着血迹的手机,从里面调出温泉地址给了葛东明。
听到这里,葛东明立刻走到走廊尽头联系了林遥,让他马上赶赴郊区的温泉所去找张凯。随后,他思量一番,还是拨通了司徒的电话。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葛东明一股火冲到头顶,回头看着抢救室那刺眼的红灯,脸色一片苍白。
就在林遥奔赴温泉所谭宁命在旦夕的时候,司徒已经下了飞机走出机场。他考虑再三还是没有打开手机,叫了一辆计程车耗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故地。
小镇的人口不多,因为有不少古建筑物所以当地政府对环保及相关问题格外重视,所以才让这个小镇仍保留着古香古韵的味道。穿过几条主干道便是一水的院落平方建筑。拐过一条小巷,地面上的红砖已然是褪了颜色,青灰不齐地透着民国时代的韵味。司徒在一扇双开和式的黑色大门前停下脚步,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迎面而来的寂寥的庭院。
缓步走了进去,想着一年前带着林遥一同回来小住的情形。那时候的心情是坦然且幸福的,现如今重回故地调查多年以前的事,这种目的便是有林遥相伴也不会愉快多少。
与四合院不同,这里的院落小一些,房子也是有一排的主屋而构成。两边的围墙上还挂着去年回来时弄得一些干菜,林遥喜欢吃这里的特产,故此司徒曾经求邻居大婶弄了很多干菜。只是离开的时候有些急了,忘记了这些东西。此时,司徒琢磨着回家的时候一定要给林遥带回去。
走进屋内,首先看到的是父亲的照片摆放在窗前的灯桌上,这是父亲在稍微年轻一些时候拍的照片。那时候的父亲还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脸上有着一双让人看不透的眼睛。手,不知为何自主地伸出去想要拿起照片,可下一秒他却毅然转身,远离。
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切都跟离开时林遥帮着收拾的一模一样,司徒放下行李洗了澡换了衣服,带着必需品离开了本宅。
在小镇的派出所里,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刑警正准备下班回家,刚刚打开门猛见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老刑警诧异地张着嘴巴,愣是不会反应了。司徒微微一笑:“赵叔,精神不错嘛。”
“司,司徒!”赵荣惊喜万分,展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了司徒“天呐,你变化太大了,赵叔都认不出来了。”
司徒不好意思地笑笑,琢磨上一次回来没过来看他,心里边还真有那么一点愧疚。他被赵荣拉着进了办公室,第一眼便看到了摆放在桌子上的一张合影,上面有自己父亲还有赵荣和另外一个男子。照片中的三个人都很年轻,笑容也洋溢着快乐。司徒的目光避开了赵荣的探寻,转回身将慰问品放下:“都是营养品,不算贿赂你。”
赵荣欣慰地看着老朋友的孩子,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眼睛里有点湿润,抓着司徒的手有点颤抖。
“赵叔,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走了多久,咱俩每年都通电话,你可千万别激动,小心你那心脏。”
赵荣哭笑不得地捶司徒一拳:“我硬朗着呢。走,回家,你婶子见着你肯定高兴,今晚咱爷俩好好喝一壶。”
早就料到局面会这样发展下去,司徒也不想现在提及要事,多年不见的长辈心情好,何苦一见面就给人家添堵呢?于是,司徒乖乖地跟着赵荣走了。
赵荣的老婆以前也是警察,据说还是个非常漂亮的警花。在年轻那时候跟刘文婷感情不错,一对姐妹花还商量着给孩子们结个娃娃亲什么的。只可惜,赵家的千金大小姐打小时候就不待见司徒少爷,而到了司徒八岁那一年全家搬到了T市定居,只是每年回来过春节,这亲上加亲的事自然也就吹了。只是赵家妈妈一直惦记着司徒,特别是十几年前那件事发生以后,刘文婷改嫁国外,赵家两口子还想过把司徒接到家里居住。怎奈司徒少爷野性难驯,跟他爸爸司徒文涛一样,是个让谁都捉摸不透的人物。
这么一算,赵家妈妈也有七八年没见过司徒了,这一眼这一嗓子,吵得左邻右舍都知道赵家来了重要的客人。
赵妈妈抱着司徒抹了好半天眼泪,随后,拎着菜篮子兴致勃勃地杀向菜市场。临走前,还特意给女儿打了电话,说:“你夜哥哥回来了,哎呀,就是小时候总揪你辫子的司徒千夜嘛,晚上回家吃饭,什么?有应酬?你个姑娘家的有什么应酬?我不管,天大的事你也得给我回家!”
