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看他们实在打得太厉害了,心里就生起了不好的感觉,心想还是阻止他们为好。
这才叫他们不要打了。
但是这打群架,都打红了眼,哪里是叫住手就能够住手的。
所幸魏颐还有些聪明,赶紧让围观的群众帮了忙,而且许了金钱,才有不少人上前帮忙把两帮人拉开。
其时范成仲已成重伤,还吐了几口血。
白麟涵还好,除了身上挨了几下,衣衫凌乱之外,倒没怎么着。
他的随从们也没有怎么受伤。
而范家人却是伤得不轻。
白麟涵对着范家人还放了几句狠话,这才转身过来找魏颐,关爱他刚才是否有受伤。
被白麟涵这样关爱地询问,打心眼里,魏颐这瞬间心里很感动,忙道,“我没事,倒是你,可有受伤。”
听魏颐关心自己,白麟涵觉得受多大累多大痛都是值得的。
白麟涵身上还是有些痛,但还是表示道,“我是谁,怎么会有事。”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扯到刚才被打到的腿上的伤,马上就咧了一下嘴。
魏颐担心地道,“是受伤了吧,这里距离我家不远了,要不,去我家,我给你上点药。”
白麟涵本还想展现自己的男人气概,但听魏颐说要给他上药,就马上意识到可以扮弱行事谋得好处,于是就赶紧显示自己身上的伤痛,龇牙咧嘴地道,“咝~,痛痛痛……”
那边范成仲一伙人已经败北而归了。
临走时,范成仲异常怨恨地瞥了白麟涵和魏颐一眼,但白麟涵丝毫不怕他,魏颐自然也不怕他。
魏颐坐了白麟涵的马车回去,在马车上,魏颐就看了白麟涵腿上和胳膊上的伤。
白麟涵胳膊上有两个被拳风擦伤的地方,有些乌青,还不严重,腿上却已经红肿了,不知道是不是伤了骨头。
魏颐看到白麟涵伤成这样,心里才开始后悔自己惹了这样的事,让别人受了伤,最自责的是他最开始居然还因为两方打起来而快意,真是太不道德。
魏颐带着白麟涵从自家后门偷偷进门,带他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到魏颐带了受伤的朋友回来,他院子里的丫头明鹭和海棠都很吃惊。
魏颐让她们去弄水来给白麟涵擦伤,又自己去找药来给白麟涵上药。
魏归真知道小叔回来,也从他的房间里过来看魏颐。
看到魏颐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他就有些懵懂地站在一边探看。
这时候白麟涵也看到了魏归真,心里闪过诧异和震惊。
心想这个孩子和魏颐长得真像,难道他就是魏颐的那个侄儿吗?
因为魏归真是个傻儿,故而魏家并未对外宣称家中有长孙,要不是故意来调查过魏家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魏家有个傻子孙子。
但白麟涵因查过魏白两家的仇怨,故而有知道此事,此时看到这个漂亮孩子果真一脸懵懂呆傻,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惊诧悲凉,心想这么漂亮的人,居然是个傻子。
他还知道,魏家的长子所娶的妻子也是当年一个吴家的姻亲,以前吴家是很有名的大世家,而且吴家的女儿很以貌美着称,不仅是过世的吴皇后是吴家的女儿,先皇曾经有两位妃子都是吴家所出,曾经有一段时间,吴家是非常辉煌的,只比皇家稍逊。不过,吴家当年如此出风头,也难怪后来会被皇帝忌惮,最后被打压以至于发展到被抄家,连姻亲和走得近的家族也受到牵连,甚至连吴皇后都被皇帝打入了冷宫。
一个百年大族,就如此一遭倒了。
虽然当年吴家出事有白家推波助澜,但白麟涵并无认为白家很对不住吴家,毕竟政治权利上的事,不过都是为皇上办事而已,白家,也只是皇帝的一把刀,也许百年之后的结局也是为皇帝所厌弃呢,什么都说不得准。
现在白麟涵过的日子很是风光,但是他并不是不学无术之辈,反而什么都看得很是清楚明白。
魏颐让丫鬟给白麟涵的随从送了药,自己还亲自给白麟涵上药。
因为魏归真时常伤到自己,他这里各种伤药一点不缺,给白麟涵的手上腿上上了药,就问白麟涵可还有哪里有伤。
白麟涵因他亲自给自己上药,心里甜蜜不已,他的背上还有伤,但不好让魏颐给他上药,怕魏颐认为他这人不够庄重,故而就摇头说自己好了。
魏颐其实自己身上也有伤,膝盖和胳膊都在挣扎和反抗中被伤到了,但因白麟涵在,他也就忍着,想到他们走后再来处理就好。
给白麟涵上了药之后,魏颐看天色已晚,应该留他吃晚饭。
但明鹭却对他使眼色让他到一边来,魏颐知道她要和自己说话,就跟着她到了一边,明鹭小声提醒他道,“三公子,你今天出去了一天,午时老爷就找过你,我说你出门有事去了,下午他又询问过你一次,我说你还未回来,你是不是赶紧去老爷那里回个话呀,老爷他是不是有急事呢?”
