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断奶了,小屁孩,水长东就算今年不死,早晚也会走,总之他会死在你前面,你还能永远找他商量不成?!”
“我……”胥克念想起最后一段时间的水长东就跟钻到钱眼里一样,每次自己接个活,总是问“报酬如何?!”当时自己还笑话他“忒庸俗”“忒势力”“忒丢人民教师的脸”“水大妈你来交待一下你是怎么混入人民教师队伍的?!”现在想来,是老师自知道得病之后,便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你个屁!”乔桐不是惯孩子家长,情伤就是这样,越想越沉沦,越想越悲伤,若不很快的让其振作起来,由着他沉溺在悲伤里,那他的前途也就这样了,往后遇到挫折,也不要指望他能迈过去了,说到底就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去了,再也见不到了,虽然让人难受但也只能接受,死人不会因为你的伤心而复活,活人也不会因为伤心而改变什么,人活一世,就是要背负各种苦痛恐惧忧愁失意,踟蹰彷徨过后,终是需要前行。乔桐看胥克念呆愣愣的样子,心中来气,一口气说道:
“他就是太惯着你了,你自己想想,进圈子以来,这么些年,你走过弯路吗?不错,你是有能力,有演技,但是圈子里有演技有实力至今还在三四五六七八线上混不出头的多了去了,怎么就你的每一份合同都没有问题,你的每一部戏都能大红,出道这么些年几乎不见负面新闻……我要安排个女星跟你传绯闻,水老师一听是帮人家女星炒作,立马不愿意了,什么“小念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哎呀这个样子我真不放心这对小念的影响太大了……”我雇水军在各种媒体上夸你的时候不见他说这种话了。水长东把你保护的太好,以至于让你以为这个圈子跟校园一样单纯无害。现在他走了,再没人如他那般替你操心,万事都靠自己,好自为之吧。”
从乔桐办公室出来,胥克念便钻进邵游的车里等人,下午还有个几分钟的广告要拍,胥克念想着乔桐的话,若是不能停止回忆,不能忘记悲伤,那就将悲伤和回忆揉进自己的灵魂里,渗入自己生活的每一处吧,从此以后,自己带着回忆走完这一生,就如同水老师还在一般。胥克念摸摸钱包里水长东留给自己的那封信,心情莫名的轻快了不少。只是轻快的时间未持续太久,因为胥克念看见秦维贤隔着车窗笑眯眯的冲自己打招呼。
自上次自己将领带夹还给秦维贤后,他好像并没有什么表示,既不生气也不失意,就好像从没有发生过那件事情一般,对自己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人家都这样表示了,胥克念也不好太过拿着捏着,倒显得像自己自作多情了似的,但是秦维贤只是不说而已,态度上对于胥克念的觊觎之心表现的用“路人皆知”真是一点都不为过,连莫景行都恨恨的跟自己说:“秦维贤那个老男人想老牛吃嫩草吧?”。
“小念,一起吃个饭啊?”
“哦,不了,我还有事儿,在等邵游。”
“邵总监还在给你们公司经纪人开会,要不,咱俩先聊会儿?”秦维贤不待胥克念回话,熟稔的钻进车里,没皮没脸的跟胥克念坐在一处。
“接了个本子,想回去看看。秦总您没别的事儿要忙嘛?”胥克念扬了扬手中的剧本,淡淡的说道。
“《灰色》是吧,我演里面的黑帮老大宋沛,唐sir,很高兴再次合作。”
“……”过了很久,胥克念才反驳道:“乔桐说,让我自己挑角色的。”
“嗯,这电影主角有两个,一个黑帮老大,一个警察,剩下的都是配角,小念今时今日的地位,是不适合再演配角了,而作为出资方……”秦维贤贱贱的抻了抻衣服的领子,“作为出资方和多项影帝获得者,很显然我挑角色比你更有优先权,还是……你更喜欢演黑帮老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让给你……”
“不需要,唐珩这个角色我很喜欢……”
“嗯,我也很期待你穿制服的样子。”
“……”出现了很久都被无视的邵游在心里默默的吐槽:“这就是你非要演这部戏的核心目的吧!”
秦维贤没皮没脸的跟邵游和胥克念共进午餐,之后又以正好去附近办事为由,蹭着星河娱乐的公车,陪着胥克念到了拍广告的片场,然后才磨磨唧唧的依依惜别,因为秦维贤,胥克念一路上接到乔桐的N个电话,质问小念“是不是通敌”“是不是背叛了他”还配上乔桐跟怨妇一样嘤嘤嘤的哼哼,搞的胥克念最后想把方向盘拽下来扔到正用自己的电话跟乔桐斗嘴的秦维贤脸上。
宣传工作准备就绪之后,胥克念就要进组拍戏了,却在启程的那天早上被门铃声惊醒,接着发现自己的住所楼下乌泱乌泱围了一堆记者,头一天晚上胥克念将手机关机充电,现在一开机,噼里啪啦各种短信呼,有邵游的的,有乔桐的,有莫景行的,有秦维贤的,甚至……有王伟的?!