赵妈妈前脚刚走,赵荣便拉着司徒走进了书房,爷俩漫无边际地聊着分别之后的事。这就免不了会提及到司徒文涛。对于关乎到父亲的话题司徒总是不疼不痒地一带而过,赵荣心知他对文涛的死仍旧耿耿于怀,但有些话也不能不说:“司徒,去年你高叔跟我联系了好一阵子。我听说,你,你现在有,有……”
“啊,有伴了。”司徒笑着举起戴着婚戒的手“他也是个警察,我们过得挺好。前两年我还见过高叔,那时候他还没从博物馆退下来,现在该在家享清福了吧?”
“是啊,他是个有福气的。”赵荣想起当年的一些事,不免有些感怀“你们家和老高还没搬走那时候,我们跟文涛有事没事就在一起聚聚。那时候你还小,整天跟着文涛身边,你婶子总说你又漂亮又可爱,像个小天使似的。我和老高打从那时候起就羡慕文涛,有个好老婆还有好儿子。可谁成想……”
提及旧事,司徒并不觉得苦闷。他是带着对当年的疑惑与现实的猜忌而来,即便听到一些本不想听到的事,也会刻意避开。但听着赵荣句句提到父亲,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于是便岔开了话题。
“赵叔,我这回来是有点事要调查。”说着,从口袋里取出照片“您仔细回忆一下,当年见过这个人吗?”
照片下面还有名字和简历,赵荣看了看,自语:“王良……没什么印象了。毕竟都过去十几年了啊。司徒,你到底要查什么?”
“跟我爸的事有关。当年他销毁了所有线索和资料,我手里也没有。所以,我想重新调查一遍。”
闻言,赵荣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几次欲言又止,分明是不知从何说起才好。想来,司徒也是顾虑到他的心情,略有些严肃地说:“您也知道我现在的职业,目前我遇到一些案子,我怀疑有人在利用我爸当年的案子做文章。所以,才回来仔细调查一遍。”
简单明了的解释解开了赵荣的心结,他本身就是个警察,还有着对司徒家的一份感情在,明了因果之后便起身走到书柜前,拿出里面的一个文件夹交给司徒:“当年文涛的案宗我还留着,但我觉得你比我掌握的更多。这点东西就给你做参考吧。”
接过案宗,司徒略有些无奈地笑笑。只是这种笑在挂心他的长辈看来是很令人心疼的。赵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尽自己所能,他说:“当年参与侦破工作的人并不多,时间上来看这个王良在当时也就是二十多岁,明天我去找老局长帮你问问。回头,我给你开封证明信,你可以去查查本市的户籍情况。”
谈话到此,赵妈妈回来了。拉着赵荣去厨房给司徒做饭,趁着这时候,司徒走到客厅外面打开了手机,好家伙,来电提醒二十多个,短信十多个。看看号码,几乎都是葛东明和田野的。而属于林遥的,只有一条短信。
到了之后记得给我打电话。还记得你那婚前情人小贼猫吗?我在他家的温泉会馆。
22
在温泉会馆的主人柏文卓的陪同下,林遥朝着露天温泉走去。在他们身后远远地跟着对林遥充满了戒备的贺风。他不是看不顺林遥这个人,只是对他的身份比较抵触罢了。不过小贼猫的饲主倒是淡定的很,一路上跟林遥聊着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偶尔回头看一眼小情人,对那别扭又可爱的表情表示毫无抵抗力。
“放心,我不是来找他的麻烦。”林遥笑道。
“我知道。”柏文卓点点头“小风一向不喜欢警察,对司徒先生也是有些反感。基于这两点,他不欢迎你也在情理当中。”
“他跟司徒那点事都过去了,怎么还耿耿于怀?”林遥有些不悦。
柏文卓略慢下脚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小风讨厌用情不专的人,当初毕竟是司徒无心跟他在一起。”
“你好像并不介意。”
“我们现在很幸福,没必要介意以前的事。”说罢,柏文卓推了推架在脸上的眼镜,笑道:“戒指,很漂亮。”
说话间,后面的贺风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扯过柏文卓,冷着脸教训:“谁让你笑嘻嘻的?”
