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魂录 上——楚怀忧

作者:楚怀忧  录入:10-04

“嗯。衣儿知道,衣儿也要夺回山庄。”

“衣儿已经长大,确是懂事多了。不过,爹爹和我都不想你去涉险。如若不幸,你可是悬剑山庄唯一的传人。以你现在的功夫,要在江湖上保住性命,不受欺负,却也容易。”

“大哥?”苏云衣隐隐感觉到苏云缠的话意,低声喊道。

“嗯。只是,就像你出庄时大哥所言,江湖凶险,人心毒恶,你却太过善良了。就拿离合宫的楚怀忧而言……”

苏云衣闻言,不禁轻呼一声:“啊?”

“怎么了?”苏云缠见他有异,问道。

苏云衣瞥了一眼床边的孟魂,见他面无表情,只得摇摇头,说:“没,没什么?”

“爹爹已将他和我们山庄的是非纠葛讲与我听;而楚怀忧的为人,哥哥也早有耳闻,此人残忍凶暴,城府极深。离合宫虽然救了爹爹和我,却怎知他居心无异呢?哥哥只劝你,少与他往来。”

苏云衣听他说着,心里顿觉尴尬,时不时地去瞥楚怀忧的表情,楚怀忧依旧无情。

待送走苏云缠之后,苏云衣不禁回过身,憨憨一笑:“大哥那些言语……”

“他若不是你大哥,定叫他颜色!”楚怀忧站起身来,冷冷言道。

苏云衣噘起了嘴,只道:“大哥是为我好。”

“那你便听他的话,休再理我。”楚怀忧说着,开门而去。

苏云衣看着他离开,不禁内疚道:“他只怕生我气了。”

“嗯,你要哄哄他的。”

“怎样哄他?”

秋谷有月,秋月无痕。苏云衣推开楚怀忧的房门,自行进了。

“理我作甚?”楚怀忧侧躺在床,面朝内里,并未回头,只道。

“谷深露重,怕你着寒。”苏云衣按我教的说罢,便自行躺到了楚怀忧的身侧。

楚怀忧回臂,将他抱到身上,一阵深吻。

第63章:会群客

八月十七,晌午一过,各路贺喜的武林同道尽皆到来。余城霍家刀,苏云衣的舅舅霍雷霆带着女儿霍燕芝前来;姚家堡堡主姚平,上清门门主蒋彦等各大掌门也尽皆来贺。偌大的碧幽谷,一时间人山人海。

苏云缠,端木剑震在门外接待。

苏云衣自拜过霍雷霆之后,便被他的表妹霍燕芝缠上了。霍燕芝十五岁,瓜子脸,核桃眼,樱桃口,自是十分可爱。但是楚怀忧越见她越觉得厌烦。霍燕芝拉着苏云衣想寻一处敞亮而又僻静之所,比试比试功夫,但此刻碧幽谷已然遍地是人,处处有声。

霍燕芝逛遍了整个碧幽谷,前院,后院,偏房,正房,最后终于发现了碧幽谷的地窖之中还算如意,地界宽敞,光线洞明,空无一人,只有一些堆积的粮食,肉物和酒。

“三表哥,你用剑,我用刀,咱们比划比划如何?”霍燕芝松开他,挑衅道。

“燕芝,今天,实在不便的。”苏云衣推塞着,便要离去。

霍燕芝瞪他一眼,也不再多言语,突然抽出腰间的柳叶弯刀,一刀便扑了过来。苏云衣怎会想到她会来这一手?待觉察之时,刀已近身,苏云衣情急之下,侧身让过,霍燕芝一个回还刀便将苏云衣逼得无路可退,只得还手,一掌推向她持刀的右臂。

霍燕芝但觉得右臂一震,握刀的手便松了开来,刀落了,人也退了两步,跟着倒了。

苏云衣这才觉得自己力道大了,忙弯腰去扶她,道:“你没事吧?”