听说自己被父亲找,魏颐惊了一下,心想他父亲可怠慢不得。
本还想留白麟涵吃晚饭的,但也只得不留他了,还是先去父亲那里要紧,于是就非常为难地去对他道,“白兄,此时天色已晚,我本该留你用了晚膳才能让你离开,但是父亲大人他有事找我,我实在无法留你,只能送你走了。过两天,我必定上你那里去感谢你今日的恩情。”
白麟涵到魏家来,其实是有些战战兢兢的,毕竟魏白两家可是有仇,要是魏大人看到他,将他训斥一顿,他可不好说话。
此时魏颐说要送他走,他虽舍不得魏颐,也只得应答自己的确该走了,然后又说让魏颐多多去他那别院里坐坐,一起赏花喝茶赏画也是好的。
身上的伤,他倒没再提。
魏颐送了白麟涵从后门离开,再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就赶紧去见他父亲了。
第二十三章:重伤
魏大人正在他的书房里和他的一位幕客谈话,魏颐过去问安,那位幕客就起身来见礼,还赞了魏颐几句,说他风姿翩翩,学问也做得好。
魏颐赶紧回了礼,就垂手立于一边等父亲训示。
魏大人又和那位幕客说了些话,对方下去之后,才看向魏颐,道,“你今日到哪里去了,为何家中不见你人。”
魏颐恭敬地答道,“一位好友得了前朝几副真迹画作,请我前去看看,我就过去了,一时不查时间,待得久了些。”
魏大人听他如此回答,就没有生气,只是问道,“是哪位朋友?”
魏颐抬眼看了魏大人一眼,有些吞吐地说道,“是白家的白麟涵。”
他这样说,魏大人愣了一下才看向他,沉声道,“不是说了不要和白家人走得太近。”
魏颐只好赶紧解释,“是他前来邀请,我也不好拒绝,只得去了。再说,他为人挺不错,我也只很少和他往来,我觉得和他相交并无太大不妥。”
魏大人听闻他说这种话,似乎是想发火,但之后又把火气压下去了,好半天才道,“你母亲若是知道你和白家人结交,她该很生气。你该想想你母亲的立场。”
于是魏颐只好应道,“是的,父亲,我以后会注意。”
魏大人又问起魏颐的课业来,道,“你的老师最近身体有恙,你多时不曾送课业过去给他看,你近来在家,可有勤勉于学。”
魏颐最近花在学习上的时间的确比以前少了很多,但是定然也并无荒废,就回答了自己最近的学习情况,又去把自己写的策论文章拿来给魏大人看,魏大人看后给予了点评。
魏颐对于各种问题见解独到,时常让魏大人也深受启发,但是,魏颐还是会挨骂的,魏大人说道,“你能想到这些是好事,能够大胆提出更是不错,为官者,为国为民,不敢有私。不过,为人中庸之道,你现在年纪还小,未有体会,看法不免太过激进,如此也是不好,你以后还是要学会沉静深思。你的大哥,于此上就要比你好很多。”
魏颐受教,虽然魏颐知道官场重在中庸,但是要他那么干,他毕竟年轻,还是一时半会儿哪里真正体会得到,要做到更是不容易,但父亲教诲不敢不从,只好连连应了魏大人的话。
因魏大人留了他的幕客用饭,魏颐就回房和魏归真一起吃晚饭,晚上又给魏归真读诗,睡觉前洗澡,就着烛光看到膝盖上被撞成的乌青,胳膊上还有破皮,上药时,不由得又在心里骂了那范成仲一通,心想今日他挨打,那完全是咎由自取,想到白麟涵身上受的伤,不免又对他有了更多歉意,本来之前对白麟涵的印象并不太好,甚至并不真心和他交往,只敷衍应付,这次他为自己打架,却让魏颐觉得白麟涵这人其实也还不错,故而对他也算真心上心了些。
这边范成仲被扶回家,情况很是不妙,赶紧请了大夫,大夫说有内脏受伤出血,给他针灸,又下了猛药。
他时常在外胡作非为,他父亲范大人也管不了他,只能纵容着,不过,这次被白麟涵打成这样,他却是不敢让父亲知晓,于是就待在自己房里养病,也不见人。