刚想回个电话就发现手机再次震了起来,来电显示闪烁着“乔桐”,胥克念忙不迭的接起来,就听到乔桐懒洋洋的声音说道:
“小伙子很霸气啊,看不出来你还是闷骚型的?!”
“?!”胥克念一脸莫名,后来又想到即使自己做出一副状态之外的样子乔桐隔着电话也看不到,于是问了一句:“怎么?我外头一堆记者啊老大,怎么回事儿啊?!水老师的地址记者们怎么会有的啊??是不是他们发现了水老师将房子留给我的事了啊……”
“放心,这房子过户给你了就是你的,水长东如果不教书育人,也会是世界一流的犯罪大师,做事情向来缜密,记者不会发现的。记者发现的是另一件事儿,而且也是我不知道的,真有意思嘿,居然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那是什么事儿啊?”胥克念听到不会给水老师添麻烦,一颗心放下来,又觉得居然有乔桐不知道的事儿确实很奇怪,于是接着问道。
“少年情怀总是湿啊,年少轻狂什么的,真是最讨厌了,尤其是轻狂的时候还有图有真相。”
“什么啊?乔总您能好好说话嘛?赶紧让人把记者打发走,门铃都响不动了……”
“乖乖,敢情您这是贵人多忘事儿都忘了是吧?我说胥少爷,您撸管的时候能不能低调点儿?在家里对着照片撸一发就算了,还冲到澡堂子里对着人家手,您可真成,跟你相处这么多年,我还真没看出来您原来是不输给我的一个极品啊……”
胥克念的脑袋“轰”的一声,他知道是什么事儿了。好日子过太久,居然就紧紧以为庄桦只是威胁他一下而已,却不曾想到,那家伙但能出口要挟不畏首畏尾,那一定是掌握了足以反制衡的筹码,胥克念心中一团乱麻,纠结又烦躁,不是自己干的,但却是自己的脸子的动作,说是借尸还魂,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曾经的“胥克念?!”这种东西有人信才奇怪!
乔桐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
“本来吧,大多数十六七的青春期小伙子都有一个无处安放的鸡巴,撸几下解闷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本人是没有的,我破处的年龄是在十五岁,班上的班花。咳咳……走题了,咱们接着说,但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要寻常青少年,这也就是个笑谈,可你现在是明星啊,这事儿就……喂喂……你在听吗?”乔桐发现电话那头什么声音都没有,想着是不是自己把人刺激傻了,赶紧问道。
“我说不是我干的,你相信吗?”胥克念过了很久,来了这么一句。在他的印象里,乔桐一直都是个极品,虽然无法解释,但是或许他会相信自己?!胥克念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性质,终于说了出来:“我没法解释,但是我可以肯定,我没有那样做。”
乔桐望了望自己捡回来不久的一条小猫,又想想自己自认识胥克念以来这小孩的种种表现,虽然单纯了些,但确实不像是个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人,或许……
小猫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漫不经心的用尾巴扫了扫乔桐的办公桌,蹲坐在桌子上,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乔桐,嗓子里咕噜噜一声过后张开了嘴,乔桐赶紧捂住小猫的嘴巴,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今天不要出去,不要开门,别接电话,我已经报警,一会儿记者就会被驱散,然后邵游会去找你,好在照片拍的不清楚,所以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这几天别出门了,就在家里看剧本吧……”
胥克念打开电脑,各大门户网站的头条登着“胥克念”对着一个闭眼躺着的男人手淫的照片,男人的脸部和少年的关键部位都被打了马赛克,“打手枪”的少年虽然模糊,但眉眼依稀可辨,旁边写着各种各样足以吸引眼球的调侃注解:
“娱乐圈最后的白莲花?!”副标题:“你才白莲花,你全家白莲花,你一小区白莲花!”
“视帝当时年纪小,不知如何当基佬。想来如今身百战,回“手”当年那一炮!”
“同性恋还是死变态?!”
36.孤帆远影
这边乔桐挂了电话,松开捂住小猫嘴的手,小猫不满的抖了抖耳朵,张口说道:
“你这是对主人该有的态度吗,还有,什么叫撸……管?!”
“……”
乔桐望着小猫杏仁色的瞳孔,虽然这种情况已经挺长时间了,但他还是不能接受,一条会说话的猫,尤其是此猫还很具求知欲,不但掌握了人类语言,还各种提问沟通,这样下去,猫星人占领地球的时间指日可待啊!
乔桐沮丧的捂住了脸,实在无法向一头猫解释撸管的意义及其背后的深刻内涵。
“喂,凡人,你怎么不说话?!”
