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无冬夜

刘芷然忽然动了下，似乎想离开，却被麦田拉住，肩膀一抖一抖的，显然麦田没有说什么令她开心的话。

“怎么？”

殷格难得的主动开口，林默却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说——看见自家女友和自家兄弟在吵架？

“有个人很搞笑，哈哈。”

殷格头都没回，定定地看着林默的眼：“笑话可以让你生气？”

语气认真得像在讨论学术问题。

“……”林默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被咽到了！

Chapter 8

林默没有去问麦田为什么找刘芷然“麻烦”，好吧，他本来有那么一点点想问的欲望，结果看到徘徊在寝室门口的李易，吓得转身就跑下楼。

其他不提，至少他现在不敢回去——谁知道李易和他女朋友又有什么鬼进展啊！

后来等到熄灯了，林默才一脸淡定地回了寝室。

麦田坐在床上，似乎在发呆。

林默打了个呵欠去厕所洗澡，出来时却在门口被人堵住。

或者说是抱住。

“小默。”

林默准备推开对方的手在空中迟疑着。

“我……”

忽然觉得自己的新跳得很快，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就连麦田呼吸到他脖子上的热气都散发着炙人的温度。

他在等他的下文。

“我喜欢刘芷然。”

Chapter 9

心中莫名的失落感。

原来没有猜错啊，麦田喜欢刘芷然。

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林默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不爽，

没错，但似乎不是因为麦田喜欢的是刘芷然，而是因为喜欢刘芷然的是麦田……呸呸，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是不想看到他们在一起。

林默对刘芷然并没有什么浓烈到至死不渝的感情，也许……也许是因为麦田？

林默匆忙地挣脱，慌张地反驳：“她是我女朋友！”

黑暗中，麦田眼中的光芒闪了闪，林默听见他鼻腔里发出的轻轻的嗤笑声，咬着嘴唇回到了床铺。

“抱歉，我不会放弃的。”

林默有些想骂人，毕竟这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事情就会变成这样？？

“随你！”

他索性转身背对着麦田躺下，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这代表着麦田回到了被子里。

林默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上上下下地翻着，最终迟疑了一下。

“睡了吗？”

“谁？”语言见略低如同他往常的风格。

林默打了有缘人三个字，很快又因觉得恶俗而删掉。

“校友。”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发来新消息。

“没睡。”

“我们来聊天吧。”

“无聊。”

“那我们就聊点有聊的东西嘛。”

“你很无聊。”

林默看着对方的回信，忽然就想起殷格那张有些憔悴的脸，最近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总是被化不开的忧愁填满，想要抹去却无法。

更何况自己现在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小默。”

林默的背有些僵硬地挺得笔直，身体一动不动地开始装睡。

“对不起。”

道歉？因为喜欢上了刘芷然？

何必呢，麦田。没必要。

“那你就早点睡吧，有聊的人……晚安。”林默按下发送键，关了机。

Chapter 10

刘芷然似乎并没有看出林默的心不在焉，不过这样也好，林默实在不想去解释什么，他怕自己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小默默~中午一起吃饭吧~”

“不了，有排练。”

“不嘛不嘛！推掉就是！”刘芷然嘟着嘴轻摇着林默的手臂撒娇。

“时间不多了，推不掉啊。”

“我不管啦！！”

林默有些意外，刚开始的时候还觉的刘芷然挺温柔听善解人意的，怎么现在……女孩子都这样吗？

“中午真的有事。”林默犹豫了一下，道：“要不我让麦田来陪你？”

“……”刘芷然忽然闭上了嘴，表情收敛了些，“他又不是你。”

“呵呵，反正是陪吃饭嘛，你就和你朋友说他是我最铁的哥们儿，不都一样。”林默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一些，在看到刘芷然隐隐有被说动的迹象后，心更凉。

吃饭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不仅要叫上各种朋友，好吧，就算她是为了炫耀，那些什么身份真的那么重要么？还要讲求门当户对？林默不知道她从一中都带来些甚么优良传统，就算麦田和他是哥们儿，情侣关系的是他林默和刘芷然，又不是麦田和刘芷然。和一个并不算太熟的男生一起吃饭就不会觉得别扭么？

