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要来么,安晨眼神有些暗,也没理这些人,既然那人要来,自己干脆回去算了,先跟宣哥他们招呼一声吧,程暖要是还想留在这,就让她等会坐地铁回去好了。
庆源讨厌安晨是众所周知的,不止是因为觉得安晨配不上自己的好兄弟,还因为每次就算讽刺也好,语言上攻击也好,就算说得再难听安晨都不会搭理,仿佛他庆源是个笑话,连回一句都嫌弃一样。
“庆哥,别理他了,你不是要买画么,别破坏你心情了。”
庆源手插兜,哼了声。
安晨奇怪,庆源明明已经是个当官的,平时看他也挺稳重的,但每次都要跟个孩子一样跟自己较劲,实在是有些搞不明白。
于是安晨起了点坏心眼,看着转身离开的人,突然歪着头说道:“张宇的非卖品,你买不下来的。”
闻言,庆源回头,跟后面的人说道:“给我把主办商找来。”然后有些挑衅地看着安晨。
安晨看着主办商边擦汗边过来,这里的买家个个都是得罪不起,这不眼前又是一个惹不起的主。
“说个价吧,”庆源见那个瘦干一样的主办商,直接进入主题。
主办商看到安晨也在,有些为难地左看右看,又用张宇教他的那招搪塞庆源,但是庆源只是斜了他一眼,这主办商说得也事实,在场多少社会上有头有脸的,到现在都没拿下那副画,但是庆源就是单纯想出口气。
“阿源,怎么了?”
庆源回头看到是林成明和雷曜桀,又看到安晨突然有些难看的脸色,顿时勾起笑,走上前:“就等你们两呢。”
林成明瞥了眼安晨,雷曜桀却根本连看都不看他,安晨张了张嘴,最后深吸了口气,忍住胸口不停翻腾的酸涩感,然后勉强扯出笑:“失陪了。”
刚转身,就被张宇拉住,张宇搂住安晨,笑着问他:“你的朋友么?”
安晨没摇头也没点头,有宇哥在,稍稍镇定了不少,而张宇知道安晨的事,也猜到了个大概,于是朝庆源笑道:“你是小晨的朋友吧,如果你喜欢那副画的,我就转让给你吧,就当做感谢你照顾小晨的谢意。”
张宇这么搂着安晨,又说着这么暧昧不清的话,很难让人不想歪,庆源挑眉,突然很想拉开那只碍眼的手,不过还是忍下,伸出手握住张宇的,但暗地里却使了不少劲,张宇依旧面不改色。
庆源手上使着劲,心中纳闷自己这怪异的行为,不过最后把这复杂的心情归于,自己兄弟不要了的,也不能白便宜别人的想法。
张宇等人走了,才甩着手哇哇叫着,早在一旁的安宣伟小心地拉过他的手,看见张宇的右手都泛红了,不禁心疼了,看到安晨还望着那个人的背影,只是叹了口气道:“小晨,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嗯。”只是胸口还是有些疼,但是比起那一晚,已经好了很多,果然时间能够慢慢治愈溃烂的伤口,再一眼就好,再一眼,他就忘记这个人。
仿佛要深深把那人的身影刻入脑海,安晨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一如既往地平静。
“这人力气真大,嘶,轻点啦。”
“是你先挑衅他的,活该。”安宣伟嘴上这么说,却一直为他吹着,好像这样能吹掉痛一样。
安晨抱歉地看向张宇:“抱歉,宇哥,我……”
张宇摆摆手:“没事,反正画也卖掉了,而且,这家伙应该很讨厌你吧,要是知道买回去的画上是你的话,估计会吐血,至少也得内伤吧。”
“呵呵,我也想看看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安晨坏心地笑着,想到庆源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特别想笑,被这么一搅和,安晨也不在意了,所以就算又在门口碰到庆源一帮人,想到他看到画憋屈的样子,突然心情也不错起来。
“绑上新锐画家了,速度挺快的么。”庆源看到他出来,讽刺道。
安晨没计较,见到那些人在搬画,看庆源这样子估计还不知道画的内容,于是偷偷别过头笑,看得庆源莫名其妙,不过安晨只留下一句:“希望你喜欢那副画。”
画展办的地方是在工业园区的仓库里,程暖那丫头还想继续看,于是干脆把她留下了,难得休息,就让她好好玩会儿,不远的地方有坐公交的,安晨在站牌下研究着走哪条线路。
“上哪儿,我们送你。”
没想到他们也这么快出来了,安晨看到林成明的笑容只觉得有些刺眼,而开车的男人却没有任何表情,安晨垂下眼帘,直接拒绝了。林成明知道他会拒绝,看了眼旁边的人,朝安晨笑道:“没事,你要去市里的话我们可以载你一程,买卖不在,交情在么。”
这句“买卖不在,交情在”说得安晨有些难受,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交易,林成明说的话已经有些过了。他不明白,雷曜桀都是他的了,为什么还要跟庆源他们一样对自己用语言攻击呢。
明明这个男人已经连看都不屑看自己一眼,安晨握了握拳头,然后慢慢松开,打开后座车门道:“那就麻烦了。”
林成明估计没想到这么激他,安晨竟然还会上车,但这是他自己招惹的,也不能怪谁,只能憋下这口气,用生硬地语气让雷曜桀开车。
其实雷曜桀一直都注意这人的表情变化,一到画展,见到他后,没来由得会搜索这人的身影,只为了想看到那总是平静的脸上会不会出现一丝的变化,不过安晨隐藏得很好,从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只是微微有些失措,但很快就镇定起来,这得归功于那个画家吧……
安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上了车,说了个地址后,一个人坐在后座上,侧过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
短短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坐在后座的安晨觉得像是要窒息了一般,在看到眼熟的景物的时候,稍稍安心了一些。
“你开了花店啊,”林成明看到不大的店面,夸了一句,“挺不错的,有空我会光顾的。”
安晨道了句谢谢后,去开花店,根本没在看身后车子是不是开走了。
林成明突然说要他送花,对于这个认可的伴侣,雷曜桀从来不吝啬,下了车后进了花店,安晨正在系围裙,看到他进来,只是一愣,看了眼玻璃窗外,大概了解了怎么回事,于是客气地问道:“需要什么?”