林遥有点被雷着了,这小子的醋劲好大!可柏文卓看上去好像很愿意被小情人训斥,摸摸他的头:“林警官只是来办案,你不要这样。”
“我哪样了?”贺风白了一眼林遥“你要找的剧组就在前面,自己去吧。办完事赶快走。”
柏文卓被贺风拉走了,林遥哭笑不得地朝着露天温泉走去。这时候,手机震动起来,发现是司徒的来电赶忙接听,并笑道:“那小贼猫很讨厌我。”
“你说贺风?”司徒哈哈了两声“那小子醋劲大着呢,他那情人一看就是个容易惹事的主儿。”
“行了,说正事吧。谭宁和田野遇到伏击,组长刚给我来电话,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谭宁还没脱离危险期。田野倒是没事。”
“目标是谁知道吗?”司徒问道。
林遥的脚步慢了下来,把各种情况说得详细明了。这期间花费了大概十分钟,电话那端的司徒听过后问:“你怎么看?”
“表面上看谭宁他们遭到伏击是因为张凯,但如果对手真的不想让我们接近张凯为什么不杀了他?我想,其中有两个原因,一,张凯还有利用价值,不能杀;二,敌人的目标不是张凯。”林遥眉头微蹙“前者的可能性我们尚且很难找到立足点,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我并不认为对方的目标是谭宁。虽然他一直跟着这些案子,但如果是我要打埋伏,我第一个要杀的是东明而不是他。”
听罢司徒的分析,林遥会心一笑:“司徒,我没说目标是谭宁。我怀疑,对方是不想田野接触到某个人。这个人也许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掌握,但根据对案情的推进,我们很快就会发现这个人的存在。而田野是我们手里唯一的审问专家,也许对方是害怕田野问出什么。”
此时。司徒站在庭院里听着林遥的分析,在他意识到将来会发生的某些事时,赵家妈妈从屋子里走出来,唤着:“千夜啊,快进来尝尝婶子做的汤,你小时候最喜欢喝的罗宋汤哦。”
司徒连忙陪着笑脸说这就过去,回头正准备长话短说,那边的林遥笑道:“去吧,我心里有数。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那好吧。”司徒安下心来“你那边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转告东明,我现在不方便打电话,让他安心守着谭宁就好。”
留在这边的林遥挂了电话,继续前行。在他看同事遭埋伏一事上的原因颇为复杂。就像刚刚跟司徒探讨过的一样,对方的目标极有可能不是张凯而是田野。那么,他们害怕谁跟田野见面?既然害怕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可不可以这样推论,那个还未露面的人是连协会中的医生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或者说他们目前还未掌握这个神秘人的确切方位,以防万一就只能先除掉田野。
想一想田野的情况。特案组成立当初,唐警监和一众老神仙四处搜刮能人,就审问来说田野在警界内首屈一指,但也不是说其他人难以望其颈背。除掉一个田野还有其他人会继任,所以,在田野身上必定有他唯一的任何人不可取代的价值。
究竟是什么呢?跟田野认识至今他那点老底也差不多都拿出来了,还有什么是连特案组都没发现的?
一边琢磨着田野的问题一边朝露天温泉走去。几分钟后找到剧组的管理人员说明来意,对方带着他进去拍摄现场。
现场内,林遥一眼看到坐在监视器前的张凯。他走到其身后,静待这一场戏拍完。几分钟后,忽听张凯大喊一声“卡!”随即,这人站了起来,面色不悦地对泉水中的演员说“你们感觉不对,这是相互挑衅,相互猜疑的心理对战。不是明摆在桌面上的嬉笑怒骂,我要的是勾心斗角,在一派和气的气氛下勾心斗角!再来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