霍燕芝匍匐着,打开他伸来的手臂,委屈地道:“好痛!你,你欺负人。”说罢,兀自哭了出来,边哭着,边揉着自己的右臂。

“燕芝,我,我不是有意,对不起,你别哭啊?”苏云衣自没有了主意,央求于她。

“小姑娘,谁欺负你了?叫哥哥替你出气!”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霍燕芝是吓了一跳的,火光中,但见来人二十上下,面容白净,五官端正,青衣华饰,气宇颇丰,手中之剑镶玉镀金,着实醒目。他的身后跟随着两位家丁打扮的中年男子。

“是他,他欺负我!”霍燕芝望了来人一眼,停止哭泣,指着苏云衣,说道。

“我?我没有!”苏云衣不知如何解释,急道。

青衣男子鄙夷地望了苏云衣一眼,冷冷言道:“好生不害臊,连一个小姑娘都欺负!”说着,转向霍燕芝,道:“大哥哥帮你报仇,你说,要把他怎样?”

霍燕芝想了想,突然笑道:“你把他绑了,随我处置。”

“好!”青衣男子闻言,款款一笑,然后对苏云衣举起了长剑,但是并未拔剑出鞘。

苏云衣瞧瞧霍燕芝,又瞧瞧那公子,问我该如何是好。

“莫管这许多,走吧!”

“哦。”苏云衣应着,转身欲行。

“想逃?”青衣男子说着,手中的长剑脱手,长剑带柄一起打向苏云衣的后背。这次苏云衣是早有防备的,长剑还未接近,便被苏云衣涌出的内力所震,晃了几晃便掉在了地上。

青衣男子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顿时觉得脸上无光,不禁对身旁的两人吩咐道:“拦下他!”

二人受命,齐齐翻身,挡住了苏云衣的去路。

苏云衣止步,却见一道白影如风而来,接着就听四声脆响,却是楚怀忧赏了拦路之人四个耳光,楚怀忧停到苏云衣身侧,对着众人说道:“他爱去哪便去哪,谁也休想阻拦。”说罢,便欲与他携手而去。

“你是谁?”青衣男子更觉无颜,上前喝问。

“我是这位苏公子的侍仆。”楚怀忧言道。

苏云衣的侍仆?依楚怀忧的性情,应是不屑理会于他,却为何理睬了呢?甚至自贬身份。难道此人来势不小?抑或楚怀忧另有意图?

“一个侍仆,却也如此嚣张。你可知我是何人?”青衣男子不屑地说道。

“你?纵是武林盟主亲自到了,我也不屑于他。更何况是他的狗熊儿子?”楚怀忧冷道。

原来他是武林盟主吴道涯之子。

“你……”青衣男子气结,愤恨说道,“你有种!”

楚怀忧自行携着苏云衣去了。

“三表哥,你等我!”霍燕芝早已起身,见他走了,便欲追去。

“那人是……”苏云衣不想在婚期惹出事端,觉得楚怀忧做的不妥,担心地问。

“吴从玉。吴道涯的第七子。”

苏云衣并不知道吴道涯是谁,便想询问,我告诉他是武林盟主,他了然之后突然想道:“他是武林盟主的儿子,那我们岂不是得罪了武林盟了吗?”

“是便如何?武林盟,只怕就要土崩瓦解了。”

武林盟,土崩瓦解?莫不是楚怀忧又有谋计?

回到房间,吃过食物,楚怀忧说是有事要去吩咐,便离开了。待楚怀忧再次推门而入时,已是子夜。

“这么晚,还未休息吗?”苏云衣睡在床榻之上,听到声响,望了过去,看到他,浅浅笑道。

“谷深雾重,怕你惧黑。”楚怀忧说罢,便过来躺了。

苏云衣笑得更浓了。

秋谷露重,秋谷雾浓。苏云衣和楚怀忧一觉睡到了天亮,方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

“三表哥,三表哥,你起床没有?起来了就陪我玩!”霍燕芝在门外喊着。

苏云衣皱皱眉,便欲起身。楚怀忧一把拦下他,道:“你这表妹,着实可恶。”

“燕芝,只是个孩子。”苏云衣被他抱着,动弹不得,说道。

楚怀忧不理他,望向门外,缓缓伸出右手,突然手肘一转,猛然一个发力,房门便嚯的一声敞开了,跟着轻轻击出一掌,房外之人还未看清房内的景象,狂风外涌,房门忽的又狠狠闭合了。

