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为+番外——十九术君

作者:十九术君  录入:11-07

谢无俦不怒反笑,笑容明艳若似锦春色:“那本座以这在场中原豪杰的性命换这资格,若嫌不足,再添上唐妄与路远亭,您,意下如何?”

楚为峥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冷冷道:“既然要与本城主一战,又何必使下毒这等下作的伎俩!”

谢无俦“咦?”了一声,面上惊喜,问:“这么说,这毒香对楚城主有效了?本座见楚城主一切如常,还以为这毒香对您不起作用,现在看来,饶是您功力深厚,也有些吃不消吧?您说我下作,我当然承认,本座乃魔教教主,本座不下作,谁下作?”

楚为峥懒得与谢无俦耍嘴皮子,寒声问:“怎样打?”

谢无俦笑地欢快:“楚城主果然爽快,试剑台以北有一处山崖,这个您该比我清楚,就在那里打,不死不休,我赢了,您死,您若胜,我亡!”

楚为峥提气轻身,就向北边山崖掠去。谢无俦轻叹一声,道:“您何必急着送死?”也追了上去。

二人远去,蒙面黑衣人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灯笼散发出甜香袅袅,弄地在场众人想运功调息也做不到。站在百里璧与展清流身边的黑衣人忽然将手中灯笼砸向身后的黑衣人,然后拉下面巾,竟是唐妄!

唐妄拔出千军剑,迅速解决了一队黑衣人,然后自腰间取下一个水囊,给展清流和百里璧一人灌了一口水,语速极快地说:“水囊里的水可解毒,你们拿去捡厉害的人先救了!我得去追谢无俦和楚城主,这里交给你们和路远亭了!”说完,将水囊往他们怀里一塞,匆匆向北边山崖追去。

旁边看台也骚乱了起来,路远亭也动手了!这种情况牵一发而动全身,各个看台都乱了套,百里璧与展清流拿起兵器,抓起水囊去救人!

而此刻,在北边山崖,黑白两道身影动作奇快,刀光剑影织成一片,兵戈之声不绝于耳!

山崖风大,吹地二人白衣墨袍烈烈起舞,青丝黑发迎风飞扬!谢无俦双刀齐压,轻笑道:“感觉如何?你本来是强行压着毒,不让它发作,但现在一运功,可就压不住了啊!但是本座很欣赏你,垂死挣扎也能挣扎这样久,可惜本座今天的耐性似乎不怎么好!”

楚为峥躲开,手上长剑直挑双刀接处,脸色有些发白,却不失镇定,淡淡道:“胜之不武,有何乐趣?”

谢无俦向后一掠,傲然道:“本座觉得有趣,便就是有趣!不过,本座现在觉得没趣,真的不耐烦了呢!”言罢,谢无俦眸中一冷,足尖一点,向前跃去,力贯双刀重重砍下!

“锵!”刀剑相撞!

但双刀撞上的却不是百煅剑,而是千军剑!

唐妄被那大力压地单膝跪地,咬牙以千军剑扛下那双刀的开山之力!

谢无俦眉头皱了一下,收刀,面上又是轻笑:“你来地真及时,阿妄啊,我总是记不得要对你多留几个心眼呢!”

唐妄站起身,黑斗篷也随山风起舞,斗篷帽被吹下,一头墨发有些凌乱。唐妄膝间仍疼,叹气,道:“谢教主干地真是漂亮,用毒、收买卧底,真是没丢西域魔教的脸,符合你们魔教的一贯作风!”说话时,那跪过地的单膝仍有一点发颤。

楚城主伸手扶了唐妄一把,旁若无人地泛滥兄长爱,眸中关切不掩:“膝盖受伤没有?疼不疼?”在楚为峥的记忆里,楚为谨可是个手上拉个小口子都能哭岔气的主。

唐妄摆了摆手,不大在意地答:“不怎么疼,顶多破点皮。”

谢无俦眸光一暗,面上仍笑地温柔:“阿妄,你现在过来,我就不生气,但要是要本座亲自抓你过来,那本座,就会非常生气。”

唐妄脸色白了,别人不明白谢无俦生气有多恐怖,唐妄却是有亲身经历的,丫生气起来就是一疯子,没理智那种!

