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林清陌

作者:林清陌  录入:11-11

“没事,想和你多说说话。”

两人就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直到一方的手机没电才算了事。裴晏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还有十一天就能见面,开心得把什么事情都抛在脑后了。

第二十五章:笑也能招祸

笑是一门艺术。笑的太夸张了人家会说你脑子有问题,笑的含蓄一点,人家又说你嘴都张不开,冷笑自然不好,皮笑肉不笑是阴森,没有什么比发自内心的笑更加吸引人。

尤其是恋爱中的人笑,好像周围的人都会自然而然的受到感染,进而想要靠近。

但是裴晏招来的却不是什么好人。

没有小明哥在,裴晏上班也已习惯,因为想着见面的时间又短了两天,嘴巴都合不拢了。然后就见一个金黄色头发的男子去而复返,倚在柜台上,问他:“下班后有时间请你吃个饭么?“

裴晏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他说话,半晌没答应。那男子一挑眉,不悦道:“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裴晏“啊”了一声,然后听那男子道:“我在外面等你,一定要来哦。”他走了,后面还有许多要结账的顾客,裴晏一时忙了便也就忘记那男子说什么了。

十点下班,裴晏背着包走出店外,门口一辆红色跑车就响起了喇叭声,金发男子在窗口叫道:“这里来。”

裴晏已经对他没什么印象了,只走过去,一脸疑问。男子打开车门,道:“上车,我请你吃东西去。”

裴晏忙拒绝他:“不用,我晚上吃过了。”

谁料那男子脸色不善道:“上来,别那么多废话。”不由分说,那男子就把裴晏拉上了车,见他坐好,自己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自我介绍,“我叫顾远晨。”

裴晏不怎么想认识这种人,当下也没说自己叫什么。男子开车跟玩命一样,裴晏本来工作了一天就有些头昏脑胀,这样更感觉头晕了。顾远晨一路飙车到了一家西餐厅,又是不由分说把裴晏给拉了进去。

及至坐了有一会,那顾远晨也点好了菜,裴晏才忍不住道:“顾先生,我们好像不认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学校了。”

顾远晨笑了,一侧头,金色头发下一枚耳钉闪闪发亮:“谁说没什么事,这不边吃边说么。”

裴晏哪里吃的下,只道:“我要回去了。”

哪里想到,他刚站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就出来两个穿黑西装的高大男子。裴晏一见他们的衣着,再想到顾远晨的豪华跑车,当下觉得这人不是特有钱就是黑社会。一时暗叹自己怎么就跟他遇上了,一边又思考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还不够人家一指头摆弄,只好又坐下。

顾远晨递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轻蔑的笑了。

裴晏也看出了对方不怎么看得起自己,只是蹙了蹙眉,心里想,既然不待见,干嘛还要坐在一起,有钱人都是吃饱了撑住了。等到顾远晨点的菜都上来之后,顾远晨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倒没把那些当食物,却似乎把裴晏当做了猎物,眼神凶猛至极。

但就是那样的表情,顾远晨还偏偏笑了,道:“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

把裴晏惊的一刹那不知道今夕何夕了。半晌,他说不出来话,只是觉得这顾远晨怪异到要疯了。

顾远晨边神经质的笑,边对裴晏说:“你慢慢吃,什么时候吃完了,什么时候我送你回学校。”

一顿饭,吃的异常郁闷。裴晏并不怎么吃西餐,感觉那些东西半生不熟的,吃的他异常想吐。无奈身边两尊门神卡着,他不吃也得吃。好不容易吃完了,那顾远晨却开着车到处乱蹿,哪里人多他开到哪里,还开的特快。裴晏吃不消的东西都堵在嗓子眼,想说句话都不敢说。

车停了,顾远晨却不开车门,看着裴晏道:“你跟我前一个小男友很像,像你们这样的,好像怎么也玩不腻一样。”然后开车门。

裴晏感到恐怖无比,一下车就发足狂奔,直到到了宿舍,心都急促的跳动停不下来。这种话又不好跟其他人说,只有一进门就把自己埋进床铺中,不知道自己犯了哪路瘟神,要这么对他。

