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打量着手里精致的白色礼服,无论样式还是颜色,都不是他喜欢的。他很少穿白色衣服,除了衬衣。雪白无暇的礼服,真的会适合自己吗?
从肮脏的圈子里爬出来的自己……
方煜仟无聊地倚在镜子边,眼神偶尔瞟一眼试衣间紧闭的门。
“小家伙,你好了没?”穿个衣服需要这么久吗,他忍不住催促一声,“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吗?”
门应声而开。一身洁白的人儿,缓缓从里面走出来。
方煜仟呆住了,张大的嘴巴都忘记了合上,就那么痴痴地看着他。
水晶灯灿亮的光华落在他脸上,身上,照耀出一张清烨致的面孔。他浅笑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顾盼之间迷人得好似跌落凡尘的天使。一身的洁白衬得他空灵优雅,好生漂亮。痴痴地望着那张巧笑生辉的脸,方煜仟感到,全部的呼吸都冻结住。
“仟……”他开口叫他,尴尬地低头上下打量自己,不好意思地问:“白色……真的适合吗?”刚刚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的样子,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白色是这么适合自己。
方煜仟呆呆地只知道点头,由衷地说:“适合,适合……太适合了。”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林逸凡,眼里跳动起异样的光芒。
被盯得混身不自在,林逸凡低声说,“我看,我还是换一件吧。”说着,就要将身上的礼服脱下来。
“不要——!”方煜仟飞快地拦住他的手,“这么适合你,为什么要换呢。”
“适合吗?”他瞥一眼镜中的自己,说:“我不喜欢白色,穿着不习惯。”
方煜仟将他脱到一半的外衣重新整理着穿戴好,笑吟吟地说:“多穿几次就习惯了,白色真的很衬你,太迷人了。”他轻轻地揽住他,眼里满是柔情,“知道吗,我都不舍得带你出去了。你是我的,是我最美丽的天使,我一丝一毫都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捧起林逸凡清秀迷人的脸,深深地在那粉嫩的红唇间烙上一个吻。
林逸凡垂下头,淡淡地笑道:“有这么好看吗,不过是一件衣服。我站在舞台上的时候,都没听人这么赞美过,天使……”自己真的当得起这个形容吗?林逸凡若有所思地望一望男人。
只见男人眉眼生辉,笑得分外灿烂。“对我而言,你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他定定地望着林逸凡,轻轻地落下一吻,说:“谢谢你,能够来到我的身边。”
“走吧,宴会要晚了。” 林逸凡匆匆拉过方煜仟的手,一同走向张扬华贵的越野车。
Chapter 87 刻在心上的礼物
宴会上宾客如云,华美的礼服,优雅的气度,尽显上流社会的奢华与高雅。
徐氏家族的珠宝盛宴吸引了无数名流富豪的眼球,宾客们带着赞赏的目光流连于每一件珍品之间,艳羡之情油然而生。这样的极品珠宝,谁不想收藏一二。饶是见多识广的他们,也不例外。
为了避嫌,方煜仟带着林逸凡从侧门进去的。七拐八绕,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外。
方煜仟轻轻叩响了门,里面立刻有人迎出来。
徐玲兰一袭紫色露背礼服完美地秀出婀娜身姿。看到他们二人,她笑逐颜开地把他们请入房内。
“您好,徐小姐。” 林逸凡赶紧松开与有天交握的手,跟徐玲兰打招呼。
徐玲兰掩嘴一笑,轻轻瞥了方煜仟一眼,笑道:“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何必生分。”说着,热情地拉过林逸凡的手走向内间。
林逸凡狭促地任她拉着,他根本无心流连这间布置豪奢的房间,眼神若有似无地瞄向身后的男人。方煜仟优哉游哉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脸的惬意。
“你看,它美吗?”徐玲兰指着雕花方桌上摆放的一枚蓝宝石钻戒。
蓝色宝石熠熠生辉,柔和的光线下,它幽然地好似一滴蓝色的眼泪。数排水钻包裹住它昂贵的身躯,挡不住的奢侈尊贵在柔光下流淌。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像之眼,虽然只是其中切割出来的很小的一部分,却是我母亲家族的传世之宝。”徐玲兰带着丝质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价值不菲的钻戒举到林逸凡面前,说:“戴上试试看。”
林逸凡傻眼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举世珍宝,神情促狭,“这……”虽然是来此为珠宝展示走秀,可是,一来便被授予如此昂贵的钻石,着实令他始料未及。
“戴上吧,你当得起它。”方煜仟走过去,取过秀贤手里的钻戒,慢慢地为林逸凡戴上。
“你们慢慢聊,我先下去招呼客人们。”徐玲兰含笑走了出去。
方煜仟轻握住林逸凡的手,在那修长的指骨处反复地摩挲。沉默里,他静静地看着林逸凡无名指上的钻戒,缓缓地说:“传说,它是印度神像的一只眼睛,受到了神明的洗礼与祝福。带上它的人,将获得一生的美满与幸福,实现所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忽尔,他抬起头,静静地看向对面的林逸凡,“虽然我无法把这枚珍宝送给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戴上它,得到神的祝福……永远地开心,快乐。”再也不要……从我身边离开……
最后的一句话,方煜仟没有说出口。过往的事情,他也并不打算让林逸凡知道。
林逸凡满足地看着纠缠在一起的手,暖暖的温度透过指间传递过来,熏得他眼睛一红。真的很感动。方煜仟说出的那番肺腑之言,每一个字都渗进了心底深处,轻轻地抚开了缠绕心头的阴霾。
他用力地抱紧方煜仟,吸着鼻子,由衷地感动起来。“谢谢你……仟。”
“傻瓜。”方煜仟回抱住他,手指揉进他黑亮的发丝间,低低地说:“我这是借花献佛呢,你也不计较?”
