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于丁一咬了咬牙,想到了这份上,还不如说开了:“那个……我肯定不会做你的皇后的……”
“怎么会……”毕晟有点受打击,一直以来,他都还是抱着些期望的。
看着他那样,于丁一又不忍心了,于是放软了声音说道:“不过……我可以做你的宰相……”
“宰相……”
“我一定尽忠职守……所以,就不要纠缠于皇后这个头衔了吧……”
“我……”毕晟红着脸说,“我还是想要你做我的皇后……”
“喂……”于丁一说,“再说下去的话,这个宰相我也不做啦。”
“呜……”毕晟发出一阵小动物似的声音,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好像非常纠结。
最后,于丁一好说歹说,毕晟终于同意先过一阵子再根据具体情况重新审视这个关于回国的决定。
然后,在一个寒冷的夜里,于丁一来到了旧金山国际机场。
公司并不知道张述行和于丁一的事情,通知他们去报到的时间并不一样。张述行有更多的工作需要交接,因此会晚几天再到。
在安检那里,于丁一总也过不了。
每次过去那机器都嘎嘎乱叫。
于是于丁一只好在身上仔细地掏。
他先后共拿出优盘3个,手表1只,钥匙一串,手机1个,最后,当于丁一左右手各掏出一把硬币的时候,机场人员彻底崩溃,也懒得再看,挥挥手,让于丁一赶紧过去,眼不见为净。
一到北京,于丁一就抖得像在筛糠一样。
谭峥一看见于丁一,就变出一件羽绒服披在他身上。
“真冷啊……”于丁一说,“新闻都说,今年是极寒……更可怕的事情是,连专家都出来辟谣了……”
“……”
“冰河在西伯利亚学习了那么多年,怎么还没有得风湿呢?”
“……嗯?”
“就是‘圣斗士星矢'里面的冰河呀……”于丁一说道,“怎么你没有明白吗?别人都说,你最神奇的特质就是总能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倒也不是,”谭峥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于丁一出了机场,“这回我就有点没跟上。”
“……”
一回到谭峥家里,于丁一就急急忙忙地打开自己的行李,拎出一兜李子:“谭峥,哪,你说你最喜欢吃这个,我特意给你带的!”
没想到,那个袋子破了一个窟窿,于丁一刚一把袋子掏出来,李子就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满地乱滚。
于丁一一边在地上爬来爬去地捡李子,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想要带回来就不能申报!于是我冒着被罚款的危险,告诉海关我这里一点吃的都没有!”
谭峥坐在沙发上,弯腰捡起一个滚到自己脚边的李子看了看:“其实那边的南瓜也不错。”
“喂……南瓜什么的,怎么可能带得回来……”
然后,于丁一就想起了那个“要讨谭峥高兴,谭峥才会教些好东西”的约定,飞快地跑去拿出了扫帚和抹布,开始收拾谭峥的家。
他把所有地方都擦得光溜溜的,又非常狗腿地拽着谭峥一起去买菜。
谭峥主要负责到处乱指。他每指到一处,于丁一就推着车过去,把东西拿下来放在车里。
“哈哈,”于丁一说,“看我晚上亲自下厨,大显身手!”
“算了吧,”谭峥说,“你做饭的本事我还能不清楚?”
“嘿……”于丁一说,“你做饭的本事我也很清楚!”
谭峥笑了笑:“是啊,互相都太熟悉了。有些人因为熟悉,感情会产生变化,还有些人呢,就顺着惯性一直过下去。”
于丁一听不出谭峥话里的意思,还在那边自顾自地说着:“不过,虽然完全能想象得出来那些菜是个什么味儿,我还是爱吃,嘿嘿。”
谭峥又笑了一下:“是吗。”
“我们两个人又在一起了!真好!真好真好真好!”
“也对,”谭峥说,“至少人是回来了。”
吃完晚饭,于丁一弄出公司的一些资料,准备明天在去往沈阳的火车上看。当他表明需要打印时,谭峥才放下报纸,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打印机坏了。”
“呀……”于丁一说,“那可得赶紧去修……每个机械里面都住着一个灵魂,如果忽略了他们的话,这个灵魂就会生气的!”
“……”
“怎么了吗?”