人一旦恐惧,什么事情都会想,他很快想到对方会不会调查他的家底,还会有人时刻跟踪自己监视……越想越害怕,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夏峰拉开他头上的被子,见他缩成一团,很是好奇:“我说媳妇儿,你干嘛呢,跟个缩头乌龟一样。”

裴晏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个方向继续龟缩着。

没想到夏峰脱了鞋,直接就爬上了床,从后面抱住裴晏,笑道:“要缩一起缩,还有儿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放在裴晏的脖颈上,用猫咪蹭着裴晏。

裴晏觉得烦,却也觉得夏峰什么事都没有很是羡慕他,心硬不下来去骂他。

夏峰觉得猫咪蹭够了,然后把被子拉高盖住两人,自己用头去挨着裴晏的背,搂着小猫咪顺毛。

生活要是都这么祥和就好了。可是怎么就不能安安稳稳呢?

裴晏都不敢出校门了,一出去准看到那辆红色跟血一样的跑车,还有那个金色头发的魔鬼般的顾远晨。看到有人陪着,顾远晨也不会去裴晏,只是神经质的看着他,眼神跟刀子一样。没人的时候,就裴晏一个的话,顾远晨就会拉裴晏去兜风,依然是往人多的地方狂飙。

裴晏怀疑这顾远晨脑子是真的有问题,可惜又惧于强势,话到嘴边上又咽下去了。

这顾远晨不仅带裴晏兜风,还送他很多东西,裴晏不要都不行。

不过说他脑子有问题也真是有,他从不碰裴晏,就算裴晏不小心挨到他了,他也会发狂一般去洗手,似乎有极重的洁癖。

要不是裴晏相信自己的人品,他都怀疑是有人故意整他了。

顾远晨也有不飙车的时候,他的另一大爱好就是看着一群人互相打架,谁打的好他就给那人很多钱。越是血腥,他越是兴奋,而后自己也会去打,不过每次都被揍的鼻青脸肿。

不仅脑子有病,而且病入膏肓了,喜欢虐人,也喜欢被虐。

生活这么美好,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个怪胎?

裴晏跟在他身边,跟他跟他的手下一比,才更像个异类,每次走在大街上,都会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不知道那些议论,可他受不了那些目光。想要一走了之,却——总之是身不由己。

而他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他性格里与生俱来的软弱呢?

仿佛也知道裴晏胆子不大,顾远晨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拍了裴晏家里的照片,爸妈还有哥哥全部都在里面。就像受到了威胁,裴晏根本就不敢向顾远晨提及什么。

躲不过,也跑不了,整天压抑的很,连即将见面的林霖都不敢想了。

这个时候,他若笑了,便是嘴巴张开,无声苦笑。

第二十六章:防不了的人心

这天,裴晏还在上课,顾远晨的电话就打来了。

裴晏不想接,却想到那人神经质的眼神,一个哆嗦就接了,然后当着上课的同学和老师的面,出了教室门。

顾远晨的声音听起来极是兴奋,似乎又看了什么血腥暴力的东西。他笑着对裴晏道:“现在道校门口来。”裴晏还要说自己要上课,对方却挂了电话。

看到顾远晨,裴晏才知道他并没有挨揍,只是眼神看起来更疯癫,而且完全没有焦距。他不知道顾远晨又怎么受虐了,只是稍微有点担心的上了车。顾远晨这次的车开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惊心动魄,连闯了五个红灯,然后带着裴晏到了一个乌烟瘴气的酒吧。

那里早就聚集了一些顾远晨的狐朋狗友,见顾远晨带了个青涩小男生,都好奇的往裴晏身边凑。裴晏自己还没拦,顾远晨已是一脚踹翻一个,拖着裴晏就跳到舞池上去。裴晏不会蹦,而顾远晨甩着头就把上衣给脱了,还要去扯裴晏的,变故却发生了。