唐妄干巴巴地“哼”了一声,底气不足地说:“你以为我会怕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要以为我以前打不过你,现在就打不过你,我可没中毒啊!”话是那么说,但他在心中悲嚎:水囊留在试剑台给他们用了!该怎么给楚为峥解毒啊?要是不给楚为峥解毒,死定了死定了!

谢无俦的表情也冷了下来,一身黑袍,更显地煞气慑人,但声音却很平静:“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唐妄迅速向后退一步,靠上了楚为峥,低声嚷:“我可真打不过他啊,楚城主想办法救命啊!”

楚为峥握紧了唐妄的手,轻声问:“可信为兄?”

唐妄真急了:“信!信!你现在说你是我二大爷我都信!”

楚为峥眸中暖意融融,抓着唐妄的手,道:“那就跟我跳!”说罢,拽着唐妄转身就跳下山崖!

唐妄脑海中瞬间闪过以前看过的传奇话本:主角出身贫寒,偶坠山崖,大难不死,遇秘籍/名兵/世外高人,终成一代大侠!

唐妄悲伤了,他不鄙视楚城主也看这种书,但楚城主也不要真的相信跳崖就一定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谢无俦没料到楚为峥竟然来这一手,眼睁睁地看着那二人落下山崖!

谢无俦五指成拳,面上如结寒霜,眸中竟隐隐发赤,咬牙切齿地厉声道:“混账!混账!通通都是混账!”声音在山崖深谷中回荡,回声连绵不绝,也凄厉无比!

此崖颇高,落下后唐妄见白云自眼前过、闻风声自耳边掠,一瞬间竟有些飞翔的错觉!但他忽闻“隆隆”山石碰撞之声,不知谢无俦在山崖上做了些什么,许多大小碎石也自山崖上滚落下来!

唐妄绝望了:“TND,谢无俦连全尸都不想给老子留了是不是?”

楚为峥将唐妄紧紧抱在怀里,牢牢护好,轻声呵斥:“不要说粗话!”顿了顿,又说了句极简单的安慰的话,语调平平,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放心,你不会有事。”

接着,唐妄听见了好几次石头砸在皮肉上的声音,却不是砸在自己身上,而楚为峥只发出几声隐忍的闷哼,然后将唐妄抱地更紧、护地更牢。

自始自终,没有半块石头落在唐妄的身上。

唐妄微怔,寒风若刀,刮在脸上疼极了,而楚为峥的安慰声犹在耳畔:

“放心,你不会有事。”

唐妄低声嘟囔了一句:“你大爷,管我这么多……”

第二十三章

楚为峥忽然抽出一只手,拔剑出鞘,用力插进山岩缝隙之中,阻了两人下坠的力道。

唐妄定神,见下方不远处有一块伸出的石台,颇为宽阔。楚为峥的呼吸声有些凌乱,他单手牢牢抱着唐妄,声音却四平八稳,没有一点喘意,问:“看到那个石台没?我要松手了。”

唐妄点头:“看见了。”

楚为峥松开手,唐妄稳稳落下,半蹲在石台上,站起身,让开位子。楚为峥从缝隙中将长剑抽出,也落在了石台上。唐妄眼尖地瞅到楚为峥背上白衣有好几块不小的污迹,应该是被那些掉落的碎石击中留下的,楚为峥用袖子拭净嘴角,也起身。唐妄目光一转,触到那白袖上的血迹,看来是被碎石砸出了一点内伤。

唐妄收回目光,开始打量这个石台。

但即使他不看,心中却仍然不断地滋生出罪恶感。

他平生最厌的,罪恶感。

石台后是一个山洞,楚为峥拉住唐妄的手,向里走,说:“进去。”唐妄“哦”了一声,忍着抽回手的冲动,乖乖向里走。

山洞之中,并不阴暗,反而十分明亮,洞顶有一个破口,让光芒漏了下来。而且,山洞中似乎有人居住过一般,竟有石桌、石椅、石床、书架、杯壶等简单日用品。唐妄瞅到山洞最里面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方正洞口,里面是一架石梯,一直向上向里,不知通向何处。石洞很大,被大书架分割成两部分。