他因平素沉迷于酒色,身体已然不好,又被打成这样,也许大夫开的药也有问题,他这伤不仅没好,过两天,居然越见凶险,俨然奄奄一息之状。
这时候,他房里的伺候丫头,和他身边的随从小厮才慌了起来,生怕他有不测,大家都要担责任,赶紧去报告了范家夫人。
范夫人是最宠溺这个嘴巴甜的儿子的,而且上面老夫人也很宠这个孙儿。
听闻范成仲重病在床,她们赶紧赶来看了。
发现原来好好的人,现在居然满身是伤,几乎病得不能说话了,完全一副濒死之态。
不由得异常吃惊,甚至是震惊,震怒。
家里跟着范成仲的丫鬟小厮们全都跪在院子里挨了打,然后又让他们交代事情。
这时候,小厮们如何还敢瞒着,赶紧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们当然是向着自家少爷的,又要推脱自己身上的罪责,就新编了一番说辞,而且大家还串了口供,只说范成仲看上了一个小倌,但白家的公子白麟涵也看上了,白家公子就仗着自己家里有权有势,对范成仲大打出手,他们这些侍从当时在身边也跟着挨了打,但是却不敢还手。
范成仲是矜贵公子,哪里受得住范家习过武的公子的拳脚,就被伤成了这样。
但是范成仲想到白家毕竟比自家显赫,故而不敢把这事说出来,只得受了伤也忍着,还不敢告诉老夫人和夫人。
小厮们说得异常凄惨,责任全都往白麟涵身上推。
两个妇道人家看范成仲伤成这样,哪里还去推想事情真相,只相信了小厮们的话。
然后此事不免很快闹得大起来。
两个妇道人家都要范老爷给做主,一边请了名医给范成仲看病,一边要范老爷去白家给儿子讨回公道。
京城府尹这个职位是最难做的位置之一,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待上数年的,无一不是老狐狸老油条,不然,不仅坐不到这个位置上,而且也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待久,或者就会得罪不少人,或者办不好事。
但范大人却将这府尹做得异常顺,由此可见此人完全是官场老油条,什么事情都处理得非常圆滑。
此时听老母和夫人都来告白家的状,说自己儿子受了欺负,他先是把儿子和夫人都骂了一顿,又安抚了母亲,但心里其实还是很向着自己儿子的,对白麟涵就很有意见。
他的夫人被丈夫骂了,在家里闹得很厉害,又哭又闹,直说范大人孬种,儿子遇了这种事情,他居然还骂儿子,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她们指望不上他。
范大人被自家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软,他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还不是只得到白家去替儿子讨个公道。
他到白家去,白家是高门大户,虽然他范家也是显赫的大族,但还是比不上白家的,于是只是好言去和白家国丈大人理论。
国丈大人叫来白麟涵询问此事对质,白麟涵才知道那天范成仲被打之后已经病得奄奄一息了,他也很吃惊,他本想着范成仲最多卧床一段时间就能好的。
他想着自己当时下手也算有点分寸,不至于将一个成年男子打死的地步,所以他以为范家是在讹诈人,就没怎么在意此事。只是说了当天的事情。
