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们联络的人有很多天没来,他们也不会再来了。”蜥蜴很清楚他们的处境,他的同伴捧着鲜血林漓的手恶狼狼的看着费斯顿,“那也不能放过他们!”
他忽然冲进医务室,按响警铃,深夜里霎时警报声大作,被吵醒的囚犯们咒骂着大喊大叫,隔着很远都能听见。
费斯顿冷沉着脸,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扔进医务室,老狗在看护着病床,因为费斯顿背对着他,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甚至不确定费斯顿刚才是不是扔了什么,但蜥蜴看见了,那是个打火机。
地上有打翻的消毒酒精,火苗呼的蹿起,飞快的蔓延开来,从值班室的监控来看,就像是有人冲进去按了警铃,然后又放了火。
火势凶猛,蓝色火焰吞噬了地上没干涸的血迹,还有那两具CIA的尸体,一起被火舌舔抵着,空气里弥漫出一股焦臭。
在里面的那个杀手也被困住了,他的惨叫声在刺耳的警铃声之下依然清晰可闻。
蜥蜴没想到费斯顿一出手就这么狠,顿时变了脸色,“你——”
“走!”费斯顿用枪指了指他,蜥蜴猜测这把枪里可能已经没有子弹,但他不敢冒险,慢慢挪动脚步,老狗闷声不响的推着病床往外走。
没有时间了,风展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白的像个死人,老狗和蜥蜴都发现了,但谁都没说,费斯顿当然也看见了,但他发现自己居然不敢去碰他。
病床上安静的仿佛睡着了的风展诺,侧着头,露出的那一半脸颊完全惨白,像一具失血过多的尸体,凌乱的短发遮住他的额头,嘴唇微抿着,好像随时都会露出那可恶又迷人的微笑。
被血腥味充斥着,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安静过,那种纯粹的安宁,他看起来就像个沉睡的孩子,经历过无数磨难后终于得到了平静。
“我知道你这样很轻松,你睡的很舒服,但是这不是属于你的安宁!不是你的!你要放手逃走吗?!想想我!你还不能放弃!回来!”扶着病床,费斯顿一直一直不断的重复。
“回来,回到我身边来!你还不能放弃!”
看到迎面而来的狱警,费斯顿拿出他的证件,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对着病床不断重复。
其实不需要警铃,值班狱警早就察觉这里的情况不对,狱警们都出动了,有的防止囚犯们闹事,有的来查看情况,监狱长也被惊动了。
听说医务室着火,为了阻止火势蔓延,他忙着调配人手,顿时忙的焦头烂额,又听说有犯人重伤,怕又多一条人命,连忙下令放行,不过要狱警看押着,送去附近的医院。
这时候急救车也到了,就停在监狱门口,风展诺被送上车。
第182章:活着或是死
“你们送的太晚了!”当看见急救车上抬下来的病人,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责怪他们。
“别管晚不晚!救他!”费斯顿拽起他的衣领,那种表情令人相信如果不照他说的去做,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医生只是抱怨了一句而已,连忙点头,“你放手我就能救他了……”
不过最好别抱太大期望,他在心里这么说着,却不敢说出口,开玩笑,这种疯子他们每个月都要见到几个,他早就知道怎么应付这种病人家属了,还是多做少说的好。
“尽你的全力救他!”提在衣领的上像是要把人掐死,费斯顿又狠狠捏了捏拳头,放开手。
现在什么都比不上时间来的重要。
天是黑蒙蒙的,已经是深夜,费斯顿在医院手术室的门外徘徊,流血过多会造成什么后遗症他知道,但现在他完全想不起来,他的眼前只有风展诺那张苍白的脸。
“他撑不了那么久,他快死了。”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费斯顿倏然回头,蜥蜴看到他可怕的脸色,费斯顿那样平静的看着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不把他撕成碎片。
“他不会死,他会活下去。”在空旷的走廊里,费斯顿站在手术室的灯光下,惨白的光亮在他脸上也蒙上一层惨白,“他非活下去不可!”
