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问费斯顿的理智去了哪里,但答案也许就在他身上,从一开始他们就站错了位置,为对方失去了本身的克制。
本来就凌乱的床铺在这场激烈的交战中更加不成样子,他的卧室相比外面来说确实有些乱,他从费斯顿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的时候差点找不到床头的杯子,它被打翻了。
口渴的厉害,他趴在床上,“给我倒点水。”
“我记得这里是你家,招待客人应该是你的义务。”费斯顿虽然这么说,还是下床去了,听见风展诺在床上懒洋洋的回答,“我可没当你是客人。”
费斯顿回过头,床上的人只遮着条床单,但薄薄的白色床单只会更彰显出其下的身躯富有多少吸引力,走到床边低下头,深深的一眼之后突然吻住他。
风展诺对突然的吻完全不抗拒,直到费斯顿放开他,瓶子碰了碰他的额头,递到他手里,等他喝够,费斯顿拿回去把剩下的喝完了。
风展诺抹了抹嘴上的水渍,慵懒的半靠在床上,“有人为我服务的感觉不错。”
“如果要我替你洗噪穿衣服可以告诉我,我很乐意服务。”又看了他一眼,费斯顿走开了,他去冲澡,在风展诺视线里的是他的背影,那赤煤坚实的大腿肌肉,还有摁直的背脊。
费斯顿的身材和那些刻意锻炼出的矫健不同,和他比起来,那些爱秀肌肉的人简直就像无用的装饰品,而他则更像是某种大型的机械,从来都不是用来观赏的,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能量,散发出随时都能爆发的魄力。
费斯顿很少说他的过去,除了提起过他的母亲,他曾说过,只要他想知道随时都可以问,他会全部告诉他,但风展诺现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开这个口,他们已经准备好保持这种关系了吗?稳定的,甚至长久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费斯顿已经重新洗完澡出来,身上还滴着水,纱布也淋湿了,看来需要重新上药,他围着浴巾,犀利深刻的五官因为淋湿而愈加夺目。
直接走向风展诺的衣橱,毫不客气的翻起他的衣柜,找出要穿的衣服之后顺便把他胡乱塞进去的其他衣物整理好了。
风展诺刚想开口,客厅里一丝细微的脚步声令他突然闭嘴,从床头拿出枪,前一刻的慵懒在瞬间化作眼底的凌厉冷光,门外有人。
他的体力消耗太大,刚才有些激烈了,费斯顿清楚现在的他不适合和人打斗,摇摇头,朝他做了个手势,让风展诺等在房间里,他慢慢推开门。
从门缝里突然伸进来的枪,对准了费斯顿的眉心,“你为什么在这里?伊恩人呢?!”对方的声音有些紧张。
“鲍勃?”风展诺听出是谁了,门外的人一下子推开门,就在他移动的时候费斯顿飞快的抬起手,一拧一按,卸走了枪里的弹夹,老鲍勃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只剩下空枪,而这时候他看到了床上的风展诺,也看清楚了面前的男人只围着浴巾。
卧室里飘满是水汽的味道和男性的气息,床上的凌乱程度令整个状态到了一目了然的地步。
震惊过后,鲍勃冷静下来,眼前的情况太清楚了,这两个人的关系,“你还是没听我的,伊恩,不过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吃惊呢。”他带着皱纹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第99章:鲍勃的消息
“好久不见,度假愉快吗?”风展诺的身上虽然盖着被单,但从他裸露的上半身上已经能找到足够的证据,那些吻痕,那些激情后的证明。
鲍勃看看他,又看看费斯顿,这种动作似乎总是出现在知道他们关系的人身上,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一切联系在一起,“什么度假,别开玩笑!那种度假还是算了吧!”
“我是通缉犯,要我提醒你吗?在你面前的是个通缉犯,就在你和这个警察上床的时候,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在拼着这条老命替你打探消息!你这个小子!”老鲍勃气的像发怒的公牛,在这件事上当事人倒是完全没受影响,风展诺气定神闲的露出个歉意的表情,费斯顿从地扳上捡起他脱掉的衣物,扔到床上。“去洗个澡穿上衣服再说。”回过头,他又对鲍勃比了比门外,“你不如先去外面等。”
仿佛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会面,这是一个建议,而且别人最好听从,鲍勃把手上的空枪扔了,“反正你们现在都上床了,我也没必要再装,费斯顿凯达,看在这小子的份上,你得把我从通缉名单上删除。”
不需要再伪装成无辜的良好市民,鲍勃毕竟曾是个中间人,懂得利用眼前的所有机会,风展诺想起来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对费斯顿说,“这是我的错,我忘了,鲍勃被通缉的事……”
“他受通缉是因为你,但名字不是说撤就能撤下来的。”不出鲍勃的意料,费斯顿的回答非常官方,但随即他却接着说道:“等我复职才能叫人去办,需要等一段时间。”
“复职?原来大名鼎鼎的凯撒也会被撤职。”鲍勃表现的幸灾乐祸,“这应该是你的功劳吧,伊恩?”