唐妄心中有了计较,道:“怪不得您跳这么潇洒,原来您有这种地方。”

楚为峥坐在床上,抬眼,唐妄这才注意到,他面色十分苍白,气息也很紊乱。楚为峥看着唐妄,道:“那架石梯一直通向城主府内我书房的密室。”

唐妄怔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这种事情您不用和我一个外人说,虽然要借用您那密室,不过我一定转身就忘掉。”

楚为峥微微蹙眉,道:“你不是外人,这个地方是你小时候和我一起在书房发现的,父亲说这里应该是先代留下,但是因为在某一代没有传下来,所以他竟也不知。后来,我一个人又来了几次,觉得此处适合静修,所以准备些日常所用之物,这个地方也是你的。”

唐妄错开眼,笑着说:“我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事。”

楚为峥神色淡淡,却听地出语气认真:“你只是忘了而已。”

唐妄挑眉,慢慢道:“楚城主,你要救的人是楚为谨,我们先暂且不说我到底是不是,假如,我不是,你就不打算救我了,是吧!”

楚为峥看着唐妄,沉沉的黑眸里看不出情绪,没有作答,他说:“我要调息一个时辰左右,调息完应该就可以恢复,干粮在柜子里,水在水缸里,你休息一下。”说完,他起身走到书架后,将石床留给了唐妄。

唐妄干坐了一会儿,就去找水和吃的,果然在柜子里发现了干粮,水也在水缸里。唐妄随便吃了点干粮垫肚子,取了些清水简单清洁了下自己。唐妄看了看石床,还是抱着千军剑往石凳上一坐,趴石桌上睡了。

天色尚早,不过,昨夜和路远亭折腾了一晚上,他也真的累了。

这一觉睡到半夜,唐妄忽然睁眼,捂着心口,抽了口冷气。

不知何时,他被搬到了石床上,睡在里侧,而楚为峥就睡在外侧,不知是唐妄累地狠了还是楚城主动作太轻,唐妄竟没察觉!石床宽阔,也容下了二人。

唐妄捂着心口,蜷成一团儿,不自觉地抱紧了千军剑。

心口疼痛若是往死疼一下,唐妄还能忍了就算,痛完便睡。可这疼却像是被人用千百根细针不停地扎一样,细密的痛楚让人有一种密不透风,在这痛里窒息的错觉。疼地不狠,却不停止,让人无法入睡,辗转反侧。

楚为峥是何许人也?光是唐妄的抽气声就可他醒三回了。

楚为峥起身,点上蜡烛,却见唐妄也坐了起来。若不是唐妄脸色发白,额头冷汗犹在,看起来简直正常地不行不行。楚为峥关心人也是面无表情:“还难受吗?怎么回事?”

唐妄起来接了杯水饮下,擦了擦汗,道:“谢无俦深更半夜发疯,我过一会儿就好,也不是很难受,估计是谢无俦存心不高兴让我睡个好觉。”

楚为峥皱起眉,语气不善:“和谢无俦有关?”

唐妄打了个哈欠,抹掉打哈欠的打出的眼泪,道:“嗯,认真说起来我和谢教主那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们身体里都有食过对方鲜血的同命蛊,这辈子,不管我和他死了哪一个,另一个也活不了,若是彼此距离在百里之内,他心疼我亦疼,我心疼他也逃不过!刚刚就是那混蛋发疯,弄地我也遭罪。”

楚为峥望着唐妄,似乎真是什么时候都面无表情,可唐妄愣是从那张脸上看出些怒气与欣慰来,楚为峥道:“我会帮你除了那蛊,还有,你比小时候坚强很多,我很高兴。”

唐妄怔了一下,急忙摆手:“得得得,您别,弄地我觉得我都要折寿了!那蛊的事情我都不敢回家去说,生怕他们弄出些什么事情,您只当我方才疼傻了胡说!这事不劳您费心!我们还是把话说清,关于您弟弟。”

楚为峥表情淡漠的叫人能冷地一哆嗦,唐妄看出他不悦,楚为峥问:“你要说什么?”