“机械的事以后再说,”谭峥终于放下了他的报纸,“我带你出去打印,先去把那些资料弄妥了。”
“哦……”
在打印店里,于丁一却遇到了不讲理的老板。
前面十几张都有问题,印得根本看不清。
当于丁一将纸还给老板,说要重打的时候,老板也没有反对。
可是,最后当老板算钱的时候,却偷偷摸摸地将那些纸的钱也算了进去。
“不对吧……”于丁一给了钱之后觉得很不对劲,一边数一边说,“哪有那么多啊……”
“你之前不还印了很多?”老板不耐烦地说,“那些总共算你10块已经很便宜了。”
“怎么能这样啊!”于丁一说,“那些明明就是你打印机的问题啊!”
没想到那老板还越说越来劲:“我打印机有什么问题?我打印机有什么问题?”说着,就伸手来扯于丁一的资料,“那你就别印!我把钱还你!别印了行吧!”
于丁一死死拽住自己的资料,心里有些委屈,想:很多老板就喜欢这样,一有什么事儿,就喜欢用“我把钱给你,你也把东西给我”来威胁顾客。
正打算妥协,就听见旁边谭峥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给他吧,把钱拿回来。”
“哦……”于丁一一直都习惯于听谭峥的,所以这回也没反对,刚想撒手,却意外地看见老板也把手撤了回去。
“资料放那,把钱拿着。”谭峥又命令道,“优盘呢?现在就坐这重打一份。”
“……”
老板这回彻底气急败坏了,他扔出10块钱还给于丁一:“给你给你给你!你少给我10块钱!”
于丁一一看就乐了,赶紧揣好资料和钱,美滋滋地出了打印店,心想谭峥真是聪明,居然同意将原先的买卖作废,重印一遍。这样一来,自己没有任何损失,老板反而会赔得更多。
虽然很快就要出发去沈阳,但是这回,于丁一却一点都没有要分别的感觉了。
他像以前和谭峥在一起的每一天一样,坐在那里上网。
看着看着,无意间发现了一篇叫做“建国以后称帝的人”的文章,立刻就想起了毕晟,于是赶紧点进去看,发现这些人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县派出所或者乡派出所抓走。比如,八九十年代有一个叫丁兴来的人,地处大别山,创道德金门教,然后称帝,封了“正宫娘娘”、“西宫娘娘”、“宰相”等21个人,赐“仙印”41枚。由于交通闭塞,直到称帝后十年才被发现并被乡政府处理。成员被遣散后,人民政府念丁兴来无知,没有追究其责任。还有一个叫曾应龙的人,登基于70年代末80年代初,起因是反对计划生育政策。在农村立国,称皇帝,调动数百人的大军,杀入县城,攻陷县医院,俘全部医生及女护士,将所有计划生育用品搜出并销毁。后人民解丨放军迅速发动反击并围困了县医院,皇帝率军顽强抵抗后兵败被俘。本应判该皇帝死刑,念其无知,判处无期。还有一个叫李成福的,地处豫西。90年自建安民党、万李起义军,自称唐朝后裔,想要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方式复辟唐朝帝制,定都西安。后被乡派出所3名干警抓走。后来,村民立李成福儿子李欲明为帝,李成福的妻子为太后垂帘听政,兵拥八人,立丞相,修皇宫,皇宫因资金问题被改为一个瓦房。因人口普查被发现,又被公安干警抓走。
看到这里,于丁一想起了自己“宰相”的身份,忍不住抖了一抖。
他在心里想象了无数被沈阳市沈河区警察捉走的镜头,还有被捉走时公司下属们异样的眼神。
不过,一想到毕晟当时的样子,于丁一就决定这个“宰相”一定要继续当下去。
看了一眼评论,大家都在嘲笑这些人。
于丁一作为“宰相”,自然要说点话。于是,于丁一将鼠标放在评论框里,认认真真地写了洋洋洒洒的一大段。
正要发出去,就看见谭峥了走来。
谭峥扫了一眼屏幕,笑了笑:“竟然在发表评论?”
“嗯……”于丁一应了一声,爪子却不停,继续敲着,“在网上发表评论的,十个人里面肯定有两个是五毛,两个是美分,两个地域攻击,一个吹牛B,一个鄙视吹牛B,一个成天没事干到处找沙发,还有一个就是像我这样,明知另外九个都是傻B,还是要发贴的。”
听到于丁一这么说,谭峥笑了,把手放在于丁一的爪子上,控制着鼠标网上一拉,随便看了一眼:“好像还真差不多。”
“嘿嘿,”于丁一又傻兮兮地笑道,“谭峥,你的手真暖和!”