握紧的拳头砸在墙上,留下一丝暗红,蜥蜴对死亡很有经验,他知道人在这种情况下存活的可能性有多少,或者说,有多小。
“他在这个圈内是个传奇人物,不过自从知道他和一个FBI走的很近之后,我就认为幽灵的传说会到此为止。”蜥蜴用着那种他说的没错的语气叙述着,随即被费斯顿一拳打倒在地。
“我会留着你的命——”推开两名陪同的狱警,他把蜥蜴从地上提起来,“留给他。”
如果现在说他面前的人是个和他一样的杀手,蜥蜴一定会相信,被这双冷灰色的眼睛盯上,就像被毒蛇盯上一样。
“……如果他还能活的下来的话。”蜥蜴和他一起看向手术室的门。
他被放开了,这个出手比起杀手也差不了多少的FBI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痛苦的暗色,像一道阴影遮住了所有的表情。
费斯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像是变成了一块化石,没有任何事能令他移动脚步,从他坚石似的表情上看,谁都不能确定他是听进了蜥蜴的话,考虑过死亡的可能。
他的魂魄好像不在他自己身上,去了别处。
蜥蜴暗暗看了看周围,他是在狱警的看押下一起到医院接受治疗,他的胸腹部遭到过强力的打击,现在还隐隐作痛,刚才去做了检查,两个狱警一前一后看着他,他们在等栓查结果。
费斯顿也在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站立的姿势没有改变过,就连他衣袖上的皱着都没有动过一分一毫,沾在他身上的血迹干涸,结成了硬块,他的视线也像是结成了实质,久久的凝固在手术室的门上。
手机一次次的响起,在口袋里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在无人接听之后停止,又响起,不断重复着,直到手机电池用尽,再也没有电话。
费斯顿等待着结果,他不接受任何关于死亡的可能性。
风展诺也在等待着,他在一片混沌当中失去了方向。
他不记得自已为什么在这里,似乎也快忘了自已是谁,周围是一片空白,有一片耀眼的白色光芒,耀眼的白光在指引着他。
他一步步走近,前方的光明很温暖,仿佛只要走进去就会得到所有满足,什么都不必担心了,他会很愉快,很安宁,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事。
“你要放手逃走吗?”一句责问突然响起。
逃走?他从来不逃,他不知道是谁在叫他,但他知道自已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
他停下脚步,有个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想想我!你还不能放弃!回来!”
“你给我回来!”
“回到我身边来!”
“如果我们从来没遇见……”
“……因为怕失去你……”
“你可以责怪我,展诺……”
“我不许你死……你不能死在我面前……”
那悲痛又狂乱的叫声不断回响着,一遍又一遍,似乎想阻止他走向最终的结局,朦胧之中他的前方出现了两条路,一边是阴冷和黑暗,另一边光明而温暖。
那个声音不断喊着他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走向光亮的时候那叫喊声都会让他有种心痛的错觉,每一步都步履艰难。
脑海中忽然有什么声音响了一下,骤然间他记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费斯顿·凯达!
猛的倒抽一口气,风展诺睁开眼,麻醉师大喊,“病人对麻醉剂有抵触,药放提前过了,他要就要醒了!”
“心跳过速——危险!”手术室里一片混乱。
门外等候的费斯顿紧紧捏着拳头,颤抖的手失去知觉,连疼痛也感觉不到,现在他什么忙也帮不了,该死!该死!该死!
时间在这时候毫无意义,周围是不是有人,这对费斯顿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他却像失去了对自己双腿的支配权,竟然没办法提起脚步,直到医生走到他面前,“手术结束了——”
医生的嘴巴开阖,说着最后的结果,费斯顿只听见其中的一句,那一句就足够了。
医院,白天。
这是一场令人不愉快的梦。
费斯顿希望床上的人能尽快醒来。
面对病房里白色的墙壁,费斯顿坐在病床边,风展诺躺在床上,脸色还是很难看,医院的仪器发出微小的声音,因为伤口的缘故,风展诺必须侧躺着,费斯顿就看着他沉睡的样子,没有变过自己的姿势。
“他难道生怕动一动,伊恩就会死掉?”最快得到消息的当然还是赫卡忒,尽快赶到医院也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斯蒂芬妮和鲍勃在病房外偷偷张望。
“不管怎么说,伊恩·诺伊还活着。”鲍勃又是欣慰又是不满的看着里面,“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
“如果不怕凯撒给你脸色看的话你就进去,那个男人现在看到谁都像人家欠了他几百万。”斯蒂芬妮摇摇手指,只要看到伊恩没事就行了,她才不会自讨没趣。
“那些狱警还在,他们给伊恩戴了手铐,就在他病床的扶手上。”对那东西没什么好感,鲍勃冷哼着,斯蒂芬妮轻笑,“那东西对伊恩又起不了什么作用,就当是装饰品好了,我倒是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和手铐很配。”
“只要人还活着你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是不是?”鲍勃对她很了解,斯蒂芬妮就是那种在大部分问题面前都能轻松面对的女人,唯一的弱点也许是她的孩子。
“你说的对,只要他还活着。”看着里面,斯蒂芬妮努了努嘴,“走吧,这里没我们的事了,费斯顿·凯达会好好看着他的,就算有人想找伊恩的麻烦也做不了什么。”
鲍勃的目光在几个方向扫了一下,“那是当然的,有赫卡忒的外勤在医院当看守,当然出不了是那么事。”
斯蒂芬妮被老饱勃一语说破,再看他脸上那了然的笑容,好像看着嘴硬的孩子,就算是赫卡忒的首脑现在也有些恼羞成怒了,“别光说我,除了我的赫卡忒你没看见还有其他人吗,我的人根本轮不到出手,回避还来不及。”
目光一转,她视线所指的方向全都是F的人,而且还都是熟面孔,涂着红色唇膏的嘴唇扬起一个狐度,“那个男人竟然为了私事调用他手下的什小组,看来是豁出去了。”
“他疯了,联调局迟早会找他的麻烦。”老鲍勃还没老眼昏花,他看得清现在的局面。
这两个年轻人是越陷越深了,他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个酒瓶唱了起来,脸上却露出满意的表情,只要伊恩能幸福就好了,只要那小子能得到幸福……
以看守重要的犯人为借口,费斯顿调用了他的人手,安排了不少他的人在这家医院里,防止这段时间风展诺再出什么问题。
这是越权,已经在押的犯人在住院期间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但现在他才不会在意这个。
费斯顿握着风展诺的手,在这双没有指纹的手上,皮肤是温热的,它是温热的……怀着无限感激,他低头亲吻他的指尖。
第183章:谁是老大
床上的人动了动,当风展诺醒来的时候立刻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他眼前的是费斯顿,但他从没见过他这么糟糕,他到底是几天没睡?
