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要小媳妇儿似的看着我,又害我心猿意马的想亲你了。还是说……小清儿你等着我亲你?”沈若炎嘴巴上面得理不饶人,眼睛转了转之后又略带可惜的说道:“可是这里是医务室呢,若是让人瞧见了你那羞答答的模样,我会非常的不爽的。咱等下出去吃饭找个僻静的地方在继续,你说好不好?”
好……好……好个屁!!!在这样下去,我难保不会在某月的某天中风瘫痪了。
我抬起手颤巍巍的指着那妖孽:“你……你……你给我……,”滚。
“你给我亲?”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装的受宠若惊却一脸了然的模样说道:“小清儿果然对我有意思的,大家还不信,到时候我们当着他们的面秀恩爱,羡慕死他们。”
我欲哭无泪,说也说不过他。泄愤一般躺下躲在被子里不看沈若炎,在多他两眼,我决计会被他说的无地自容,搞不好就真的在这医务室上吊了。
“好了好了,不和我耍脾气,恩?赶紧起来了,我带你去九粥源喝粥。你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在这样下去,胃会造反的。”
见我躲被子里半天没回应,沈若炎又说了句乖。
“不要喝!”我就和你杠上了,以后你说东我就说西,你说开会我就说散会,总而言之我要和你对着干!
“这床被子在我眼里可是没什么保障的,你如果在不出来我就亲你了。这里可是医务室,若是被人看见了我也没有办法,咱两就要死一起死,等着被退学好不好?”
退学?我猛地掀开被子,恶狠狠的瞪着他。是是是,我晏清就是没用,我……我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瞧我就范了,沈若炎精神焕发的把包放我床上,“看看有没有缺什么?起来穿衣服。”
缺?我冷笑一声,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一把AK47,虽然这玩意儿射程只有300而且还不精准早就被淘汰了,但是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一分钟600发的子弹足够让我在你反击之前,把你射成马蜂窝。
妖孽站在一边,右手摩挲着下巴,啧啧有声的对我说:“小清儿,瞧你那样好像不是很满意么。”
我很满意,起码他听出来了我非常的不满意,若是眼神能当刀使,他现在早就让我凌迟处死、挫骨扬灰了!想归想,说还是不能说的,我只好恭恭敬敬的说:“哪里哪里,会长为了我劳心劳力,亲自出去找我还不算,今天更是浪费了很多时间照看我,现在又要带我出去吃饭,晏清心里怎一个感动了得啊。”
“啊啊,好说好说。大家都知道小清儿是我的人,自然是要我亲手照顾的。”
鬼才是你的人呢!我恨恨的下床穿衣,聪明的不再和他口舌之争。认识他的这些时日来,据大哥说的“很有手段”我是没看见,他的毒舌我倒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穿戴整齐,拿起背包就跟着沈若炎出了医务室的门。到了外面碰上了回来值班的医务室老师,沈若炎一脸桃花的对着老师连说了三声谢谢,弄得我反而不自在起来。要说谢谢也是我说才对,他算哪根葱啊,还谢谢呢。
在医务室老师的“以后再来”声中,我晏清颤抖着退场。这里的会长有问题,连老师也有问题。以后再来?谁吃饱了没事做去医务室闲聊啊?
坐在黑色的别克车里,我心里又开始不自觉地鄙视起来。无良的富二代,早上开雪佛兰也就算了,晚上居然又换别克,明天早上是什么?
“明天早上换宝马。”沈若炎接口。
我一脸黑线,什么时候鄙视的话从嘴巴里面说出来了。我抿着嘴巴不在开口,专心的看着他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开车去九粥源。
“小清儿,我最讨厌被人放鸽子了。”
终于要算账了,哎。想起这个我就一个脑袋两个大,回寝室之后还有三个炸药包在那呢。
“可是我没有说我会去。”我无辜的看着他。我记得他挂我电话之前我都没有亲口承诺说我会去,大哥打我的电话的时候我也没有允诺。既然我没有说我会去,那么我当然可以不去了。斤斤计较做什么啊,我这是替你省钱啊。
沈若炎明显楞了楞,随后又笑开来,“我家小清儿有颗玲珑心,真聪明。我沈若炎请吃饭,到现在也就只有你敢不来。”
也对,你沈若炎高高在上甚至有本事操控学校的董事会,既然如此何必要在我碰钉子呢?多的是人对你歌功颂德,弯腰屈膝,你没有必要的……没有必要在我这里陪笑脸,倒弄得好像我晏清不识货一般。
“啧啧,又板起脸了,小清儿你还真难伺候。”
“会长,你很忙我也很忙。”大家别再浪费时间兜圈子了吧?你是沈若炎,成天揪着我这个人到底所为何事呢?“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我转过头不在看他,黑夜中车子稳稳地开在宾江路上,“晏清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值得会长劳心劳力的。”
车子停了下来,沈若炎一手转过我的脸,脸上是少有的正经,“晏清,你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么?你以为我能从你这得到什么呢?”
