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瞬杀”
即使没有列阵,一直配合的五人,攻击起来也是有条不紊的。水澈会的攻击手法并不多,若不是身法占了上乘,定是不能躲过的。如此一来,他们之间的打斗就胶着起来,那五人没有办法伤了水澈,水澈也没有办法对付他们。
那些侍卫已经杀了所有的江湖人士,那些缩在角落的文臣们,死了大半的武将们——院中的人已经死了不止一半。如今还站立着的,也就只有寥寥数人了。
青择捡起了身边的一把染血的剑,神色决然:“臻绛烨!我手上有你需要的东西!”这个时候,若是不再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什么都是空谈了。要坐上那个位置,他不急于这么一时,反正已经隐忍了那么久了。眼前,要保住性命才是重要的,即使用以交换的东西,是他用了几年才收集完善的资料。
太子整理着袖口的手抬起,稍微摆动了一下:“停。”他说得很轻,但是那些侍卫全都停下了动作,并且回到了他身边。剩下的侍卫也只有四个了,身上流着血,动作却不受一点影响。依旧不像是人类,甚至不像生物。
楼墨月并没有去关注外面接近院落的那些人,在看到水澈和对方实在是胶着不下的时候,眼眸中闪过无奈。他若是真的插手了,水澈定是会恼的。
水澈额间已经有了细密的汗水,宝蓝色的眼眸中一片沉静。在那五人同时举剑向他刺去,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眼眸中闪过一抹亮光。这五人由四面攻来,被围困的人即使能够躲开致命处,也定会受了重伤的。水澈却衣袖一摆,利用身法离了原地。五人几乎是同时到达,所以也无法躲开水澈洒的药粉。
虽然那些药粉并无毒,只是迷药,对于修真者的作用也不是很大。那短暂时间的动作缓慢,在越厉害的人之间是越要人命的。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周身的灵气竟然稀薄了很多。
这个阵法,其实是水澈根据刚才这五人的五行阵演变而来的。威力并没有那么大,也没有能够将阵中人围困的作用。只是短短时间,就利用灵力线条制作了这么一个不小的阵法,水澈对于灵力的领悟和运用非常人能够想象的。
利用那些人在阵法中停留的数秒,水澈洁白如玉的手在空气中轻轻弹动,像是在奏某种乐器一样。动作间一派优雅温柔,神色间也不见杀戮之气,只有消去了温和的沉寂。
唯有在水澈阵法中的人才能明白自己心中的惊恐,这个人的实力,他们给的最高的评价不过是与那两个魔修相平。自修真之术存在以来,不同时期的修真者的实力有着巨大的差别。即使有少数功法可以越级打斗,也不会这样轻松自在。
更何况,他们与眼前一片沉静优雅的男人之间,即使有着差距在人数上面也是能够弥补了。没想到,在阵法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还会让自己陷入这般的境地。心中突然升起的恐惧,在看到对面面目柔和的男人的时候,扼住喉口。
那些仅水澈可见的灵力线条,在水澈的控制下如线缕丝绦,瞬间就侵入了对方防御的空隙之中。以对灵气的感知,对方知晓有攻击朝他们过来。那个那些灵力的线条如此细弱,不易感知确切,却又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样,覆盖了他们所有的退路。旭云派的五人,不得不用真元力包裹住全身,以阻止不知会从那里乘虚而来的攻击。
水澈对于那些灵力线条越发得心应手,到了后来,虽然要维持那些细密灵力线条的方向动作,消耗体内的真元力并不少。
胜负显而易见,一直用真元力护住身体的五人很快便后离不支,来不及恢复体内渐渐匮乏的真元力,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几个呼吸起落间,水澈一一攻破了五人的防御,完全掌握了局势。修真者极少有专门锻炼身体的,水澈控制的灵力线条,虽然力量不大,速度却极快。对于疏于身体修炼的这些修真者来说,简单就破除了他们简单地依靠功法提高的身体强度。
攻入那些人体内的灵力线条,并没有那么简单。五行的灵力线条,在刺入那些人的身体后,马上发挥了自己属性的优势。早就已经没有了麻木表情的脸上此时因为痛苦而扭曲,张开的嘴中并没有声音,却让看到的人觉得自己听到了尖利的叫声。
水澈英气的冰蓝色眉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在空中如弹奏着筝瑟的手指轻微颤动了几下,做了一个并不柔和的收尾动作。五个人同时倒地,除了五张惨白的脸上骇人的痛苦神情,身上没有一点点伤痕。而他们丹田中的元婴,此时已经粉碎,还留着一些残败的碎片,慢慢暗去消散。
太子的脸色一片苍白,眼睛死死地盯着水澈。他本在和与青择周旋,回过头来竟是这样的场景。在他看来,场中的情形已经被自己掌控了大半,对于那五人的力量也是全然信任。他的父皇告诫过他,水月宫中有人修为不低,却没有想到那个人竟就是眼前这个卓然而立的温雅男人。
五个人……五个人竟在同时被杀,臻绛烨努力压制着心中升腾如海潮的恐惧。他的侍卫站立在一旁,衣物上面是粘稠半干的血液,地上所躺的全是已经开始冰冷的尸体。寂静的坏境中,他所能听见的,仅仅只有血液滴落到光华的石板上溅起的声响;文臣们打颤磕到牙齿的声音;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楼墨月走到水澈的身旁,抓住了他垂在一旁的手。手掌微凉,指尖微垂,并没有发抖。楼墨月依稀记得,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没有恐惧,但是那个被杀死的人心中的不甘却留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水澈并没有害怕的感觉,他的心智坚定,即使能够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死者的不甘和怨气,也并没有特别难受。他只是有些惋惜,这样的五条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自己手上。
