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厚年

“最近过的好不好”

“还好”

“你瘦了好多”

看他瘦的脱样，二宝心中酸涩，开口艰难。

“嗯……还好……你有苏质的消息吗？”

犹豫再三，话还是出口，“苏质让狗日的李斯下了药，以前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

郑宇单薄如纸片的身体微微一颤，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泪就像落雨一样掉下来，饱满炙热。

“你……你说什么？”

“我偷听他们电话，听到李斯买了种新药，吃了会伤害脑神经，苏质是不是有日子没联系你了？他是想不起来了，他把我们都忘了”

“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弄错了？他怎么会把我忘了呢？”

第三十五章

“我去找过他，他已经不认得我了”，抿了抿嘴，“连你也忘了”

“怎么……怎么能这样呢？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对他，他们怎么能那么对他”

悲伤和绝望交织成网笼罩着憔悴的青年，二宝顿感无力，从未有过的无奈袭上心头。青年眼窝深陷，长期失眠导致他精神涣散，眼睑深红色，真实的折射了青年近日糟糕的生活。

“他现在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事？严重吗？那个人对他好不好？二宝，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把我忘了，我求求你，带我去见他，带我见他一面，就一面，我要问清楚，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他是怎么了？心怎么他妈跟被人揉碎了似的，那个人就要下班了，他要尽快赶回去，他不能跟郑宇说他是偷跑出来的，开不了那个口，郑宇现在把他当做最后的希望，他不愿意破坏他在他心中唯一的那点位置。

“李斯找了个人看着他，最近经常去SHOPPINGMALL，以后可能也会去，我找时间带你去……我得走了……我家里还有点事”

“嗯，谢谢，谢谢你”

“……好好照顾你自己，苏质要是看到你这样，不得心疼死”

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青年机械的点点头，再次道谢。

他想问青年，要不要跟他一起走，苏质复原的几率是多少他问过，微乎其微，难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想的是自己，人性私欲的膨胀碰撞，他和苏质不一样，苏质这叫宿命，逃不开跑不掉，他和那个人总有层窗户纸隔着，二老还健在，鱼死网破他都有个底儿能捞着。

那个人也总比李斯善良，不会坑害他到如此境地，他手上也攒了点钱，只要郑宇点头，他们立刻就能走，跑远远的。

这是他放在心里偷偷编织了无数遍的梦想，。

临出门偷偷的给丢了比钱放在茶几上。

打那连着几天二宝都没再来过，郑宇是一刻都等不下去，见天的往SHOPPINGMALL跑，一呆就是一天。守株待兔的做法古旧又笨拙，却也是他唯一的办法。

坐在SHOPPINGMALL供给顾客休息的长椅上，注视着往来大包小包的行人，漫无目的的等待，没有尽头，今天盼明天，明天盼后天。

开春总是流行病大肆横行的季节，接连的劳累和过大的压力、精神紧张，头重的就像秤砣，眼皮也突突的跳着疼，喉咙干涩的就快要冒烟，病毒性流感。

好不容易强打起精神，拖着沉重的身体赶过去，只是一个背影。苏质两手提着购物袋跟一个女人坐进汽车，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200米。

“苏质……”

自言自语一样的声响，是沙哑的喉咙所能发出的极限响声，“苏质……苏质……”

汽车缓缓发动，驶离原地，“苏质，苏质……不要走！等等我！”

拼命的呐喊，结果什么都没留住，也没停下，努力的迈动脚步，动一下浑身生疼，有种失重的错觉。

“别走，不要走，苏质……苏质……等等我……苏质……别走啊，你别走……不要丢下我……”

所有的委屈和艰辛刹那涌上心头，“不要走，不要丢我下，苏质……”

追了小半条街，汽车渐行渐远，车后窗贴了深色厚重的车膜，但是他有感觉，苏质是看见他的，知道他在追他，无力的瘫倒在路边，再也动不了，任眼泪流淌。

苏质……你怎么舍得让我这么难过？真的就把我忘了吗？

二宝说的话得到应验，再不相信也只能面对现实，郑宇去SHOPPINGMALL越发的勤，时间也越待越久，可却再也没见过苏质。

郑宇来B城，给林红、郑强的说法是在这还有点产业，需要和苏质把它们销出去，因为都是他名下的所以必须要他到场。郑强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加上上次的案子对“大姐夫”崇拜有加，自是不会起疑，林红却坚持每天给郑宇打电话，这次她多加了个心眼，郑宇太傻了，她不忍心看他白白付出。

