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爱杀手(四)——火狸

作者:火狸  录入:11-08

“我是个叛徒。”牢房很小,马森这句突兀的话听的非常清楚,他回过头,“什么?”

“我就是犹大。”马森指了指他头上的刺青,最后的午餐,出卖耶稣的门徒,他是在说刺青的来历,风展诺往后一倒,背靠着墙,看着马森惧恼的用力抓着自己的光头。

“有一次,黑豹帮差点就被警察剿灭,我们在交易现场,还好大多数人逃的及时。”他忽然这么说,“但后来老大发现是有人给警察通风报信,其实那个人就是我,我就是犹大。”

“我也被抓了,但警察出庭作证,证明我是线人,最后从轻判决。但是他妈的谁要他们这么做?!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叛徒!要重新回去除非我干掉你!否则我就永远是犹大,就像我头上的这一个!”他指着头皮上的刺青。

为了让同伴接受自己吗,风展诺没接话,铃声响起,洗澡的时间到了,“这是你的事。”

他拿着东西走出去了,马森坐在地上不断揉搓自己的脸,被抓过的头上是一道道的红印,他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向铁拦,发出刺耳的声音后弹去了别处。

穿着颜色暗淡的囚服,风展诺和其他囚犯一起走向浴室。

无论怎么背叛,想要改变自己的立场,试图重新来过,但早就定型了的人根本无法改变,马森还是黑豹帮的一员,就算他成了叛徒,最后还是会回到黑豹帮。

风展诺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手,他站在队伍里继续往前走,他没有留意自己明显和其他人不同,与众不同的外表和气质令他在其中显得很惹眼,但这无法改变他的本质。

他和他们一样是囚犯。

他依然是一个杀手。

浴室在另一个楼层,这里关着许多犯人,到了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全都被安排好,风展诺在广场空地上做的事早就在监狱里传开了,所以没有人敢随便上去惹他,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看见他会多打量几眼。

保威失去了老大的地位,这是很明显的,他现在不在,位居保威之下还有其他人,早就看中这个位子很久了,在监狱当老大的好处是会得到很多方便,而为了让囚犯配合,狱警们也多少会和这里的“管事人”拉好关系。

老大这个位子代表不少利益。

烟、酒、食物、咖啡,甚至是毒品,在外面的时候要得到这些一点不难,但一旦到了里面,所有物质的价值明显提高,而力量就是一切。

你有力量,就拥有地位——这一点从没这么明显过,风展诺现在也深有体会,在第三次回绝了意图招揽他的人之后,他不再理会上来搭讪的家伙。

“很烦人是吗,这鬼地方就是这样,监狱嘛,你还能指望它怎么样。”右边的花洒下一个干瘦的老头在洗头,看到这种场面,俨然是过来人的口吻。

“听说你一进来就给保威来了那么一下,小子,干的漂亮,保威这下是完了,不过你也是时候选边站了,刚才那些人,里面说不定就有第二个保威。”老头压着嗓子说,声音在水汽里听起来非常沉闷。

“谢谢提醒。”风展诺只是笑笑,朦胧的水雾遮住了他眼底的暗光。

在他计划中他不会在这里呆太久,他必须转移去别的地方,但怎么转移,怎么通过申请,这不是他能在里面做到的事,这需要费斯顿的帮助。

费斯顿一定会帮他,这点他非常肯定,唯一不确定的是需要多久,再这么下去,他可不保证还能忍住不动手。

真希望那家伙快点把气生完,能让他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

要一个习惯了自由的人按照时间表作息是很难的,尤其是风展诺这样的人,不过他现在还能忍耐。

浴室里分成两边,每一边都有一排花洒,大家都选空出的位置洗澡,同时尽量避免靠近危险人物,风展诺在这里属于地位尚不明确的,但显然他刚才的拒绝惹怒了一部分已经组成派系的人。