感受到猪猪自己手的温热,抬起了眉眼:“墨月,我很好。”看到身旁邪肆的男人不露声色般的担忧,沉静的表情慢慢敛去,又恢复成为那个温润如玉的楼水澈。他的真元力消耗的也不少,身体有些徐软。回握了墨月的手,依旧站立如竹,云淡风轻。
站立在他面前的两人,并肩而立,相靠得极近。一个深色邪魅,紫晶般的眼眸中一片冰冷;一个温和暖荣,包揽的眼眸中却一片沉沉海潮。臻绛烨往后小退了一步,却没有将眼神移开。青择站立在文臣们的深浅,除了脸色依旧差了些,已看不出其他。
“你们要如何?”蜕去了伪装的太子,显露出原本的锋利和心机。
“如何?”楼墨月的声音很平缓,只是太子却生生地打了个寒噤。他几乎没有动手,站立在那里看得清楚。眼前的这个太子,利用这次机会在除去所有对他的位置有威胁的人。对于自己,却没有动手,对水澈反而是下了大手笔。如果没有想错,该是和楼云栀离不了关系的。
“呵……你不能杀我。”太子露出一个有些渗人的笑容。即使有着衣袍的遮挡,他也能够知道那遮蔽之下是什么。相握的两只手……呵,楼家的人,果然有着相同的血统么?
“你那弟弟,将你们两个各的生辰八字都交予了我。”他扯开一个儒雅随和的笑容,“你看,如今你们两人的命可是与我紧密相连的。”
那五个人虽然已死,他也在之前就留了更多出路的。否则,在皇宫中的他也不会装了那么多年都未被发现。
水澈眼睫微垂,敛去了眼眸中的光华:“墨月,这下我们可要小心些了。”生辰八字,能够做成的大约是咒术类的诅咒。而以这些人的修为,那些诅咒虽然不至于让他与墨月丧命,不小心也是会损了修为的。
冰冷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臻绛烨:“他倒是以为自己得到了保命符了。”话语中淡淡的不屑和杀意,让臻绛烨瞳孔一阵收缩。
“你们……”紧皱着眉,他相信着两个人是相信他的话的,但是现在的样子却那么不在乎。
“澈儿,这次由我来动手。”眼前的人,在他们看来不堪一击,楼墨月这样说道。
微微点头,水澈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他明白,墨月的想法。刚刚他才动了手,虽然不至于有过分的情绪波动,但也不怎么舒服。那些人还是与自己有着相差无几能力的人,若是对眼前这个常人动手,他定是更加有惋惜的感受。而且……他也大概想得到,刚才这样的情况惹得墨月心中不快了。
第56章:改变
带人冲进院内的楼云栀,正好看到楼墨月和臻绛烨的对峙。
“哥哥,不要杀他。”还显得幼嫩的少年,妖媚的脸上带着急切,“他手上真的有楼水澈的生辰。”他到最后,也并未将楼墨月的生辰八字给臻绛烨。
臻绛烨听了楼云栀的话,脸上闪过一瞬的阴鸷。但马上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至少,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的生辰八字的确在他的手上。
“哦?”楼墨月眼神微闪,发出意味不明的词。
水澈看着那个少年有些倔强的样子,无论如何,楼云栀虽然有武功,但实在算不得好。竟然能够第一个达到,可以看出他真真是想来传达什么信息的。墨绿的那两抹头发,黏了些许在妖媚的脸上,显得他有些弱不禁风。只是,那眼睛中,明明白白的就是担心、恐惧,以及倔强。
他若是记得不错,楼云栀是非常喜欢墨月的。那个时候,带着质问的语气出现在他的面前,眼中同样带着倔强。现在,这个少年的行为又的确是在阻止墨月对于太子的公子,以免伤害到自己……微阖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兴味,马上就被隐去。
“云栀你不用担心,”看着楼云栀的眼眸中一片温和淡雅,好像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被人拿在手中当做要挟一般,“倒是云栀离水月宫也久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楼云栀抬起脸:“回去就回去……”,像是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个时候看到的温润如玉的与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少年,竟已经长成了眼前这样温和暖融的男人,又加上了一句,“才,才不是听了你的话才想回去的。”
被水澈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神看得扭过头,楼云栀晶黑的眼眸中浮上一层明显的黯然。随后,是不符他年龄的无奈、不甘,以及妥协的悲伤。他以为,他扭过了头,谁都看不到他眼中涌出的情感。却不知,他的两位哥哥,都是修真之人,用神识将他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两人的神色依旧,楼墨月更是连眼波都未曾多转一下。
“你别是忘记了我们的交易?!”听到楼云栀的话,臻绛烨心口一阵紧缩,一种死亡的预感骤然间就攫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只要让楼云栀和那两个人搭上,他一定没有活命的机会。