说起来,似乎确实和他有关,“鲍勃,你的话太多了。”床单围在腰上,风展诺下床去冲澡,之前洗过,但现在还是一身汗,还有某些流到大腿上的东西需要处理,他走了,剩下两个身份尴尬的人面对面。
鲍勃很快去了客厅,费斯顿在卧室穿起他找出来的衣裤,都是属于风展诺的,尺寸上少许有些不同,风展诺比他更瘦一些,但差别不大,男式衬衣都是宽松的式样,穿在他的身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还算合身。
鲍勃在客厅里背着双手,微胖的身影显出一股严肃又沉重的气氛,看到费斯顿出来,他突然走近,“我听斯蒂芬妮说了你们的事,直到我亲眼看见才相信这是真的,费斯顿·凯达,我要说你得逞了,你赢了,但你到底想怎么样?!”
压低的声音,鲍勃说的急促而压抑,他确实很关心风展诺,为此费斯顿也不想和他过不去,“不是我要怎么样,是他需要正常人的生活,他有权利得到他要的快乐。”
他的回答那么直接,鲍勃一愣,随即冷笑起来,“你能给他什么快乐?正常的生活?这不是一个杀手需要的东西!你知道有人为了感情而死吗?他叫德瑞姆·格兰,他曾经是个优秀的杀手,直到他爱上一个人,爱情毁了他!”
鲍勃看过太多这样的例子,压抑的声音变得有些沉痛,“这些受过训练的人,他们唯一需要的是杀戮,他们从没有被力练过如何去接受一段感情。”
在鲍勃浑浊的眼睛里能找到担心的痕迹,他是那么关心这些杀手,有时候就像对自己的孩子,费斯顿在他咆哮般的低吼声里似乎看到了风展诺的过去,“我知道德瑞姆·格兰,他死了,被他亲手杀掉。”
视线转向盥洗室的门,那里面还有水声,要把那些干涸的痕迹洗干净需要一些时间,费斯顿也体会过这个过程,鲍勃听到他的话,那震惊的神色更明显了,“他告诉你了关于格兰的事?”
“没有说的太具休,但我知道组织为什么会被毁灭,这个格兰只是他的好朋友?”他竟然反过来追问格兰和伊恩的关系,鲍勃从这双冷灰色的眼睛里找不到更多的情绪,但费斯顿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非常在意。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既然伊恩没告诉你,那我也不方便说,你可以自己问他。”鲍勃摆明了不想合作,费斯顿也不再问下去,客厅里再次陷入尴尬的安静。
费斯顿穿着拖鞋,往杯子里倒了水放在桌上,他表现的非常自在,就像在自己家,这反而让鲍勃很不自在,杀手的中间人有多少机会和通缉他的联邦警察面对面?更别说这个警察还查封了他管理的旅馆。
桌角上有报纸,费斯顿拿起来翻看,鲍勃一声不响的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从窗窜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将他头上的几丝白发笼罩成白色的光晕,他看起来充满担忧。
“你们相处的不错。”从里面走出来,风展诺已经套上家里穿的宽松长裤,上半身还是赤裸的,桂着毛巾,费斯顿走上去拿起毛巾替他擦干那头滴着水的头发,“水在桌上。”
原来那杯水是替伊恩准备的,鲍勃收回目光,他应该为伊恩感到高兴,除了自己,至少还有别的人关心他,但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交握着自己的双手,他的两个拇指不断的互相叩击着,“你要我查的事有消息了。”
鲍勃突然的话同时引起两个人的反应,“那些杀手的事?”费斯顿很快把线索联系到一起,得出结论,风展诺点了点头,“你在停职,叫其他人查也不安全,鲍勃是最好的人选,他是可以相信的人。”
“这么多年难得听你说出一句像样的话。”老鲍勃一改先前对费斯顿的态度,忽然变得平心静气起来,站起来在客厅里兜着困子,“有酒吗?”
“看来不喝点你是不会说的了。”打开冰箱,他把扔了一罐过去,鲍勃接到手里,“啤酒?”
“我这里没别的了。”头发不再滴水,风展诺套上衣服,想起来要替费斯顿换药,鲍勃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打开罐子猛唱了一口,“你的酒都被你自己喝完了,你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在为此挣扎,只不过现在不需要了是吗?”