不管什么时间，都听不见苏质的任何响动，反而郑宇显得委靡不振。她怎么问，郑宇都有借口帮苏质推脱，说不在家，说忙，说在洗澡。

这次却大相径庭。郑宇在电话那端情绪崩溃，连带着话语都开始不连贯，听了好半天才明白，苏质不记得他了。

苏质不记得他了？怎么会？

电话聊了一个多小时，林红大概弄明白目前的状态，一句话接不上来，静静的拿着听筒陪伤心的人掉眼泪，无关于命运多桀，而是郑宇倾力付出又得不到回报的痴心和青春。

穷不与富斗，官不与民斗。现在的社会大环境下，有钱能使鬼推磨，郑宇的等待只是另一种方式的耗费，直到被时光消磨干净，焚毁殆尽。

韶华白首，不过转瞬。

“小宇，你回来吧，这世界上，不会只有一个苏质，你也不会只遇见一个爱你的人，苏质他能有多好呢？你一个人怎么斗的过那些人，你回来吧，以后就我们两个过，我陪着你，慢慢找，找不到就慢慢过，小宇，别伤害自己，有些人注定是过客，命就是命，你爸、郑强、我都在这里，难道我们三个都比不过苏质吗？我们多少年了？小宇，你回来吧，别再执拗了，你还年轻，还能重新开始”

她泣不成声，抽噎着在郑宇面前展示出她软弱的一面，这是对于亲人安危的恐惧，害怕失去对方的忧心。

可是郑宇生来就是为爱毁灭的人，痛苦的摇头，晚了……都晚了……他早已经深陷在这爱情的沼泽理，不能自拔，有些爱，有些痛，都已经深刻到他的骨髓中，伴随他一生。

“我……我真的好爱他……好爱好爱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没有他”

第三十六章

苏质被秦洁糊弄了一次又一次，回回都带他去附近小公园打发他，那是八岁以下小孩玩的地方，他这种相貌英俊的社会精英，是应该去市区玩的。

当秦洁又一次残暴无耻的把他领到小公园，苏质爆发了，偷偷拿出手机建了个备忘，还设了闹铃提示是重要文件，等晚上见到小斯一定要狠狠告秦洁一状，常年被欺压的苦逼人生马上就要改写了，心中甚是得意，尾巴都恨不得翘天上去。

秦洁瞅那小样，心中万分鄙视，现在苏质撅起屁股她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小样跟她玩高智商呢？

“得瑟什么玩意呢？”

“没……我才没得瑟呢，这一点都不好玩，我不要呆在这”

“行啊，听说路口开了家冰激凌店，要不咱们去试试？”

“好，好，那赶紧走”

一听说冰激凌苏质两眼放绿光，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秦姐规定他一天只能吃两盒，小厮也只让他多吃一盒，冰箱里明明放的满满都是，可他多吃一个都要挨骂好久，抠门！！！铁公鸡！！！

把手机藏进裤子口袋里，跟着秦姐就往路口走。

一系列的小动作都没逃过她的双眼，哼！等会就让你乖乖交出来！

他们坐在新开的刚果布拉柴维尔32种口味冰激凌店里，秦洁给他买了整条特大号香蕉船，等了约有三分钟，侍应生就送来了特质的香蕉船，四平八稳的托到秦洁身边放下。

苏质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吃掉自己的香蕉船。

秦洁的嘴巴挺大，只有最近当红的一位女星可与之媲美抗衡，一勺子就干掉半拉。

本来再借他两胆，苏质都是万万不敢从她嘴里抢食的，可是眼看船就要没了就剩香蕉了，迫不得已，硬着头皮拽住秦姐又要下勺的手，“干嘛呢？干嘛呢？怎么就你自己吃啊？不是要买给我的吗？小斯让你照顾我，你就这么照顾我啊？”

“什么怎么了？李先生规定的，你在我这一天就能吃2盒，上午你都吃完了，下午还想吃啊？就是到李先生那说我也没错，倒是你，我带你出来玩，给你买冰激凌，我的时间、青春、灿烂美好的年华，多姿多彩的未来，都花你身上了，知道今天多少个帅哥约我吗？你还想告我小黑状是吧？苏质啊，没看出来你还是新时代的叛徒蒲志高啊，啧啧，你也是大老爷们，丢不丢人！好意思嘛你！”

“呸，我什么时候告你小黑状了，哥不是那种人！你才蒲志高！你全家都是蒲志高！就你这副尊荣，能嫁出去不易了，还帅哥？下辈子吧！你看你才吃几口，这冰激凌都快给你吃完了，谁敢要你啊，金山银山都不够你吃的！再说，抓人拿赃，捉奸在床，你有证据吗？凭什么说我！”

边说爪子还边往冰激凌上伸，秦洁冷哼一声，用力一巴掌拍开。

“行啊你，够可以，胆肥了是吧，跟我顶嘴？要证据？你把你手机拿出来，都在你手机上呢，你敢吗？你拿出来我看看啊”

“我今天就没带手机……”

“金够败，金够败，仅够LV……”（铃声：Jinglebells，

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秦洁早一步拿起电话拨通苏质的号码，让苏质在桌底下关机的手无所遁形。

“编，你再编啊，来，我给你编”