“嘿,我还没死……”他动了动手指,发现他醒了,费斯顿心里一定,连忙握紧他的手,“你当然还没死,什么阵仗没经历过,如果你敢死在监狱里我不会放过你!”
狠狠的说着,费斯顿抓起他的手又重吻了一下,“你竟敢对我说你是逃走了,你想骗我你逃走了?!”
医生说风展诺随时会醒来,因为这句话,费斯顿一直没有离开,现在的他看起来非常颓废,而且憔悴,生气的样子比平时更阴沉。
看到费斯顿深陷的轮廓,还有乱糟糟的头发,风展诺努力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脸,“我的运气真糟糕,当时那个人原来就是你。”
他故意开玩笑,“你没气到当场就杀了我?”
费斯顿皱着眉,“轮不到我动手,你已经快不行了。”
阴暗的眉宇下原本犀利的眼神此刻只有柔和,包含着复杂的情感,那时候的情况一定很危急,风展诺自己也能想象的到,“但我活下来了,我听见你一直在叫我。”
原来他听见了。
“你是幽灵,就算别人说你死定了,我也相信你一定会活下去,你的求生意志比大多数人要强,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费斯顿哼笑,抚摸风展诺的头发,没有提起当时焦急错乱的心情。
“对不起。”风展诺拉住他的手,“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那时候你一定很气情。”
要他诚恳的道歉这一点都不难,但费斯顿难得看到他这么懊恼的样子,在他手上轻拍着安慰,费斯顿的表情变得柔和,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知道错了?这次你受到挫败的原因在于被自己的情感左右,如果是和你毫无关系的任务委托,你一定会完成的非常漂亮,但这次不光关于他,还关于格兰……”
说不上是欣慰还是不高兴,费斯顿继续说,“我没有看错,不管被人怎么叫”幽灵’也只是个人而已。“
对上费斯顿的视线,风展诺自嘲的笑了笑,”还要我说几遍对不起?拜托,受伤的可是我。“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看清楚自己的行动有多危险,尤其是你还不告诉我。”克制着不去指责,风展诺现在还需要休息,费斯顿尽量说的和颜悦色。
不过就算是这样,风展诺也充分理解了他的意思,“我现在可不想和你吵架,要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花费力气——”
费斯顿的吻把他的话堵住了,突然覆上的温热,叠上了他的嘴唇,手指从他的发丛里穿过,慢慢摩挲着,风展诺欣然接受,但在他感觉到费斯顿想加深这个吻之后,费斯顿突然退后。
“该死,你现在需要休息,我不该在这时候对你说那些话!你能活过来就好——”用力吸了口气,费斯顿似乎现在才真正感觉到他还活着这个事实。
“我明明打算好了,不去指责你的。”眉头又紧了一些,费斯顿像是在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做到,他从病床旁的桌子上拿来一个水杯,里面放着吸管,“来,唱点水。”
总是敏锐犀利的目光,现在充满了关切,费斯顿什么都不说了,什么都没有风展诺还活着这个事实更重要,让他侧躺的更舒服些,他在他背后垫了枕头。霏蘩尛说论墵首蕟
枕头和床单发出细细的摩擦声,冬日的下午,窗外的阳光淡淡的,病房外偶尔的脚步声和对话声更显得里面如此安静,也让人感到如此的安宁。
“说实话,这不是我第一次接近死亡。”靠在枕头上,风展诺舔了舔嘴唇上的水渍。
似乎只要他醒过来,他就又是那副洒脱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费斯顿坐到床沿,摸了摸他的额头,“很好,没有发烧,你可以继续说。”
“你快成护士了。”风展诺打趣,而费斯顿竟然不否认,“不知道吗,护士要做的事基本都被我做完了,不过我只护理你一个人,别人我可不管。”
“真是可惜,我想有不少病人想得到你的特别照顾。”对费斯顿勾了勾手指,风展诺因为疲惫而黯淡的眼神划过一道光亮,“一个吻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