一群拿着钢筋铁棒的人冲进人群,见了顾远晨就要砍上来。裴晏也不知道这时候脑子翻了什么毛病,看那铁棒正对着顾远晨的头,只觉得这一棒下去,顾远晨估计得够呛,然后就推开了顾远晨一点,自己用胳膊却迎接那根铁棍。

当时裴晏就疼的要哭了,胳膊和铁硬碰硬,而且对方还下了死手,裴晏这条胳膊肯定是断定了。

然而瞟向顾远晨,那疯子却还在笑。人群都惊慌了。有顾远晨的手下上来,个个手里不是刀就是棍,裴晏觉得没自己的事了,心里害怕,就想要走,看见顾远晨还在乱干的圈子里,顺手也把他给拉走了。他现在死都敢感肯定那疯子是吸了毒。这时候叫一个疯子开车,是找死。可是自己就剩一只手,也不会开车,只有叫了辆出租车。

本想去医院,顾远晨却道:“不能去医院。”

裴晏想张口骂娘了,于是让司机带去了一个小诊所,好歹把自己的隔壁给处理了下。顾远晨眼神涣散,这时候叫干嘛就干嘛了。裴晏也不跟他啰嗦,直接就带他去了个小旅馆。

等到顾远晨躺在床上了,裴晏才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能疼死个人。心里也有后怕,更多的是佩服自己竟然还能带着个人突出重围。就算人家只顾着干架根本没注意到他,他好歹也算是把干架的重点对象给拖出来了。

裴晏吃了几片止疼片,心里思索着回去怎么解释,床上的顾远晨看着就不太对劲了,浑身都在抽搐,还直冒虚汗。裴晏自己都疼的难受,便也没理他。

顾远晨折腾了足有一个小时,才逐渐安定下来。裴晏空着的一只手给那疯子盖好被子,继续思考问题。心里烦闷,想的头疼,裴晏就靠在床头上,没想到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他醒了,天还是亮的,不过已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了。那疯子也不见人影。

胳膊还是钻心的疼,爬起来时,却觉得浑身不对劲。他睡觉时候虽说靠在床头,可并不是靠在那个疯子的床头,而且,而且他什么时候把衣服都脱了?就他一直手的样子睡着脱的也技术太好了吧?

他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极简单的动作却极大的考验了这位独臂大侠的能力。裴晏咬着牙,在心里骂着那疯子,同时心里依然像一团乱麻一样,纠结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学校了。

电话是关机状态,一开机就有许多夏峰打来的电话,还有问他怎么了、在哪的短信,裴晏一条条看过,更有昨天晚上林霖发来的一些,他看着那些文字,眼眶一红,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

回校刚好是吃饭的时间,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裴晏吊着一只手,也没什么胃口,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而等他再次睡醒,一切都变的他应变不过来了。

夏峰依然在电脑前,似乎在打游戏。

于禅好像没看到裴晏醒了一样,笑着跟老六谢亚奇聊天:“看着挺清纯的一个人,没想到什么龌龊事都做。”

谢亚奇也道:“谁知道呢,人为财死,况且也不是死,而是出卖下屁股而已。”

连老五刘蒙也凑过去聊:“你们说什么呢,感觉跟古代的弄臣一样。”

于禅放声大笑:“可不是么,还做的有模有样的,恐怕是假戏真做了。”

越聊,说出的话越不入耳。裴晏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不过看他们的样子,自己却失去了询问的勇气。

他想出去走走,没想到夏峰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道:“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裴晏奇怪,夏峰却让了让,叫他看电脑,边说:“现在估计全校都认识你了。”