林逸凡笑着,摇了解摇头。这一刻,他真的很感动。再不似从前的暗中较劲,相互伤害了。现在的他们,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好像时刻黏在一起的考拉熊一样,即使天天抱在一块都嫌时间不够。
“傻瓜,别对我太好了。”方煜仟将他揉进怀里,深得几乎溶进了骨血。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在一起后,他知道了很多事情,方煜仟为他做的很多事情。
“好啦,再不下去,他们准以为咱们携带珍宝潜逃了。”方煜仟逗弄地说。
“嗯,我们下去吧。” 林逸凡点点头。
“等一等。”方煜仟拉住迈步就要离开的林逸凡,将他拉至身前,细心地为他整理弄皱的领结。
林逸凡低头看了看蓝宝石钻戒,不解地问:“徐小姐他们家怎么得到这枚稀世之宝的?”
方煜仟一边整理着林逸凡的领结,一边笑道:“玲兰的曾祖母是印度公主,所以拥有这样一枚钻戒。”他双手支腮,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随即将人往镜子跟前一推。“来,瞧瞧看。”
镜中的人,一身洁白无瑕,唯指间一处泛着明蓝色的光芒。“神像之眼”戴在林逸凡纤长秀气的指间,璀璨曜煜。
珠宝的走秀取得了空前的成功,林逸凡普一出场便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光曜的水晶灯下,他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华,款款地优雅,脉脉地眼神,每走一步都踩出一个赏心悦目。
方煜仟站在人群中看他一步步抬级而下,温情的眼神隔着空气撞出火花。人群里发出由衷的赞叹和窃窃私语,方煜仟微微侧目,感觉一秒钟都不想让林逸凡暴露在灯光下了。
一楼的内间,前来走秀的MODEL们像热情的小歌迷一样把林逸凡团团围住。索要签名的,想要握手的层出不穷。林逸凡苦于应付,又要时刻保护指间价值连城的钻戒,短短几十秒,他已然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方煜仟靠墙站在门边,暗叹着眼前的场面。他很想出面去将这帮人一轰而散,可是,想想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他又不得不按捺住心情。
门外走过的模特经理眼瞅着站在门边的大贵人,左右思量着上前奉承几句。
“方少爷,您大驾光临啦。”经理毕恭毕敬地点头哈腰。
方煜仟无意间瞄到他胸前的名牌,心念电闪,他一把拉过经理,低头吩咐几句。
经理机灵地点头应承,哈着腰离开。他冲着里面乱作一团的模特们吆喝道:“都快点准备一下,要出场啦。”一声令下,众人皆作鸟兽散。
闹腾的内室终于安静下来,林逸凡也跟着他们一同往外走。
他一个人落在最后,刻意放慢脚步不与前面的人争抢。才走到门边,突然外面有人猛地将他一拉。
林逸凡警惕,险些就像朝来人挥动拳头。
“是我。”方煜仟侧身闪开,搂着他笑道。
林逸凡赶紧收回手,回首,却恰好擦过男人低下来的唇。顿时又一阵耳红心跳,林逸凡小心地望着前面散尽的人群,这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低着头问。就那样窝在男人怀里,没再动弹。
方煜仟就着手将那枚蓝宝石钻戒轻巧地取下来,俯首,在那空荡荡的指头上轻轻一吻,笑道:“来接你离开啊。”
“现在就走,SHOW还没完呢?” 林逸凡吃惊地说。
将钻戒小心地放进盒子里,方煜仟笑道:“太无趣了,我们走吧。大好的时光,何必浪费在这里。”他才不要让那些人有机会看到怀里的人儿呢。瞧那一双双赤裸裸的眼光,他当真有杀人的冲动。
“但是,这戒指……”
“到时候让玲兰自己来拿就是了,放在我这里,最安全。”方煜仟笑道。
“我们去哪儿?”坐在车上,林逸凡望着窗外的街景,思量着方煜仟可能会去的地方。
方煜仟迷人地浅笑着,乐呵呵地说:“不记得这条路了吗?再仔细想想看。”
环城公路两旁的景象很熟悉,周遭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路线在林逸凡的心中渐渐清明。他倏尔一笑,低低地说:“深更半夜的,去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好看。”方煜仟展臂,将他圈进怀里,呵护备至的心情油然滋生。“那天,我靠在树上,看着面前的片片枫叶,我当时就想,若是你在身边陪着我一同欣赏会是什么感受。”
淡淡地一席话,无限地勾起当日的情思。那天,因为方煜仟的一番绝然否定,他才赌气离开,绝计不理他。
车子缓缓停下,飘落的枫叶随风轻舞,偶尔有一两片被吹到车窗上。落日晚霞般绚丽的桔色车身与艳丽的红枫交映成辉,敞篷的车顶此刻被华丽的顶篷全数覆盖。窗外,冷风瑟瑟,窗内,暖意融融。
“下去吧,我们去赏枫叶。”打破静谧如水的气氛,林逸凡开心地握紧男人的手。
方煜仟却一把拉住他,“等一等。”
林逸凡旋身,问:“干什么?”忽然,一条软茸茸的围巾罩了上来,温暖的驼色好像沙漠里的阳光,带着太阳般的灼热。林逸凡心中一暖,婪婪地凝视着系上脖颈的围巾。
“外面冷,别冻着了。”方煜仟轻轻地摩挲在他颈间,抚在围巾上的手,似有若无地轻擦过林逸凡凉凉的面颊。“开着暖气,怎么脸还这么冰,是不是很冷?”眼里盛满柔情,语气中透着关切。
林逸凡觉得若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岂不美妙?
