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沙——肆合

于是又像上午一样，周义远诱哄对方，而秦延悦果然好像只听他的话，于是也乖乖吃饭了。见此，余谨傻愣的看着他们，心头滋味复杂。

等秦延悦吃完后，他又开始发起呆来，不看俩人，直着眼神看着天花板。

“今天晚上我留在这里陪夜吧”余谨把人拉到角落说道。

“不用了，你今天是请假的吧，明天还要上班，我已经向局里请了一个礼拜假了，晚上我就睡这里了。他现在这样不吵不闹的我就怕没人看着又会做傻事，而且这事本就该是我的责任”周义远自责道。

余谨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都被周义远制止了，让他早点回家休息，这里的事不用他担心，只给了他串钥匙，让他帮着照顾大毛几天。看他态度这样坚决，余谨也没办法，于是留到十点多的时候就被周义远赶回家了。

余谨先回了周义远的家，把大毛领回自己家，等把一猫一狗伺候好了才去洗澡睡觉。可是躺到床上的时候余谨怎么也睡不着，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有些睡意，可是过没多久便被闹钟惊醒了。他忙跳起来，做了些粥又买了些早点便赶去医院了。

大清早的医院也是冷冷清清的，走廊上也是静悄悄的，他轻轻推开病房门的时候见到两个人都睡着，只是周义远是趴伏在病床边，而一旁空着的病床完全没有睡过的痕迹，想必他是这样睡了一整夜吧。

余谨走过去把早点放床头柜上，顺便想叫醒周义远的时候，就见他的手和秦延悦的手握在一起。余谨定定的看了很久，便什么也没做又悄悄的退出病房了。把房门关上后，余谨背靠门上闭着眼睛沉静了很久才离开。

由于两天没睡好，余谨的精神非常糟糕，脸色比前几天更是苍白，可是因为前几天的工作压的实在太多了，他便撑着昏沉的脑袋坚持工作。

不知不觉间，等余谨做完工作后已是晚上十点半了。他惊了一下，本还想着带些吃的去医院的，他给周义远打电话，想问他要自己带些什么过去的没，可是对方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想了想后，余谨还是买了点夜宵带去医院。

夜晚的医院就和他早晨来的时候一样安静，只是现在更多了些诡异的静谧。

余谨拎着吃的，一步步走近病房的时候听到越来越清晰的哭泣声传来。他诧异了一下，心想这是怎么回事？然后便快步走过去，正打开房门的时候就听见从病房里传来一个哭声道：“义远，不要离开我！”

余谨浑身一抖，他没有推门而入，而是透过门缝向里看。房里有些暗，只开了个台灯，秦延悦正抱着周义远，而周义远则是安抚着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柔声哄道：“好好，我不离开，乖，别哭了”

“真的？”秦延悦听到周义远的保证，原本的哭泣渐渐变成了抽泣声，声音让人听了觉得好不可怜。

“我有骗过你么”周义远让人安心的声音继续说着。

余谨紧紧咬着下唇，甚至嘴里尝到铁锈味了也没察觉，他突然觉得喉咙很干涩，于是奋力吞了几口口水，又看了一眼病房里抱着的两个人，他慢慢把门合上。整个人恍惚的离开了医院，在路过垃圾桶时则把手里带来的夜宵扔了。

这夜，余谨又失眠了，很多的事如走马灯般在他脑子里转着……

接下来的几天直到秦延悦出院的时候，余谨都负责一早帮他们准备早饭，晚上则是准备晚饭，而且通常都是放了东西就走了，好像那间病房有什么东西让他非常坐立不安一样。

秦延悦出院后没有回自己的房子，周义远把人接到了自己的家里照顾。

相比之前的秦延悦，现在的他却是安静了很多，时常会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周义远怕他一个人待着会出什么事，所以至此后下了班就立马赶回去了。有一次余谨和周义远难得找天出去约会，可是回去的时候发现秦延悦不在家，有了前车之鉴后，两个人惊得立刻去找人，怕又发生什么事。当他们跑过小区门口看到附近的路口边挤满了人，俩人心里一抖，于是马上冲过去，拨开人群一看，只见秦延悦被一辆摩托车撞倒在路边。周余二人紧张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索性身上没有伤，只是人好像有些吓着了。

等人群散了后，周义远把人扶起来，皱着眉厉声问：“你这是想干什么？！”

“我……我就是过马路的时候走神了……”秦延悦显然是被刚才的小事故和周义远严厉的语气吓到了，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让人看了只想好好安抚他。只见他紧紧靠在周义远怀里，低垂着头不肯抬起来。

当周义远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余谨拉了拉他示意先回去再说。周义远也意识现在在街上，于是扶抱着怀里的人小心的回去了，而余谨则始终沉默的跟在后面。