有好些不熟悉的生面孔,有人对着他看,他扫了一眼,冲走身上的泡沫,这里的人即使有长的不错兼身材不错的,也完全没能引起他的一丝兴趣。

让热水从头上冲下来,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当然这只是个错觉,他以为僵硬只是因为太久没有和人动手,他需要一个对象,最好是势均力敌的。

最好是费斯顿。

想到费斯顿,想到他宽阔挺直的背脊,一股热流朝下腹冲去,风展诺咬了咬牙,这太糟糕了,他明明才见过费斯顿。

不过该死的,只是见到根本不够。

想象费斯顿会怎么考虑,最终来告诉他答案,为了等待那个时刻,他觉得时间变得非常缓慢,耳边全是水流声,他闭上眼忍耐这种煎熬。

他希望能尽快搞定这件事,希望费斯顿能理解他的心情。

“啊!”右边的老头忽然叫起来,风展诺猛的睁开眼,一把裹在肥皂里的刀片猛烈的刺向他。

不止一个人,他被人从三面围住了,其中的一个他刚才见过,大家都叫他“蜥蜴”。

蜥蜴手里的刀片被耍弄的非常灵活,就算是风展诺,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要马上取得优势也不容易,他避开了害向颈动脉的刀口,蜥蜴迅速收手,躲避他接下来的反击。

风展诺和他交手了几个回合就知道对方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能和费斯顿比,但马森的攻击和他的比起来就像个刚学步的孩子。

“你的委托人想知道,他要的名册在哪里。”蜥蜴的眼神和刚才不同了,没有一丝感情。

他也是个杀手。

第179章:善后处理

风展诺顿时认真起来。

“那种东西当然被警方收走了,他们不会是指望我事先藏起来了吧。”他在水汽中一拳击出。

当杀手遇到杀手,都以杀人为生的双方动作都变得更快,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有一点不小心就被成为死亡契机,让对方有机可乘。

突然发生的攻击事件没把周围的人吓走,反而聚集了不少人观看,风展诺和蜥蜴那一方的打斗就在这狭长的浴室里展开。

双方的视线都受到阻碍,风展诺的肩上和手臂上多了几条口子,而蜥蜴的内伤恐怕也不会让他太好受,“没有名册,你就死。”

呲——刀片从胸口划过,风展诺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血。

血色印上瞳孔,他露出个诡异的笑,已经忍耐的够很久了,在费斯顿面前的时候能不杀人就不杀人,但现在……一睁眼,森森的寒气和阴冷杀意从他的眼神中透露无疑。

不想隐藏了,也不想克制,到极限了。

拳头也是武器,知道人体弱点的人最清楚该朝哪里下手,两个冲向风展诺的杀手横飞出去。

他们喷出的血在半空中洒下,血雾弥漫着,和水雾融合在一起,看呆了在外围观的其他囚犯。

但蜥蜴带来的这两个人身手也不算差,他们在地上滚了一圈又再次站起,嘴角还挂着血,再次加入蜥蜴的行列。

面对三个方向的攻击,风展诺的应变能力受到了考验,但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杀人技术没有荒废,即使是在布满水汽的浴室里。

“知道我在努力忍着什么吗?”握紧的拳头动了动,他开始想念子弹和火药的硝烟味,“要克制不去品尝这种感觉太难了。”

他的话说完,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丝凉意,弥漫的血腥味刺激了囚犯的黑暗欲望,周围全是起哄和叫嚣声,风展诺冷笑着,一抽一拉,对方腰上的浴巾被他卷成武器。

湿透的毛巾抽打在人体身上,像被藤条扫过,泛出一大片紫红色。

另外两个人被打退,蜥蜴退后几步把刀片夹在他的拳头里,刀刃在他的指缝里闪着寒光,这样他接下来的每一拳都具有致命的可能。

风展诺不敢大意,浴巾卷上蜥蜴的手腕,只看到在水汽当中人影一动,他到了蜥蜴身后,绞成长条的浴巾像绳索卷住蜥蜴的手,另一头在他手上,用力绕了几圈,动作利落,毛巾的一部分勒上蜥蜴的脖子。