哼，麦田，这次我也算给你们增进感情了。

发短信给麦田，对方却是回了两个问号，弄得林默哭笑不得。

“中午你能帮忙替我陪她吃饭吗？”反正……你也喜欢她，很乐意不是么？

“可我中午也要排练。”

林默想了半天，打了“那就算了”几个字还没发，那边又发来新短信。

“不过我可以推掉。^_^”

第一次觉得那个笑脸刺眼得过分，林默想摔手机，简单地回了句“多谢。”就再没看一眼。

晚上回寝看到麦田一个人坐在那儿，林默有些尴尬地笑笑。

“和美女一起吃饭开心吧，啊？”

“小默，你……别和刘芷然在一起了。”

原本林默的心情就不好，听到麦田这样讲立刻就忍不住地冷笑：“哦？才一顿饭的功夫，就跨越到以身相许了？”

麦田，你把我这个朋友当成了什么？

“不是这样……刘芷然她不适合你。”

“所以我要和她分手？”不适合我难道就适合你了吗？“没门。”

“小默，别闹了。”

忽然有点受不了麦田这种总是以兄长自居的口吻，不肯把刘芷然让

给他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在胡闹？

“我没有闹！喜欢她就自己去追求她啊，追到手算你狠，少在这里找我让人、”

麦田似乎没有料到一向温和的林默此时语气变得如此之重，垂下了眼眸。

“那好，我追到了，你们就分手。”

“马上。”

林默冷冷地接过话，坐下来看了一眼对床的麦田。

对方也在看他。

如果……这时候李易过来的话，他和麦田之间的情势会不会好转一些？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Chapter 11

中午排练的时候，殷格一直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个中原因林默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昨晚熄灯后他可是厚着脸皮以校友身份硬是找殷格聊了很久的短信，睡那么晚他的责任可是大大的，林默很自觉地去买了罐咖啡。

“昨天晚上没睡好么？要不先睡会儿？还是喝这个？”

“咖啡吧。”殷格接过咖啡，“谢谢。”

“不用客气~”

“林默，你的手机号？”殷格忽然放下饮料，用手背拭了拭嘴角。

“手机？！”林默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忙说：“前两天掉了，准备再买个，等办了卡再告诉你。”

还不待他们再聊，英语老师突然出现，要大家排一遍完整的给她看看。

整体看来，林默和夏泽演得都还算正常，课代表（女巫）过于癫狂，各个小贩却过于颓废。

“你们这样……还是不能让人满意呢……殷格，放开点演。”

“哦……”

“老师，这样反串女孩子，无论是谁都是会很难放开的……”林默看着殷格微红的耳朵，试图帮忙。

“林默同学，那既然有‘反串’这个词存在，那应该有很多人都已经这样做过了吧。”

“……”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希望明天我再来检查时，你们能让我满意些。”

中午，大家都意外地没有了吃饭的胃口。

殷格眨眨眼，看着校门的方向又看看教学楼。

“我们……去操场走走吧。”还是林默先开了口。

两人并肩绕着操场转了几圈，没讲一句话。因为是午休时间，空旷的操场上只有他们两人，除去隐约的鸟叫声就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最近你排练都有些不在状态。”

“你一样。”

林默语塞，犹豫了一下回答：“我只是没睡好。”

“很吵？”

“没……”林默想起现在应该躺在那儿午睡的麦田，他……会因为没看见自己会去而担心么？还是忙着和刘芷然发短消息？上午听刘芷然说她对麦田的印象似乎还不错。

当初可是母亲拜托人安排他和麦田一个寝室好相互照顾，只是一切变化得有些太快。

“你呢？”

“不开心。”林默注意到殷格在说这话时，视线一下子飘向了很远的方向。

很想问他究竟有什么不开心，想让他说出来，想和他分担。

林默的手伸出一半，却僵硬地缩回来，原本能对同学做的搂肩膀动作用在殷格身上却有些局促，最后只是在他肩膀上象征性地拍拍。

……

晚自习要考试，所以晚上没有排练。

收卷后，看见麦田站在教室门口。林默有些不自然地偏头看向刘芷然，后者低头写作业，头也没抬一下。

麦田进来后径直走到林默身前。

“小默，手机怎么不开机，伯母找你。”

每说一个字，林默的身体就微不可察地抖一下。

“手机掉了。”