“你别伤害她!”苏云衣担心地说。

“叫她安静一下罢了,没事的。”楚怀忧说罢,一个转身又将苏云衣压在身下。

苏云衣听他这样说了,便也安心许多。待到日上三竿,苏云衣穿戴梳洗罢了,打开房门,却不禁愣住了。只见霍燕芝微张着口,伸着手臂,做敲门状,动弹不得也喊叫不得,显然被人点了穴道,见到苏云衣,一双眼睛便盈满委屈,愤怒和焦急。

“燕芝?”苏云衣说着,忙伸手去为她解穴。

霍燕芝穴道一解,一个巴掌便扇了过来,“啪”的一声,打得苏云衣火辣辣的疼。“哼!”霍燕芝又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楚怀忧见状,两步奔了过来,看着苏云衣捂着被扇红的左脸,冰冷地望着霍燕芝的背影,缓缓举起了左掌。

“云衣,快拦下他!”我知道,楚怀忧这一掌若是下去,霍燕芝八成就一命呜呼了。

“别,别伤害她!”苏云衣抓过他的手臂,急道。

楚怀忧怕他难过,便将左掌慢慢揉向了苏云衣的左脸,爱恋地帮他揉着,心疼地问:“很痛吗?”

苏云衣摇摇头,笑笑:“不痛。”

“还好,她没有像我上次,正在修炼寒冰真气。”楚怀忧想到离合殿上的那一次,微微唏嘘,将他揽到身下,揉揉他的云发。

这时,我在另一间房屋的拐角处发现了端木剑震,他正怜伤地转身退开。

第64章:武林盟

张红结彩,炮竹起伏。碧幽谷正厅之中,两列酒席座无虚位,觥筹交错,人人欢颜。吴从玉和他的两位侍从坐在左侧偏位的第一桌,苏云衣和楚怀忧来到之后,顺着端木剑震的牵引,坐在右侧偏位的第一桌。霍雷霆和霍燕芝也于左位,霍燕芝头遮面纱,不见容貌,难得安静地端坐不语。

吉时未到,楚怀忧趁空闲为苏云衣介绍着前来贺喜的武林人物,苏云衣只是呆呆地“嗯”着,却也并未入心。这些人物有十二岁便已扬声江湖的花问柳,以二十三路朝天拳威慑江北的岳殷,上清门门主“偿命鬼”蒋彦,曾任韩起帝护卫统领的姚家堡堡主姚平……

那个花问柳和岳殷,苏云衣也曾见过的。记得血影门在楚怀忧回宫之际,射死拉车马,摆下自投罗,楚怀忧脱险之后,在路旁劫下一行人的马匹,如今方才晓得,那正是花问柳和岳殷的队伍。

红衣锦袍的端木清携着苏远亭上得殿来,说道:“今儿是老朽孙女的大喜之日,老朽十分感激大家能给碧幽谷这个薄面,不辞万里赶来祝贺,老朽无以回报,只能敬上水酒一杯,略表谢意。”说罢,便举起酒杯。

“端木谷主客气了!”众人应着,也举了杯。唯独楚怀忧无视于此,并不回敬。

苏云衣也不管他,随着众人干了此杯。

“犬子无才,能得碧幽谷千金垂爱,苏某也甚为欢颜。今日众英雄到访,苏某虽不是碧幽谷主人,却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先干为敬!”苏远亭接着也道,说罢,便也仰首酒尽。

“令公子既是端木谷主的乘龙快婿,苏庄主又怎能说不是碧幽谷主人呢?”花问柳摇了摇折扇,言道。

“正是。苏庄主以后切莫再要见外!”端木清转向苏远亭,说道。

苏远亭颔首。众人举酒又饮一杯,仍余楚怀忧不为所动。端木清和苏远亭敬完酒,于正首坐了。

“听闻,碧幽谷千金芳名剑惜,容颜姣好,剑法卓绝;又闻,苏庄主长子倜傥风流,青出于蓝,与端木小姐真乃天造地设!”姚平言道。

“正是!今日良辰吉日,我等定要称兴!”蒋彦道。

“姚堡主,蒋门主过奖!”端木清“呵呵”笑道。

“好了,权且不要在这里恭维不尽,看时辰,想是可以了!”吴从玉在一旁怏怏说道。

众人闻言,均觉不爽。

端木清不好说什么,只对身侧的端木剑震道:“震儿,有请新人!”