蜥蜴被限制了行动,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风展诺在他身后,手腕的力量慢慢收紧,无情的勾了勾嘴角,“要名单是因为他们也在名单上,你认为他们还有时间来管名册的事吗?”他的手腕一拧,但蜥蜴的另两名同伴没有因为蜥蜴的处境而停下攻击,风展诺不得不分神去对付他们,狭长的空间出口被堵住,就像一个牢笼。

牢笼忽然出现一个缺口,“狱警来了!狱警来了,快停手!谁想被罚禁闭?”那干瘦老头从人群里挤出来,是他去通知了狱警。

“老狗,又是你多事!”囚犯们冲他大吼,被叫做老狗的老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笑嘻嘻的解释,“出了人命对谁都没好处,事后调查可要耗不少时间,大家都不方便。”

就在说话的时候,浴室里的雾气散去,打斗声也停息下来,当狱警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地上躺着三个人,还有一个人站在浴室中间的一个花洒下林浴,血水顺着水柱流倘到地上,又顺着排水口流走。

他的手臂、肩膀和胸口都有伤口,淡茶色的头发混在深色发丛里,湿漉漉的贴在头上,周围还有一蓬水汽,在水蒸气里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感情。

看清是他,知道他背景资料的狱警为难的走进去,“36-a-2650,你在干什么?”

“这里是浴室,你看我现在像在做什么,当然是洗澡。”事实证明即便是无情的双眼一样能露出坦然平淡的神情,他关了水龙头,收起肥皂,“如果你是想问那几个人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从狱警身边走过,经过人群,堵住通路的犯人往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路。

这个景象被狱警看在眼里,老狗惊讶的感叹说出了其他人的心里话,“我还以为他死定了。”蜥蜴还倒在地上,狱警走过去的时候蜥蜴站了起来。

他没有死,风展诺最终还是没有把他干掉,他不想惹麻烦,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是谨慎而小心的,不知道为什么麻烦总是自动找上门,不过现在,他总算在最后关头记起自己在哪里。

如果杀了蜥蜴,就算起到警告的作用,后果还是严重的,现场有太多证人,更何况他还打算转去别的监狱。

当风展诺走到门口,门口的狱警拦住他,“你,你,你,还有你——”包括风展诺在内,蜥蜴还有他的两个同伴都被点名了,“你们都去医务室。”

监狱时常发生斗殴,医务室的存在是必要的,犯人也有得到医疗的权利,但更重要的是可以避免某些犯人在斗殴中重伤致死,家属找上监狱要他们负责这类事。

所以只要是见血的伤势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狱警一旦发现情况都会上报,在医务室留下治疗记录。

风展诺换好衣服,在狱警的看管下到了医务室,蜥蜴在他后面拉开很大一段距离,因为走的很慢,脸上的淤青还在其次,内脏受到的打击很可能造成内出血,现在不过是忍着而已,风展诺瞥了一眼,他清楚自己当时的力道。

经过四通八达的走廊,转角处就是医务室,这里的设备当然不如医院,但能处理基本的病情。

“没想到又见到我吧?”到了里面,老狗发皱的老脸出现在风展诺面前。

看到他仿佛很意外,老狗笑呵呵的介绍自己,“我叫道格拉斯,在这鬼地方一共呆了三十多年啦,监狱长让我负责医务室,比如像今天,琼斯医生晚上不在,像你这种皮外伤就由我来负责。”

他开始为风展诺手上的伤口消毒,抬起皱巴巴的眼皮看了他一眼,似乎怕别人质疑他的专业性,“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前也是当外科医生的。”