“你不用担心。”楼云栀对于臻绛烨的口气有些不满,秀气的眉毛皱起来,“那东西我放在你的密室中了,长命锁我自己留着。”那长命锁中的东西,他带着十几年了都未曾发现。也是在一次被刺杀的途中,这长命锁正好挡在了胸前,被剑挑开,露出了内里藏的东西。
他原本以为可以得到他最爱的哥哥的筹码,现在,他一点也不在乎了。他要回去,回水月宫,在哥哥身边。
楼云栀的改变,让臻绛烨措手不及,也让水澈感觉到有些怪异。楼墨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也不知是从刚才的话中想到了什么。
“你……”臻绛烨刚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所见的最后景象,是自己缺少了头的身体缓缓倒下。
场中所剩的臣子,大多都是太子一方的。死去的又大多是刑屏一方的,倒是青择一派的损失得少。如今,那些臣子看到自己心目中的皇帝死去,訾目欲裂;想到那几个杀死太子的人,又不敢言说,在一旁也不知是气愤地发抖还是惊恐地发抖。
青择用食指勾着下巴,缓缓摩挲:“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若是只看他这番模样,青择的确是冷静的。只是,他藏在衣物下的另一只手,在不受控制地抖动。他不会忘记掉,他面前的人的身份。还有那个看似温和暖荣的男人,他那么轻松就杀死了那五个人。
“怎么做?”水澈拂了拂自己的衣摆,像是要理平上面的褶皱,“云栀,走了,我们回家。”手上还握着楼墨月骨节分明的手。淡然温和的语气,不像是经历了一场厮杀的人,反而像是一家人偕同去游玩,到了回家的时间。
“啊?哦……”虽然有些不甘心,楼云栀在皱着眉撇了撇嘴后,也跟着眼前手相握的两人的步伐离开。晶黑的眼眸中有着嫉妒,但是那嫉妒上面却蒙着悲哀和淡淡的欣慰,那样复杂的感情,将那晶黑的眼眸上蒸出了水汽。
“那位置就送给你了。”楼墨月脸上带着邪肆的笑意,话中却有着淡淡的警告和不屑。
青择抵在下巴的手缓缓放下,眼中席卷而过的是夹杂着风雪的暗沉。他想,他理解那两个人的意思了。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个位置,而如今,如施舍一般的话,其实是在提醒他,这个位置他若是想要,唾手可得。
握紧的拳头松开,看到场地中那些因为非常人力量能够造成的伤害,青择嘴边浮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那些人,别说他惹不起,他也不想惹。找一个比自己弱的力量当“伙伴”,那么自己是控制者;找比自己强的力量当“伙伴”,那么自己是被控制者;只有两方力量相差无几,那才是真正的合作者。
他转过身,看着那些靠在一起,依旧颤抖的臣子,露出一个如平时一般的温文笑容:“各位大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是不是该赶回去处理朝政了?”缓缓的语调,面容上也依旧是他们所熟悉的谦和笑容。只是,那些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以及听了他们的对话的大臣们知道,他们现在一个不都不能说。
在太子死去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个国家,要改姓了。
这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那么眼前这个人,或许一开始身份上面并不合适——现在却是成了合适不过的人了。至少,这个人带着皇家血统,也仅仅是皇家中人。至于能力以及其他,这些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了。
走出院子,他们忽视掉那些已经守在了院子外面的势力,没有松开对方的手。两人的动作随意优雅,但是外面围住了出口的人却不由自主退开,让出道来。原本所想的,要询问里面发生的事情。在看到那个邪魅的男人,以及那两个人的姿态后,却都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只能看着那三个人影走远。
“哥哥你不管了?”楼云栀努力忽视着那两人相握的手,眼中带着希冀看着楼墨月。那个样子,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些,像是做错了事情,找话题想和家长说话的乖巧。
“不需要。”楼墨月回答他的时候,面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些,只是没有改变任何的气质,也未曾带出一点点暖意。
有些失望地低了低头,楼云栀又抬起了头:“也对,哥哥有水月宫就足够了。哥哥那么厉害……”最后的话像是在呢喃,带了淡淡的羡慕和憧憬。没有听到楼墨月的应和,楼云栀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从小到大他与他的哥哥说的话题实在是少。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更是想不出什么来。垂下的眼眸看到那两只相握的手,有些难过地抿了抿嘴。
“云栀,在宫中有遇到有趣的事情吗?”水澈手上微动,与墨月十指相缠。看到楼云栀心中不满又委屈的样子,眼眸中浮现的笑意让温和之色更胜。
“没有!”看到水澈眼眸中的温柔之色,楼云栀怔了怔才别扭地说道,顺带着愤恨地瞪了水澈一眼。
眼眸中温和之色更加明显,水澈不由觉得,逗弄楼云栀真是让人觉得愉快的事情,特别是现在的楼云栀看起来更可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