自从这件事以后，他们在上班的时候会每隔一段时间打电话回去询问秦延悦的状况，下了班也是哪里也不去只往家赶，就是休息日他们也不太出去了，即使出去也必定会带上秦延悦。而秦延悦也比过去更粘他们了，确切的说是更粘周义远了，看不到他的时候会一个人沉默发呆，只有看到他了才会笑会说话。

这天于季打来电话给余谨说是很久没见了，找个地方聚聚，于是他们便约了常去的酒吧。

当余谨推开酒吧的门后，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来，这么些天一直在围着秦延悦转，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这里！”只见于季在吧台那里挥了挥手。

余谨浅笑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的挺早啊”

“是你晚了……啧，我怎么看你好像很憔悴的样子啊，怎么了？上班太累了？”透过幽蓝的灯光，于季把脸凑近横竖对着余谨看了好几遍。

“是啊……你最近怎么样？”余谨把他的脸推开，扯开话题的问。

“我啊……”接着就只见于季在那里眉飞色舞的说着近日来的趣事，而余谨一手撑着下颚，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听着，事实上他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喂喂！你有没听我说话啊”于季看出这人在走神，于是不爽的给了他一拳。

余谨没向以往那样回击他，只是垂着头，一手晃了晃杯子，沉默了很久突然道：“如果有个人比你更需要你的恋人，你会怎么办？”

“再需要那也是我的人，当然自己看紧啊……不对啊……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们怎么了？”于季听出来这话里有问题。

可是余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一杯酒全干了，“再来一杯！”

第三十五章：“走吧”

“我……我还要喝……”余谨今晚灌了一宿的酒，要不是于季死拖活拖的把他拉出来，指不定还想继续喝到天亮。

“行行，我们回去再喝啊……”于季扶住在他身上不安分的扭来扭去的人，一手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没办法，他待会还得回去赶稿子。

“喂？”一个低沉的男人传过来。

“喂，周警官，是我，于季啊，余谨喝醉了，你快点过来接他”

“好！地址是？”男人急切的问。

“哦哦，你记下啊，地址是……”

挂上电话后，于季就扶住已经醉得开始胡言乱语的人在街边的休息椅上等人。他看着满脸绯红的人，皱着眉头想，今天晚上的余谨很不对劲，一个劲的喝酒，问他话也不好好说，到最后根本就是拿酒当水在喝。

“你这小子到底怎么了？”于季无可奈何的给了他一拳头，这人有事的时候总是喜欢藏在心里。

过不久，就见周义远的车子到了。等把人扶进车里后，于季拉住正欲上车的人道：“你们怎么了？今天余谨好像很不开心”

周义远被他一问，也是满脸诧异，“我们好好的啊”

“那就好，有什么事你俩赶紧说开就好，这人有时候就喜欢把事藏着掖着，还爱钻牛角尖”说完就和他道别走了。

周义远坐进车里，看着醉得睡过去的人皱眉，他从不会那么没分寸喝那多酒的。手在余谨额上爱怜的摸了一下便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

余谨其实在坐进车里后就有些清醒了，只是他不想张开眼睛，在感觉到周义远温和干燥的手掌后更是把眼睛闭紧，生怕有什么东西会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似得。

车开着开着，周义远就感觉有晚风吹了进来，转头一看，原来是余谨醒来把车窗打开了，“窗别开那么大，会着凉的”

可是余谨却恍若未闻，始终看向窗外，夜的霓虹仍是那么绚丽，只是它们映射出的却是一张有些苍白的脸。

“我们……分手吧……”余谨一张一合着嘴唇，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感觉到有些咸涩的液体流进了嘴里。

随即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让人惊恐。因为惯性，两个人猛得向前一冲，索性有安全带系着这才没有出事。

等缓过劲来，周义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余谨，“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余谨飞快的用手把眼泪擦去，然后转过头，眼睛闪亮的看着周义远，眼里满是决绝。

“你再说一遍！”周义远压下不解的愤怒，两手用力扣住他的肩膀问。

“我累了……我们分手……”余谨再次说着伤人的话，刺痛的是两个人的心。他奋力挣脱肩上的禁锢，在对方还是茫然的时候就推开车门下去了。

等周义远回过神，赶忙下车想去追人的时候，就见他已经坐上出租车走了。

从那句话说出口后，余谨就知道不能回头了，他把脸埋进手里，隐约可听见极不可闻的啜泣声。

余谨浑浑噩噩回到家后，什么事都不想理的他关了从刚才就一直响着的手机，然后就把自己抛进床里。黑暗的房间里就只能看见一双闪亮的眼睛在一张一合，就在余谨思绪飘渺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有力的敲门声。在这样的深夜里显得分外刺耳和让人焦躁的不安。