态度嚣张，话语恶劣，气的苏质腮帮子都鼓起来，咬牙切齿。

秦洁看我方局面大获全胜，趁胜追击，讥讽苏质不是男人，是个娘们，上辈子投胎投错了，小鸡肚肠，心眼贼坏，天天憋着坏水不干好事。

冰激凌到最后也没吃上一口，还被秦洁激的一气之下删了备忘，赔了媳妇又折兵。

等回到家，闹的不可开交，扑进李斯的怀里一通通的嚎，秦洁跟李斯说街角开了间冰激凌店，可今天苏质早上就把今天的份全吃完了。

李斯宠溺的笑着对苏质说，没关系，明天再带你去，买个最大最喜欢的。

苏质一听最大这两字，多少委屈窝火都“呼啦”一下消失，抱着李斯猛啃好几口。

隔天李斯放假，也就给秦洁放了假，苏质起了个大早，像小狗似的撑着头捧着脸瞪着两大眼珠子可怜兮兮的望着李斯，想他也能早点起来。李斯为了能腾出今天的空，熬夜熬了一宿，才刚刚睡下不久，扫了眼闹钟，才7点，告诉冰激凌店一般都是十点以后开，上来再睡会，等开了门就去。

苏质嘟起嘴，嘴巴上都能挂油瓶了，脑袋也耷拉下来，李斯轻轻的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小傻瓜”

十点一到苏质就再也坐不住了，满房间的乱窜，李斯揉了揉眼睛，起身洗漱换好衣服，带苏质出门去冰激凌店。

目录上的照片都很精美诱人，让人食指大动，因为有规定，所以最多才能吃三种口味，可是每一种都好像很好吃啊，苏质很难选择，左右摇摆，点了这种又想吃那种，想了十几分钟都没确定好要吃什么，眼巴巴的望向李斯，“小斯……看起来都好好吃，都想试试看”

李斯最近很幸福，苏质的表现和反应都是出乎意外的美好，那小半瓶的药还放在保险箱里，没用，看来是正确的，苏质保留了对他爱的习惯，也忘了那段插曲，好像更加的可爱甜腻，就像现在，对着自己撒娇，这是最近才培养出来的好习惯。

“好吧，今天可以多吃一点”

听到他的允许，苏质大呼万岁，叫来侍应生报了一长串的名字。

李斯一向不爱吃甜食，所以也就静静的坐在对面盯着笔记本处理公司的事，偶尔帮苏质擦擦嘴角，侍应生频频向他们投来猎奇的目光。

这是第二次，第一次还是在学生时代，那种被人用异样眼光关注的滋味让他大动肝火，郑重的警告他以后在外面规矩点，从此在外人面前很少搭理苏质。

那时候苏质露出受伤的表情，呆立许久，可还是道了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他紧皱细眉，不再理睬。

“小斯……小斯……”

回过神，苏质推过来一只装冰激凌的高脚杯，停在他手边上，一副表功的样子。

“你也吃啊，草莓口味的，小斯最喜欢的味道，我没记错吧”

有那么一刹那，仅仅是一瞬间，李斯变了脸色，冰冷和恼怒，还有杀机。

第三十七章

苏质很苦恼，他说错什么话了吗？小斯生气了，不等他吃完就带他回去，进了书房没再出来，他很不开心却也没办法。

秦洁进门以后发现苏质窝在沙发上做冥思苦想状，新奇，适时的表示了关心，没两句就搞清楚青年苏质的烦恼。其实在她来看，不管怎么说，李斯都不像是一个喜欢吃草莓口味的男人。

知道了想知道的，剩下就是奚落，“草莓口味？你确定吗？把人家口味都记错了当然生气，是不是跟你别的相好的记混了？还好有我看着你，要没有我给你证明清白之身，你可就百口莫辩了”

“我才没有，什么清白之身啊，用你给我证明吗？小斯对我的爱和信任是百分百的，倒是你……”

“别解释，跟我解释没用，还是跟正主儿解释吧，不然我看你……啧啧……晚上就难过咯~”

幸灾乐祸的拉上尾音，“看不出来你挺花心啊”

“你不要胡说，小斯最喜欢草莓口味，我们以前在H城的时候他最喜欢这个了，夏天会买一整箱子”

H城？从苏质嘴里冒出来的这个地名她第一次听到，“什么地方？你们去那干吗？”

刚问完就发现多余了，苏质能记住自己在H城生活过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

“……就是……一个城市啊”

……

秦洁比了个stop的手势，表示自己明白了，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免得对牛弹琴。可苏质却忽然沉默，这样的苏质是少见的。

“你怎么了？”

弯下腰，推推苏质的肩膀，“没事吧？”

对方猛的抬头，“我想起来了，我是一个人去的H城”

秦洁一愣，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事呢，急忙问，“那……你去H城干吗？”

苏质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字正腔圆，“去帮你抓壮丁回来当老公”

秦洁眯眯眼睛，流露出危险的气息，一招九阴白骨爪就要从苏质天灵盖击下，却见给他大洋的老爷走到楼梯口正要下楼梯，立刻收回九成功力。

初见苏质，情况很不好，连续几天都不认识她，她就必须得一次次的重复着自我介绍。病情最恶劣的时候甚至说话都不连贯，她百般不情愿，但为了那一张张鲜艳毛老头强迫自己硬要要摆出和谐有爱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老天开眼还是她撞上大运，之后苏质的病情停止恶化，慢慢康复算不上，但也能跟正常人一样与人沟通，偶尔还能跟她斗斗嘴，苏质就是个吃货，这让她的生活与其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