淡淡地笑着,摇了摇头,他握住男人灼热的手,轻声说:“我天生体寒,没事的。咱们下去吧。”
方煜仟蹙眉,猛地将他拥进怀里,紧紧地搂住,“有时候,我真的好想把你囚禁在一片小小的天地里,这样,我们就不会离得太远,只能挤在一处。逸凡,答应我,不许离开我,好吗?”
料不定他忽然而起的感伤,林逸凡心疼地轻抚方煜仟微微发颤的发,点点头,说:“我答应你,就算你推开我,我也要赖在你的身边,绝不离开。”
“真的吗?”方煜仟激动地握住他的肩,认真地确认:“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林逸凡再次点点头。
“走!我带你去看样东西。”说着,方煜仟欢腾地拉着林逸凡一同下车。
Chapter 88 刻在心上的礼物(下)
手握着手,跑过积满枫叶的道路。方煜仟拉着他在一棵枫树前停下。
清冷的月光,灼灼地照亮他们眼中的彼此。他握住林逸凡的手,抚上厚厚的树皮。
光线有些微弱,林逸凡看不清那上面的刻痕,凭着触感,他能感觉那刻痕很深很深。
“这是……?”
他凑近前,手机屏幕发出荧荧的光亮,树上的刻痕一瞬间清晰可见。
我爱你……
树干上,清晰明了地刻着这三个显眼的大字。每一笔每一划都深得像是剜进了树心里。
林逸凡缓缓地抚上弯曲深刻的字迹,眉心不自觉地揪紧。
“那天刻下来的,我追在后面叫你,想让你看一看,可惜,你走得太急,没有听见。”方煜仟的目光顺着林逸凡的指尖一寸一寸游移,“逸凡,我希望你能明白……”他深思着,缓缓靠上枫树,幽幽地叹息从言语间悄悄泄露,“我的心就像是这棵久经风霜的树,过去的事像年轮一样与我如影随形,我不可能忘得掉。但是,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才会很努力地在上面刻出这三个字……”他侧目,望一眼身边泪眼婆裟的人儿。
方煜仟微微站直身,温柔地为他拭去脸上的泪花,“这三个字,一笔一画都刻在了这里。”握住林逸凡的手,他郑重其事地将冰冷的小手覆在了自己胸前。“它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怦,怦,怦……掌心传来男人强劲地心跳声。仿佛在向他叙说里面深藏的心情。
他定定地望着男人起伏的胸膛,刻在树上的礼物,一点一滴烙进了他的心里。
莫名地,林逸凡想起那天宁燃说过的话。方煜仟……他远没有表面看去那样强悍,他其实心思敏感脆弱。这么多年来,他一次都没有提过曾经遭受的伤,是因为那些伤痕早就被刻在了心上,再也无法抹去了。
既然如此,便用全新的美好去覆盖那些苦痛的记忆吧。
林逸凡跨步上前,踮起脚,用力地吻住男人被风吹冷的双唇。
热气在彼此的唇间萦绕,吹暖了两颗尘封的心。
手机在兜中不厌其烦地响动,林逸凡一点也不想去接听,反而将手伸进兜中,将振动不休的手机狠心地关闭了。
今夜,他只想好好地陪着他,不受任何一丝地打扰。
“仟,我们去看电影吧?” 林逸凡提议。
“看电影?”方煜仟愣愣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嗯,”林逸凡点点头,说:“有部电影我一直很想看,可总是没空,不如,我们一起去看?”
“好啊,是什么电影这么让你惦念?”方煜仟饶有兴趣地问。
林逸凡亲腻地挽住他的胳膊,笑道:“去了不就知道了,也不晓得今天有没有上映的场次呢。好老的影片了。”
“走吧,去看看。”方煜仟爽快地揽着他,走向越野车。
经过一家糕点坊的时候,方煜仟突然想起晚餐的时候,林逸凡说胃口不好,吃得很少。他将车停在路边,对身旁的人说:“你在车上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