鲍勃说出了他曾经在苦恼下有过度饮酒的情况,简直就像故意说给费斯顿听的,费斯顿看着他的眼神马上变得不一样了,说不出是什么不同,走过来握了握他的手,还吻了吻他的头发,然后就在他旁边坐下了。
“他和我之间的关系是我们的事,你想要我替你撤消通缉当然也要有些表示,说出你知道的东西,鲍勃,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会尽快要人去办这件事,包括被查封的旅馆,只要你承诺发生重大事件的时候不阻挠调查,我可以让人把旅馆还给你。”开出这样的条件,费斯顿的身体微微向前倾,这不是说着玩的话,这是他的承诺。
黑色的短发还是半湿的,加小上挑的眸子,衬托下颚的棱角,现在的费斯顿很像个独裁者,他开出诱人的条件,并且丝毫都不担心对方会不接受,风展诺抱着手臂在边上欣赏着鲍勃脸上表情的变化。
“你是说真的?”鲍勃眼前一亮,不确定的又问了一次,“要知道那个旅馆的作用——”
“住人,旅馆当然是用来住人的,只要你确保里面的住客不惹麻烦,不作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你照看的旅馆还是你的,不过怎么让里面的客人回来那就是你的事了。”与其让不受控制的杀手们分散在各个地方,不如放在眼皮底下。
费斯顿没有说明白,但他的打算不光风展诺清楚,鲍勃也能猜得到,“如果我还有别的选择,我就不会答应你这个条件,但可惜,就算我有,那些人却没有,也不用担心它被查封过就没有人再来,他们需要一个地方栖身,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只有那个地方了。”
从情怒到无奈,鲍勃看着手里的婢酒罐,“中转站,其实那里就是个中转站,给那些无处可去的,需要藏身的,或是受了重伤的人有个休息的地方,当然,他们不全是杀手。”
顿了顿,他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现在说‘杀手’已经没关系了吧?”影射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个恶意的玩笑。
费斯顿确实笑了,然后看着他慢慢回答,“你可以放心,我没有录音,你的话不会成为证据。
他这么一说鲍勃反而要开始担心了,不着痕迹的确认了一下周围,”希望你没有。“
“现在来说说你们的事。”啤酒喝完了,鲍勃捏着手里的罐子,“我打听过,但打听不出来要杀他的是什么人,那只说明一件事……”
“对方不是普通人。”风展诺下了结论,他是最了解这一行的,“不管那个人是谁,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杀你,否则不会选在现在这个时候,你已经出院了,不像之前那么容易动手,但还是有人来送死。”
“如果……假设对方的目的不是我?”费斯顿的话出人意料,风展诺一怔,看到灰色的眸子里闪过的锐光,“假设他的目的不是我,而是要借我们的手除掉那些人。”
说完,两个人面对面,都为这种可能性而震惊了。
鲍勃一手捏掉啤酒罐,“我怎么没想到?难道是组织的人又回来了?!”挤扁的罐子掉在地扳上,发出咔嚓一声,就像子弹上膛。
第100章:只能顺从的情感
费斯顿的大胆推测,令空气中多出了一丝紧张的味道,鲍勃的话更是让这种情况雪上加霜,早就是下午了,但谁都不觉得饿,风展诺冷静的回想,摇了摇头,“不可能,所有和组织有关的管理层都被我杀了。”
“你能确定没有隐藏在内部的其他人员?表面上是管理者,事实上不过是傀儡,还有其他人在操纵。”费斯顿经手过不知多少案件,对各大犯罪组织的各种权力结构都有所了解。
“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也找出过两个伪装成杀手成员的观察人,他们也被我杀了。”他毫无感情的叙述当时的情况。
鲍勃想知道费斯顿对这句话有什么反应,但费斯顿竟没露出什么意外或是反感的样子,“既然你那么确定,那我们就该往别的方向找别线索。”
“不,也许你说的对,也许还有漏网的人。”风展诺在想了几秒钟后忽然这么说,“活着离开组织的杀手里也许还有漏网的观察员,管理层当中负责暗中监视我们的人不止两个……”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要彻底铲除一个根深叶茂的组织光凭一个人的力量可能完全不够,这么多年,他以为他拯救了同伴,以为他了结了过去,以为一切重新开始……
一个苦笑,他走到冰箱那里拿了两罐啤酒出来,“要来点吗?”他扔了一罐给费斯顿。
“现在这只是猜测,还不确定,情况未必那么糟。”接住啤酒,费斯顿还是显得那么镇定,好像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这种镇定。
风展诺打开罐子一口气唱了一大半,然后吐了口气,靠在冰箱的门边,费斯顿在那里拍拍座椅,“过来这里。”他朝他伸出手。
“你需要让你的脑子休息,就算是组织的人要向当年的背叛者复仇也不会是马上,你知道体力透支会有什么结果。”费斯顿揽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他的肩上。
“嘿,是谁害的我体力透支的,还有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病号。”他打起精神,示意费斯顿胸前绕到背后的纱布。
“需要换药的时候我会叫你。”按了按他的肩膀,仿佛是要将力量传递给他,费斯顿的声音具有让人安心的特质,“现在担心毫无作用,不如先好好休息。”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经历过不知多少次危险,他怎么会不清楚人的精神状态和生命安全总是息息相关的,闭了闭眼,一睁开,他就看到鲍勃注视着他们的目光。
“想说什么,鲍勃?”他又唱了口啤酒,冰冷的液体冒着气泡穿过喉咙,他把腿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随意交叠着,漫不经心的问。
“你变了,可是我也不知道这种变化好不好,你来告诉我,伊恩,他会令你强大还是让你软弱。”眼神转向费斯顿,鲍勃的自认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别忘了格兰是怎么死的。”他突然加重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