“余谨！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周义远用力敲着门，之前打他手机，对方不接，最后居然关机，现在他找上门来，可是他却是始终不肯开门。

俩人这样僵持了快五分多钟，直到隔壁邻居开始抱怨，余谨还是没有露脸。

在百般无奈下，周义远不得不先离开，“我明天还会再来的！”说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丝毫没有要开的迹象的门，他心里满是苦涩的离开了。

在周义远敲门的时候，余谨一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鸵鸟似得选择忽视一切，可是眼里的泪却无法控制的始终流着。

第二天余谨怕周义远会一早就来他家，于是便早早的就去上班了。顶着两个肿得像核桃似得眼睛一进公司就被眼尖的何茸逮到了。

“你怎么了？”何茸把人拉到墙角问，一个大男人肿着眼睛实在太惹眼了。

“没事，就是过敏”余谨哑着嗓子回答。

“真没事？”何茸不相信。

“恩，我上去了”余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就走了。

何茸紧皱着眉头，这家伙肯定有事，想了想便打了个电话给于季……

到办公室后，余谨随便把包一甩，人就趴在桌上挺尸。他打开手机，就见有几十条短信和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周义远的。他深吸了口气，看都没看就全删了。

快到下班的时候，何茸就来找余谨了。早上他和于季联系过后，俩人把话一对，就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而且挺严重的，所以他们决定把人拉出来好好聊聊。

一进到余谨办公室的时候就见他在收拾包准备下班了。

“正好你也下班了，我们有事和你谈”何茸难得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他。

余谨看了他一眼，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想躲是躲不掉的，“好吧”

他们下了楼后，始终沉默的余谨看了眼大楼外，脸色一白，忙把何茸拉到后门走了。被拉的人觉得奇怪，于是也向门外看了看，只见周义远一脸焦急的在那里徘徊。何茸眼神暗了暗，这事情好像不好办啊。

当两个人到了烧烤店的时候就见于季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余谨苍白憔悴的脸，另外两个人眼色对了对，眼里都透着担忧。

坐定后，于季和何茸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好，场面静得有些诡异，“咳，那什么……吃肉吃肉”想活跃下气氛，于季便忙着烤肉，然后一一分给大家。可是余谨看了眼这些东西，一阵反胃，更有些干呕，这把另外两个人吓到了。

“怎么了？”

“别吃那些了，吃点南瓜粥吧”

余谨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个一脸担忧的好友，本来抑郁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

“……我们分手了……”

两个在忙碌的人突然就像定格似得停了下来，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你……没开玩笑吧……4月1日早就过了……”

“为什么？”

他们想不通，这份感情他盼了那么多年，哪有说分手就分手的。

然后余谨把事情的经过简略的向他们说了一遍，于季和何茸听得膛目结舌，想不到这些日子来居然发生了那么多戏剧化的事。

“所以你为了要成全那个叫秦延悦的人？我之前怎么都还没发现你那么圣母呢！”于季满腔愤怒的说，更是气愤好友怎么那么傻。

“你不后悔么？”何茸皱着眉头问，他想不到余谨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呵，我好好的，可是那个人却不能没有他……”余谨自嘲的笑道，眼里满是黯然。

“我呸！你TMD现在哪里好了！看看这脸色，看你皮包骨头的，以前那个贱贱的样子跑哪里去了！”于季眼里满是心疼，他的朋友不该这样的。

“好了好了，你别说他了”何茸忙安抚旁边快气炸的人。

“所以我放自己自由，我还是以前的我”余谨一脸云淡风轻的说，可是眼里的红潮却出卖了他。

本来于季还激动的想说些什么，可是被何茸拉住了，摇了摇头，于季只得恨铁不成钢的一个人生闷气。

“没事的，这世上谁没了谁不能活的，过阵子就好了”余谨重做精神，为两个好友烤肉。

两个人一脸复杂的看着他强颜欢笑，替他难过，希望他能真的振作起来。

在何茸和于季再三强调如果他心情不好，想找人聊的时候一定要打电话给他们后才把余谨放走。经过了这一晚上，他觉得自己原本刺痛的心才稍稍缓些过来，能找个人抒发一下，感觉好多了。

等余谨慢慢走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周义远在那里徘徊的身影，他条件反射的想躲开，可是想了想也不能躲一辈子啊，于是他深呼吸了几口，定了定神，然后脚步稳健的走了过去。

周义远下午的时候去余谨公司门口等人，却没有等到，于是便立刻又跑到他楼下来堵人，一直观察他屋里的情况，发现一直没亮灯，才确定人应该还没回家。就在他抽第N根烟的时候，便见到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了。

余谨走过去后，向地上瞥了瞥，发现有一地的烟头，再看他明显也憔悴很多的样子，心里疼得都搅在一起了，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设也差点瓦解。他抖着嗓子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