“几道口子死不了人,就算你以前是殡仪馆做的,说实话我也不在乎。”看老狗为他消毒完后开始缝针,风展诺认为技术还不错,不过老狗曾经是个医生这件事确实令他吃惊。

缝针的过程没什么,而蜥蜴和另外两个人看起来不太严重,又没有皮外伤,他们现在都在外面等候,绰号老狗的道格拉斯带起老花眼镜,一边缝针一边唠叨着监狱里的种种情况,听起来就像是在介绍他的家,他似乎非常的自得其乐。

“别这么看我,年轻人,你也别奇怪,要知道一个人他的大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这鬼地方基本上也就成了他的第二个家了,我出去过,但最后还是回来了,说起来奇怪,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老狗用困感的语气讲述自己的经历,他是怎么一次次出去,又一次次回来的。

风展诺不清楚一个把监狱当成家的老头是怎么想的,他只想快点出去,找到格兰,把什么尼尔非、什么英国王室的烂摊子全都扔给他。

“等你说完了说不定有兴趣去看看外面那几个,他们的伤……”风展诺嘴里喷了几声,老狗马上意识到他暗示的情况,朝他挤了挤眼,“他们可是要杀掉你的人。”

“但他们没成功不是吗?”不在意的哼笑,这也是嘲弄对手的冷笑,蜥蜴在门外听见他的嘲笑刷的声站起来。

老狗低着头从镜框上端露出两只眼睛,感到奇怪,“让他们等着,一直拖到伤势发作没的救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蜥蜴眼神一动,但还是冷冷的盯着病房里的人。

“我有提醒你吗,我不过在嘲笑他们很没用而已,职业杀手不只要学会怎么杀人,要会的东西还多的是。”老狗缝合好了最后一针,风展诺躺在病床上,他胸前的伤口还在流血。

“我是不知道你的想法,不过我知道你有麻烦了。”老狗看着他胸前的伤口这么说。

“很严重?”风展诺也知道那个切口不小,刀口很锋利,蜥蜴的手法确实不错,老狗在他眼前比了比,“伤口不大,但有这么深,需要麻醉缝合。”

“那就缝吧,不需要麻醉。”风展诺说的很干脆,他的身上有各种伤疤,老狗早就见惯了这种情况,捉前警告,“会很痛,痛到你神经麻痹,可能造成肌肉抽搐,到时候你的伤就可没那么容易缝了。”

他为难的又看了眼那道口子,搓了搓手,“我虽然当过医生,但我已经有三十多年没动过手术刀了所以……我看你还是打麻醉比较好斐蘩点孖圕樶块莄薪。”从他的表情风展诺就知道结果,非要麻醉不可,否则老狗很可能不小心把他的伤口开的更大。

“只能局部麻醉。”杀手的谨慎让风展诺做出这个决定,他不会让人有机可乘,蜥蜴在门外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知道那是什么眼神。

“局部就局部,当然是局部麻醉,又不是什么大手术,缝针而已。”老狗拿出针筒,抽取完麻醉剂,又弹了弹针筒,“等你麻醉剂生放的这几分钟我去看看外面的几个。”

狱警就在门口,蜥蜴他们几个等候在门外,也被看守者,风展诺的局部麻醉不会造成行动上的太大妨碍,他本不该有什么顾虑,但他的本能再一次响起警报。

蜥蜴似乎对他笑了笑,狰狞的笑容令他忽然想起自己,不知道他杀人之前的笑在被杀的眼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狰狞、冷漠。

“等等……”针头扎进皮肤,他说的太晚了,视线上方是老狗那张满是皱褶的脸,他在笑,“还等什么,没事的,很快就好,等药放起来我就给你缝合伤口。”

一切都进行的井然有序,老狗看了看时间,出去给蜥蜴他们诊断,风展诺躺在病床上,周围的安静却给他一种不详的预感。

有几个人通过走廊接近,皮鞋声在地上发出清楚的响声,有几个人到了门口,狱警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同时放到在地,那几个黑衣人出手很快,明显经过特别训练,他们进了医务室的病房。

推书 20234-09-28 :稗官(FZ)——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