关于为了一个小倌而打人这种事,他说是决计没有的,对方不仅不是小倌,而且是他的好友,还是有功名在身的士子,是魏尚书家里的小公子,当年京城十分有名的十二岁神童举子。当时范成仲不仅侮辱他的朋友,而且还打了他的朋友,所以他才出手的,而且他当时也受了伤,那时候还有不少人作证……
白麟涵的话和范成仲的话很大出入,各人说的都是对己方有利的部分。
但不可否认的是,白麟涵是更加占理的,而且,有不少人证。
他的话牵扯出了魏颐,这时候范家人才知道那个少年果真不是什么小倌,而且还是京城有名的神童,不由得一下子就占了下风。
范成仲当时有猥亵士子之嫌,这可是大罪,范大人只得从白家落败而归,不仅没有讨回公道,反而因为儿子干了丑事而名声受辱,很是狼狈。
这件事不知道是被谁给说出去的,很快京城里就传遍了,但是版本不是白麟涵因为朋友而打了范成仲,而是白家公子和范家公子因为一个小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白家公子仗势欺人,将范家公子打成重伤,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这种桃色新闻传播得非常快,虽然白家公子和范家公子的名字并没有流传,但是这种事影响的确很不好,而且还是在白家很在乎名声的情况下。
白麟涵虽然占理,但还是被父亲罚在家抄书,还被他姐姐叫进宫里去骂了一顿。
第二十四章:重伤不治
白贵妃是一个长相贵气的女子,育有一子一女,儿子是皇帝的第三子,才九岁,女儿已经有十一岁了,是很得皇帝喜欢的公主。
白麟涵进宫见长姐的时候,白贵妃带着女儿一起在她的贤瑞宫里接见他。
宫里规矩颇多,白麟涵即使和长姐关系极亲密,此时也不得不保持距离,一切按照规矩来。
白贵妃遣下其他宫人,只留了贴身女官在身边,才和白麟涵说些贴心话,语重心长地说道,“父亲兄长都很不易,你虽是家中幺子,但也过弱冠之年了,也该懂事了,如何还闹出这种事情出来,徒惹了闲话,我即使身在深宫,也对此事有所耳闻,宫里其他妃子还以此事来询问于我,明摆着是想看这事的笑话。”
白麟涵先是感谢了长姐的教诲,之后才说道,“市井闲话未免失真,事情真相姐姐也该是明白的,我哪里会为一小倌争风吃醋,都是别人乱传而已。实是我的好友被那范家混帐所欺,我不过是出手小小教训他一番,哪知他居然敢使诈,就说被打成了重伤。”
白贵妃道,“是哪种朋友,你如此意气用事,让你习武可不是让你逞这种能耐,父亲是希望你到宫里来做侍卫的,将来谋武职,这比文官来得稳当。”
白麟涵道,“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那也不是意气用事,朋友有事,如不出手,以后还能有真心朋友么?姐姐你也不用教训我,其实事情轻重我心中有数。父亲姐姐的教训都对,但我也自有自己的一些考量吧!”
白贵妃笑了,道,“你自有考量,我们当然是相信你的。不过,你也该知道,以后白家还是要靠你们,我现在在宫中看着风光,也不过是因为给皇上生了一个儿子罢了,但是,徽儿又不是太子,将来事情怎么说得准。”
白麟涵看得出家姊雍容的妆颜之下的苦涩,不由得也担心起她来,又安慰她道,“姐姐何必如此妄自菲薄,皇上宠爱于你,大家都知道。再说,皇上现在正在盛年,年富力强,只要有皇上的宠爱,徽儿现在不是太子又能怎样,以后的事情,变数大得很。”
白贵妃摇了摇头,让身边的贴身女官将公主也带出去了,才对白麟涵继续说道,“皇上的宠爱,才是变数最大的事情。皇上已有很长时间没来这贤瑞宫里留宿了。叫我如何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