24.落户沈阳
第二天中午出发去沈阳之前,于丁一和谭峥做了不少菜。
于丁一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后就坐在一边和谭峥聊天。聊着聊着,于丁一突然发现谭峥将土豆炒青椒里面的土豆和青椒一块一块都拨到一边去,觉得很纳闷,又观察了一会儿,于丁一终于明白了:这个家伙在里面找肉吃!
发现了这一点的于丁一觉得很无语:“谭峥啊……,我看了你半天,才明白过来你在找什么……”
谭峥放下筷子:“反正这剩菜都是我的,我爱怎么就怎么。”
“在外面不要这样就好……”
“废话,”谭峥说着,站起来将碗筷盘子都拿进厨房。
“那个……”于丁一又问,“明天我到了新公司之后,开会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呢?”
“还能有什么?”谭峥说,“三部曲。第一,吹你自己有多厉害。第二,捧一捧所有的员工。第三,说公司很快就会进入一个一飞冲天的新时期,说个天花乱坠。”
“哦……”
“还有,”谭峥一边洗盘子一边说,“像你这种性格的人比较适合领导这种新建的团队。没什么架子,能让大家做得挺开心。但是我建议你找一个信得过的并且很威严的人做你的副手,只凭你恐怕镇不住手下那群人。公司氛围一融洽了就容易没规矩,必须找个人让员工们明白,虽然公司对你们很好,但是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一点都不能含糊。你就是那个扮好人的,那个副手就是那个扮坏人的。”
“哦……”于丁一又傻笑道,“嘿嘿……谭峥你真是个优秀的编外人员!”
“记住了就行了,”谭峥从厨房走出来擦了擦手,“穿衣服,等会儿要赶不上火车了。”
一到沈阳,于丁一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公司上任。
一看见未来自己要大展拳脚的地方,于丁一HIGH得不得了。
办公室非常明亮,也非常宽敞,比自己在硅谷时候的那个小隔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他拿出一整套的变形金刚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着窗外的北风和大雪,好像沐浴在春天里一样,决心一定要把自己的东北区做出点名堂来。
新的工作让于丁一非常忙碌,差不多两到三个礼拜才有机会见张述行一次。
通常的情况下,都是于丁一到北京去,因为北京还有很多于丁一的好朋友。况且,东北的冬天太冷,让张述行到沈阳来,于丁一舍不得。
于丁一知道张述行对公司的这个安排其实是不满意的。
他不止一次地让于丁一申请调到北京去。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能在北京工作”,4月的一天,张述行在车里又对于丁一说,“这样分隔两地多不方便,这都好几个月了吧,我们总共才见过几次?”
“还是不要了,嘿嘿……”于丁一又说,“刚调完工作,又申请调,显得我很矫情似的。”
张述行看着前面,没说话。
“我觉得这个工作很好,”于丁一说,“我可从来都没这么开心过!”
张述行叹了一口气:“你觉得这么竞争,有意思吗。”
“还……还好吧……”于丁一舌头有点打结,“我倒是没想过什么竞争之类的东西……不管是你做的好一点,还是我做的好一点,我都高兴,哈哈。”
“你啊……”
张述行说过这两个字之后,又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话题又绕回了工作。
于丁一说:“第一个季度已经过去啦,东北区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
张述行笑了笑,问:“是吗?”
“嗯哪,”于丁一说,“我们的业务比去年最后一个季度提高了30%多呢!而且啊,我们的研发中心开发的新软件也比计划中的要快很多!”
说着,于丁一又美滋滋地说,“Peter刚刚表扬了我,说我第一个季度做得很好!”
“嗯,”张述行又笑了笑,“Peter不轻易夸人的。”
“哈哈,”于丁一又问,“那你呢?华北那边怎么样?”
“还是那样,”张述行轻描淡写地说,“华北已经是一个非常稳定的市场,上升空间真不算太大。公司发展好像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不知道如何才能进一步扩张自己的业务。反而是一些本土公司,仗着一些政府资源,抢到不少大单子。”
“那……”于丁一问,“那可怎么办呀……”
“怎么了?”张述行说,“为我担心?”
“有一点……”于丁一老老实实地说,“职位越高,工资越多,压力也就越大……”
末了,又充满信心地说:“不过,是你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
张述行正好停了车,转过头看了看于丁一,突然轻轻一扳他的脑袋,探过身子去吻住他的嘴唇。
于丁一也有些笨地回应着。
他也觉得,每次都赶集似的匆匆见一面,有点对不起张述行。
于是日子还是像从前一样,于丁一在沈阳,张述行在北京,两个人两到三个礼拜才能见一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