“包一束玫瑰,红色的。”雷曜桀环顾了四周,看到角落的黄色玫瑰,又说道,“还要一朵黄色的玫瑰。”
安晨迅速地包完花,虽觉得奇怪,但是还是把这黄玫瑰包在红玫瑰的中央,雷曜桀付了款,拿了花,然后从中抽出那朵黄色玫瑰放到桌上,转身就离开。
看着桌上的黄色玫瑰,安晨不可思议地抬头,却只看见男人把花送给了林成明,而林成明转过头,又像是炫耀般,笑容灿烂地嗅着花。
车子早就开走了,而安晨拿起桌上的黄色玫瑰,一滴泪划过玫瑰花瓣,瞬间陨落在桌面上。原本看到他回来的方胜走进来,想问他今天去了哪里,却看见在他眼中的微笑天使拿着一朵花低着头,微微颤抖着地肩让他知道,安晨在哭,方胜顿时不知所措,安慰也不是,抱他也不是。
许久被压抑的情感一下子爆发,他知道方胜在这里,却抑制不住情绪,抓住他的衣领,像是寻求安慰的孩子一般,把头埋进满是机油味道的胸口。
方胜呆住了,半会才反应过来,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细声道:“没事,有我在……”
那年的夏天,正在看杂志的男人突然问道:“你想开花店?”
对于男人突然其来的问题,男孩点头:“是啊,花很漂亮,还代表很多含义,像是黄色玫瑰,一般人都理解为试着去爱或是嫉妒,其实这花还有代表对不起,歉意的意思……”
第五章:方胜的决心
江强看着自己兄弟正对着车子发呆,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就连洗车的时候还喷了他一身水,连句道歉都没说。
“是不是在想对面美人的事啊,”江强看向对面正在忙碌的人,然后一个巴掌拍向方胜,吼道,“还是不是纯爷们啊,缩头缩尾的,喜欢就去追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暗恋啊。”
方胜被他这不轻的巴掌拍得差点内伤,回过神后,瞪了眼江强,然后把视线转向对面,只见安晨像往常一样忙出忙进,就连那个小姑娘也忙着擦玻璃,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是自从昨晚安晨在他面前哭的时候,方胜就明白了,自己爱上这个总是笑得很温和的人,他不舍得他的眼泪,心里那种酸酸的感觉很不舒服,他只想让安晨笑。
“不过不是我说啊,哥们儿,你的硬件和软件够么?”江强合上车盖,这么问道。
方胜闻言,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你想想啥,现在的小姑娘找老公都是要有车有房的,你呢,就这么个修车的仓库,一辆福特,瞅瞅你自己,又不是黄晓明,也不是古天乐,啧啧,你觉得追得到美人不。”
“安晨不是那种在意这些的人,他……”方胜刚要辩解,江强靠在车上挑眉道:“他不是在意车子房子的人,但是你舍得让他住仓库里么,嗯?”