沈若炎的眼镜在黑夜里尤其的闪亮,璀璨的犹如黑曜石,他定定的看着我放佛要看穿我一样。
我微微扭过头,“没有。”我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也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沈若炎是凌域的地下王,想要什么没有?我晏清虽然没有身家背景,但好歹有一身傲骨和自知之明。像你这样的人无缘无故的靠近我,该谨慎对待是正常的吧?
“小清儿。”
这三个字似乎饱含了无奈和叹息,惹得我的心无故的颤了颤。绿灯亮了,他重新启动车子。
沈若炎,你对我好我懂。我并非是冷血的人,你虽然玩世不恭,但的确对我的事亲力亲为。寝室里面三个兄弟惹事,每次都是你去摆平。我刚到学生会的那会儿处处碰壁也是你给我铺好路,甚至到了最后钦点我成为下一届的学生会长。像我这样平凡的不知凡几的人,凌域里面一抓一大把,但是只有我晏清不见时,你才会驱车亲自寻找。
大哥说的话我一直牢牢记在心里,你对我的好,我也默默记在心里。只是,这代表了什么呢?你对我的好就像是一个漩涡,漆黑一片我看不到未来,却执意的要把我卷入你的世界。
我晏清是个固执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我不敢接受也没有勇气猜测。沈若炎,若我无力的迷失在你的怀抱,你最终会给我什么样的未来呢?
第九章:死亡
那天去九粥源吃完饭,沈若炎就把我送回了寝室,然后一声不吭的就转身离去。
我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自然知道自己的举动非常过分,只是找不到借口和机会好好把话说清楚。我就是这样别扭的性子,别人怎么想我不介意,只是我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对于沈若炎,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怎么说呢,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我们两个这样算什么呢?他这样对我,是朋友么?朋友不会亲吻的吧?如果不是朋友,又是什么呢?
我想不明白也看不透,那天之后就连着两天没有去学生会。沈若炎也好像知道我在躲他,电话短信都没有发来过,像是要我好好思考一样。
只是,老天没有时间让我思考,第三天的下午我就有事匆忙离开了学校。
姐姐,出了事。
我母亲家原先在B市算得上是名门世家,她是陈记丝绸老板的小女儿,后来改革开放了,丝绸店靠着外公的慧眼在B市首先挂牌连锁。父亲则是落魄的晏家长孙。你知道,那个年代的恋爱单纯而美好,我的母亲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是和父亲结了婚。只是童话般的幸福永远不是童话,九十年代初,父亲迷恋上的了赌。仗着家里有钱,甚至和人飞去澳门玩赌球,最后在球桌上输掉了一切,包括他和我母亲的婚姻。那个时候,张家也让大姨夫做了主,不愿意收留我们母子三人,母亲失了外公的庇佑,只好含泪带着我和姐姐流落到A市。
这么多年来,我们三人相依为命,直到四年前姐姐和人私奔,离家出走。
我不敢问姐姐出了什么事,阴冷的冬天,我坐在公交车里,浑身发抖。
下了车后就看到母亲在车站等我,佝偻着身子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我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突然发热,心生疼生疼的。我赶快跑过去把母亲拥在怀里,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无措的揪着我的袖子。
“小清小清,你姐姐出事了啊……你可叫我怎么办啊……”
我用力拍了拍她的背,“没事,妈,小清在这儿呢。”
随后我叫了辆车带着母亲先回家。
一回到家母亲终于忍不住了,像是孩子一样抱着我嚎啕大哭。我这才知道,姐姐死了。今天早上,公安局打的电话,说是死在了路边,警察赶到后从她的包里翻到了身份证,这才确认了身份。打电话到家里,希望家人去认尸。
“小清啊,你……你说会不会……警察局搞错了啊……他们搞错了吧?小晨怎么可能死呢?”
我让哽咽着的母亲坐到躺椅上,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的,妈。我过去看看,你在家里等我消息。”看着她眼里的泪,我的心像是刀割一样。警察局或许可能会弄错,只是他们那都拿到了姐姐的身份证,有了身份证基本上就不会错了。
安顿好母亲,我立刻跑到她的卧室翻出户口本和我的身份证,带了点钱就出了家门。
我想象过无数个我和姐姐相遇的情景,只是从来没有一个竟然会这般惨烈。
我是在停尸间见到的姐姐,那真的,是我的姐姐——晏晨。她躺在冰冷的冰柜里,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亲热的叫唤我的名。一瞬间我就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跪倒在旁边,牙齿狠狠的咬住手背才不至于痛哭出声。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非得要这样?她怎么可以死呢?她亲口说的以后要亲自给我找媳妇,亲口说了以后要教导她的侄子……这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我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手背血肉模糊,眼泪混着血液一滴一滴的溅到地上,溅起了看不清的微尘。我的姐姐……从今以后,也会和这微尘一样,再也看不见,摸不着!这样的认知几乎让我接受不了,我不能接受那个死掉的人是我的亲姐姐。
“呜……”不行,不能哭。我更狠的咬住手背,我不能哭。姐姐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是晏家独子,现在姐姐走了我就是唯一的孩子,我……
“对不起,请问你是否认识死者,并有有效证件证明身份?”