“吉时已到,有请新人!”端木剑点点头,扬声喊道。

话声毕,炮竹起。

炮竹声中,隐隐似有人的惨叫之声。苏云衣内功已入佳境,所以能够分明,但是又不敢确定,神色紧张地望向楚怀忧。楚怀忧对他摇摇头。

噼里啪啦之后,新人未到,竟听音乐奏响,低沉的音符,婉转的旋律,悲伤的曲调,依稀辨得乃是琵琶之声,接着便是一位女子痛哭般地吟唱,唱词却是:“春也凉,秋也凉,月浓如水铺满床。烛过半,夜未央,镜中女儿鬓满霜。春也黄,秋也黄,庭院梧桐叶飘香。倚高楼,望晓窗,人面桃花变了样。春也忙,秋也忙,风波湖中鸳戏鸯。柳絮飞,杨花荡,闲来犹补嫁衣裳。春也伤,秋也伤,清歌半曲断人肠。叹朱颜,羞红妆,暂醉绿蚁又何妨……”这番曲词自是与今日之景格格不入,不由的令众人心中一凛,均知节外又生枝。

词罢了,声歇了,突然一个巨大的球状物被人抛进厅来,便如陨石坠地一般,砰地滚到地上,又翻了两番。众人惊望着那巨球滚动,很快看清楚这原是一个麻袋,袋中之物还在挣扎不休,不是活人又能是何物?

端木剑震望向端木清,端木清对他点点头,他便谨慎上前,拔出佩剑,倏地划开了口袋。一袭紫色衣衫顿时显露。众人大骇中,自是睁大眼睛望着,袋众人显然被人牢牢上了绳索,三番挣扎,才终于把脸探了出去,他的口中被人塞了一团破布,无法言语,也令人一时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能看到他的一双鼠目惊恐地望着人群。

但是眼明之人还是立时辨出了他,惊声喊出:“盟主?”

盟主?吴道涯?

一时间,惊呼疑惑之声响作一团。

“我大哥……”这场变故让苏云衣开了眼界,求助似地望着楚怀忧,问道。

“只怕被人擒了。”楚怀忧淡然说道。

“被人擒了?”苏云衣说着便欲起身营救,楚怀忧拉住他的手,又摇了摇头。

苏云衣虽然担忧,但是却也不动了。在他心中,始终是信任眼前这个人的。

被人擒了?在婚礼之日,群雄之下,以迅雷之势擒住新人,看来,定然不是常人所为。只是不知道,楚怀忧有没有对策。

“这,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物还在面面相觑。

“快,快,快给盟主松绑!”端木清一把岁数,同样惊吓不小,忙道。

端木剑震和几位武林盟人刚欲上前,却有一人拍案而起,厉声喝止:“谁若给他松绑,立时叫他毙命!”

第65章:七面娇

拍案而起,厉声喝止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吴道涯的第七子。吴从玉竟然阻止众人解救其父,此事蹊跷,令人错愕,众人不禁住了手。

吴从玉言罢,起身走到厅中央,高喊一声:“孩儿恭迎七娘。”

“玉儿乖。”门外之人说着,身影已经露在门前。她默然低头,不见容貌,轻移莲步,身姿俏动。隔了许久,才在众人痴痴的目光中,挪到了厅前。他的身后跟着两人,一个矮小,一个粗壮,但均有斗笠蒙头,看不见容貌。

缓缓举首,露出容颜。十八九岁,长发及地,宛如瀑布,细眉深描,宛若鸟羽,妙目悠转,宛若丹凤,朱唇小巧,宛若含珠。若还有谁能与其媲美,想来,便只剩未易容时的楚怀忧了。

苏云衣乍一看到,也不禁微微恍神于他的美艳。

“冷琴音?”众人齐齐惊呼。

“冷琴音是谁啊?”苏云衣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便觉熟悉无比,转向楚怀忧,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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