光是这一点,方胜就完全输了也不敢辩解,他自己住在这种地方自然无所谓,但是自己当然舍不得让安晨跟着他吃苦。
江强的话很实在,方胜一下子没了信心,然后呆呆地盯着地面。
“就算是租房吧,难道一辈子租房子,而且北京的租房有多贵你也知道,别的不说,一间二室一厅的是必须的吧。”江强把他女友前几天的原话说给方胜听,让他意识到,他们若是有对象了,为了将来要考虑的事情是很多的,相对的压力也会大得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江强想起丈母娘给他定的目标,原本鄙视方胜的自己也一下子没话讲了,啧了声后踢了一脚车子,骂了句脏话,继续干活。
想了想江强的话,最后方胜得出的结论是,如果要给安晨幸福,至少要买房子,给他一个家。然后又盘算了下自己的存款,方胜下定决心,怎么说至少也得赚个首付。
“强子,你还和那些人有联系么,我想接点生意。”
江强闻言,讶异地看着他,一向拒绝接那种生意的老顽固,开窍了,还是说爱情的厉害太伟大了,江强提醒他:“想做生意自然有联系,但是你得做好准备。”
方胜想了下,点头:“嗯,像我这样一个月根本赚不到多少钱,要存到首付都不可能,麻烦你了。”
“嚯,要带我奔小康啊,行啊,但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负责的,你也知道接那种生意肯定要点风险的,没想到你为了对面的美人要重出江湖了啊。”江强有些跃跃欲试,毕竟之前他一直想要接单子,方胜都是直接了当地拒绝了,兄弟都拒绝了,他也不想参合进去。
方胜白了他一眼:“我就修个车的,还重出江湖,当我是黑社会啊。”
“是、是、是,您老就一修车的,兄弟等您带着我赚大钱娶媳妇了。”江强想到终于离丈母娘的目标不远了,就开始乐了。
江强掏出手机开始联系,方胜望向对面,正巧安晨搬了一盆大盆栽出来,方胜握紧拳,安晨看到他,微笑着向他招手,方胜扯起笑,也向他挥手。
程暖从店里出来,看见方胜后,立马躲到安晨后面,这小姑娘一直觉得方胜是个很凶的人,只因为他长得看上去比较凶而已,方胜觉得简直就是冤枉,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误解,不过只要安晨对他不害怕,这就够了,其他人无所谓。
后边的江强挂断电话,走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方胜点点头,看到安晨回店里后才吩咐江强去整理东西。
然后穿过马路,走到对面,安晨被程暖戳了下胳膊,回头一看是方胜,安晨想起昨晚的事情,不免有些尴尬。
“那个,今晚我朋友要我去帮忙,最近几天我晚上都可能不在,你不用帮忙弄宵夜了,”方胜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安晨,解释道,“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
“啊,哦,行,我知道了。”
程暖左看右看,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情况,于是干脆到一边去忙活。
“那个,昨天谢谢你。”安晨低声到,脸有些微红,想起自己一个大男人哭实在有些丢人,还被对方撞见了。
方胜呵呵地干笑了声:“那我先回去了,若有事,打我电话就行了,随传随到。”
“嗯,谢谢。”
程暖见人走后,松了口气:“虽然知道他是个好人,不过每次看到他都觉得有些可怕,店长你真厉害啊,不觉得他可怕么。”
安晨笑道:“你还真是以貌取人啊。”
小姑娘听了不乐意了,嘟起嘴,干活了去了。
安晨摇了摇头,坐在凳子上看到桌子上玻璃花瓶内黄色的玫瑰,不由得苦笑,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那个人的歉意呢。
方胜中午起就准备好一切工具,检查了两遍后,开着福特跟江强出去了,常年不休的车行突然关门,不少来的人都觉得奇怪,但是打电话,回应地只有“最近都比较忙,下午和晚上都不在”,于是只好再找其他的车行了。
照着地址,方胜将车开到顺义的一处高档别墅区,停在门口后,江强下车朝摄像头挥了挥手,大门立马开了。“有钱人住的的地方真是不一样啊,”江强坐回车上,环顾着别墅的花园,叹道,“我估计连这里的一间卫生间都买不起吧。”
方胜照着穿着西服的男人的指示,将车开到地下车库。
江强见到比他们车行还大的车库里排着一辆辆的高级车,不禁吹了个漂亮的口哨。一个穿着时尚的高个子男生双手插兜,染成金黄色的头发打理得很潮,左耳的耳钉应该是水钻,在灯照下很是亮眼。
“你是强子吧,”男孩大拇指指向身后的一台看上去很普通的二十多万的车子,“帮我搞定它吧。”
江强走过去,翻开车盖,吹了个口哨:“这车改的不错啊,怎么还要改?”
“马力不行,”男生坐在附近的台子上,“我爸在六环跟人家比的时候赢来的,改装得是不错,就是马力有点不足,引擎我找人弄来了,时间不急。”
方胜也走上前,看了眼车子,不由眼前一亮,这车改装得简直无懈可击,虽然引擎比较一般,但无论是涡轮增压器还是其他的配置都是调整到最佳完美的状态。江强回头说道:“能改,不过这引擎一动,避震,表啊之类的什么都要做调整,蛮费精力的。”
男生跳下桌子闻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江强,笑道:“这是我爸给的定金,改装完后再付两倍。”
江强结果支票,对于上面的数字面不改色,心里却把这富二代给骂了一遍,典型的有些仇富。
“我爸说了,时间上不急,只要改得好。”
方胜点点头,既然对于时间没什么顾忌倒是轻松多了。男生把钥匙扔给江强:“我出门了,你们慢慢来。”
然后开着辆红色法拉利出去了,江强大呼发财了,支票的金额可是他们几个月的收入,而且这还只是定金。
“听他们说几年前有个飙车的小子被抓了后,有钱的飙车党都去五环、六环了,随便一个赌注就是好几万,有时候就是自己开的车也赌上,这车估计是哪个老板赌输的吧,配置这么棒,还不满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江强哇哇叫起来,直说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