裴晏一看到电脑,霎时脑子就“嗡”的炸开了。

那是学校的论坛,夏峰点开的是个帖子,帖子有很多人顶,夏峰直接跳到第一页,那上面赫然是两个男子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画面很清晰,也没有PS的痕迹,只是那上面不该出现他的脸。裴晏再往下看,只见帖子上写着“大学生不顾廉耻投身黑道少爷怀抱,年轻换得虚荣外表……”,“据小道消息,此大学生不仅卖身求财,还脚踏多条船,更引起多次纠纷,尤以昨日的‘顾门’跟‘黑沙’的火拼为甚……”后面的跟帖有“这样的大学生真是给我们学校丢脸”,“长的也不怎么销魂,怎么就上了顾家少爷的床,手段了得”,“人妖,唾弃”……而且不知道谁竟然把他和顾远晨在一起时都拍了下来,一张张的列举,一张张的详细说明……

裴晏感到天昏地暗,自己觉得心怀坦荡,却不敢注视夏峰逼问的目光。只好又到床上躺着。

事情的演变出人意料。他一开始只以为是顾远晨没事找事,原来还真是有人暗地里陷害他。只是谁人那么又本事,竟能支使黑道的少爷来整自己,他倒怀疑自己本事超常,还能让那么厉害的人盯上。

他越是这样,夏峰越是心痛,把他从床上扒出来,拖到门外,忍受着校园里各路人的目光和指点,到了一处隐蔽的小树林。

一天没吃东西,站也不稳,就直接坐在地上了。两人其中一个还没开口呢,裴晏的手机又响了,是秦稳打来的:“小幺,他们都说你卖给了个男人,有这回事么?”裴晏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隔着那么远,他们村子竟然也消息这么灵通。

他想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夏峰已夺了他的电话,对那边的人道:“裴晏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们相信他。我会查出来是谁在搞鬼,现在请不要逼他,可以么?”然后挂了电话。

裴晏用一只手抱着膝,叹了口气,道:“谢谢你,夏峰。”

夏峰却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裴晏冷笑一声:“告诉你了有什么用?还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也觉得破罐子破摔了,那种事情没发生前不好说,发生了之后还有什么好说?况且,他真觉得没有必要把那些事情说给自己以外的人。可能一开始就会招来嘲笑吧。

夏峰气的双手直颤,也说不出话来,他松开裴晏,一下子颓废地坐在了地上。过了半晌,他才轻轻道:“要是早知道,能帮你的话我就是死也会帮你,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们是朋友?”

裴晏也跟着坐下来:“哪里不想,可是我不想麻烦人,那个疯子说玩腻了就会放过我,我还以为是真的。”

夏峰叹道:“你真傻。”余下的话都咽回肚子,没说出来。

第二十七章:有你就好

已经发生的事,就算你没做过,也坚信清者自清,却还是忍受不了外界的视线。

为了躲避,也为了不受人冷嘲热讽,裴晏真的装起了乌龟,整日缩在床上。夏峰每天陪着他,也不去上课,吃饭的时候就去食堂打两份饭端上来。裴晏心里觉得愧疚,夏峰却什么也没说。

为了不出门,裴晏连跟林霖的约会都不去了。林霖问了好几遍,他都什么也不说,搞得最后林霖也没有了耐性,电话短信一个也没有了。

人说你不找麻烦,麻烦自己都会找上门,裴晏的电话不知道被谁泄露,然后每天都能收到一些短信和电话,有时是骂的,有时却是要和他交往求一夜情。稍微在学校露一次面,还会被一些小女生当做研究物种一样眼神能把他扒开三层来审视。

而他不去上课,连班导都知道了原因,找到他说,私生活他不管,但是学习如果不上进,他就要打电话给他父母了。

宿舍里的人都对他视而不见,一开始的交情在这时候荡然无存。

在床上装了十多天的缩头乌龟,胳膊依然隐隐作痛,夏峰担心他一开始没去医院可能没接好,非要拉着他去重新拍片。裴晏不肯去,夏峰却一直把他拖到楼下,宿舍门口已经有辆车子等在那里了,把他推进去,一路就开车去了市里一骨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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