唐妄笑了一下,道:“说您吃亏了,我应该不是楚为谨,所以您就白对我好吃大亏了!其次,假如吧,假如我真是楚为谨,那又怎么样?听您刚刚那话的意思,我和您记得的弟弟差太多了!这很正常,我和您之间有十几年的空白,我早就养成了您不了解的性子,说不定是您讨厌的性子!所以,就算我是您弟弟,一个完全陌生的楚为谨,认回家又怎么样?”

唐妄神色中倦怠难掩,似乎有些困了:“还有,白天的问题,我问您是不是我不是楚为谨,您就不救我了?您没答,我就当您默认了。您曾因觉我在剑术方面是个苗子劝过我,那您现在就还是只当我是个剑术苗子,别再拿我当您弟弟待!我骨头贱,别人对我好,我不自在,因为万一我习惯了您对我好,您又找到真弟弟或者觉得我不如您意不乐意对我好了!就跟那程覃覃似地,说死就死,不管我了,我花工夫抹掉你们我也费神啊!说不定那些精神用在练剑上我就能早些和您打一战有意思的了!”

楚为峥静静听完,没插一句嘴,见唐妄说完了,他看着唐妄,淡淡道:“白天的问题我没有回答你不是我默认,而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是我弟弟,所以我觉得不用回答。”

唐妄真是哭笑不得:“万分之一万一!我不是呢?”

楚为峥沉默了一阵,说:“我也会救你,不过,你不可能不是我弟弟。”

唐妄一怔,摸着鼻子讪笑:“果然是城主大人,大公无私!但就算您这么说,即便我是您弟弟,我也不像您弟弟了啊!”

楚为峥忽然起身,用茶杯接了一杯清水,然后自鞘中抽出百煅剑。

唐妄向后一退,惊道:“楚城主咱有话好说,一言不合就刀兵相见那不是英雄所为!”

楚为峥看了唐妄一眼,却划破了自己手掌,让几滴鲜血滴进杯中,然后抓住唐妄手掌,也划了一下,让几滴血也滴进杯中。

鲜血在杯中交融,合为一体。

唐妄脸色霎时惨白。

楚为峥用还在流血的那只手握住唐妄受伤的那只手,两人掌心相贴,伤口相对,鲜血相融。楚为峥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眼眸中却是几乎要将人烫伤的热切,他的声音明明寒如冰雪,唐妄却放佛感觉得到冰雪下滚烫的岩浆要破冰而出!

楚为峥看着唐妄,说:“你我是一母同胞、一父之子、至亲骨肉、同气连枝!就是身上所流的鲜血,都是一般无二!我找的,不是我记得的弟弟,而是那本就是我弟弟的人。”

烛光跳跃,两人影子在石壁上摇曳。

唐妄抽回手,鲜血自掌心顺着手臂流下,没入袖中。唐妄在昏黄烛光中抬眼,对上楚为峥的热切眼神,但他的眼神却倦怠地近乎冷淡,唐妄道:“那我这样说好了,楚城主,我不想做您弟弟,我也不乐意做楚为谨,光是楚为谨这个名字,就不如唐妄让我满意,我言尽于此。”

说完,唐妄在衣服上撕了一片布,将流血的掌心包好,滚到石床里侧睡了。

静默良久,唐妄隐约闻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随即,烛火被人吹灭。

唐妄在黑暗中睁眼,策划着明日一定要离开试剑城。

再不离开,心里疯狂滋生的罪恶感,就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楚城主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兄长,他却不想做那个幸福无比的幼弟。楚为峥,是他崇拜的对象与想胜过的对手,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次日清晨,唐妄睁开眼,楚城主已经起了。

唐妄伸了个懒腰,用清水洗漱完毕,楚为峥从石台进入山洞内,用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问:“可好了?”

唐妄一抹额发上沾到的水珠,笑的一如既往的欠抽:“只待您发句话就走,我随时准备着。”

楚为峥取了烛台,率先踏上石梯,走了上去,唐妄紧随其后。

石梯狭窄,宽度只能容一个成年人与一个小孩同时通过。两边的石壁被人工凿磨地十分平整,摸上去有些潮湿的感觉。这条通道黑暗阴冷,呼吸之间都是寒气。唐妄紧跟在楚为峥身后,借他手中烛火光芒照明脚下路途。

推书 20234-09-27 :春彼岸(魅烂江山》: .....