林默结果麦田的手机，拨通了那个闭着眼睛都能按出来的号码。

“妈……手机掉了……嗯……嗯……我知道……所以……你们已经办完了……这样啊，”林默边打电话边向窗台走去，推开窗户后灌进的冷风撩起他的刘海，“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你们……你们已经办完了再打的电话……不是吗……妈……你们好讨厌……”

“啪。”林默扣上翻盖，递给身后的麦田，“谢谢。”

“小默……”

“没什么。”我不伤心。

Chapter 12

殷格终于成功演绎了卖糖少女被买糖大叔调戏后面露桃花欲拒还迎的神色后，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林默想说句什么来鼓励，殷格却先开了口：“你调整好自己吧。”

“……”

“这周末就要比赛，只剩4天了。”

“嗯。”想起昨天晚上回寝后，麦田问他要不要去他家住，“这周末，可以住你那儿吗？”

“嗯？”

“我爸妈……离婚了，我不想回去。”

“可以。”殷格抿了抿唇，似想说什么，又放弃了。

也许是想安慰吧。

没什么好安慰的。

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天天念叨着“要离婚”“要离婚”，最恶心的是每句话的结尾都会加上一句“要不是为了孩子。”

如果真是为了孩子为什么要当着你们所“珍视”的孩子的面前争论？！

爱离就离，要离赶紧离，现在正好清净了。

离了之后，过的最开心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Chapter 13

林默只带了画画的用具和一套换洗的衣物。

“我住五楼，502。”

推开门，房间比想象中干净整洁得多，林默想起自己卧室永远无法整齐的桌面，有点不好意思。

殷格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两人在门口换好。

“对了，这里是单人公寓，只有一间卧室……”

“没事，我睡沙发就行。”林默马上接话，像是生怕被赶出去。

“你先坐，我……出去一下。”殷格像是想起什么，匆匆穿鞋下楼，不一会儿又提了一带洗漱用品回来。

当然，在他离开的那一小段时间里，林默自己倒了杯温水，四处转悠。

房间无论那件都很整洁，卧室里放了张大小特纠结的床——比单人的略宽些，比双人的却又更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买到这么极品的尺寸。紧挨着床的是一个书桌，紧密地贴合着另一侧墙壁。

洗手间里已经摆了两套洗漱用品，所以在看到殷格提回来的东西时，林默还是有些诧异。

“晚上我们出去吃吧，为了感谢房东，我请客。”

入住殷格家，比想象中要平静很多。

好吧，只是表面上。

林默发现自己的心跳总是比正常情况下要快上那么一点，特别是殷格安安静静坐在他身边换台的时候。

光线并不算太亮，电视机的光芒投射到殷格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恍惚，或者说不真实。

殷格忽然转过头，疑惑的目光让林默有些不好意思。

“嗯？”

林默摇头。

如果刚才殷格没有转头的话，自己也许就忍不住亲上去了。

这个突入其来的想法吓了林默一大跳——自己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其实是……同性恋？

他很快又放松下来，不过是亲一下，怎么就想到那么远的事情去了。说到同性之间的亲吻，还有谁能比麦田做得更过火？亲了自己两次都算了，动不动就抱着自己则算了，他居然还想连带自己的女朋友也想霸占过去！得寸进尺也不带这样的！！

思绪飞得很远，林默打了个呵欠，殷格立刻注意到，看了看钟：“早点睡吧。”

“嗯。你也是。”

林默打开被子裹在身上，然后坐在沙发上，一眨不眨地看着殷格关电视、收拾桌上的零食残渣，（好贤惠——林默忍不住想）然后倚着沙发边缘，关灯。

房间一下子陷入昏暗。

因为灯的开关在沙发背面的墙上，殷格几乎是靠在林默的身上。

他意识到自己只要伸出手就能搂住殷格的腰，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脸有些发红。

“晚安。”

殷格似乎笑了一下，不过那笑容很快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晚安。”

Chapter 14

林默是被洗手间传来的水声吵醒的。昨晚除了“床”窄了许多外，睡得还行，他看向钟，时间也才七点半，如果在家的话他可是要十一点才醒。

“吵醒你了？”殷格已经穿戴整齐，手里还提着书包，“去老师家上课，厨房里有吃的，现在还早……你继续睡……也许下午我才能回来。”

“嗯。”林默愣了下，这应该是他听殷格讲的最长的一句话了，“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