我忍了忍泪,放下右手轻轻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低声应了声恩。
“好,那麻烦你带着证件去办理下手续。”值班民警说完就径自离去了。
我使劲用袖子擦了擦脸,站起来合上冰柜。
负责案件的民警说得到群众消息赶去的时候,姐姐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初步判定死亡超过四个小时。如果需要尸检,需要家属签名。去年三月我刚满十八岁,登记处的民警硬要我让家长来警局。我坐在等候席的座位上默不吭声,只是眼泪忍不住的掉。
姐姐一走就四年,没想到这一走就竟然变成了天人永隔。我家里有体弱的母亲,现在刚刚年初马上就要到中国的农历新年了,人家都是热热闹闹的合家团圆,而她要面对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要我怎么开口?
我在那一坐就是两个小时,中间母亲打来三个电话都让我挂断了。
值班民警对着我好说歹说,希望我打电话让家长来趟警察局,毕竟女儿死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瞒过去。我红着眼睛不说话,直到民警不耐烦的把一个哭闹不已的孩子塞到我怀里。
“我说,你自己也就刚满十八,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顾得过来?你看看你怀里那瘦不拉几的小孩子,这是你亲姐的孩子。你这事儿都不告诉你家长,那这孩子可怎么办?”
姐姐的……孩子?
怀里的小家伙不停的扭来扭去就是不要我抱,那张瘦小的脸皱成一团,叫着妈妈哭的声嘶力竭。
我用力的抱紧怀里的孩子,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后来,母亲还是来了,颤巍巍的抱着姐姐的遗物泪流满面。嘴巴里喊着不孝女不孝女,声声泣血肝肠寸断。
姐姐的丧礼办的非常简单,只有我们母子和我的小外甥出席。晏家本来就在A市没有任何亲属,B市的也在当初母亲离开的那天恩断义绝。从警局签字认定的当天下午,姐姐的遗体就被送去了殡仪馆,骨灰在家放了三天之后,被安葬在清河公墓。
只是,晏笑——姐姐唯一的孩子,母亲不肯认同,坚持要把他送到孤儿院。我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哭着求母亲留下孩子,这是姐姐唯一的血脉,不能就这样说不要就不要。
母亲把我推出了家门,把孩子送走才肯放我进门。
笑笑被吓得啼哭不止,我抱着他没有目的的走在街上。他是姐姐唯一的骨肉,不可以不要。
“笑笑不哭,舅舅要你。你是宝贝,不是孽种。”我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小心的把孩子包好后,就坐上了公交车。
冬天夜短,等我转了辆车到达公墓的时候即便才五点多,天也黑的差不多了。
“对不起,公墓晚上四点半就会关门,不开放祭拜和扫墓,你还是回去吧,大冷天的还带着孩子,明天我们八点开门,你差不多时候在过来吧。”公墓的管理员一看见我就拒绝让我进去。
和他绕了半天,他都不愿放行。说着上头有规定,硬是拒我于门外。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一下子悲从心来,抱着笑笑转身就走,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坐在了人行道的矮凳上。
这时候还是一月中,天黑之后天气非常冷,一阵风吹来放佛是带刺的刀子,割在脸上非常疼。我抱着笑笑,他早就沉沉的睡着了,看着他安稳的睡脸,忍不住鼻酸。他的眉毛和鼻子长得像姐姐,睡着了像个小天使一样。母亲怎么能说他是孽种呢?他是姐姐留下的唯一的宝贝了……
出门的时候没带皮夹,兜里原先有四十三块七,扣除刚才的车费还有三十七块七,连个小旅馆都住不起。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漫无目的的把通讯录翻来覆去,看着荧亮的屏幕闪过一个又一个人的名字,脑袋一片空白。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当铃声响起的时候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立刻按接听键,唯恐吵醒怀里的笑笑。
“小清儿,你在哪?”
这世上,会叫我小清儿的人,至此唯一没有其他,沈若炎。这个认知让我突然忍不住就流下泪来,真正等到谁都不站在我身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人可以依靠,甚至没有人,可以倾诉。
“喂,你有在听么?我刚到过你家,你母亲情绪不稳……”沈若炎停顿了会儿才继续说:“你在哪?外面天冷,你带着孩子是想冷死他么?”
“会长……”
“小清儿,你怎么了?!”
我咬着唇拼命不让哽咽泄露无助和害怕,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脆弱。我晏清没有过硬的身家,也没有高人一等的睿智,若是要在这个世界存活,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可以给我依靠。只有我足够强大,我才有能力照顾妈和笑笑。
“小清儿,你可以软弱,没有人会责怪你。你做的很好,不需要勉强。”很久没有听见我说话,沈若言的语气中带了点怜惜,似是知道我在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