小猫对于自己被无视十分不满,一爪子糊在乔桐脸上,乔桐正对着的门被推开,进来准备汇报工作的邵游正好看到这一幕,立刻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乔桐觉得自己风度尽失,而始作俑者却扑簌簌的甩了甩尾巴,迈着小猫步乖巧的卧到了办公室里最软的沙发上,意兴阑珊的打了个哈欠,继续补眠了。
“……这猫真逗,不过,你不是最讨厌小动物了嘛?”
“呃……我最近走萌系路线。”乔桐望了一眼因为被说成“动物”而倍感不满的小猫,为防止它再次开口说话,果断把话题转向更要紧的地方:“小念的事情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本来这个事情离他的今天已经很久远了,青少年干这种事情也很正常,不过,你好歹窝在家里嘛,他也真是够脑抽的,去什么澡堂子……”
“更脑抽的是秦维贤吧?那么大一坨明星,去什么澡堂子?!生怕自己目标不够大是吧?!”乔桐果断的护短道:“还有脸打电话来跟我说,让我务必解决这个问题,还“对小念的前途的影响务必降至最低”,妈的,当我是秦氏员工呢?指着他吃饭呢?这么发号施令的!!”
“呃……秦维贤毕竟是个人,不好用‘坨’这个量词吧。而且他不在电话里说了吗,不管让他做什么解释,“都会全力配合”。而且他那时候去澡堂,貌似是跟他后来拍的一部电影有关,就庄桦编剧,李斯睿执导的那个……报上宣传还挺厉害的,什么雾的……”
“《雾失楼台》?拍这部戏的时候胥克念已经大二了吧?那时候胥克念不是正准备演《青春回忆》呢吗?怎么会认识秦维贤?!”
“呃,据说这照片是胥克念高中毕业那年暑假,照片上发型什么的,还是高考后的样子,而且《雾失楼台》这部戏很早就在筹备,李斯睿是国际导演,执导过很多大片,来导国内编剧庄桦的本子,这得是多大的面子,于他而言,是屈就,于庄桦而言,你没见自那部片子后庄桦的报酬就又上了个台阶吗?”
“哦,这样啊……这张照片还蛮奇怪的,小念的形象还蛮清楚,但是秦维贤却被整个遮住……”
乔桐盯着网页上的报道说道,现在随便打开一个门户网站的娱乐版,头条都是这一个,乔桐无奈的牵了牵嘴角,水长东最是注重小念的名声,天天恨不得把徒弟塑造成坠落凡间的天使一样完美无缺,全民偶像,要是水长东还活着知道别人害他的小念遭此劫数,还不知道怎么把幕后黑手拖出来各种凌迟呢。
“也许是人家就是针对小念的,不想牵涉无辜人员呢……不过小念这孩子,出道以来一直都挺乖巧的,能跟谁结下这么大的梁子啊?”
“哼哼,这很难说,不管怎么说,在公共场所玩儿这个,都太猥琐了,你在家里拿张照片撸出花儿来也没人管啊,至于这么出息嘛?!”
“……”邵游顿了顿,接着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这个人,肯定不会是胥克念的同学,因为同学就算眼红,也不会这样沉得住气,早在胥克念一出名就爆出来了,我觉得应该是圈子里的人,对水长东和胥克念都很了解,而且知道水长东对于胥克念的爱护,水长东这个人,看着是个苦哈哈教书的,但其实能量不容小觑,人都喜欢装逼,特别喜爱摆出“尊师重道”那幅样子,尤其是对于这种比较有风骨的不巴结成名学生的老师,更是尊敬,你看前阵子的追悼会,去的都是什么人?政法工商文化圈,各界人士都聚一块了吧。而且小念出道这么长时间,基本没有负面新闻,一个是小念表现不错,还一个也有水长东的原因……”乔桐眯着眼睛,慢慢的说道。
“但是水长东毕竟只是个教书的,能影响多少人呢?!”邵游不太同意乔桐的看法。
“如果胥克念是个渣,当然没多少人肯听水长东的那样护着他,但是小念演技不错,性格也好,待人接物也没什么太大的差错,又有星河娱乐这个靠山,也就是个红快点红慢点的问题,一些可报可不报的花边新闻,要是你的恩师都给你打招呼了,你好意思不卖这个人情?所以这个人一定知道如果水长东活着,说不定就有可能知道这张照片,从中阻挠,毕竟水长东教的是戏剧史,这是B大中文系的必修课,B大这个专业出来的,到各种报社电台网站做编辑啊记者啊什么的,实在是太多了,万一接受的这个人正好跟水长东有个人情,指不定就会打个电话问问老师的意见。若是不管不顾放出去了,以后更难收拾。”
“所以你是说这个人连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抛出照片来务求一击必中?!那若是水长东不死,这照片就永远不会出来?!”
“不是,我这只是其中一个猜想,也有可能这人本身就有很深的人脉和资源,照片随时都能发出去,但就是不发,因为时机不合适。不过这样就更证明了他是圈中人,拖到现在才爆出来,只不过想借此,让小念从巅峰跌至谷底。毕竟胥克念现在也算是新生代里的‘一哥’了。”
“但是……这得多大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